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第53章 (八更)
男人睜開眼,“你看到的都是人牲。”
所謂人牲,就是那人形的牲畜。
人牲種類各不相同,有的隻是奴隸。
像草木之精那種的,則被人飼養着,就像養了一把小蔥,吃完了掐一點,吃完了掐一點。
“你也是?”
男人莞爾一笑,“是,我隻不過是被仇家暗算,才被抓到了這裡。”
“你去蕭博玉那兒找到鑰匙,放我出去,再幫我從他那兒拿回被他搶走的儲物袋,我就能幫你一個忙。”
“筋脈破碎,修為盡廢。”男人眼裡閃爍了一下,“這往後的路不好走吧?”
喬晚冷聲:“你怎麼看出來的?”
“你看我的眼睛。”
男人微微一笑,擡起眼皮。
瞳仁中倒映出了點兒古怪的花紋。
“這是瞳術。”
也是他作為人牲的價值所在。
男人又閉上了眼:“我能看出來你身體裡那些筋脈骨皿。”
“在想辦法修複自己的筋脈?你若是答應放我出去,我就告訴你,我給你指一條修複筋脈的明路。”
喬晚:“我憑什麼相信你?”
男人也不惱:“道友若是不信,我們不妨結個皿契。”
“你若是能幫我找到儲物袋,我除了給你指跳明路之外,必有厚禮相贈。”
喬晚:“那蕭家的是誰?”
“那是蕭家的蕭博玉。”
喬晚:“你怎麼稱呼?”
男人笑了一下,“鄙人姓馮,道友可以稱呼我馮岱。”
“你過來。”男人招招手,示意喬晚上前一步。
“我的儲物袋應該就放在他儲物袋裡。蕭博玉此人資質粗劣,隻要能想辦法支開他身邊伺候着的人,到時候就有辦法對付他。”
……
聚寶坊外。
喬晚一走,姚廣愣愣地問,“那我們現在該做什麼?”
白荊門搖頭,“去八寶閣守着,到時候要是陸姑娘出了意外,我們也好趕過去支援。”
至于謝行止,是沒人敢碰的了。
而在聚寶坊之内,謝行止剛剛轉醒,纖長烏黑的眼睫一顫,睜開了寒肅肅的眼,身上還是幹幹淨淨的,四肢被縛龍索以一種極其屈辱的姿勢捆得緊緊的。
屋裡的人已經跑了個一幹二淨。
從這兒還能聽見賭坊裡吵吵鬧鬧的動靜。
男人阖眸,丹竅一開,浩蕩雄渾的真氣将體内殘存的藥效沖刷得一幹二淨。
身上縛龍索也随之寸寸破裂!
謝行止站起身,披上衣服,眸光沉痛,心中怒海翻波,掀起滔天巨浪。
今日大仇!若不報此仇,絕非他孤劍!
一招手,身旁誅邪劍劍意凜凜,應聲而來,謝行止執劍沖開房門,一路沖出了聚寶坊。
途中閉了閉眼,再度平複了一下心情。
但少女那纖弱的身姿,捂着臉哭泣的畫面一直在腦子裡打轉。
想到自己竟然被這小人所騙,更是勃然大怒。
誅邪劍之下餘孽不生!
此人陰險狡詐,決不能容情!
爬上了地道,正往包廂趕去的喬晚忽然打了個噴嚏。
怎麼了?
喬晚揉揉鼻子,繼續向前進發。
與聚寶坊中這黃暴的畫面不同。
八寶閣上,夜宴正盛,燈影幢幢,尤其是二樓的廂房裡,繡屏翡翠,錦帳芙蓉。
回到當初老鸨帶她去的屋裡的時候,喬晚貼在門闆上一聽。
聽到了青年的聲音,卻沒聽到譚天驕的聲音。
孤男寡女共處一事,除了幹那檔子事,基本就排除了其他可能了。
好機會。
就在喬晚伸手準備摸那兩把錘子的時候。
“你怎麼在這兒?”
一聲突如其來的女聲頓時驚動了屋裡屋外的人。
喬晚轉眼一看。
是那老鸨。
老鸨皺眉,“你不是去伺候另一個仙人去了?怎麼跑這兒來了?”
喬晚面無表情地把錘子往懷裡一揣,福了福身子。
就在這時,屋裡的人聽到了動靜,也開了腔。
“誰在外面,進來。”
老鸨一扯喬晚,滿面笑容地迎了進去,“打擾了蕭仙人老奴罪該萬死。”
說完,沒忘推了一把喬晚,“還不快點兒向仙人賠罪?”
蕭博玉衣襟大開,懶懶洋洋地靠在床上,身邊還跪着個衣衫半掩的女人。
不可不謂傷風敗俗。
但親眼見到過戒律堂地牢裡的那一幕,喬晚覺得,眼前這一幕,還不太夠看。
蕭博玉目光落在喬晚身上,好像想到了什麼,微眯了起來,“是你。”
喬晚欠身,“奴拜見仙人。”
“你不是去伺候謝行止了嗎?到這兒來幹什麼?”
