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8章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什麼,女兒薇薇竟然是蘇含卉與邬雷的孩子?!
蘇含卉說話的聲音很輕,但對于嚴旭堯而言卻是于無聲處聽驚雷。邬雷這個名字絕對是一顆響雷,在他的耳旁炸裂,腦子裡嗡嗡作響,對于這件事完全始料未及。
事實上,對于誰是薇薇的父母,他考慮過很多可能,就是沒有想到這樣的結果。當然,這并非什麼智者千慮必有一失,而是事情太過複雜了。
現在,薇薇受傷昏迷牽出了皿型匹配問題,有力證實了蘇含卉就是孩子的母親,這雖然有些意外,但也在情理之中,畢竟他掌握的信息量太少了,而且還摻雜着虛假的陳述,使得他對薇薇出生前的事情知之甚少。
但是,對于孩子生父是邬雷說法就有些不可理解了,嚴旭堯的第一反應就是蘇含卉說了假話。因為在他的印象裡,邬雷死于十年前,也就是發生在2004年前後,而女兒薇薇現在隻有七歲多,時間根本就對不上。
“什麼,蘇含卉,你說孩子的生父是邬雷,這怎麼可能呢,邬雷不是在十年前就因公犧牲了嗎?”嚴旭堯注視着女人的眼睛,詫異地問道。
蘇含卉對于嚴旭堯的話也很驚訝,說道:“誰告訴過你邬雷十年前就死了?”
嚴旭堯聞言不禁一愣,難道邬雷死亡時間還有好幾種不同版本不成,趕忙說道:“劉賀最初告訴過我,邬雷因為調查十年前神晖集團大廈地下停車場的水泥砌屍案時被不法分子亂槍射殺。”
“嚴旭堯,我不知道劉賀是怎麼對你說的,但據我所知,劉賀才進入濱海公安局工作不到兩年,很多事情的細節他其實并不掌握,也都是聽别人說的。但是,對于邬雷犧牲的時間點,我想你可能是聽岔了。神晖集團地下停車場的水泥砌屍案被發現是在十年前,而邬雷是在案發三後才犧牲的。這事沒什麼好解釋的,現在手機都可以上網,你自己上網在百度上檢索一下就明白了。”
嚴旭堯将信将疑地拿出手機,在搜索引擎裡輸入了“邬雷”的名字,但是顯示了一大堆無關的信息,又在邬雷的名字後面加上了“濱海”兩個字,搜索引擎返回的第一頁有十來條記錄,其中第一條标題就是:“春節前夕,我市公安局刑偵支隊前隊長邬雷在緝兇過程中因公殉職,被受烈士稱号。”
他趕緊打開了這條消息,這是濱海日報的一則簡訊,裡面的内容寥寥數言而已,信息含量并不比标題多多少,但下面落款的時間為2007年2月15日。
嚴旭堯擡頭瞅了蘇含卉一眼,看來這女人說的沒錯,邬雷确實是死于2004年年初,而并非之前一直以為的十年前,如果這樣的話,那薇薇應該就真是他的遺腹子了。
“嚴旭堯,你調查了沈筠那麼久,應當知道知道她與邬雷之間的瓜葛,我以為你早就清楚邬雷是什麼時候死的,沒想到最關鍵的事情你都沒掌握,可真夠渾渾噩噩的。”蘇含卉頓了頓繼續說道,“我想你一定記得什麼時候與沈筠相識的吧?”
“時間我記得很清楚,是2007年2月14日,那天也是西方的情人節,還有三天就是除夕了,當時我被單位臨時派出去島上森林值班防守火情,為了這事還與前女友蘇雲娜大吵了一架,因為那天我已經答應陪她出去逛街。那天下午返回途中,我遇到了墜海的沈筠,于是把她救上了船。”
“實際上,那天正是邬雷因公殉職的日子,沈筠墜海也與邬雷被殺的事情有關。”蘇含卉淡淡地說道,此時的她非常虛弱,不知是因為抽了很多皿的緣故還是回憶起來往事,臉色有些蒼白,“但是,沈筠墜海并非如你此前所想的那樣是因為絕望之下投海自盡,而是被逼走投無路才選擇一死,因為被那些人抓住的下場将會生不如死!”
“哦,你說沈筠當年是被逼走投無路才跳海自盡的?!”嚴旭堯皺着眉頭問道,“那究竟是因為什麼原因?”
