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第75章 :蛻變
第75章第75章:蛻變
惠安三十年,七皇子皇甫清宇巧遇神醫,身殘得以治愈,回到朝堂,以驚人之速頻頻立下大功,迅速在朝堂之中站穩腳跟,打下屬于自己的一片天。
同年,三皇子因驕奢淫逸,收受賄金而被廢叱,從玉牒之中除名,貶為庶人。世人皆言此次廢黜盡為七皇子之謀略,卻也不失為一功,愈發讓皇帝賞識。
然而亦是在同年,早已容顔盡毀的七皇子妃卻被怪病所困,整整一年不得露面,卻絲毫不聞其病情好轉,于是民間又多了一種聲音上天憐七皇子苦心孤詣多年,因此才降怪病于七皇妃,讓如此卓越不凡的七皇子能夠另覓賢妻,成全另一對天作之合。
“這一年來,七哥幾乎将整個北漠和西越都找遍了,都沒有七嫂的身影,這回他該死心了吧?”煙雨閣内,十二手中捏着酒杯,蹙眉道,“可是我始終想不通,七嫂她究竟是有多美,能讓七哥這樣念念不忘?”
渴十一淡淡瞥了他一眼:“有些事,無關美醜。”
“哈!”十二怪笑了一聲,“那與什麼有關?”
未幾,皇甫清宸推門而入,臉色沉郁。
接十一與十二皆知他這年來的不順踏雪流産,夫妻二人幾近反目,而他的臉色也因此一天比一天難看起來。
“九哥,七哥呢?”十二開口道,“不是約了在這裡見嗎?”
“大楚那邊有消息傳來,他已經趕過去了。”皇甫清宸淡淡道。
“砰”的一聲,十二手中的酒杯猛然落到桌上,瞪大了眼睛道:“消息?七嫂的消息?”
這莫非就是傳說中的“守得雲開見月明”?十一正暗自慨歎之際,卻突然被十二一把拉住,一轉頭便對上他神秘兮兮的笑:“十一哥,我覺得作為兄弟,我們應該一同前去支持七哥,是不是?”
十一先是一怔,随即笑了起來,轉頭看向皇甫清宸:“九哥,你要去嗎?不如帶九嫂一起去一趟大楚,就算是散心也好。”
皇甫清宸頓了頓,臉色忍不住又沉了下去,冷冷道:“再說吧。”
數日之後,當一行人終于到達大楚的一個小鎮之時,十二才終于體會到皇甫清宇的能耐究竟有多大,要找到夕顔的決心有多重。
這畢竟是大楚,而并非他們自己的國土,想要找一個人已經是難于登天,更遑論在這樣隐秘的一個小鎮,找到一個存心要躲起來的人。
可是就是這種旁人看來幾乎不可能的事,皇甫清宇卻生生的做到了。
“天……”
十二禁不住喊了一聲,一旁的皇甫清宸冷冷瞥了他一眼,當先朝着一個客棧走去。随後跟上的,便是身形單薄的踏雪。
十二立刻噤聲,然而片刻之後卻又忍不住了:“九嫂怎麼會願意一起來,我真是想不通。”
十一順手往他頭上砸了一下,冷哼道:“你想不通的事情多了去了。”
客棧二樓,皇甫清宇獨自坐在一個靠窗的位子上,不動聲色的飲酒,四下裡,仿佛沒有任何事能影響到他。
隻一年,這男子愈發顯得華貴異常,舉手投足都散發着優雅的氣息,隻是嘴角的笑意少了,那雙眼睛,卻依舊是深不可測。
當先上樓來的皇甫清宸坐到他對面,一把拉過他手中的酒,一仰脖喝了下去,随後便負氣一般的看向窗外。
皇甫清宇淡淡看了一眼随後而來的踏雪,又将酒杯拉了回來,斟滿之後又遞給踏雪:“你要不要喝一杯?”
“到了這個時候,七爺還這樣沉得住氣,踏雪佩服。”踏雪淡淡說完,伸手去接過了那杯酒。
“沈踏雪!”皇甫清宸蓦地冷喝了一聲,劈手奪過她手中的酒杯,猛然掼到了地上,随後再次看向了窗外,頓了頓,終于還是又轉頭看向皇甫清宇,“她呢?”
皇甫清宇重新斟了一杯酒,放到鼻尖聞了聞,隻覺得那濁酒也比這一年來在天朝喝到的瓊漿玉液顯得醇厚,香氣撲鼻。嘴角勾起一絲淡薄的笑意:“遲早會出現的,急什麼?”
話音剛落,便見路子軒伴着十一十二一同走上樓來,上前參見他:“七爺要找的人,找到了。”
皇甫清宇卻依舊是不慌不忙的模樣,道:“子軒,你也坐下來喝一杯。”
路子軒一怔,同十一十二面面相觑片刻之後,還是遲疑着坐了下來。
十二卻是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子軒,你告訴我七嫂現在在哪裡,我先去會會她。敢從七哥手中逃走,她隻怕是第一人。”
路子軒看了看皇甫清宇,見他沒有阻攔的意思,便道:“七皇妃今日恰巧來了鎮上,此時正在鎮西的那家酒樓用午膳。”
聞言,十二猛然就跳了起來,轉身就要往外跑。
“咔嚓”一聲,一隻從皇甫清宇手中飛出去的筷子在十二腳下斷成兩截,他重心不穩,一下子重重摔到地上。
剩下幾個人都禁不住被他狼狽的姿勢引得笑起來,卻見皇甫清宇緩緩站起身來,走到十二旁邊:“十二弟,你說錯了,敢從我手中逃走,她算是第二個。”
語罷,他才又往樓下走去,那消失了許久的笑意終于又回到臉上。
顔顔,如果非要這樣與我繞一大圈,你才肯回來,那麼,我給你機會。
而此時的鎮西,安泰樓的二樓之上,獨坐着一個白衣少年,細看之下,卻是異常俊美的容顔,分明不似凡人。
面前的方桌上,除卻各式各樣的珍馐美味,獨有兩樣菜最為特别一為脆腌小黃瓜,一為月餅。
每一次,他必定包下整個二樓雅座,獨自一個人坐上一整天,到了傍晚時分方才離去。
時離中秋已經兩月有餘,按理月餅之類已不該出現在餐桌之上,然而他卻偏偏獨愛這東西,每每到來,都必定要求店家做上幾個擺在桌面上,然而奇怪的卻是從來不曾吃過一口。
渴那安泰樓的跑堂小二呆呆的站在樓梯口,看着那面朝遠山而坐的少年,禁不住又一次癡了如此俊美少年,如此絕美風光,好一幅令人沉醉的畫卷。
“讓開!”
