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女生 特種作戰:幽靈部隊

二二八你若不棄,我便不離

  陳靜指着那幅畫,小聲問:“認識這幅畫嗎?”

  蕭劍揚看了一眼,說:“富春山居圖。可惜是複制品,真品早就一分為二了,一半留在浙江,一半在台北,都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複原。”

  陳靜微微有些驚訝:“你也懂這些呀?”

  蕭劍揚笑笑,沒有說話。他們在部隊閑得沒事的時候就拿翻出失竊的國寶圖片反複的看,準備在出國執行任務的時候一有機會就順幾件文物回來,看得多了,自然有所了解了。

  一個珠圓玉潤的聲音飄了過來:“現在懂得欣賞這種水墨畫的年輕人真不多了。”非常好聽,極具磁性。蕭劍揚轉過身,隻見一身穿白色百褶裙,長發披肩的美婦步履輕盈的從房間裡走出來,笑吟吟的看着他。她長得跟陳靜極像,不小心很容易把她當成陳靜的姐姐呢,當然,蕭劍揚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他一眼就準确的判斷出了這位美豔不可方物、氣質高雅的女子的身份,心開始狂跳,頭皮炸起……

  對于所有的男人――――不管你是天之驕子還是鄉野村夫――――而言,有一個最為危險的敵人是你不得不去面對的。她有一雙銳利的眼睛,能将你身上最最微不足道的缺點一一找出來然後放到十萬倍放大鏡下仔細研究;她有着極好的口才總是能讓你啞口無言,不管是你一個人上還是全家一起上;她心思缜密,總是能不着痕迹的布下一個個陷阱讓你跳進去;最最重要的是,她手握生殺大權,你無論如何也不能得罪她――――但她可以愉快的虐你千百遍。當然,她不可能真的殺了你的,但是她可以決定你下半生的幸福以及你的孩子有沒有資格來到這個世界,如果男人還沒有具備獨自懷孕生孩子的本事,最好不要得罪她。她兼具了偵察兵敏銳的洞察力,談判專家的口才,作戰參謀的謀略,猶太奸商的理财天賦……這是一個強大到任何男人都無法戰勝,但又不得不去面對的可怕勁敵,任何男人到了她面前都隻是如來佛手中那隻猴子,任憑她拿捏,毫無辦法,她就是上天專門派來懲罰男人的!這個神秘的、強大得近乎恐怖的、脾氣古怪的、讓所有男人聞風喪膽欲哭無淚欲語還休的勁敵有一個聞名遐迩、如雷貫耳的名字。這個名号一出,絕對是風雲變色、潮汐失常、諸神退避、鬼哭狼嚎!

  這個兇殘的對手的名字叫:丈、母、娘!

  這不,這位甫一現身,蕭劍揚便眼皮狂跳了,他條件反射似的一個立正,叫:“阿姨好!”聲音洪亮,把這個勁敵吓得倒退了一步。

  陳靜拍着心口笑:“還好還好,沒有叫首長好!”黏上去抱住美婦撒嬌:“媽,他就是小劍,你看他,帥不帥氣?威不威風?”

  美婦笑着把女兒推開一點,優雅的向蕭劍揚伸出手:“小劍是吧?我叫甯夏,你小時候叫我甯姨,不知道你還記得不。”握住蕭劍揚的手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他,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濃:“一晃十多年,以前那個鼻涕蟲都這麼大了啊……天天聽小靜念叨你,說你有多英俊多精神,聽得我耳朵都起繭了,今天一見,她倒沒吹牛,是挺精神的。”

  陳靜紅着臉叫:“媽,我哪有天天念叨他!”

  甯夏說:“哦,我記錯了,你沒有天天念叨他,隔天念叨……盡管如此,我還是快受不了了。”

  陳靜臊得直跺腳:“我哪有,我哪有嘛!”

  甯夏說:“好啦好啦,逗你的,别跺了,再跺地闆就要穿了。趕緊把東西拿進去,我去泡一壺好茶,等你爸回來喝……他怎麼還沒有上來?”

  外面傳來了腳步聲,陳靜說:“這不上來了?”拉着蕭劍揚進了自己的房間,她才不要繼續留在客廳讓大人逗笑呢

  甯夏搖了搖頭,笑罵:“女大不中留。”笑盈盈的進了廚房。這時,陳虎和蕭凱華都來了,蕭凱華讓這豪華的住宅給鎮住,正要說話,甯夏提着一暖壺開水走了出來,微笑着說:“蕭連長,我們又見面了,你還認得我嗎?”

