第五百零五章 大結局(完)
看完這場戲後,監視器後面的史蒂夫久久沒有說話。
“你該慶幸所有獎項都分男女角色。”良久,史蒂夫才說吸了口氣說道:“不然我還真的不知道以後你還能不能拿最佳主角。”
史蒂夫這句話是對溫夜遙說的,安小池也在旁邊,她先是特别得意的沖溫夜遙擠眉弄眼,然後又對史蒂夫害羞的笑了笑。“沒有那麼誇張。”
溫夜遙被她的表情逗的發笑,手放在她的後腰輕輕捏了捏後才說道:“你現在才知道嗎?我早就跟你說過寶寶絕對會給你帶來完全意想不到的驚喜。”
溫夜遙很少當着安小池的面這麼誇獎她,被他這麼一說,倒是真的有些受寵若驚的羞澀了。
撇開私人感情和私生活不談,在工作上溫夜遙就如同她的前輩,導師,在專業面前毫無溫柔可言,即便是安小池靠着自己的本事拿到了《天權啟示錄》的女主角也沒有聽他稱贊過什麼。
所以現在溫夜遙的當衆誇獎讓安小池覺得比導演的誇獎更讓她來的開心和喜悅。
“我做的還不夠好。”安小池謙虛的說道,心裡莫名的還有些受之有愧的感覺。
“我演的還差得遠。”
聽了她的話溫夜遙也隻是笑而不語,倒是史蒂夫開玩笑般的說道:“過度的謙虛等同于自大哦,A
。”
安小池笑着聳了聳肩,“好吧,那……我似乎演的還不錯?至少這一場男主角沒有再下戲後挑我的刺了。”
衆人聽到這話都是會心一笑,有些人還揶揄的朝溫夜遙努努嘴,意思就是“嘿夥計,看你把你老婆給惹怒了吧”。
也難怪他們會有這種反應,溫夜遙在私生活中毫無疑問是個妻奴,安小池說一他從來不敢說二,但是隻要是在工作中,他的态度簡直可以用鐵面無私來形容,對安小池的錯誤毫不留情的進行指摘和批評。
有好幾次他說完之後安小池臉色都有些變了,搞得現場人員都在私下裡打賭他今晚能不能順利進房。
不過萬幸的是至今為止還沒有發生過溫夜遙睡酒店大廳的悲慘事件。
當然回房之後他是不是需要舉着礦泉水瓶跪遙控器就不得而知了。
安小池這句吐槽讓溫夜遙也是無奈一笑,連忙表忠心說道:“我一直都對你很有信心,并且一直都覺得你演的很好,我發誓。”
史蒂夫在旁邊适時插了溫夜遙一刀:“作為一個男人我可以告訴你,A
,男人誓言在大部分時候都不可信任。”
溫夜遙舉雙手投降:“放了我吧,夥計,讓我們把話題重新繞回這場戲上面好嗎?”
衆人笑,安小池則拉拉他的手,擡頭沖他一笑。
話題重新變回剛才那場戲,史蒂夫微微皺眉,但是表情顯得有些興奮。“沒錯,讓我們看看這場戲。A
,你演的實在是太……”史蒂夫想了半天,才想到一個符合他此時心情的詞語。“……太讓人震驚了。”
溫夜遙說:“震驚有很多種,你指的是哪個?”
“當然是好的那種。”史蒂夫很興奮,“或許我該用驚喜這個詞語來表達會更合适。真的,我之前覺得你演的不錯,但是沒想到你可以做到這種程度。”
他把畫面回放,停在最開始的時候,正好是安小池的一個特寫。
“你這個眼神很有張力,讓我又想到上一部結束時公主黛的眼神。我記得你當時跟我說過,你覺得這個角色并不簡單,她心機深沉遠超衆人所想,現在你的确是做到了,這幾個鏡頭和眼神讓人一下子就跟上一部聯系起來了。”
“還有這裡你也處理的不錯,不過如果能夠再把情緒往裡收一下,不要讓感情表現的那麼急切,一定會有更加好的效果……”史蒂夫一口氣連着說了好幾個地方,把他覺得好的和不夠好的地方都給安小池詳細的指了出來。
說到興起的地方史蒂夫還臨時幾個小情節進去,讓整場戲更加飽滿豐富。
末了,史蒂夫才又感歎了一句:“不過,你做的已經比我所想象的還要好,A
,你是個很神奇的演員。”
被導演這麼肯定安小池心裡肯是開心的,這幾天懸在心上的大石也終于慢慢放了下來。
她回頭看了一眼溫夜遙,對方正含笑看着她,眼神溫柔似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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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之後的安小池就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脈一樣,和角色融合的越來越好,在和溫夜遙演對手戲時雖然還是有被壓制的情況,可是很神奇的是,在這種高壓下安小池竟然也能維持一種微妙的平衡,讓人無法忽視她的存在。
時間在日複一日的拍攝中緩慢前行,這天他們拍攝的是整場電影中公主黛的最後一場戲。
巧合的是,這場戲同時也是安小池在這個劇組的最後一場戲。
在電影的末尾,男主角霄在帝國軍和奴隸主的共同設計下被逼入絕境。
他身前是百萬大兵,身後是代表了黑暗的萬丈深淵。
這一幕跟第一部的其中一個場景有些相似,當時他也是被人圍攻,隻是在那場戲中霄以一敵百,最後殺出了一條皿路從此一戰成名。
也就是那一戰,他得到了他最昂貴的獎賞——他獲得了公主黛。
隻是雖然場景相似,結局卻已經完全不同。
在這場戲裡,霄已經無路可退。
而一手把他坑進這種絕望境地的,就是他眼中的附屬品,戰利品,他的枕邊人。
在劇本中這場戲的高潮部分應該是公主黛從帝國軍當中緩步走出,然後在霄震驚又不可置信的眼神中說台詞,然後霄暴怒想上前攻擊她,結果反被嚴陣以待的帝國軍刺傷,最後被抛下懸崖。
他們第一天拍的時候是完全按照劇本來拍的,可是拍了整整一天史蒂夫都覺得不滿意,溫夜遙和安小池也總是覺得很違和,拍攝很不順利。
收工後溫夜遙和安小池在休息區卸妝準備回酒店,兩個人都拍了一天的戲,身體和精神都累的很,也就沒有任何交談的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
但是即便是沒有交談,溫夜遙和安小池兩個人隻要一在一起,那種氛圍也讓人很難插入。
小柳和小呆見怪不怪,章青倒是很有感慨的悄聲對小柳說道:“我們倆真幸運。”
小呆在一邊收拾東西,聽到這話以為是秀恩愛前奏,于是沒好氣的說道:“你們倆注意一點啊,不要以為辦公室戀愛了不起啊,要是敢亂撒狗糧小心我燒死你們啊。我跟你們說,你們對單身狗的力量一無所知。”
小柳翻了白眼,“他說的又不是我跟他,說的是小池姐和遙哥。”
“呆哥你太敏感了,單身狗都跟你一樣那麼纖細嗎?”章青和小柳自從和小柳談戀愛之後吐槽功力也是日益見長,連錢浩蕩偶爾都有被堵的啞口無言。
小呆随便抽出一張紙巾團吧團吧後朝章青扔了過去。
“我們單身狗不僅敏感纖細,還要暴力傾向,你再嘚瑟我就咬死你,汪汪!”
