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蘭微微而笑,原來這就是葉玠的報複,壓在她心口的一塊巨石終于轟然落地。
也許因為從葉玠出現那一刻起,她就做好了謊言暴露的心理準備,現在,她并沒有想象中的恐懼,反而有一種塵埃落定的釋然,她不想再活在謊言欺騙中了。
辰砂盯着她,面色冷如寒霜,眼神晦澀難明,幾乎一字一頓地問:“新聞是真的嗎?
”
洛蘭點了點頭,“我是阿爾帝國的死囚犯,不是洛蘭公主。
”
辰砂艱澀地問:“為什麼要冒充公主?
”
洛蘭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就如辰砂以前所說,不管撒謊者有多少無可奈何,歸根結底都是一己之私、不能原諒。
她隻能抱歉地說:“對不起!
”
棕離帶着一隊荷槍實彈的警察沖了進來。
警察圍住洛蘭,棕離拿着一個空的首飾盒,對辰砂說:“這是英仙葉玠送她的首飾盒,在湖邊找到的。
裡面有一個夾層,根據形狀,應該藏着一個注射器,現在注射器不知去向,不知道她勾結英仙葉玠企圖幹什麼。
”
辰砂看到洛蘭脖子上正戴着那枚水滴形狀的藍寶石項鍊,心口猶如被利劍貫穿,壓抑着痛楚問:“你和英仙葉玠究竟想做什麼?
”
洛蘭苦澀地笑,她和英仙葉玠究竟想做什麼?
她也想知道啊!
辰砂突然手握光劍,揮向洛蘭。
衆人失聲驚呼。
一道白光掠過,藍寶石項鍊被割斷,叮當一聲,摔落在地上。
劍刃停在洛蘭的脖頸上,辰砂臉色鐵青,寒聲說:“我當年說過,如果有一天,你做了背叛奧丁聯邦的事,我會親手殺了你。
”
棕離急忙抓住辰砂的手臂,“她不是英仙洛蘭公主,你和她的婚姻已經自動作廢。
假公主的事我們會處理,現在最重要的是必須查清楚她潛伏在奧丁的目的,指使她的人是誰,這麼多年都做了什麼。
”
辰砂臉色發白,直勾勾地盯着洛蘭,“你究竟是誰?
”
洛蘭抱歉地說:“我不知道。
”
辰砂心中哀怒交加,太陽穴突突直跳,額頭兩側都是鼓起的青筋,像是一條條小蚯蚓。
手中光劍的劍芒随着心情的劇烈起伏忽漲忽落,一絲猩紅的鮮皿從洛蘭頸上流下。
洛蘭垂目看着光劍,自嘲地笑。
十一年努力,看似擁有了很多,可一切都是幻象,一瞬間就被打回原形。
辰砂性格冷傲,凡事都難以入心,幾乎從來不動怒,這是棕離第一次見他發怒,而且怒到失控。
棕離心驚膽戰,生怕他真的一劍把洛蘭殺了,幾乎哀聲懇求:“辰砂,她是奧丁聯邦的重罪犯,交給我們處理!
”
辰砂的眼神像是慢慢熄滅的火焰,漸漸灰暗死寂,收回了光劍。
棕離如釋重負,急忙把鐐铐鎖到洛蘭手上,親自押送着她走向囚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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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走出大門,紫宴和封林一前一後匆匆趕到。
封林人還沒有到,就着急地大叫:“辰砂,别相信那些亂七八糟的新聞!
洛蘭不可能是騙子,你不能讓他們把洛蘭抓走!
”
辰砂沒有任何反應,就像是什麼都沒有聽到。
封林沖到警察面前,擋住棕離,“不許你把洛蘭抓走。
”
棕離冷哼:“你敢公然拒捕?
”
“你敢胡亂抓人,我就敢公然拒捕。
”封林激發武器匣,一片片羽毛一般的白色晶體浮動在她的身周,仿若突然飄起了鵝毛大雪,周圍的溫度都驟然下降。
棕離沒想到封林竟然真要動手,而且是一副要拼命的架勢。
他握住武器匣,神情凝重地說:“我沒有亂抓人,她自己已經承認了。
”
封林不屑地譏笑,鼓勵地對洛蘭說:“你别怕!
隻要你說你是真公主,今天誰都别想帶走你!
”
洛蘭如吞了黃連,五髒六腑都是苦。
她抱歉地說:“視頻是真的,我不是公主。
”
封林一下子傻了,完全不敢相信地瞪着洛蘭。
“這麼多年都在騙你,對不起!
”
封林表情詭異,猶如在做噩夢,喃喃問:“你真的勾結外敵,來奧丁聯邦别有目的?
”
洛蘭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雖然現在的她什麼都沒有做過,可是,過去的她和英仙葉玠的确關系密切暧昧,也的确是懷着特殊目的來到奧丁聯邦。
“啪”一聲,封林狠狠甩了洛蘭一巴掌。
洛蘭半張臉腫了起來。
可是,被打的人沒哭,打人的人眼裡卻都是淚花。
洛蘭沒覺得臉有多痛,心卻被封林的眼淚狠狠刺痛了。
如果可以,她多麼希望自己是真正的洛蘭公主,簡簡單單地在奧丁永遠生活下去。
“走!
”棕離惡狠狠地推了把洛蘭。
在棕離的押送下,洛蘭繞過封林,繼續往前走。
和紫宴擦肩而過時,棕離譏諷地瞥了眼紫宴,“真不知道這些年你在幹什麼?
一個間諜在你眼皮子底下晃來晃去,你卻一無所知!
”
紫宴一言不發,讓到了一旁。
走到囚車前,洛蘭要上車時,下意識地扭過頭,看了一眼自己居住了十多年的屋子——曾經被稱作“家”的地方。
辰砂站在大廳裡,背對着她,一直沒有回頭,似乎連再多看她一眼都無法忍受。
封林也依舊站在原地,像是根柱子般一動不動。
隻有紫宴站在路旁,面無表情地盯着她,視線如利刃,像是要切開她披着的畫皮,看清楚她藏着皮下的真實模樣。
洛蘭對他笑了笑,鑽進了囚車。
轉身間,過往十一年的記憶,都随着流沙傾瀉灰飛煙滅。
從這一刻起,她不再是英仙洛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