  蕭凱華對他印象深刻,馬上就認出來了:“甯夏,你一點都沒變,還是那麼優雅,美麗。”

  甯夏說:“還沒變呢,都快當外婆的年紀了。快坐下,我給你們泡壺茶。”

  陳虎拉着蕭凱華在沙發坐下,問:“那兩個小家夥呢?”

  甯夏沖陳靜的房間一指:“在裡面躲着不肯出來呢。”

  陳虎說:“别管他們了,我們喝茶,喝茶!”沖陳靜的房間喊:“把門關一下,我們不會去打擾你們的。”

  陳靜砰一聲把門關上。

  大人就在外面喝茶聊天,聊着過去的事情。陳靜父母都是知青,在那個火紅的年代被送到雲南去開荒種地。陳虎去得比較早,看到勢頭不妙就找門路去當了兵,而甯夏去得晚了兩年,一個養尊處優的女大學生哪裡吃得了這個苦?又累又餓,差點就死掉了。好在她們的生産隊不遠就是軍營,很多女知青跟士兵們談上了戀愛――――成了軍嫂就能得到一些優待,至少可以從繁重的體力勞動裡解脫出來了。甯夏在蕭凱華的介紹下認識了陳虎,然後有了陳靜。提起那段艱難的時光,大家都有些感慨,每一個細節都翻出來細細咀嚼,回味,這大概就是苦難的意義吧。

  蕭劍揚聽着也有些感慨,對陳靜說:“他們這一代人經曆的苦難真的太多了,能走到現在真不容易啊。”

  陳靜說:“嗯,是挺不容易的。我比較幸運了,可以和爸爸媽媽一起回到上海,很多像我這樣的孩子就這樣被留在了農村,不是少了爸爸,就是沒了媽媽。”搖了搖頭,說:“算啦,不說這些了,想不想看我小時候的照片?”

  蕭劍揚自然是舉雙手贊成:“好啊!”

  陳靜拿來一本相冊翻開給蕭劍揚看。是黑白照片,一個小不點的臉髒兮兮的,衣服也是髒兮兮的,跟醜小鴨一個樣,實在很難把她跟眼前這位大美女聯系起來。他失笑:“好髒哦,像條沒人管的小狗似的。”

  陳靜白了他一眼:“就會笑我,你小時候還不是一樣!”

  蕭劍揚說:“我承認,小時候我一天到晚全身上下隻有牙齒是白的。”

  陳靜繼續往下翻。第二張,那隻髒兮兮的醜小鴨身邊多了個黑不溜丢的小鬼,鬼頭鬼腦的黏在她身邊,去到哪跟到哪。蕭劍揚指着這個小鬼,好奇的問:“他是誰啊?”

  陳靜說:“蕭連長的兒子。”

  蕭劍揚越發的好奇:“哪個蕭連長啊?”

  陳靜白了他一眼:“那個偵察營裡有幾個蕭連長?”

  蕭劍揚指着自己的鼻尖,不敢置信的叫:“我?”

  陳靜說:“大概是吧?整個軍屬大院裡的孩子王,仗着自己是連長的兒子橫行霸道,沒人敢惹。”笑了笑,“不過呀,他隻要看到人有欺負我他都會挺身而出幫我打架的,經常弄得自己鼻青臉腫,還滿不在乎,好可愛呢。”

  蕭劍揚有些不好意思的說:“哎,好多年前的事情了,不看照片我都忘記了。”

  陳靜說:“我可沒有忘記,從來沒有。”一連翻了好幾張,都是她跟蕭劍揚小時候的合影,照片是那個小鬼鼻青臉腫的,卻總是一臉滿不在乎的表情,露出小虎牙對着鏡頭笑。陳靜笑個不停:“我們小時候的樣子好醜哦,跟在爛泥塘裡滾了半天的小鴨子差不多。”

  蕭劍揚說:“是呀,誰能想到十年之後你竟然會變得如此美麗動人呢?”

