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山長水闊知何處(九)
第235章山長水闊知何處(九)
皇甫清宸不知道他一向視為禍水的這個女人又在搞什麼把戲,終于忍不住冷笑了一聲:“你想見我七哥?”
夕顔心中也不是沒有疑惑。這個男人,好像是認識自己的,而且他看起來似乎對自己恨得咬牙切齒,究竟是為什麼?然而她也知道,如果再去追問他這些事情,便很有可能會讓他暴跳如雷,從何失去了機會,便極其小心的避過了這些,微笑看着他:“不行麼?”
皇甫清宸也笑了起來,随後冷冷吐出兩個字:“休想。”
眼看着他拉開門就要往外走,夕顔也不慌,輕笑了一聲:“唔,原來北漠皇族對自己流落在外的子嗣是這樣漠不關心。皇甫清宇他就不想見見自己的兒子麼?”
渴皇甫清宸猛地轉過身來,再度變了臉色:“你說什麼?”
夕顔不以為意的勾起嘴角:“你告訴皇甫清宇,要是不想要自己的兒子,那就不見我好了。”
皇甫清宸緊緊地握起了拳頭,看向她:“你等着!”
接要帶一個人進宮見皇帝,循例是非常繁瑣的事情,再加上夕顔身份特殊,皇甫清宸也懶得理那些繁文缛節,便直接将她打扮成小太監放在了自己身邊。
為了見到皇甫清宇,夕顔遲疑了一下,終也沒有抗拒。
散了朝,皇甫清宇照例又傳了皇甫清宸和十二兩人進禦書房幫忙處理奏折,一坐下來便命人将手邊已經分配好的奏折抱給兩人。
十二有些心不在焉的模樣,小心翼翼的看向他:“七哥,我能不能将這些東西帶回府去處理?我保證明日一早就送過來給你。”
皇甫清宇擡起眼來,淡淡瞥了他一眼:“你最近似乎很忙?”
十二嘻嘻笑了一聲,卻隻當他答應了,命人進來抱了東西,便忙不疊的往外走。
皇甫清宇再次瞥了他一眼,剛要說什麼,皇甫清宸卻仿佛經過了許久的掙紮,才終于開了口:“七哥,我有事跟你說。”
皇甫清宇在早朝的時候便已經察覺到了他的心不在焉,一路回到禦書房,他也是欲言又止的模樣,此時此刻見他終于開了口,也放下了手中的事務,挑眉看向他。
皇甫清宸也不知道怎麼說,咬牙良久,終于賭博一般的開了口:“七哥,你有沒有想過,自己可能有一個兒子?”
皇甫清宇微微一怔,不由自主的擰眉看向他:“你說什麼?”
皇甫清宸深深吸了口氣:“我說,你有沒有查過,花夕顔她離開你之後,有沒有生過孩子?”
皇甫清宇千年不變的臉色,終于忍不住微微變了,手中的奏折也因為大力的緊握而變了形。
他沒有查過。自從夕顔離開,他便沒有查過關于她的任何消息,甚至連南宮禦的消息也封堵得滴水不漏,不讓自己知道。
他幾乎聽得見自己的心跳聲:“你查到什麼?”
皇甫清宸擡起頭來,有些為難的看了他一眼,終于道:“有個人要見你。”
語罷,他轉身便走出了禦書房,隻留皇甫清宇一個人坐在那裡,有些恍惚,又有些迷茫。
不多時,禦書房的門再次被推開來,當先探進來的是一個小小的腦袋,戴着太監的帽子,然而皇甫清宇隻是看了第一眼,便幾乎已經失去了呼吸。
夕顔小心翼翼的跨進門檻,卻隻覺得皇甫清宇的目光掃視在自己身上,竟異常的讓人心中不安。她有些不敢看這個多次莫名在自己夢中出現過的男人,便始終低垂着頭。來到殿中央,卻不知該怎麼行禮,一低頭看到自己身上的裝束,索性将心一橫,學着太監行禮的模樣,單膝跪下去:“奴才見過皇上。”
皇甫清宇看着她,幽深的眸底緩緩聚集起暗沉的風暴,許久之後,才沉聲開了口:“起來吧。”
夕顔緩緩站起身來,擡頭看了他一眼,心跳突然間便混亂起來,也不知自己該說什麼做什麼,無奈看着他緩緩一笑。
皇甫清宇緩緩松開了手中那已經變了形的折子,複又低下頭去揀了另一封奏折看起來:“為什麼要見我?”
