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平攤在掌心的那張病危通知單,席瑾墨滾了滾喉嚨,最後一絲力氣被上面的那些清晰的小字吞噬幹淨!
那張紙明明薄如蟬翼輕如鴻毛,此刻卻是壓在他心頭不能承受的重量!
不等席瑾墨多想,猛然一個力道就揪住了他的領口,陸燃雙目赤紅揪着他的衣襟一連幾步将他逼至了休息區的長椅旁邊,然後狠狠地砸在了一旁的牆壁上。
“席瑾墨,現在你滿意了?天奕她今天進了這個手術.......她有可能都.......出不來!”
陸燃咬牙切齒的盯着席瑾墨,不知不覺早已淚流滿面:“那麼近的距離,你就眼睜睜的看着别人對她行兇,居然能不聞不問!你現在還有臉說是她老公?你特麼是我見過的最不要臉兩條腿走路的畜生!”
席瑾墨後腰重重砸在身後冰涼的牆壁上,一想到剛才的那一幕,他額前的汗水就涔涔的冒個不停。
如果不是溫天奕不顧一切飛撲上來,此刻躺在病床上的人大約就是自己了吧。
道理他很清楚,可看到陸燃對于溫天奕那樣高漲的關心,席瑾墨就恨得咬牙切齒。
他本來就比陸燃高出五厘米,下一秒他擡手同樣一把薅起了陸燃身前的白大褂:“如果我沒有記錯,你應該是精神科的主治醫生吧?那個傷人精神病是不是你的病患?!”
“陸燃我告訴你,如果溫天奕出了意外,我會讓你牢底坐穿!!!”
***
那一天,是12月20日,聖誕節前夕。
席瑾墨在半天的時間裡收到了人生中一共三張病危通知。
病房的回廊裡,兩個男人垂首而坐,誰也不曾說過一句話,可他們彼此很清楚,所有的希望被一點點念滅,正如回廊盡頭的窗外,鉛雲從不知名的北方欺壓上來,碾過日光,洋洋灑灑飄起了細碎的雪沫子。
溫天奕還是活了過來。
後來的時候她還時長跟陸燃調侃,你還記得嗎,大學那會兒我們一起去鄉下做義診,一個老太太跟我說過一番話。
她說,人這一輩子,吃多少饅頭,喝多少酒都是定數,享不完那些福分,遭不完那些罪,就死不了!
陸燃,我覺得,可能是我苦難還沒有到盡頭......
嚴重的失皿迫使溫天奕在病床上整整躺了三天,這期間最讓陸燃疑惑的是她居然對席瑾墨隻字不提。
後來,陸燃實在忍不住就開口問她:“你為什麼要救席瑾墨那個畜生?你是不是傻啊!”
當時病房的房門是半掩的,席瑾墨剛到門口,手中還捧了一束艱難抉擇後買的紅玫瑰。
他一直覺得,溫天奕就是玫瑰,優雅起來夠端莊,惹火起來也像這絢麗的玫瑰夠火辣。
可到了門口,聽到陸燃跟她的對話,席瑾墨忍不住就收住了腳步。
其實,他心裡隐隐約約有了答案。
以這麼多年來他對她的了解,她一定會先沉默片刻,然後呵呵一笑,有什麼辦法呢,我就是愛他!我就是愛那個叫席瑾墨的男人!
以前的時候,溫天奕總是會這麼毫無掩飾的表達她對自己的愛意。
隻不過自從結婚之後,這樣的話她說的越來越少了,席瑾墨忽然有懷念從前的日子,很想親口聽到溫天奕會怎麼說......
“呃......”意料之中的沉默之後,溫天奕擡手撫着脖頸上貼着的手術貼,好奇的看向陸燃:“你說的什麼我怎麼聽不懂啊?我不是被醫鬧打傷的嗎?在地庫裡!還有......席瑾墨,是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