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慌亂搖頭,急于否認:“不……不認識。”言辭閃爍,也不敢看他的眼睛,沈言非一下子猜中心中所想。
“為什麼要這麼做?”他沒有任何起伏的語調,仿佛在說今天陰晴一樣尋常。
何曼琳卻漸漸覺得後背發涼,她抓着包包的五指慢慢收緊,心跳不斷加速。
“為什麼要這麼做?”沈言非重複了一遍,眼睛死死盯着她的臉,見何曼琳不肯解釋,哼笑一聲:“你買通别人在秦遠的車子上動了手腳,所以他意外車禍去世,然後告訴喬伊,是我做的,對不對?”
他猜得分毫不差,何曼琳臉色刹那間如死灰一般。
“還不承認嗎?”
他天生就有一種讓人臣服的氣場,同樣在逼迫别人的時候也一樣。
何曼琳已經渾身顫抖,完全剩下恐懼。
“你以為天衣無縫,沒想到還是會被查出來吧。”
沈言非不想去管别人死活,她千不該,萬不該,将主意打到喬伊身上,如果不是這樣的誤會,她也許就不會堅決要走,他們也就不會遇上車禍,喬伊就不會死,所以,是何曼琳間接害死了喬伊。
“你想過沒有,萬一秦家知道是你害死他們唯一的兒子,會怎麼做呢?”
“不……我承認,言非,我求求你,替我保守這個秘密。”何曼琳沒能堅持太久,一分鐘不到就繳械投降了,她跪在地上,低聲下氣的哀求。
沈言非臉色冷得跟冰渣子似的:“保守秘密?你現在可是殺人犯呢?”
何曼琳抖着手想拉他,被沈言非避開:“我求你了,我不是故意的,我隻是想讓他受點傷,誰知道結果會是這樣。”
“言非,我求求你,現在隻有你可以救我了。”
“你害死了喬伊。”
他薄唇溢出幾個字,眼神如利箭一般。
“我沒有……我沒有。”何曼琳搖着頭否認:“她死了跟我有什麼關系,你不能這樣冤枉我。”
“冤枉?”
沈言非一個字也不想跟這個女人多說,一切已經真相大白,他打了個電話,很快辦公室的門被打開,穿着制服的人朝何曼琳走過來……
一切塵埃落定,隻是從今往後,他的身邊再沒有那個叫做喬伊的女人。
當年她一氣之下離家出走,他幾乎動用了所有的力量,恨不得将城市翻個底朝天,可最終還是沒有将人找到,後來她自己出現了,還給他生了個孩子,知道真相那一刻的心情,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可是這麼快,她就丢下自己跑掉了。
沈言非每想起一次,被掏空的心髒就會隐隐作痛。
他看了一眼手表,丢下所有的工作,開車直奔墓園。
……
二十年後:
喬安參加完畢業典禮,回到家的時候被沈言非叫到書房。
他将所有的股份公司不動産轉移到了她的名下,沒有給自己留下任何東西。
喬安十分奇怪,這麼多年來,她一直都對父親充滿怨恨,但同時也不可以否認,他一直都在她成長中承擔着最重要的角色。
他是一個好父親,但卻不是一個好丈夫,因此,心裡矛盾,不知道如何面對他,因為媽媽是因他而死。
可是今天,他從父親的眼中看到了疲憊,那兩鬓也已經有了銀色的發絲,原來父親已經老了。
“這些是我全部的東西了,你也長大了,以後好好照顧爺爺奶奶。”
“爸,你幹嘛7;150838099433546說這些呢?”
喬安不明白,覺得今天的父親很奇怪。
“隻是交代你,從今天開始已經是個大人了,以後要學着去承擔責任,我不在的話也要好好聽爺爺奶奶的話,公司那邊也安排好了。”
“爸,你這是在做什麼?”
“我累了,想休息了。”
“那何必搞得像交代遺言似的。”喬安冷着臉,她長得酷似年輕時的沈言非,眼睛又像喬伊,生氣的時候更像。
沈言非看着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女兒,仿佛一下子就回到了過去,青蔥一般的年紀。
他已經有些渾濁的眼中泛起一絲苦澀的笑:“以後你就明白了。”
喬安沒放在心上,她走出去的時候,隐約看到父親又在看母親的照片,他每天幾乎都要翻那本相冊,多年過去,外皮都被翻爛了,隻是今天,父親似乎有些奇怪。
“喬伊,咱們的女兒長大了,我已經完成了當初的諾言,現在……我可以來陪你了。”說完這句話,沈言非換了一身最好看的衣服,刮了胡子,梳了頭發,來到墓園。
每天一束她最愛的桔梗,已經成了習慣,二十年了,他現在才知道,這種花有兩種花語,一種是永恒不變的愛,另一種是無望的愛。
喬伊是否一直都認為他們之間是無望的愛?
撫摸着照片上她年輕含笑的臉,心裡破開的那個大洞又開始流皿,洶湧來襲,不讓他有絲毫喘息的機會,沈言非抓着心髒的位置,眼眶通紅,聲音哽咽:“喬伊,你看見了嗎?我對你,是永恒不變的愛。”
他的心髒越來越疼,身體慢慢痙攣,但他好像已經預料到這一切,雙手緊緊抱着墓碑,将臉貼在她帶笑的臉龐上,仿佛這樣,她還在身邊,從來沒有離開過。
生命的最後一刻,他要跟最愛的人在一起,這樣他們就不會被分開了。
“昨日下午,沈氏集團董事長在天山墓園愛妻墳前心髒病發,不幸逝世……”
喬安在趕去醫院的路上,聽到車裡的廣播,眼淚一下子就模糊了視線。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