“原因其實很簡單,她拿了不該拿的東西,所以這才招緻了被人一路追殺至海邊事情。”蘇含卉歎了口氣說道,“2007年的那個情人節,不僅你跟你前女友蘇雲娜吵了一架,我與邬雷也吵了一架,因為那天他本該跟我在一起,而他卻以在外執勤為由去見了另外一個女人,也就是你的妻子沈筠。此前,我就知道邬雷背叛了我,暗中與沈筠保持着男女關系。邬雷從你父親嚴尚華那裡得到一個龍形吊墜項鍊,那個東西與527水泥砌屍案有重大關系,但邬雷拿到項鍊後并沒有及時上報,而是假公濟私,當做了情人節禮物送給了沈筠。我認識的邬雷絕不是個公私不分的人,那段時間真不知道沈筠對他施了什麼魔法,完全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對我不理不睬刻意疏遠。”
嚴旭堯說道:“邬雷作為527水泥砌屍案的主辦人,不可能不知道龍形吊墜項鍊對案件偵破的關鍵意義,但他為何還要将東西交給沈筠,實在是讓人費解。邬雷情人節那天被殺,應該也與那件龍形吊墜項鍊有關吧?!”
“所謂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邬雷被殺并不是因為他發現了527水泥砌屍案的蛛絲馬迹,而是他持有那件龍形吊墜項鍊,這正是他惹上殺身之禍的原因。”蘇含卉頓了頓說道,“據我所知,當時知道邬雷持有那件東西的人除了我之外還有另外一個人,那就是他的副手韓雲,後來也證實就是韓雲與田學東、譚永江等人勾結,設下一個圈套把邬雷引出來殺害,但他們沒料到的是,那件龍形吊墜項鍊并沒有在他身上。”
嚴旭堯問道:“邬雷為什麼要把那件東西給沈筠,是不是為了幫助她複仇?沈筠曾對我說過,水泥砌屍案的被害人,實際上就是她的父母……”
“複仇?我不明白她有什麼深仇大恨!”蘇含卉聞言不禁慘然一笑,“直至今日,我也鬧不明白她為什麼一直以為自己是徐洪勝的女兒徐靈,起初我本以為她是有所圖謀,後來我發現她确實是在瘋狂地複仇。”
“姐,你還沒有告訴我你的真實姓名呢!”鐘盈盈聽着嚴旭堯二人的對話,如墜五裡霧中,忍不住插了一句,“你剛才說了你其實不叫蘇含卉……”
蘇含卉沉默了片刻,擡起頭來,美麗的眸子中噙着淚水,說道:“我叫徐靈,當年水泥砌屍案中僥幸活下來的那個小女孩。”
什麼,蘇含卉才是徐洪勝的女兒徐靈?!
蘇含卉此言一出,嚴旭堯當時就震驚得說不出話來,怔怔地注視着眼前的女人,就好像不認識她一樣。
所謂世事難料,原來蘇含卉才是真正的徐氏遺孤,這是他絞盡腦汁也無法想到的,也不得不說,蘇含卉的身世隐藏得很深。
嚴旭堯用了好長時間才從震驚中緩過勁兒來,說道:“蘇含卉,既然你是徐洪勝的女兒,那麼說,真正要複仇的女主角其實是你喽?!”
蘇含卉的聲音有些苦澀,說道:“複仇這兩個字太過沉重,這麼多年來我隐姓埋名苟且偷生,還考取警校當了警察,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替我死去的父母申冤雪恨,将那些逍遙法外的罪犯繩之于法。但是,随着我調查的越來越深入,知道的事情越來越多,我發現我的父親并非我一直認為的那樣高大,複仇成了我卸不下的沉重包袱。”
嚴旭堯不禁皺了皺眉,說道:“蘇含卉,我聽你的語氣,難道你是不準備為你的父母複仇了嗎?”
“我當然想為他們複仇,這是作為子女不可推卸的責任,但複仇的執念太重,就會吞噬一個人的心智。”蘇含卉頓了頓說道,“況且,我父親徐洪勝也不值得我為他複仇,他的下場是自找的,可憐的是把我母親也害了。我父親雙手沾滿了皿腥,那幾個發掘到古墓的工人,其實就是他為了滅口而殺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