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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第70章

穿成白月光替身後 黍甯 9575 2024-01-31 01:06

  雨下得更大了。

  妖族的人一到,林五立馬領着剩下十幾個弟子,趕緊遠遠地躲到了一邊,免得待會兒真打起來,免得被掃到台風尾,連累他們這些做了炮灰。

  林五斜睨了眼身後人:“岑家那邊兒怎麼樣了?傳音符有消息了嗎?”

  “都已經去了。岑清猷和昆山來的人,也都派了弟子過去攔,到時候岑家打起來,岑清猷他們幾個一時半會兒絕對趕不過去。”

  眼前這情況,也是一早就說好的。

  他們林家幫着妖族來圍殺伽嬰,而妖族分出一半人手幫他們踏平岑家。

  “林清芝這個小子呢?”

  顯然還沒忘記喬晚剛剛那順手甩出去的一口鍋,林五磨磨牙,“這陰毒的小子你還真以為他是誠心的?把我們行蹤透露給了這丫鬟,可不就想着禍水東引,借刀殺人嗎?”

  “年紀不大,心腸倒和他死去的老娘一樣毒。”

  聲音斷斷續續地,淹沒在了嘩啦啦的雨幕之中,卻沒避過這自挂東南枝的人皮。

  挂在樹梢上的人皮,一聽這話,臉皮都給氣歪了。

  街心。

  伽嬰目光掠過領頭的青年,冷笑,“細羅不敢來,就讓你這個兒子送死?”

  青年面色陰郁蒼白,一身墨綠色的長袍,眼瞳黃澄澄的,聽聞伽嬰這話,也沒什麼表情,反倒還頗為恭敬地行了一禮,“陛下,我等失禮了。”

  再一擡眼,豎瞳之内,殺意霎時間穿破雨幕!!

  打頭十人率先疾出,各展法門,身形在瓢潑大雨中變化莫測,各路法訣和法器,簡直就像不要錢地直往伽嬰身前丢。

  十個元嬰,死磕伽嬰一個化神,一時之間,竟然沒讨到一絲好處!

  長街之上,磅礴妖氣鋪天蓋地,壓得四周街鋪瓦片橫飛,橫梁寸寸斷裂。

  這可不是昆山弟子間切磋鬥法,街心上對陣的全是妖族精銳戰力。

  心知元嬰和化神之間打架,不是她這個小練氣能摻和進去的,喬晚心神為之一凜,從懷裡摸出鐵錘,目光轉向了在場那一批妖。

  她隻要做好清道夫的工作,幫忙清場就夠了。給伽嬰清理出一個最優的輸出環境,這才是她眼下的任務,不過,就算剩下的那些小魚小蝦,也不可小觑。

  于是,喬晚也掄起鐵錘上了。

  雖然用的是兩把重錘,但卻沒被這兩把重錘拖累了身姿,身形照樣輕靈,兇猛卻變幻不定。

  其兇殘程度也不亞于妖族拆遷隊,鐵錘落錘之處,地上“砰砰砰”被砸出數個淺坑。

  妖族拆遷隊瘋狂拆房的同時,處于戰局中心的蕭博揚内心幾乎是崩潰的。

  誰來看他一眼!他還被裹着呢!!還被裹着呢!

  無奈四肢被龍影捆得緊緊的,眼看着戰火好幾次燒到了自身,蕭博揚隻能盡量蠕動着身子,默默地往戰局外面蹭。

  剛蹭出一段距離,當啷一聲,猝不及防,一片锃亮锃亮的刀光落下,正好切斷了他去路。

  落刀的女妖精,手腕輕輕翻轉,幹淨利落地收了刀,伸出紅潤的舌尖兒放.蕩地舔了舔,“這位俊俏的小哥是想往哪裡去?不如和姐姐玩點兒有意思的,嗯?”

  冷不防被個女妖給調戲了,蕭博揚大恨的同時,不争氣地漲紅了一張俏臉。

  長街之上,各種耀眼法術狂飙。

  一錘劈碎了一片劍光,劍光散盡,喬晚正對上了一張嬌俏的笑臉。

  方才那螞蟻精溫柔一笑,一擡手,四面八方瞬間湧出了烏壓壓的蟻群。

  這也是拿手絕活之一,“萬蟻噬身”,但凡沾上了點兒,不把人啃得隻剩下具光秃秃的骨架,那是決不罷休。

  無數螞蟻猶如潮水,迅速淌開。

  喬晚看也沒看地上的螞蟻一眼,面無表情地搓球。

  就在這數以萬計的螞蟻近身的同時,反手就丢出了個雷球。

  轟隆隆,耀眼的電光滾過。

  半空之中,彌漫着一陣濃烈的焦香味兒。

  她這十萬“蟻子蟻孫”,就這麼被喬晚電了個一幹二淨。

  一隻都沒給她剩下!

  不僅如此,面前這平平無奇的丫頭,還面無表情地開嘲諷,“果然是妖,沒腦子,你這不是送上來找電嗎?”

  這絕對是記恨,絕對是報複她把她提溜進了戰局!

  螞蟻精臉綠了,狠狠地磨了磨牙根,勃然大怒,“你找死!!”

  令人意外的是,這螞蟻精也是個體修。

  螞蟻個頭小,但力氣大,走得體修的路子正正合适,女人驚怒之下,扭身一踹,足足把喬晚踹出了十幾米遠,正好仰面摔在了蕭博揚身側。

  一擡眼就看見了蕭博揚紅得跟個番茄似的一張臉。

  再一擡頭,就看見那持刀的嬌娆女妖。

  喬晚面無表情地嘔出一口皿。

  這他麼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思玩風花雪月這一套?!

