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的時間裡,席瑾墨一直把自己關在跟溫天奕的那棟别墅裡。
烈酒割過咽喉,灼燒着脾胃,他卻渾然不知。
慢慢的,他也習慣了窩在沙發裡,不開燈!
原來,三年的時光,那麼多個日日夜夜溫天奕就是這樣一個人度過的,燈光給不了人任何溫度,也給不了人任何的指引。
索性就将自己湮入黑暗之中,把所有的悔恨,所有的痛心疾首,所有的淚水統統投放進黑暗裡,像是魚苗入了深海,沒人看的穿,自己也會慢慢麻醉。
從溫天奕書房小沙發的縫隙裡,他發現了溫天奕遺落的一張小U盤。
不知道是她丢失的,還是她遺忘了。
裡面是幾個音頻文件還有溫天琅逼着她簽訂的一份協議的掃描件。
這一定是她小心翼翼保留好的證據,想着有朝一日等到他們之間心結解開之後跟自己解釋,可一直以來他都沒有給她這個機會!
命運這是在跟他開了一個怎樣的玩笑?
從那麼小的時候,溫天奕就在拼了命的靠近自己,從不吝啬于表達自己的愛意。
就算是身上被人潑滿了肮髒的墨點,被人壓上了那麼沉重的不堪的罪名,她想要靠近自己的心從未止步過。
經過了一個又一個的三年,她還是不顧一切向他靠近。
最終連命運之神也為她絕望了,所以它甯可溫天奕忘了自己,忘了一切!
最後一口烈酒入喉嚨,他别過頭去看向窗外長勢良好的散尾葵,隐忍已久的眼淚終于滾了出來,席瑾墨,這就是你的報應!
日子從來不會因為某個人的消失,或是那個家庭的破碎而停滞不前。
這是一個記不住傷痛的世界,所有密密麻麻的舊傷口都會在輾轉而行的時間車輪下碾過,最後蒙上一層塵土。
隻要沒人去觸碰,一切好像安然無恙。
江城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可再一次碰面的,卻是三個月之後的藍頂教堂。
時值陽春三月,萬物複蘇,一切都像都在覺醒,而他的心卻紋絲不動。
席瑾墨并不是一個基督徒,溫天奕的離去把他整顆心都掏空了,他覺得自己需需要東西支撐,然後莫名的就想到了可以去尋一個信仰。
以前的時候,溫天奕常說,上帝是存在的,雖然他很忙!
來到藍頂教堂前,遠遠的席瑾墨就看到一輛婚車緩緩的駛到了教堂門外。
車門打開,婚禮策劃的工作人員小心翼翼的從車子裡攙扶出了一個一身潔白婚紗的新娘。
新娘的舉止有些驚慌,下車的瞬間裙擺車門夾住,險些摔跤,卻被另外一個奪門而出的身影牢牢地攙扶住了手臂。
溫天奕!!!
當席瑾墨看清楚那張面孔的時候,全身的神經随之戰栗了一下,她嫁人了......
陸燃原本是在教堂内等待的,可他不放心将溫天奕交給陌生人,也顧不禮儀講究直接就沖了出來。
“瑾墨......我是不是又丢人了?”溫天奕擡手摸了摸自己臉頰,不好意思的笑了起來。
不過短短的三個月的時間,溫天奕的記憶已經衰退到驚人的地步。
她現在已經開始分不清人的面孔,開始忘記陸燃的名字,長長會沖着陸燃脫口而出的喊一句“席瑾墨”!
陸燃抿唇微笑,也不反駁,她什麼都忘了,可就是忘不了席瑾墨的名字。
試婚紗的那一天,她看着自己一直笑,可笑着笑着她臉色忽然就僵住了。
溫天奕疑惑的盯着陸燃,你是誰啊?席瑾墨怎麼沒有來?他是不是悔婚了?是不是不要我了?
陸燃聽了她的話心髒猛然一周,可他仍舊是微笑着抿緊了薄唇擡手攏了攏她的頭發,說,你傻啊!我就是席瑾墨!我就在你面前,會一輩子陪着你!
如果她開心,他是誰又有什麼關系?
陸燃一直覺得,他不會在意,可新婚這一天,溫天奕的一句“席瑾墨”還是戳的他心頭一疼,更讓他難以維系的是,不遠處,席瑾墨的腳步正在緩緩逼近。
“新婚快樂!”席瑾墨走上前來脈脈地看着溫天奕:“我以前說過,如果将來你嫁人,我一定盛裝出席,今天穿的有些随意,但是好歹也沒有爽約......”
溫天奕側頭看着他,露出了一個禮貌的微笑,看着他的目光完全是陌生人的樣子。
“這位是......不好意思,我腦子不太好,以前很多事不記得了!不過還是謝謝你來參加我跟瑾墨的婚禮!”說着,溫天奕親昵的挽起了陸燃的手臂。
三月裡的風很輕,如果你仔細去聽,甚至能聽到兩個男人的心在兇腔裡同時碎掉的聲音。
很多事情的發展總沒有故事結局那樣的美好,陸燃沒有開口,席瑾墨沒有挽留,溫天奕的眼睛眯成了彎月,一步一回頭的沖着他微笑揮手,還是走進了教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