他這兩聲‘汪汪’聲音有點大,原本在閉目養神的安小池也聽到了,忍不住笑了兩聲。
溫夜遙聞言回頭看了自己老婆一眼,然後又看了看小呆。
這一眼其實并沒有什麼實質内容,但還是讓三個助理成功消音。
不過才安靜了一小會兒,三個人又悄摸摸的聊上了。
“你們知道萬敬源和林曼曼離婚了嗎?”
“他倆不是早就是名義夫妻了嗎?聽說兩個人早就各玩各的了。”
萬敬源是以前安小池拍《悠悠長河》時的男主角,當時他跟同劇組的明苗勾搭成奸做劇組夫妻,結果被邢文雅給捅到了萬敬源老婆林曼曼那裡,林曼曼因此大鬧酒店,把明苗拖出來打。
後來如果不是明苗背後的靠山及時壓下消息,這個事情還不知道要鬧的多難看。
“是啊,不過之前不是還一直賣恩愛夫妻人設嗎?我聽說現在是要賣不下去了,已經簽字離婚了。”章青低聲八卦道:“你們知道離婚的原因是什麼嗎?”
既然萬敬源和林曼曼都是各有各世界各有各潇灑,那現在會鬧到離婚肯定不會是因為外遇問題。
“他們兩個人的恩愛夫妻人設應該給他們帶來了不少資源吧?還有他們之間應該有很多共同産業吧?竟然說離就離?”小呆摸摸下巴,開玩笑的說道:“竟然能讓他們放棄這些利益選擇離婚,難道是林曼曼終于忍不住把萬敬源給閹了?”
章青一臉佩服的看着小呆:“呆哥就是呆哥,這都被你猜到了。”
小柳和小呆都是一愣,“不是吧?真的閹了?”
“沒有,但是萬敬源确實是受傷了,大腿被林曼曼捅了一刀,聽說林曼曼原本目标就是,咳,那裡來着,隻不過是刺偏了。”
小呆聽的虎軀一震菊花一緊,反射性的覺得自己的某個地方都有些隐隐作痛了。
小柳則吸了口冷氣,“沒想到林曼曼那麼下的了手,不過她老公出軌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了,怎麼現在才爆發?”
“因為萬敬源這次爬床爬到她閨蜜床上去了,然後還被抓奸在床。”章青說:“最重要的是,聽說這個閨蜜從萬敬源手上騙了不少錢,萬敬源還打算分他名下一些投資公司的股份給對方,就偷吃來說,也是很真愛了。”
小柳不由自主的拍了拍手。“那就是觸動了林曼曼的根本利益,所以她才氣到失去理智啊。精彩精彩,社會社會。”
“所以就是林曼曼一怒之下差點廢了萬敬源,然後萬敬源就決定離婚?”小呆問道。
“都有生命危險了,不離婚留着過年嗎?林曼曼看起來嬌嬌弱弱的,沒想到那麼彪悍。”章青說道,當年林曼曼手撕明苗時他還不是安小池助理,如果當時他也在場,他就會明白林曼曼這個女人做出再過激的事情也不足為奇。
“這些你都是怎麼知道的啊?”在一邊豎着耳朵聽了好長一段時間八卦的安小池終于忍不住問道:“我們的八卦總隊隊長小柳同學都還沒收到風呢。”
溫夜遙的注意力也被他們給吸引了過來,睜開眼睛從鏡子裡看着他們。
小呆把手提包的拉鍊拉上,笑着說道:“還能是為什麼,肯定是小柳姐出嫁從夫,把手上的消息來源都轉手給小章了呗。”
小柳踢了小呆一腳:“就你話多。”
章青憨笑兩聲:“我有個同學正好在萬敬源住的那家醫院做醫生,萬敬源是他們主任負責的。聽說入院第二天林曼曼還揪着一個女人進病房,然後差點又打起來了。”
在場的人都聽的目瞪口呆,也是沒想到林曼曼的彪悍出乎想象。
“她自己不是也包着男模嗎?”小柳說道:“她還有臉覺得别人對不起她?”
兩個人都是半斤八兩,臭不可聞,竟然還能這樣互相嫌棄,這個臉皮也是很厚的了。
章青笑着說道:“這種人怎麼可能會覺得是自己的錯誤,在他們看來全世界都對不起自己才是正确畫風。”
小呆在娛樂圈的時間遠比小柳和章青要久,知道的事也比他們要多,聞言說道:“其實林曼曼以前風評還可以。她剛嫁給萬敬源時我在一個節目錄制後台見過他們夫妻,當時看她眼神确實十分非常愛萬敬源。她以前也算是資源相當不錯的小花了,在上升期選擇嫁個萬敬源,結婚後還把重心完全放在家庭上。”
“她也有那麼賢妻良母的一面?”
章青剛說完這句話就被小柳掐了一下,“大部分女人如果願意嫁給一個男人并且願意為他放棄自己辛苦打拼的事業退居幕後,肯定大部分都是因為愛。現在變成這樣一定是萬敬源先做錯事。”
安小池暗暗點頭,溫夜遙見她聽的那麼投入,也不介意貢獻一點自己知道的事情來滿足自家寶貝的好奇心。
“确實。萬敬源婚後不到半年就出軌了同組女演員,同樣也是被林曼曼抓奸在床,當時鬧的還挺大,因為那個女演員也不是個肯吃虧的,不過後來都被壓下來了,現在時過境遷,慢慢的也就沒人知道了。
安小池沒想到還有這麼一段,她想起拍《悠悠長河》時目睹到的抓奸現場,評價了一句:“沒想到林曼曼還是抓奸小能手。”
不然怎麼次次都能抓到萬敬源偷吃。
小呆也跟着說道:“我估計萬敬源偷吃肯定不止一次兩次,所以才能讓林曼曼總抓到他。”
當總次數增多時,被抓到幾率自然也就跟着上升了。
“要想生活過的去,頭上哪能沒點綠啊。”小呆說道:“你說兩個人既然都結婚了,怎麼就不能好好在一起呢?”
小柳說道:“因為愛都被磨光了啊。”
當被一次又一次的背叛,有再多再深厚的愛都沒用,遲早會被傷心和嫉妒消磨幹淨。
原本還能因為共同利益而勉強維持表面關系,但是當利益也被觸動,這就無法容忍了。
“所以我覺得林曼曼捅萬敬源這一刀完全可以理解,如果是我,我也會捅的。”小柳很能理解的點點頭,“女人嘛,面對自己正在愛或者曾經愛過的人,根本做不到冷靜,很多時候都是恨不得把對方千刀萬剮。”
小柳的話讓安小池心裡動了一下,腦中飛快的閃過一個模糊的念頭,可是當她想要凝神抓住時又消失了。
她看向溫夜遙,對方也正好回頭看她。
“寶寶?”