  陳靜說:“我也沒有想到十年之後你會變得這麼内向,這麼沉默了,你小時候可不是這樣的。小時候你一天到晚就沒個消停,打起架來可霸氣了。”

  蕭劍揚神色一黯,沒有說話,隻是繼續翻相冊。是的,以前的他非常活潑好動,手腳和嘴巴一天到晚都沒個消停,怎麼說呢?就跟現在的曹小強差不多,愛說愛笑,一句話不對就開片,打完了不到三分鐘,又跟對方鼻青臉腫的坐到一塊有說有笑了。但是母親狠心抛下他和蕭凱華,頭也不回的離開,對他的打擊實在太大了,将他從天堂打進了地獄。從那以後,他變得沉默和内向,甚至本能的排斥異性,在異性面前總是充滿了不自信和莫名的恐懼,在學校裡甚至不願意跟女同學說話了。不是他脆弱,任何一個孩子經曆過這些事情之後,性格都不可能不變的。

  那個時代,随着大批知青返城,無數個像他這樣的孩子的家就這樣破碎了,爸爸一個家,媽媽一個家,剩下他們,好像是多餘的。這是時代的悲劇,誰也沒有辦法。陳靜是幸福的,父母都在上海,返城的時候把她帶了回去,而他就沒有這麼幸運了,骨肉分離的痛苦經曆至今仍是他心口的一道傷痕,碰一碰就疼得厲害。

  翻着翻着就翻到了一張彩色相片,一看到這張相片,蕭劍揚像是被蠍子狠狠蜇了一下似的,手不由自主的發抖:

  還是以軍營為背景,兩對夫婦和兩個孩子站成兩排,陳虎露出兩排白得令人羨慕的牙齒,笑容燦爛,甯夏抿嘴微笑,看着丈夫和孩子,幸福和滿足都從美麗的眸子裡溢出來了。蕭凱華就站在陳虎身邊,手揉着孩子的腦袋――――那時候他的右臂還在,強有力的,隻是眉頭微微蹙起,似乎有什麼煩心事。在他身邊,是一位跟甯夏一樣美麗溫柔的女子,臉上去沒有一絲笑意,眼睛看着遠方,眉頭緊皺,不知道在想什麼,顯然,她的飛早就不在這裡了。

  看看時間,是1978年。

  一年之後,她連人都飛走了,再也沒有出現過。

  蕭劍揚怔怔的看着照片上的女人,咬住了嘴唇。陳靜見他面色全變了,歎了口氣,柔聲說:“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别再挂懷了。”

  蕭劍揚神色有些苦澀,勉強說:“是啊,都過去了。”又翻了一頁,這仍是兩個家庭的合影,陳虎和甯夏仍然是幸福感滿溢,而蕭凱華則少了一條手臂,神情落寞,他身邊的女人眉頭皺得更緊,郁郁寡歡。陳靜被抱着,哭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揮舞着手臂拼命掙紮,而他同樣眼淚汪汪的。

  陳靜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這是我和我爸爸媽媽回上海的時候拍的……那時候我有哭得那麼厲害嗎?”

  蕭劍揚用有點誇張的語氣說:“哭得嗓子都啞了。”

  陳靜不服氣:“你還不是眼淚汪汪的?好意思笑我!”再往後翻,就是她打扮得漂漂亮亮,開開心心的在城裡生活的照片了,照片裡,再也看不到那個黑不溜丢的小鬼。陳靜若有所失,說:“城裡的生活是很優裕,但總覺得缺少了點什麼,好懷念在鄉下的時光呢。”合上相冊,溫柔的看着蕭劍揚,說:“我記得小時候我問過你,你會永遠和我在一起麼,哪怕我們都長大了?你說會。現在我們都長大了,我想再問你一次,你會永遠和我在一起,為我遮風擋雨麼?”

  蕭劍揚毫不猶豫,用力點了一下頭:“會!”随即想起了兩個人之間的差距,神色一黯,有些遲疑:“可是我家裡的情況你是知道的,我還配不上……”

  陳靜飛快的伸出一根食指壓住他的嘴唇,輕輕的噓了一聲,要他不要再說了。她雙手穿過他的臂彎抱住他,由于羞澀而變得滾燙的臉貼在他的兇膛,閉着眼睛,用隻有她和蕭劍揚聽得見的聲音輕輕的說:“我會永遠和你在一起的……我不會像你媽媽……這輩子,不管是貧窮還是富貴,不管是陽光坦途還是荊棘泥濘,我都會陪着你走下去,你若不棄,我便不離……小劍,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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