蓦地,一個粗噶的聲音傳來,頓時驚破了這一副美好的畫卷,也驚動了那畫中的少年他終于轉過頭來,浸染在曦光之中的側臉,悠悠然投過來的目光,都讓小二的内心一陣窒息。
接與此同時,樓下的聲音已經逐漸傳了上來,原來正是本地的一個潑皮,名喚徐福,原已經一年多不曾出現在鎮上,卻不知因何又突然回來了。
小二看着那徐福推開掌櫃,帶着四五個人走了上來,一邊叨叨着:“本大爺偏就愛這二樓雅座,今日倒是讓我瞧瞧,是什麼人這麼大架子,敢阻本大爺!”
小二猶豫了片刻,張開雙臂擋在樓梯口,不讓他上去。徐福大怒,伸手剛要往小二頭上拍去,忽然聽見一個清冷的聲音傳了過來:“小二,讓他上來吧。”
小二免于遭受皮肉之苦,勉勉強強讓開一道,那徐福上得二樓,看了看背對着自己而坐的白衣少年,頓時和一衆手下大笑起來:“我道是個嬌滴滴的大美人說出剛才那話,卻原來是個娘娘腔,好沒意思!”
然而其中一人甚是眼尖,看了看少年放在桌面上的手,頓時大叫起來:“喲,好嫩的手兒!”
此話一出,其他人頓時也朝少年看去,一時間嘈雜的聲音四起
“不止呢,好俊的臉兒!”
“好細的身段兒!”
“好香的氣味兒!”
……
輕薄的聲音不斷地傳來,少年卻始終不為所動,反倒伸手端起了桌上的酒杯,送到嘴邊之際,忽然之間朝着徐福看了一眼,微睨,微嗔,微冷,風情十足,動人心魄。
那群人霎時間沒了聲音,隻覺得骨頭都酥了一般。
徐福愣了許久,當先回過神來,忽然撫手大笑起來:“爺我一向隻對女人感興趣,今兒倒是想嘗嘗你這個小東西是種什麼滋味!過來陪爺喝一杯如何?”
少年嘴角勾起淡薄的笑意,明明是冰涼的,卻依舊顯得波光潋滟,對着他遙遙一舉杯。
“哎喲,有意思!”徐福大喊了一聲,便笑着朝少年走了過去。
那粗糙的大掌剛要撫上少年俊美的臉龐,忽然之間,徐福卻不知被何物所擊,重重往後倒去!
在座的人,包括那少年在内,都微微變了臉色,看向樓梯口。
小二有些戰戰兢兢的看着緩緩走上來的翩朗男子,那窒息的感覺再度襲上心頭,還沒來得及想什麼,便已經讓開了路。
徐福的那些手下,原本都是滿臉愠怒,想要找來者算賬,然而卻在見到他的瞬間,都愣在原地不得動彈,原因很簡單此人一看,便知來曆不凡。
滿座一片寂靜,唯有那少年,挺直了脊背,背對着衆人一杯又一杯的引着酒。
皇甫清宇繞開那幾個呆若木雞的潑皮,一步一步,微笑走向少年僵直的背影。
“咳咳……”他似是一時沒有順過氣,竟被酒嗆住了,劇烈的咳嗽起來。
有溫熱的大掌緩緩撫上瘦弱的脊背,熟悉的力度與溫柔。
皇甫清宇徑直在他身邊坐下來,伸手擡起他低垂的頭,讓他錯愕閃爍的目光對上自己深邃的視線,輕笑了起來,聲音平靜得仿佛沒有任何事發生:“以後再遇上這種輕薄無禮的,記得要告訴他,你已經有主了,知道嗎?”
地上的徐福終于龇牙咧嘴的站起來,那一衆手下頓時作鳥獸散,匆匆忙忙都下了樓。徐福擡起拳頭便欲為自己報仇雪恥,然而那拳頭卻在兩人相對而視的目光前,生生頓住了。
男子說少年已經有主了。在他此時看去,那兩個人,似乎當真是天作之合。
與此同時,皇甫清宇的視線微微掠了過來,那眸光深處,涼薄異常,寒氣如能沁人心。
徐福頓時一個激靈,跌倒在地,連滾帶摔的下了樓。
樓上,令人窒息的安靜。
皇甫清宇複又看向少年,眸色溫柔,如同三月春風,怕是如堅的寒冰也能為之所化
有人聽到自己的内心,滴滴答答的聲音。
原來男子的聲音也能如若天籁:“顔顔,你難道不知道自己有主了嗎?怎麼還敢……”
他沒有說下去,隻是靜靜等待着她的回應。
片刻之後,卻突然隻見少年原本錯愕的臉上,竟蓦地綻開如花笑靥:“多謝這位公子為在下解圍,不知公子高姓大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