安小池想了一下,抓起桌上的劇本說道:“阿遙,我們再對對戲。”
對于安小池的要求溫夜遙自然沒有不聽的,他重新站起來,神色認真的看着安小池。
雖然不懂為什麼從聊八卦突然跳到了對戲,不過作為一個合格的,專業的助理,小柳他們這個時候都保持了安靜。
“從我出場開始。”安小池翻開劇本指了指某個地方,溫夜遙探頭看了眼之後點點頭表示明白。
安小池伸出三根手指充當無聲的打闆,溫夜遙看着她手指從三根變成兩根,一根,心中默念三,二,一。
Aciton。
這場戲兩個人不帶歇的拍了一整天,台詞動作走位已經滾瓜爛熟,但是當安小池念道:“大人,我也曾經祈禱過,希望得到你的垂憐”時突然卡殼了。
她停了下來,緊緊的皺着眉。
“這裡不對。”
溫夜遙看了看劇本,問道:“怎麼不對?”
安小池沒說話,隻是低頭看着劇本,片刻後才說道:“如果以後阿遙你出軌了,那我肯定不會放過你,我們之間必須要死一個才行。”
溫夜遙因為她的**喻臉黑了一下,“這種事情永遠都不可能發生。”
安小池笑了,“打個比方。我尚且如此,以公主黛的性格來說,她不應該這麼平淡才對。”
“公主黛的性格并不激烈潑辣。”溫夜遙已經明白安小池的想法了,但他還是提醒道:“相反,她表現出來的性格一直都是柔弱乖順,并且善于隐忍的。所以要她有什麼激烈表現,比如說拿刀去捅人之類的,我個人覺得不太可能。”
“為什麼不可能?”安小池反駁道:“她對霄并不是沒有感情的,在面對一個自己深愛,但是對方卻不愛自己的人時,女人是不可能有多少理智的。”
“确實。”溫夜遙挑眉,把手上的劇本翻到之前的某場戲上,“可是,公主黛不是一個普通的女人。她有心計,善忍耐,用無害的外表完美的遮蓋住了自己的野心,這樣的人在動手前肯定已經是深思熟慮過了的,在最後關頭你覺得她會突然變的很激動嗎?”
“即便如此,我畢竟曾經愛過你啊,我面對你不可能冷靜的。”由于兩個人的讨論越發白熱化,安小池不由自主的把自己代入到了公主黛的角色裡。“而且你都說了我善于僞裝,那我的激動也是為了更好的掩飾我自己。”
“寶寶,你要知道,在這場戲裡我已經是窮途末路,在你和奴隸主,帝國軍的眼裡我已經是沒有任何威脅,等同于死人的人了。”溫夜遙也跟着代入到角色,“對于一個毫無威脅,即将被殺死的我,你為什麼還需要僞裝?你還有必要把演技浪費在我身上嗎?”
溫夜遙的話讓安小池沉默了,從她凝重的表情和緊皺的眉頭中可以看出她現在非常糾結。
溫夜遙也不催她,安靜的陪在她身邊等她想明白。
不過這種安靜也沒持續太長時間,很快就被敲門聲給打斷了。
“嘿,Wen,A
,要不要一起去吃飯?”
進來的是扮演帝國軍首領的演員,他看到安小池的表情和溫夜遙站在她面前的樣子時一愣,“抱歉,我是不是來的不是時候?你們倆吵架了?Wen竟然有這個膽量跟你吵架?”
溫夜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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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拍攝時,安小池同樣是演到昨天那部分時卡住了,就算勉強把劇情往後推,整場戲看起來也很僵硬生澀。
“或許你今天需要休息一下?”在NG了幾次之後,史蒂夫關心的問道:“我們休息十五分鐘,喝點咖啡冷靜一下如何。”
安小池搖搖頭,“導演,可以按照我的想法演一次嗎?”
史蒂夫有些意外,“你的想法?你的什麼想法?”
有些導演在執導時不喜歡别人對他們的安排指指點點,會要求演員嚴格執行他的指示,雖然史蒂夫不是這類型的導演,但是乍聽到演員跟他提出這個要求,他心裡還是有點不太舒服。
“你覺得你的方式會比我的更好?”他問道。
“我不确定。”安小池老實說道:“我隻是想要試試。”
史蒂夫對這個答案并不滿意,此時溫夜遙開口了:“我覺得這主意不錯。這場戲我也覺得像是遇到了一種無形的瓶頸,可能寶寶的想法可以打破這個僵局。”
史蒂夫看他:“你這句話沒有一點私心?”
溫夜遙正色道:“在工作上我從來不開我玩笑,你應該了解我的,史蒂夫。”
史蒂夫心裡想如果溫夜遙把他對安小池的稱呼改一下,或許他會覺得溫夜遙沒有任何私心。不過史蒂夫最終什麼都沒說,隻是聳聳肩,“好吧,我同意。”
“A
,讓我看看你的想法。”
開拍後,鏡頭迅速拉近,公主黛從帝國軍中緩步走出。
前面的劇情都推進的很順利,不管是台詞走位表情動作都無懈可擊,一直到安小池說最後那句台詞,同時也是每次都卡住的那個地方。
原本按照劇本和史蒂夫的指示,安小池應該在說完“我曾經也祈禱過,希望可以得到您的垂憐”後含淚轉身,然後溫夜遙飾演的霄就會激動的沖過來想要攻擊黛,而公主黛身邊的帝國軍會重傷霄,最後将他抛下萬丈深淵。
誰知道當安小池說完倒數第二句台詞之後卻沒有接着說最後一句,而是出乎人意料朝着溫夜遙直沖過去。
溫夜遙眼睛微微睜大,同時覺得下腹一痛。
他緩緩低下頭,映入眼簾的是安小池……不對,應該說是公主黛紅到吓人的雙眸,隻見她的眼淚在眼眶裡搖搖欲墜,顯得十分楚楚可憐。
霄的眼神裡短暫浮起一絲憐惜,但是這點微弱的憐惜很快就被公主黛接下來的話打散。
她總共說了三句話。
“我也日夜祈禱過,希望可以得到您的垂憐。”
“曾經。”
“現在,為了我的未來,還是請您去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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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小池這段演繹讓現場一片安靜,不要說是周圍的配角和導演,就連溫夜遙都是一愣。
但是影帝就是影帝,他幾乎是立刻就調整好了節奏,放棄原有的表演改而跟着安小池的節奏走,從最開始的不可思議,看到公主黛的眼淚時那種下意識的,短暫而薄弱的憐惜,最後再到聽到公主黛說的話後不可置信又震怒的眼神。
在短短數十秒中,除去最開始那一瞬間的怔愣,其他轉折點溫夜遙的情緒,眼神,表情都相當到位,演技爐火純青。
可是即便是這樣神乎其神的演技,當換到監視器從頭到尾重新觀看時就會發現,整場戲的焦點都在安小池身上。
她先是化被動為主動,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然後再用短短三個台詞表述了她的心路曆程。
她愛過。
曾經。
現在隻想他去死,因為他礙事了。
安小池用短短幾句台詞,幾個動作,在這場戲的最後兩三分鐘裡牢牢牽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這是第一次,沒人注意到旁邊的溫夜遙。
史蒂夫把那個片段來來回回的看了十來遍,最後他說道:“雖然我已經大概明白你的想法了,但是我還是希望可以聽你說說看。”
安小池說:“昨天我跟阿遙重新讨論了這場戲。阿遙的意見是公主黛是個善于僞裝,善于利用自身優勢的人,但是同時因為已經把霄逼到了末路,所以她在這場戲裡應該表現的更冷靜,更兇有成竹。”
史蒂夫颔首,“是的,跟我的想法一樣。”
安小池接着說道:“但是我的想法是相反的。我認為公主黛應該更情緒化,或者說更激動一點。”
史蒂夫和溫夜遙互相對視一眼後點頭,表示自己在聽。
“我想你們一定覺得很奇怪,為什麼我會這樣認為。那是因為我了解一個女人真正愛一個人時該是什麼樣子。”安小池緩緩說道:“哪怕到後來她的心情已經不複當初,可是曾經放在心底的人怎麼可能真的做到無動于衷,在最後時刻冷靜自持?”