夕顔注意到他自稱之時竟然沒有用“朕”,心中微微疑惑,卻也強迫自己定下神來,道:“皇上,我來,是想求皇上賜給一樣東西。”
皇甫清宇終于忍不住再次擡起頭來,看向那張再熟悉不過的絕美容顔,聲音依舊低沉暗啞:“你要什麼?”
他問她,你要什麼。就仿似隻要她說出來,他就會給一般。夕顔忍不住有些錯愕,許久之後,終于将心一沉,道:“火蓮花。”
皇甫清宇眸色微微一黯:“火蓮花?”
據母親的那本醫書中記載,這火蓮花,是世間最珍貴的奇藥,長在那最寒冷的烏玉山之巅,百年隻得一朵,所以人生在世,絕無僅有。而且醫書中還記載,這火蓮花,是用來醫治早衰症的藥材。
那顆跳動不已的心,不自覺便已經緩緩沉澱下來。他嘴角緩緩勾起來,卻是在笑自己:“怎麼,南宮禦他也得了早衰症?”
夕顔沒有好奇他為何知道,卻見他笑,隻以為他是為了與南宮禦之間的過往而嘲笑南宮禦,心中忍不住一惱,卻強自按捺住,道:“求皇上,就當是看在與西越相交的份上,賜給小女子火蓮花。”
“沒有。”他看着下面那個将自己當成陌路的女子,曾經深入骨髓的女子,淡淡的吐出事實。
原本夕顔也并未抱有希望,聽見他這樣說,也隻是微微咬了唇,又道:“那寒池雪蓮或是瑤池豆蔻呢?”
皇甫清宇的臉色極其不明顯的微微一變,看向她:“如果有,你會拿什麼來交換?”
夕顔臉色微微一沉,原本有些飄忽不定的眸光也沉澱下來:“那你想要什麼?”
“我想要什麼。”他蓦地笑了起來,似在重複她的話,又似在反問自己,随後,他緩緩站起身,繞過書桌,一步步走向她,一直走到她面前,忽然伸出手去,一把握住她的手腕,迫使她看向自己:“顔顔,你說我想要什麼?”
那一聲“顔顔”,真真是将夕顔震驚了,以至于看着他,便久久回不過神來。
然而皇甫清宇卻蓦地察覺到什麼,手指微微一轉,已經探上了她的脈搏,頓時又微微變了臉色。
那脈搏極其古怪,分明與先前她中毒之時無多大差異,然而卻有差别,很細微的差别也許這個差别,就是讓她活下來的因由?
夕顔終于回過神來,微微用力想要掙開他:“你放手。”
皇甫清宇卻将她握得更緊:“南宮禦給你吃過些什麼?”
夕顔又急又惱,不知他為何這樣問,可是對他這樣的輕薄卻隻覺得無法忍受:“吃過什麼關你什麼事,放開我!”
“顔顔!”他終是沒有法子繼續與她扮冷漠,伸出手去,緩緩撫住她的後腦,低聲道:“告訴我,他給你吃過什麼藥?”
他的語氣那樣自然親昵,夕顔微微有些恍惚,隻覺得好像曾經經曆過,卻怎麼也記不起來,眼見着他殷殷的目光就在眼前,禁不住微微咬了唇,無意識的答道:“寒池雪蓮,瑤池豆蔻……”
“不是這兩個!”他克制不住的伸出手去捧住了她的臉,“除了這兩個,還有什麼?”
兩個人隔得這樣近,他的呼吸微微有些急促,她聽在耳中,不知為何心中竟微微癢了起來,仿佛有隻羽毛飄蕩在心上,心神一時之間更是恍惚:“沒有了,沒有吃過什麼藥……”
皇甫清宇的臉色沉凝下來:“沒有吃過别的藥?”
夕顔看着他,突然之間心中一個激靈,為自己方才的恍惚與着魔一般的乖巧聽話,猛地伸出手去推了他一把,自己也倒退了兩步,離得他遠遠的。
皇甫清宇看着她,那目光微涼,仿佛直欲透進人心裡面去。
夕顔再不敢看他,忙的避開他的眼神,咬牙道:“我不知道你想要什麼,可是你自己的兒子,你終歸是想讓他認祖歸宗吧?”
皇甫清宇再度凝了眸色看着她。
夕顔眼角的餘光感覺着他的視線盯在自己臉上,安慰着自己定下心來,一邊笑着一邊道:“沒錯,你的女人給你生了一個兒子,當然,你可能不知道,但是你不會連那女子也不記得了吧?”夕顔微微挑起眼角,一個字一個字的道:“沈-踏-雪,你還記得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