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霜凍襲人。
木清竹大早照例趕到了譚于正的住處。
令她意外的是,譚于正的房門早早就打開了,昨夜被她收拾得幹淨利落的院落并沒有像往常那樣淩亂不堪,甚至還被他刻意整理過了,呈現出前所未有的幹淨整齊。
木清竹剛推開院子的門,就能聽到卧房裡有翻動的響聲。
師傅這麼早就醒來了麼?
譚于正基本适應了晚上臨睡前喝酒,然後一覺睡到大天亮,平時的這個時候,一般都還在做着美夢呢。
“小魚兒,你來了,快,幫我挑選下衣服。”木清竹走進去時,譚于正似乎正在等着她的到來般,馬上朝着她激動地說着。
木清竹錯愕。
此時譚于正的卧房裡,衣櫃門大開,各種亂糟糟的衣服丢了滿床。
而譚于正的手裡正拿着一套西裝在自已身上比劃着,顯然很不滿意。
木清竹略略掃了一眼,床上堆着的這些衣服大多都是皺褶不已,很多上面甚至沾滿了汽油污漬,而一些壓廂底的衣服不是過時就是顯得老氣橫秋。
嚴格來說,沒有一套像樣的衣服。
隻是。
譚于正今天的表現太反常了。
平時不修邊幅的他為何今天大清早起來就要挑選新衣服,是有什麼喜事麼?
再擡頭看了眼譚于正,隻見他略有些蒼老的臉上,容光煥發,連額角上都有亮光在閃铄着,原本一雙灰蒙的眼睛今天也是格外的炯炯有神。
人逢喜事精神爽!
木清竹第一想法就是:今天的譚于正一定是有喜事的!
“師傅,這些衣服都不太上檔次,不适合您穿,也不符合您的身份喲。”木清竹笑笑,用很專業的口吻說道。
“真的嗎?”譚于正眼裡的光瞬間黯然,滿臉的失落。
木清竹很想笑,眼前的譚于正真可謂是滑稽,為了一套衣服,竟表現得像小孩子般失望之極。
“師傅,衣服嘛,随時都可以換新的,隻是不知道師傅為什麼今天非要穿新衣服呢?”木清竹忍住笑,歪了歪頭,考究地打量着他,看似随意地詢問道。
譚于正臉上一紅,表情很不自然。
“沒什麼,今天來了個朋友,雖然上了年紀也想穿得體面點,注意下身份嘛。”他淡淡然地說道。
饒是這樣,他的聲音裡也是無法掩飾的激動。
“哦。”木清竹恍然大悟般點點頭,“原來是這樣啊。”
可是師傅有朋友嗎?男的,還是女的?她可從來都沒有看到過吧!
“小魚兒,今天放你一天假,你呢,上午就負責帶我去商店挑套上好的衣服。”譚于正把手中的衣服連同床上的衣服一古腦的摟起來塞進了衣櫃裡,朝着木清竹半是命令半是懇求的語氣。
木清竹一樂,“師傅,您這個朋友應該很不一般吧。”
“哪有,一般,很一般的。”譚于正并不承認,隻是随意敷衍。
這要是一般那就怪了,打死木清竹也不會相信的,當下思索了下,故意賣起了關子:
“那,您先告訴我,這個朋友是男的還是女的?”
譚于正眼皮一翻,“徒弟,陪師傅買買衣服,這是你的職責,也不算過份,哪有那麼多廢話呢。”
可今天木清竹鐵了心,準備打破沙鍋問到底,于是朝他扮了個鬼臉,俏皮地說道:
“師傅,您不知道呀,這衣服呢,那要看是穿給什麼樣的朋友看,若是男人呢,就随意點,若是女人呢,那可要講究多了,您若不告訴我,我也無法幫您挑到最好的,最合适的,您說是不是這個理呢?”
譚于正一聽,立馬緊張起來,最後隻得忸怩着說出來了是個女人,但再三表态,他與她隻是普通朋友關系而已,并不存在什麼其它的暖昧。
解釋即就是掩飾嘛!這下木清竹可樂了,抿嘴呵呵直笑。
結果一個上午,木清竹就陪着譚于正逛街,給他進行全身改造,修理。
最後當譚于正站在她的面前時,那是整個人都煥然一新,就連木清竹都差點認不出了。
其實譚于正皮相還是生得不錯的,額頭飽滿,地角方圓,隻是因為他平時不修邊幅,胡子拉渣,也不善于打扮,衣服穿得堪比乞丐,給人的印象就是一個小糟老頭,實則也不過才五十多歲而已。
現在打扮出來,加上他身上特有的藝術家靈Xing,還别說,蠻吸引人眼光的。
下午嚴肅過來時,愣是沒有認出譚于正來。
他長腿邁進來,拖着木清竹就走:“小魚兒,生日宴晚上就要開始了,你還在這裡不急不慢的,快跟我出去打扮下。”
“肅哥”,木清竹掙脫他的手,淡然若素地說道:“不就是個生日宴麼,用得着打扮麼?”
“小魚兒,今天這場宴會可是全斯裡蘭諾有名有勝的上流人物,不管怎麼樣都要注意下形象嘛。”嚴肅一本正經地說道,就隻差點兒說出,他嚴肅的女朋友再怎麼說都要打扮漂亮點,那樣才上得台面,有面子嘛!
可木清竹卻不是這樣想的,能盡量不出頭就不出頭,人前風光人後凄涼,這樣的一種意識似乎牢牢烙在她的腦子裡,她也不知為何會有這樣的一種不合常理的想法,或許骨子裡頭就是這樣的吧。
她并不喜歡太高調地出現在大衆面前。
嚴肅其實也是不在乎的,隻是這是他第一次帶着木清竹出現在公衆場合,總覺得應該把她打扮得體面漂亮才能安心,不為了什麼,隻為了擡高木清竹的身價地位而已。
任何時候他都不想委屈了她!
“哦,原來你們晚上有聚會喲,那你們快去忙吧,我這裡沒事了。”譚于正看他們拉拉扯扯的,就在旁邊開腔了。
聽到有人說話,嚴肅這才轉過了頭去,注意到這裡還有譚于正在。
隻是當他才剛轉過頭去,就怪叫了起來:“呀,你是誰?”
譚于正正在對着鏡子修理着胡須,聽到嚴肅大驚小怪的叫聲,皺起了眉來,不滿地叫道:“臭小子,連師傅都認不出來了,真是白浪費了我這十幾年的精心栽培了。”
“你是師傅?”嚴肅放下了木清竹,完全轉身過來上下打量着他,眼裡的驚訝隻多不少:“啧啧,真沒想到我們的師傅原來打扮出來還這樣的玉樹臨風,英俊潇灑,人見人愛,剛才我還隻道這裡站着從哪裡來的一個帥哥呢。”
譚于正聽得臉有得意之色,似乎很享受嚴肅的這番拍馬屁,他要的就是他的這個表現,這間接說明他的外形還算不差嘛!
可他卻故意吹胡子瞪眼睛的:“小子,别在我面前盡揀好的說,快給我封個大紅包,今天晚上師傅有用。”
嚴肅一聽,哭喪着臉:“師傅,你就知道敲炸勒索徒弟,這也太不夠意思了。”
“臭小子,長點出息,别舍不得那點小錢,今晚我可是為了你的公司好。”譚于正白了他一眼,大義凜然。
嚴肅哪有話說,乖乖地掏出錢包來,“師傅,說吧,要多少。”
“十萬。”譚于正答得很幹脆爽快。
“這麼多?沒帶現金,等下讓人給您送來。”嚴肅合起了錢包,轉身拉着木清竹一溜煙地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