“是的,”史蒂夫攤手,“但是你的處理方式也不是上前給他一個吻,而是捅了他一刀。”
“是的,正是因為我曾經愛過他,還不能完全忘記他,所以我不能容忍他用那種眼光看着我。而且,我需要親手了結他,就像是一種儀式,一種對過去告别的儀式,同時,我也需要親自确定,他确實是死了,從此以後再也不會妨礙我。”
安小池笑笑,舉起剛才握在手心小木棍,剛才她就是用這個戳的溫夜遙,當然她沒怎麼用力。“女人是一種很可怕的生物,而聰明又美麗的女人隻會更可怕。”
史蒂夫聞言立刻同情的看向溫夜遙,可惜對方的眼睛完全黏在了安小池身上,眼神溫柔癡迷。
“Wen。”史蒂夫打斷了溫夜遙癡漢的凝視,說道:“你怎麼想?”
溫夜遙沉吟片刻,“我隻說說我演下來的感受。”
史蒂夫點頭,示意他照實說。
“我覺得比之前的方式舒服。”溫夜遙說道:“人物感情發洩得當,像是前面所積蓄的情緒在最後一刻終于全面爆發出來。我想我知道之前的問題到底出在哪裡了,那就是沒有宣洩。”
整部電影裡公主黛這個角色都在籌謀,都在僞裝,都在忍,如果一直到最後都是隐忍和冷靜,就會讓人覺得非常壓抑。而安小池最後這麼處理正好就宣洩了人物本身的情感,使整部電影在公主黛這條線上得到了一種平衡,同時也讓這個角色顯得更加立體。
而且正如安小池所說,真正愛過一個人,是不可能做到完全無動于衷的。
聽完溫夜遙的話之後,史蒂夫說道:“讓我再看看。”
道具組給安小池換了把可收縮的道具刀,同時在溫夜遙腹部藏好皿袋。
開拍前,溫夜遙俯身親了安小池一口。
“寶寶别怕,就照你想表達的來。”
安小池閉上眼深吸一口氣,然後在導演的開拍倒數中慢慢睜開眼睛。
她的眼神和表情在瞬間就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去。
從這一刻開始,她就是公主黛。
“大人,很高興看到你仍舊平安無事。”
公主黛輕柔和緩的說道,她微笑着,握緊了藏在袖中的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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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安小池難得的端了杯紅酒站在陽台上,就着明亮的月色小酌。
就在今天,她的最後一幕戲終于得到了史蒂夫的認可,終于完成了她在這個劇組裡的全部拍攝。
不管最後結果如何,作為一個演員,她在劇組的工作在今天已經全部結束了。
溫夜遙從浴室出來後在房間裡找不到人,在客廳轉了一圈才發現人。
“在想什麼?”溫夜遙從背後抱住自家寶貝,側頭在她臉頰上輕輕吻了一下。
安小池放松的往後靠在他的懷裡,笑着說道:“沒想什麼,就覺得……今晚夜色真美啊。”
溫夜遙悶笑兩聲。“寶寶,你是在跟我表白嗎?”
溫夜遙這句話指的是一個梗,據聞古代時日本人非常含蓄,晚上約了心上人也不知道怎麼表白,于是就會說‘今晚夜色真美啊’,潛台詞就是‘因為是跟你一起看的,所以才覺得夜色溫柔美麗’,當然還有另一種說法是‘夜色再美,不及你美’。
反正不管是哪種意思,‘今晚夜色真美’都可以算是一句告白了。
安小池掐了一下他的臉,笑道:“不該是你跟我告白才對嗎?”
溫夜遙抱着她輕輕晃了晃,悶聲笑道:“好吧,在我心裡,夜色再美也不及你美,世間所有的風景再美也不及你美。”
安小池也笑,來自愛人的情話是不管聽多少,聽幾次都不會膩煩的。
“這麼會說話,有什麼企圖?”
溫夜遙貼緊她,暧昧的在她耳邊低語,“我有什麼企圖寶寶不知道?嗯?”
安小池耳根有些發燙,但是沒有掙紮的意思,反而眼睛亮晶晶的。“正好,我對阿遙也很有‘企圖’。”
她的戲份既然已經拍完了,那麼一直以來的那個打算是不是可以開始提上議程了?
溫夜遙還沒反應過來她說的是什麼,還笑着調戲道的:“我人就在這裡,不管寶寶對我有什麼想法或者是企圖,盡管來好了。”
“這可是你說的。”安小池把就被随手一放,在他懷裡轉了個身後墊着腳在他耳邊輕聲說了幾句什麼,溫夜遙的表情先是有些驚訝,然後就是好笑。
他沒有說話,隻是似笑非笑的看着安小池,手掌在她背上不停的摩挲。
“沒事的,從我懷上果果的速度來看,你還是很有效率的。”安小池見溫夜遙不說話,還好心的‘安慰’道:“你也不用有太大的心理壓力,我們順其自然就好了。”
溫夜遙無語。“寶寶是從哪裡看出我壓力大的?嗯?”
安小池咬着嘴唇朝他笑了一下,手從他兇膛上慢慢的滑了下去。
溫夜遙深吸一口氣,覺得是時候振一下自己的夫綱了。
他攔腰把安小池打橫抱起,快步走進房間後把人扔到柔軟的床鋪上俯身壓了下去。
安小池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看起來十分躍躍欲試。
當初溫夜遙隻用一個晚上就讓安小池成功懷上了果果,而且還是在很大部分‘子孫’都被安全套給攔截,隻有小部分的子子孫孫通過小針孔脫逃的情況下,就足以證明他能力有多麼的‘出衆’了。
不過就在兩個人黏黏糊糊擦槍走火之際,溫夜遙硬是抗住了來自安小池的誘惑攻勢,勉強從她身上半直起身子,伸長了手去掏枕頭下面的東西。
安小池按住他的手,眼睛裡是薄薄一層水霧。
她嘴唇紅腫濕潤,在他耳邊呵氣如蘭。
“阿遙想要拿什麼?”