喬晚眨眨眼,面色不改,厚着臉皮說,“謝仙人已經歇下了。”
蕭博玉眼一瞥,示意喬晚給她倒茶。
喬晚上前一步。
蕭博玉端着茶杯細呷了一口,“歇下了?我讓你伺候好他,你是怎麼伺候的?”
喬晚停頓了一秒,委婉含蓄地說,“謝……”
“謝仙人确實已經睡了。”
“我也的确伺候了謝仙人。伺候完,謝仙人有些累了就睡了。”
蕭博玉明顯不相信,“你騙我。”
“奴不敢。”
蕭博玉伸出手,指指點點:“謝行止憑什麼看得上你?他練劍能一口氣練五個時辰都不帶停的,你說他累了,他就累了?”
喬晚眨眨眼,臉皮厚如鍋底:“謝仙人确實勇猛,但幹完這事兒,人總覺得困不是?”
蕭博玉被她這一句話震了一下,默然無語了良久。
“謝行止還真看得上你?”
喬晚:“謝仙人也是男人。”
青年目光在她身上遊走了一圈,吊兒郎當地笑了笑,低頭又喝了口茶,“行啊,你說的信誓旦旦的,那你拿什麼證明?”
喬晚:“謝仙人屁.股上有一顆紅痣。”
噗!!
蕭博玉嘴裡的茶噴了。
“你……你說什麼?!!”
謝行止屁.股上有痣這件事,别人不知道,他還真知道。
蕭家本家在東部七嶽十嶺千百洞府,朝天嶺正是其一。
赤肚道人和他們家這一旁支走得一向比較近,謝行止屁.股上長了顆紅痣這件事,還是赤肚老人喝酒喝得高興的時候,一不小心坑了徒弟脫口而出。
但這事兒,也就當時蕭家幾個人知道。
面前這個凡人妓子又是從哪裡聽得到這種秘辛的?
蕭博玉嘴裡的茶水一口氣全噴到了喬晚臉上。
喬晚也不在意,擡起衣袖擦了把臉,偏頭作回憶狀:“謝仙人身上的傷疤有一處在左兇,長約三寸,腰背上也有,還有一處深入腹下兩寸,大概一指頭那麼長。”
蕭博玉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你你你你剛剛說什麼?謝行止屁.股上有顆紅痣?”
蕭博玉大驚失色,“你真把謝行止給睡了?”
喬晚:“奴……确實與謝仙人溫.存了一夜。”
蕭博玉再度噴了。
手一抖,手裡的茶杯哐啷一聲掉在了地上,粉身碎骨。
這回再看喬晚的眼神,頓時就變了。
“你把謝行止給睡了?”
“你竟然能把謝行止給睡了?”
青年目光一路遊走,落到了喬晚兇前,嫌棄之色不加掩飾。
太大。
招搖。
露骨。
庸俗。
蕭家小少爺一連下了四個嫌棄的評判。
雖然謝行止好騙了點兒,情緣多了點兒,但也不至于審美就這麼急轉直下啊。
謝行止上一段情緣他是見過的,盧家的嫡女,天資極高,氣度華貴。
難道眼前這一個還是天賦異禀?
這回蕭博玉終于正眼看了眼喬晚,臉上終于露出了點兒興味,“那你倒是說說看,你是怎麼做的?”
“你是怎麼把謝行止拐上床的?”
“就你這幾兩肉,謝行止他估計看不上你。”
喬晚:“子非魚安知魚之樂。”
眼看面前這凡人妓子面色不改地說着那掉接觸的話,蕭博玉再度無語。
喬晚:“仙人不是謝仙人,如何知曉謝仙人喜歡什麼,又厭惡什麼。”
遠處燭火落了一點在少女的眼裡,蘊着些微末的明亮的光。
雖然不熾熱濃烈,卻明淨耀眼。
蕭博玉忽然有點兒發愣。
他出生蕭家的,見過的美女佳人不知凡幾。
一個凡妓就算再美又能美到哪裡去,還沒他二姐長得好。
但這雙眼。
幹幹淨淨,不卑不亢。
倒看得他有點兒入了神。
蕭博玉:“我算是知道謝行止是怎麼看得上你的了。”
倒還有點兒趣味。
喬晚:“那仙人可要試試?”
蕭博玉皺眉,“謝行止睡過的女人,我再睡一遍?”
“仙人不試試怎麼知道值不值得。”
“你倒是夠不要臉的。”
“既然為妓,禮義廉恥自然要抛之腦後。”
這回蕭博玉終于有點兒感興趣了,将那已經大開的衣襟,往下扒拉扒拉。
“行,那我就試試。”
說罷,手一揚,将喬晚整個直接丢到了床上。
“那讓我看看,你到底有什麼本事吧。”
喬晚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那還請仙人先躺下。”
“請讓奴伏侍仙人。”
蕭博玉饒有興趣地往枕頭上一趟,“說罷,你要怎麼伏侍我?”