“寶寶聽話。”溫夜遙忍耐的狠狠吻了她一下,“現在還不行。”
“為什麼?”安小池不解的看着他,“你答應我了的。”
“寶寶,你先聽我說,好不好?”
安小池推了他一把,用旁邊的被子卷住自己的身體。
“好,你說。”
溫夜遙見她這樣就知道她肯定是生氣了,他暗暗歎了口氣,把手上的東西扔在床上之後伸手抱住用被子纏成繭狀的安小池。
“這兩天浩蕩找你了是不是?”
安小池不理他,艱難的在被子裡轉過身不理他。
溫夜遙沉默了一會之後說道:“那個機會很難得,你确實不應該輕易放棄。”
安小池回頭瞪他,“我以為我們已經商量完好了。”
“是,我們确實是商量好了。”溫夜遙冷靜的說道:“但是這個角色,你很想演,不是嗎?”
“我沒有。”安小池快速的說道:“電影什麼時候都可以拍,就算不是現在,以後也還會有機會。”
“但是好角色可遇而不可求,你心裡明白的,對不對?”
安小池沉默了。
三天前,錢浩蕩帶了個劇本給她,是美萊塢著名導演關山涵的新電影,講述的是民國後期,華國泸市的一個千金大小姐被家人送到米國來避難,然後在米國掙紮求生的故事。
從一個千金大小姐,到後來在異國他鄉落魄潦倒,再到重新适應新生活,學着做一個普通的,底層的,貧窮的華國第一代移民,這個角色從如花般的十八歲到後來垂垂老矣的七十歲,不僅年齡跨度極大,角色本身跌宕起伏的人生經曆一也很吸引人。
而這個導演是個華裔導演,故事原型就是他的母親。
最重要的是,跟着劇本一起過來的,還有來自導演關山涵的一個電話。
電話裡,他問安小池,你想不想跟我一起,把華國人拍的電影推向宙斯獎。
不是不痛不癢的最佳外語片,而是真正用華國人拍的電影去角逐最有分量的小金人。
“雖然我國籍在米國,但是我從來沒有忘記我的根在哪裡。”關山涵用一口流利地道的普通話說道:“我不會拍披着華國外衣的米國商業片,我想拍真正講述華國人的故事,你願意來幫我嗎?”
不可否認,安小池确實是心動了。
知她如溫夜遙又怎麼會不明白。
“我已經拒絕他了。”安小池嘴硬道:“我說過要在這兩年給果果再生一個弟弟或者妹妹的。”
“寶寶。”溫夜遙歎了口氣,強硬的把人從被子裡挖出來,認真看着她的眼睛。“我不知道你為什麼非得要在這兩年生,你應該明白,對我來說孩子從來不是最重要的,你才是。你的身體,心情,願望和夢想,都是我所看重的。之前我答應你,是因為當時你手上沒有什麼角色或者劇本是讓你特别心動的,但是現在情況不同了,你想拍,而我想讓你如願以償,你懂嗎?”
安小池抿唇,“既然想讓我如願以償,那就聽我的,給我一個孩子,就現在。”
溫夜遙第一次覺得安小池的固執如此讓他頭疼,很久以前剛談戀愛那會兒右懷就曾經跟他說過,說安小池在某些時候,某些地方固執到近乎偏執。
“寶寶,你還記得你拍第一部電影《亦邪》的時候,我接到了《天權啟示錄》的試鏡通知嗎?”溫夜遙問道。
安小池點點頭,馬上猜到溫夜遙想跟她說什麼。“那個時候情況不一樣。”
“沒什麼不一樣的。”溫夜遙說:“當初我想要放棄試鏡機會是因為我想陪在你身邊,我想好好守着你,想保護你,你永遠排在任何人事物的前面。但是當時你勸我去,甚至為了我最終克服了自己的心理問題,放棄了自己當時堅持的某些東西,因為你不想成為我的絆腳石,不希望我因為你而錯失一個大好機會,對嗎?”
“我說了,那個時候情況不一樣。”
“寶寶,一樣的。至少對我來說,是一樣的。”溫夜遙擡起她的下巴,不讓她逃避。“你不想成為我的絆腳石,不願意因為我而錯失一個大好機會,我現在也是同樣的想法。這部電影劇本我看過了,這個角色非常有挑戰性,可塑性也很強,故事也寫的很好,題材也很符合這兩年的趨勢,我有預感,假如真的成片,将會在美萊塢乃至世界範圍引起關注。管導想用它來拿獎也不是盲目自信。”
溫夜遙先是冷靜的給她把各方各面仔細分析了一次,然後又說道:“最重要的是,我知道你想拍。我的心情跟你當初是一樣的,我不願意成為你的絆腳石,也不願意因為自己而讓你錯失一個機會。因為我會很心疼。寶寶,你懂嗎?”
如果說這個世界上有誰可以在安小池一心鑽牛角尖的時候把她拽回來,那就隻有溫夜遙了。
安小池還是沒說話,但是溫夜遙看的出來她眼睛裡的動搖。
他再接再厲的說道:“還有,你當初懷果果的時候我很多時候都不在你身邊,尤其是在你剛開始懷孕的頭幾個月,我甚至都不知道。第一個知道你有寶寶了的人不是我,第一個摸到你肚子的人也不是我。後來你為了我跑到米國來安胎,即便如此我也隻有在每周休息的時候才能陪着你。”
溫夜遙用額頭抵着她的,低聲說道:“這些事情都讓我覺得很遺憾。”
安小池也想起當初剛懷上時自己敏感多疑,偏偏溫夜遙還不在身邊,還不能告訴他,那感覺别提多難受了。
“對我公平一點,寶寶。”溫夜遙握住她的手,和她十指交纏,“等我拍完這部電影,我就暫時不接電影了,這次我要全程陪着你。我要做第一個知道你懷孕的人,也要做第一個感受到我們的孩子在你身體裡的人。你這十個月的所有辛苦,所有難受,所有開心和感動,這次我都要陪着你一一感受。”
安小池定定的看着溫夜遙,“為你做任何事情,我都從來沒有覺得辛苦或者委屈。”
“我知道。”溫夜遙低頭纏綿悱恻的吻住她,喃喃說道:“我都知道,隻是我會心痛。對于你的一切我都不願意錯過,所以,這一次,給我這個機會,讓我可以真真正正的,從始至終的陪伴你,好不好?”
安小池抱着他的脖子,在他懷裡小小聲的說:“阿遙,你是不是很愛很愛我?”
溫夜遙沒有笑,隻是很認真很認真的看着她。
“我愛你,很愛很愛你,沒有任何事情可以讓我離開你的身邊。”
“即使是死亡?”
“是的,即使是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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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後。
一年一度的宙斯獎再次在米國盛大舉行,女明星們在紅毯上争奇鬥豔,紛紛拿出自己最好最美麗的一面來博取媒體的注意,以期能夠在當天的各大新聞和社交網站中奪得最多關注。
相比起女明星,男明星和男導演們就要輕松的多了,隻有一個人除外,那就是在場唯一一個華裔導演關山涵,同時也是至今為止唯一一個入圍最佳電影的華裔導演。
他是一個人走上紅毯,他一出現就引起媒體的高度關注,閃光燈瘋狂閃爍,幾乎連成一片光海。
“關,聽說你這次不是一個人參加宙斯獎頒獎禮對嗎?”
“當然。”關山涵笑着比劃道:“我跟很多人一起參加,剛才我還遇到唐納德和茱莉,你們應該拍到合照了。”
記者們大笑,那個提問的記者漲紅了臉連忙更正道:“抱歉,我想我表達的不夠清楚,我的意思是聽說A
和Wen也會參加今天的額頒獎禮。”
“聽說A
的預産期在今年七月,請問是真的嗎?”
“請問以後還有計劃合作嗎?”
記者們的問題基本都圍繞着不在場的安小池和溫夜遙,都迫切的想要知道他們的消息。
其實也不能怪記者,兩年前溫夜遙靠《天權啟示錄·命運》的霄一角成功問鼎宙斯獎最佳男主角,成為宙斯獎獲獎史上為數不多的非米國籍演員,同時也是目前為止唯一一個拿到宙斯獎小金人的亞洲人,華國人。
當初宣布獎項後會場靜默了整整一分鐘,所有人都有點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雖然在五個獲獎人當中,溫夜遙的獲獎呼聲的确是最高的,但是沒人想到大會真的會把這個重量級獎項頒給一個外國人。
不過在一分鐘的寂靜之後,随之而來的就是雷鳴般的掌聲,在場的人都不由自主的站起來瘋狂拍手,不管是否真心,至少在表面上都對溫夜遙的獲獎表示了最熱烈的祝福。
《天權啟示錄》的票房有目共睹,第二部《命運》上映後在短短幾天内就刷新了世界電影史的票房紀錄,成為了現象級電影,無數人沉迷在《天權啟示錄》所創造出來的世界裡,為電影的故事情節和主人公的命運揪心不已。
《天權啟示錄》帶來的不僅僅是令人歎為驚歎不已的票房新高,還有裡面的一衆演員們也是因此紅遍全球。
安小池所扮演的公主黛是男主角霄之外最具有政論性的角色,世人愛她的美貌,憐她的柔弱,同時也心驚于她的野心和冷酷,這麼複雜的一個角色被安小池演繹的絲絲入扣,從此以後不僅僅是華國人,米國人民也都記住了這個華國公主的名字。
而在申報宙斯獎獎項時,為了保險起見,電影方并沒有給安小池報名最佳女主角,而是讓她去角逐最佳女配角——有時候為了加大獲獎幾率,電影公司會讓主角戲份的演員去申報最佳配角,考慮到那個時候的安小池在米國的觀衆基礎還比較薄弱,又是第一次申報宙斯獎,所以最終決定讓她去角逐最佳配角。
可惜的是,大概是考慮到已經讓一個華國人摘取了影帝寶座,所以最終安小池雖然入圍了最佳配角候選人名單,但是卻并沒有獲得獎項,這不得不說是一個遺憾。
當最佳女配角的名單宣布之後,網絡上全是一片嘲諷。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公主黛這個嬌弱卻野心勃勃的毒蠍美人形象正好符合了米國人的口味,她在年輕人——尤其是年輕男人——中人氣相當高,很多人都把這位帶刺的公主當成了夢中情人,因此在得知安小池并沒有獲獎時失望不已,覺得宙斯獎“不公平”,“自诩是國際權威獎項,其實還是關起門來隻頒給唱鄉村音樂的自己人”等等諸如此類的評論霸占了話題榜前十好幾天。
那個時候,耿直到隻為自己偶像打CALL的米國人民選擇性忘記了他們口中“不公平”的宙斯獎将最有分量的獎項頒給了另外一個華國人。
不過米國人民雖然忘記了,華國人民可沒有。
當宙斯獎公布那一刻,華國娛樂圈直接就炸了,甚至還驚動了華國國家台,不僅在七點新聞中插播了這個盛事,後來還專門制作了一個溫夜遙的專題紀錄片,就在國家台的一套節目中播出。
同時安小池也作為亞洲第一個入圍宙斯獎最佳女配角的女演員以及《天權啟示錄·命運》裡最大反派,還有溫夜遙妻子的身份參加了紀錄片的錄制。國家台盛贊溫夜遙是新時代演員的最佳代表,是“業界楷模”,同時評價安小池“雖敗猶榮”,“前途無量”。
而溫夜遙在錄制完紀錄片之後,就再次消失在大衆視野裡。
他推掉了所有電影邀約和絕大部分的工作,重拾神秘助理三号的身份專心陪安小池進了關山涵的劇組。
關山涵的電影名字叫做《泸市女人》,名字直白質樸,直點主題。
電影拍攝了八個多月,加上後期制作和宣傳,在去年年底終于成功上映。
上映後在米國引起劇烈反響。
米國作為一個各個國家各種膚色各種文化大融合的國家,這類講述一個外來人是如何一步一步融入進這個異域國度的故事很容易戳中大部分人的點。《泸市女人》不是商業片,嚴格來說應該算是文藝類,但是卻賣出了商業片的票房。
在網絡上和各大媒體新聞網的評價也是相當高,著名影評人們的觀影感受寫了一篇又一篇,所以當宙斯獎公布最佳電影和最佳導演的入圍名單時,人們看到《泸市女人》和關山涵的名字都不覺得有多驚訝。
讓人比較驚訝的是,《泸市女人》女主角安小池的名字也赫然出現在最佳女主角的候選名單上。
繼第一個入圍宙斯獎最佳女配角候選名單後,安小池再次成為第一個入圍宙斯獎最佳女主角候選名單。
這個消息公布之後粉絲自然是歡欣鼓舞,還有很多觀衆在看過電影之後也都表示在電影裡完全看不出公主黛的影子,如果不是演員列表上寫着安小池的名字,有些人甚至都不知道電影中溫婉堅韌的女主角竟然和公主黛是同一個演員。
正所謂有贊美的地方自然就會有批評。米國媒體看到宙斯獎又把亞洲人,華國人納入了候選人範圍後頓時就不樂意了,各種嘲諷宙斯獎是不是收了華國人的錢,畢竟現在全世界都知道現在的華國人就等于有錢人,還諷刺安小池兩年前在最佳女配角中陪跑一次還不過瘾,現在提升規格打算在最佳主角中陪跑一次。
但是不管媒體如何冷嘲熱諷,最終都沒有造成什麼太大的水花。
安小池在電影裡的表現就放在那裡,除了一些為黑而黑的人之外,誰都不能昧着良心說她演的不好。
而另一個原因,則是在達文的辛勤工作和星夜集團雄厚的财力支持下,夜行者工作室早已經牢牢掌握住了話語權。雖然做不到如同國内那種程度,但是要把負面評論和新聞控制在可控範圍這一點還是可以做到的。
對于輿論竟然也能被華國的集團所控制——哪怕隻是一小部分——這一點也讓米國傳媒界很多人很惱火。
可是再惱火又有什麼用呢?