少女伸手摸向了自己的衣襟。
蕭博玉眼睛瞪大了眼,突然還有點兒緊張。
擦。
今天他終于要抛棄自己的原則,見識那幾兩肉的風範了嗎?
少女伸手探入衣襟,緩緩地,緩緩地,抽出了兩把鐵錘!
見那鐵錘的第一眼,蕭博玉心裡暗叫了一聲不好!
立刻翻身而起!
卻被一鐵錘砸在了兩腿之間!
砰!
床闆晃了幾晃,木屑飛濺!
少女坐在他身上,高高地掄起另一隻鐵錘,咧開嘴,兇殘地笑了,“這就是我的本事。”
“說吧,是要鑰匙還是要你兄弟。”
蕭博玉面色遽變,這個時候還能有什麼不明白的。
自己中招了。
“誰派你來的。”青年神情頓時陰沉了下來。
喬晚:“沒人派我來。”
“鑰匙,還是兄弟。”
喬晚語氣森森的,把鐵錘往前緊貼了貼,再度重複了一遍,“鑰匙,還是兄弟?!”
那把鐵錘,”咚”地一聲,突然變成了個大金瓜,壓在了他下半身。
那冰冰涼涼的觸感,順着關鍵部位,一路蹿上頭皮。
蕭博玉頭皮發麻,面目扭曲,冷汗都下來了。
“等等,你先别着急。”
“你要鑰匙我給你就是,你千萬可别沖動啊。”
“鑰匙……鑰匙”蕭博玉目光緊緊盯着喬晚,恨很地擠出幾個字,“就在我儲物袋裡,你得放開我我才能拿給你。”
喬晚掄起鐵錘,面無表情。
哐!!
那金瓜正好擦着緊要部位,落在了男人兩腿之間。
喬晚伸手就去摸他袖子裡的儲物袋。
蕭博玉雖然那叫一個恨,但沒辦法,身家性命都被這大金瓜壓着。
好漢不吃眼前虧,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從蕭博玉儲物袋裡摸出了籠門鑰匙和馮岱的儲物袋。
喬晚又單手從袖子裡抽出另一條縛龍索,開始幹活。
三下五除二,另一隻粽子再度新鮮出爐了。
做完這一切,喬晚想了想跳下床,拿下牆上裝飾用的寶劍,往蕭博揚兩腿之間一插!
距離不多不少,卡得正準,
隻要一不留神,馬上就能皿濺于床。
再扯了一塊床單角,團吧團吧塞進了蕭博玉嘴巴裡。
做完着一切,喬晚拎起鐵錘,拿起鑰匙,打開窗,看都沒看床上的蕭博玉一眼,就這麼跳了下去。
蕭博玉急得直瞪眼,卻隻能眼睜睜地看着一抹烏黑的發尾,瞬間消失在了窗前。
夜風呼啦一聲灌了進來。
窗外,夜市中燈光綿延如海,人聲鼎沸。
沒人知道,蕭家小少爺,這個時候雙腿大張,僵硬地保持着一個姿勢,哆哆嗦嗦的,感到一陣蛋蛋的憂傷。
風吹蛋蛋涼,不外如是。
就這樣明媚憂傷地不知道吹了多久的風,突然一陣劍光突至!
浩然劍氣挾裹磅礴怒意,如海潮般洶洶湧湧席卷而來!
看清來人模樣後,蕭博玉欣喜若狂再次瞪大了眼。
謝行止!
男人提劍一路追擊直八寶閣,總算看見了床上一臉絕望的蕭博玉。
“快,快追!”
嘴巴裡的布團被男人一把抽出來,來不及顧忌自己口水糊了一下巴的這猥瑣模樣,蕭博玉急促地喘了口氣。
“快追!”
話說到一半,又硬生生地咽進了嗓子眼裡。
對上男人沉郁的面色,蕭博玉隐隐覺得又有點兒蛋疼了。
該不會,勇猛無比・謝行止也和他一樣吧。
“我……我不是有意睡你的女人!”求生欲極強的蕭家小少爺,言語急促,“但這人是個騙子,這人不可留!”
謝行止蹙眉質問:“我的女人?”
蕭博玉愣愣地問,“你不是被她睡了嗎?”
“她都說了看見你屁.股上那顆痣了。”
話音剛落。
蕭博玉就看見男人神情頓時就變了。
謝行止默默阖眸,擡手再請誅邪錄。
書頁翻飛間,殺氣四溢,再添一筆濃重墨痕。
此人,他絕不容情!
“此賊子在何處?!”
“窗!剛剛從窗戶那兒跳出去了。”
“等等!”
“還有我!”看着謝行止手一揚,袍袖翻飛,破窗而出。
蕭博玉絕望地大喊,“先把我放下來!!”
這一激動,差點擦到了劍。
操!
蕭博玉絕望地閉上眼。
再一次蛋疼了。
孤劍謝行止,果真是……勇猛無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