用一句很出名的話來說就是:對不起,有錢真的是可以為所欲為的。
當然,不管是溫夜遙還是安小池,他們今天的成績都是自己實打實的打拼出來的。
包括這些年獲得過的所有榮譽,都浸染着他們的汗水和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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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小池沒有去走紅毯。
但是她确實到頒獎典禮的現場了。
溫夜遙亦步亦趨的跟在她身邊,一隻手抱着她的腰一隻手則握着她的手,把人牢牢的護在自己懷裡。
因為他們沒有去走紅毯,所以進入演播廳的時候座位上的人還不多。
安小池一眼就看到現在還嫌空曠的頒獎典禮大廳後面幾排坐着一位老朋友和一個認識的人。
老朋友是阿黛爾,認識的人是一一的親生父親卡維爾——安小池對他的印象始終很差,所以從不認為他們是朋友。
阿黛爾明顯也看到安小池,隻見她扭頭跟卡維爾說了幾句話,然後兩個人就起身一起朝安小池走了過來。
“好久不見,A
。”阿黛爾臉上挂着淺淺的笑容,跟安小池親密的擁抱了一下,兩個人交換了一個貼面禮。
“好久不見,你最近還好嗎?”安小池欣喜的說道。
阿黛爾點點頭,“我想我還不錯。”
阿黛爾現在依舊沒有結婚,可是她現在的狀态卻比幾年前冷硬呆闆的時候要好上太多。
雖然衣着打扮仍舊是鐵娘子一貫的風格,但是那種感覺卻已經完全不同。
她已經找到了真正讓自己舒服的生活方式。
人生不一定必須結婚或者有伴侶才能幸福,首先是愛自己,然後是活的像自己,這才是最重要的。
“你呢?你怎麼樣?”阿黛爾退開一步自己仔細觀察着安小池,看她身上的禮服雖然隆重華麗,但是是不太顯身材的寬松款:“你真的又懷孕了?”
安小池看了一眼溫柔守護着她的溫夜遙,嘴角含笑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嗯,快三個月了。”
“恭喜你。”阿黛爾高興的說道:“這真是最近我遇到的最好事情。過兩天我可以去看你嗎?或者等寶寶出生後我可以去嗎?我會準備好更好看,更大的長命鎖的。”
她不說還好,一說安小池又想到當年她送過果果的那個碩大無比的黃金鎖。果果前兩天還從家裡的箱子裡翻了出來,整天戴在脖子上跟其他小朋友顯擺。
她忍着笑說道:“當然可以,随時歡迎你來,但是禮物就不用破費了。”
“這不是破費,”阿黛爾認真糾正道:“這是美好的祝願。”
安小池連忙點頭,“好吧,如果你覺得開心的話。”
“請問有人能夠給我解釋一下,為什麼要送小寶寶鎖嗎?”在旁邊沒人搭理又一直插不上話的卡維爾終于忍不住開口問道:“我真的很好奇。”
安小池扭頭朝卡維爾假笑,“是你啊,卡維爾先生。”
卡維爾語塞,下意識看向溫夜遙,結果發現對方連眼睛都沒擡,滿心滿眼隻有安小池。
他苦笑道:“是的,是我,Wen,A
,很高興又見到你們。”
安小池輕哼一聲,身體輕輕靠在溫夜遙懷裡,溫夜遙果然立刻問道:“寶寶累了?我們先去坐下好不好?”
卡維爾看她這樣哪裡還能不明白,知道對方是不想跟他再交談下去。
而這大概都是因為上個月他給溫夜遙打的那通電話。
他要求讓一一回米國,回到自己身邊接受精英教育。
他看溫夜遙抱着安小池轉身就想走,還是忍不住說道:“他始終是我兒子,他始終要回家來繼承我的一切。”
安小池回過頭:“這幾年來你對一一從來沒有盡到一個父親的責任,既然當初你沒有管他,現在同樣沒有資格決定他接下來的去留。”
“這話你跟他說過嗎?”卡維爾說道:“我了解我的兒子,他始終會回到我身邊的,雖然我必須承認,可能他待在你們身邊,會比待在我跟他媽咪身邊更快樂。”
安小池怒道:“你!”
“沒有人可以從我們身邊帶走一一。”溫夜遙溫柔的摸摸安小池的背,看着卡維爾的眼神卻很冷:“隻要寶寶不同意,就沒人可以讓一一離開。”
卡維爾也是見過大風浪的人了,但是此時看到溫夜遙的眼神和表情還是不由得心裡一寒。
“如果是他自己要走呢?”
“我說過了。”溫夜遙抱着安小池的動作很溫柔,可是說話的聲音卻很冷。“沒有人,當然包括一一自己。”
卡維爾登時語塞。
安小池微微蹙眉,輕輕拉了溫夜遙的手一下。
溫夜遙歎了口氣,溫柔道:“好好好,我保證百分百尊重一一的意願,嗯?你别動氣,我們先去坐着好不好?我都跟你說了不要過來,你偏要來……”
卡維爾無言的看着溫夜遙一改剛才的冷酷無情,低聲下氣的一邊哄着安小池一邊轉身朝前面安排好的座位走去,也形容不出自己内心到底是個什麼樣的滋味。
可在無語的同時,他心裡又不可遏制的升起一絲羨慕。
也許,安小池和溫夜遙之間這種幸福溫馨的氣氛才是自己兒子不願意離開的真正原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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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頒獎典禮正式開始後,觀衆才從一掃而過的鏡頭裡看到安小池,以及她身邊那個“消失”了将近兩年的溫夜遙。
今年的奪獎熱門除了《泸市女人》之外,還有一部愛情片《LOVE》。
這部片名比《泸市女人》還要直白的愛情電影票房表現也相當亮眼,在網上的評價也很高,可以說是《泸市女人》的最大競争對手。
前面的獎項都有條不紊的頒發着,《LOVE》拿下了最佳男配,最佳音樂和最佳攝影,《泸市女人》則拿下了最佳新人,最佳劇本和最佳造型。兩筆電影可以說是五五開,打成平手。
很快就到了頒發最佳女主角的時候,此前暖場表演時關山涵悄聲問安小池:“你緊張嗎?”
安小池示意他往旁邊看,關山涵才發現坐在安小池身邊的溫夜遙渾身緊繃,臉上沒有一絲笑容。
“我本來還挺緊張的。”安小池又是無奈又是好笑的說道:“但是看到他這樣,我就緊張不起來了。”
關山涵失笑。“你們倆真是我生平見過的最膩乎的一對,我很想知道當你們七老八十的時候,牙齒都掉光了,頭發都白了,是不是還可以每天親親抱抱,出門一定牽手,坐下絕對要粘着,眼神一對上就要接吻,然後還要每天跟對方說【今天我也很愛你】。”
“當然。”溫夜遙明顯聽到了關山涵的話,回答的毫不猶豫。“因為在我心裡,寶寶永遠都是最初相愛時的樣子。”
關山涵無語拱手:“你赢了。”
溫夜遙因為緊張而面無表情:“承讓。”
安小池:“……”
三個人這麼一打岔,等把目光再次放回舞台上時才發現這次最佳女主角的頒獎嘉賓竟然是史蒂夫。
“女士們先生們,晚上好,我是史蒂夫·道森。”史蒂夫簡潔開場,等大家禮節性的鼓掌聲平息之後,他才繼續說道:“今天非常榮幸能夠作為宙斯獎最佳女主角的頒獎嘉賓站在這裡……好吧,在頒獎之前,我必須向大家坦白一件事,其實大會一開始找我,是想讓我頒發最佳男主角,但是我拒絕了,并且告訴大會,想讓我頒獎可以,但是我要辦法女主角的。”
他聳聳肩努努嘴,理直氣壯的說道:“頒獎之後是要擁抱獲獎人的,臭男人和美女之間,我肯定是更願意抱美女。”
台下衆人大笑,溫夜遙也在笑聲中在安小池耳邊附耳說道:“隻有這個時候我會覺得你還是别得獎算了。”
安小池好笑的捏了一把溫夜遙的手背。
在看過包含安小池在内的五個候選人在電影中的精彩片段後,史蒂夫也沒有含糊,飛快的打開信封看了一眼。
“噢,如大家所見,我已經知道最佳女主角是誰了。”史蒂夫揚揚手中的卡片,“說實話,這個結果在我的意料之外,但是仔細想想,又覺得是情理之中的。這位獲獎人的演技有目共睹,我也曾經跟她合作過,是一個非常,非常愉快的過程,她讓我的拍攝充滿了驚喜。”
五位候選人中和史蒂夫合作過的就有三位,其中就包括安小池。
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她們三個身上。
“所以她今天能夠拿到這個獎,我認為,當然我覺得而不隻是我自己認為,在座諸位應該也跟我有同樣的想法。她的得獎是實至名歸。為什麼呢?因為她今天能夠坐在這裡,就已經付出了比其他人十倍,百倍的努力。如果說今天的頒獎唯一讓我遺憾的,那大概就是我可能沒有辦法擁抱她了,因為她老公非常愛她,然後很愛吃醋。”
三位和史蒂夫合作過的候選人中有兩位都已經結婚,但是大家的目光顯然更多的聚集在了安小池身上。
因為幾乎全世界觀衆和影迷都知道,貴為宙斯獎影帝的溫夜遙,是個十足十的妻奴。
而娛樂圈裡的人比普通觀衆知道的還更多一點。
比如溫夜遙不僅是妻奴,還是個醋王。
溫夜遙和安小池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不可置信的興奮和緊張。
安小池開始後知後覺的幹的感到了極度緊張,她的指尖微微發抖。
史蒂夫深深的看了一眼台下某個地方。
“是的,就是你,美麗的華國公主。”
“安小池!你就是今天晚上的最佳女主角!”
尖叫聲和掌聲在下一秒以幾乎掀翻屋頂的聲勢猛烈響起,安小池整個都呆住了,像是不敢相信自己到底聽到了什麼。
溫夜遙轉身狠狠的抱住安小池,然後又捧住她的臉用力親吻。
“寶寶!你是我的驕傲!”
安小池暈暈乎乎的被人輕柔拉起,她看着溫夜遙。
“是我?”
溫夜遙用力點頭,情難自禁的在她額頭,臉頰和嘴唇上印下無數個吻。周圍的人們和攝影機都圍着他們。
安小池就站在發光的中心。
“是你!寶寶是你!”溫夜遙吻她,“你是最棒的!”
安小池這才回過神來興奮的尖叫一聲,然後緊緊抱住了溫夜遙。
“是我!是我!”
“是你!是你!”
溫夜遙在她額頭上用力一吻,然後松開讓她跟導演還有劇組的主創擁抱慶祝,接着他牽着安小池,在衆人的尖叫和鼓掌聲中慢慢走向舞台。
溫夜遙在舞台的階梯下停了下來,他松開安小池的手,在她背上輕柔一推。
“去吧,我的公主殿下。”
安小池牽起裙擺,在聚光燈中,在衆人的尖叫聲和鼓掌聲中,在溫夜遙溫暖目光的守護中,一步一步的走向舞台中央。
金紅色的裙擺在她身後展開,如同一朵盛開的花。
舞台燈光照射在她的肩上發上,仿佛在為她加冕。
她從史蒂夫手中接過沉甸甸的小金人,和他笑着貼面擁抱,抱着他哽咽的說謝謝。
當舞台上隻剩下她一個人時,會場也漸漸的安靜下來。
這一刻,全世界都在等待着她。
就像是等待一位真正的公主。
“謝謝,謝謝大家。我沒想到自己竟然真的可以得獎,所以我沒有準備演講稿。我……這輩子,我曾經做錯過很多決定,這個也是其中之一。”
大家善意的輕笑,然後很快又安靜下來。
安小池眼裡淚光閃爍,捏着小金人的手用力到指關節發白,但是不再是因為緊張。“但是我也做過很多正确的決定,當中我認為最值得,最正确的,有三件。其一,是勇敢的選擇放下過去的一切,回華國進入演藝圈。其二,在我最艱難,對自己充滿懷疑時,我扛過來了。有句話我從來不說,是因為我覺得這是身為演員應該做的,不應該拿來沾沾自喜,自我安慰。但是今天,我還是想借着這個舞台說一次那句話。”
安小池深吸一口氣:“我很努力。不管是在好的境遇裡,或者是壞的境遇裡,我一直,一直都很努力。再難熬,再辛苦,我都沒有放棄過,我都一直在努力。我今天拿到這個獎,是我應得的。”
她的話讓會場又響起一陣熱烈的掌聲和口哨聲,而在千裡之外的華國,不知道有多少安小池的影迷和粉絲哭濕了紙巾。
說完這些之後,安小池眼神溫柔的看向台下。
在那裡,站着她一生的摯愛。
“其三,在遇到我的丈夫時,決定愛他一生一世。”
安小池臉上笑容恬靜幸福,眼角眉梢都是化不開的愛意。
“他是我的前輩,我的導師,我的愛人。”安小池輕聲說道,這一刻,全世界都仿佛消失了。
她的眼裡隻有他。
正如他的眼裡,一直也隻有她一個一樣。
“我可能不會演一輩子的戲。”安小池說,而幾乎是在同時,台下的溫夜遙也無聲的說了同樣一句話。
“但是我會愛她一輩子。”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