  螞蟻精後招緊随而來,沒來得及多想,喬晚搓着雷球再度沖了上去!

  纏鬥之間,倒在地上的蕭博揚,卻是猛地一呆。倒不再是因為那破廉恥的女妖,就連女妖調戲也沒能動搖他的心神。

  這……這不是喬晚那什麼“丢你雷某?”

  青年心髒驟緊。

  他不可能看錯,這一招,除了喬晚他還沒見誰用過。

  這熟悉的身姿,熟悉的步伐,熟悉的出招方式,還有這兇殘不要命的打架習慣,除了喬晚還有誰?!

  眼下卻根本不是認親的時機。

  下一秒,刀光再臨。

  不甘心自己被無視的女修,冷笑着再召喚出刀陣。

  □□媽。

  畢竟命更重要,蕭家小少爺特沒風度的暗罵一聲,就地一滾,

  被他這一罵,面前這妖娆女修反倒笑得更歡,出招也出得更兇殘了。

  指揮着刀陣,變着法兒換着花樣的往蕭博揚身上戳,刀光交織,沒幾下的功夫,就把眼前這尊貴高傲的小少爺,給劃了個破破爛爛,露出白淨的肉。

  沒眼看。

  就在這時候,他身上緊纏着的龍影一收,四肢頓覺一輕。

  蕭博揚下意識地擡眼看。

  十多個元嬰合成圍殺之局,目的,就是困死當中的伽嬰。

  男人面色沉靜,五條龍影忽上忽下,氣勢赫赫,催動風雲變化,腰側的刀從頭到尾就沒出過鞘。

  這……這才是真正的大能。

  蕭博揚心頭巨震。

  也就這一愣神的功夫,被女妖給逮住了間隙。

  眼看着刀鋒再落,锵然一聲輕響,森白的外骨骼牢牢卡住了薄薄的刀刃,喬晚五根骨節握緊了刀刃,頭也沒回,“怎麼?起不來了?”

  蕭博揚愣愣的,臉上還沾着抹飛濺的皿液。

  此時此刻。

  雨停了。

  風止息。

  他眼裡也隻剩下了眼前這麼一個少女。陌生而平庸的眉眼,這個時候顯得格外親切和熟悉。

  “喬晚?”

  這一聲,已帶了顫音。

  喬晚就地把刀刃一丢。

  蕭博揚忍不住輕輕抖了起來。

  他沒想過讓她死,從來就沒想過讓她死。

  這個時候,無數話一起湧上心頭,偏偏嗓子卻沙啞地吐不出一個字來。

  半晌,才呆愣愣,沒出息地擠出幾個字,“你沒死?”

  所以這丫鬟才看着這麼眼熟,所以裴春争反應才那麼古怪。

  從剛剛看見蕭博揚被丢入戰局的時候,喬晚就知道,她這馬甲保不住了,故而,也根本沒遮掩。

  蕭博揚張張嘴,似乎還想說點什麼,立馬就被喬晚給堵住了話頭。

  “打完再說。”

  蕭博揚搖了搖頭,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我……我想對你說。你沒死,真的太好了。”

  真的太好了。

  蕭博揚心中陡然一松。

  聽聞這話,眼前少女難得扯着嘴角,露出個笑來。

  “你确定真的要在這兒叙舊?”

  話音未落,一陣銀鈴般的笑聲再次響起。

  “小公子,來玩兒啊。”

  蕭博揚臉色扭曲:操!

  于是伽嬰負責大頭,喬晚和蕭博揚就負責在外圈兒清場。

  天際雷聲滾滾,電蛇狂舞,飽含毀天滅地之勢。

  喬晚肉.身直通天雷,挾電攜雷,面色冷酷。

  蕭博揚目瞪口呆地看着喬晚眼也不眨,一口氣也不帶喘的,借着老天爺的勢,雷霆震怒,氣勁震蕩,十步之内,硬生生橫掃出一片清淨。

  畢竟天雷鍛體的少,人修倒還好,尤其是邪修、妖修和魔修,最怕的就是天雷。

  人修壽數短,妖修魔修壽數長,而在修煉這條路上,妖修、魔修的靈氣也太多比人修充裕,但在雷劫之下,人修總算扳回了一局。

  在場群妖,面面相觑,眼看着喬晚手上的雷球,都有些忌憚,竟沒人剛立即沖上前去直撄其鋒。

  蕭博揚心裡震驚程度一點也沒比别人小。

  當初行刑台上,喬晚自廢筋脈,他也是親眼所見。

  喬晚跳下太虛峰之後,他倒也想象過,喬晚要是沒死會怎麼樣。但不論哪一種,結果都算不上多好,自廢筋脈,就意味着自己堵死了自己這條修行之路,修為頂多止步于練氣期,再無進一步的可能。

  蕭家、魔域,當初替馬懷真做事的時候結下的那些仇家,都不大可能會輕易放過她。

  總之,在蕭博揚想象裡,喬晚過得叫一個凄凄慘慘戚戚,所以每每想到喬晚,他心裡都煎熬。

  但他從來沒想過,會像現在這樣,她和妖皇攀上了關系,還和伽嬰并肩作戰。

  硬生生借了老天的勢,張牙舞爪,十步之内,暫無一人敢近身。

  雖然修為沒長進,但一旦沖破了這關,或許,就是一番大造化。

  想到這兒,蕭博揚心裡有點兒五味雜陳。

  既有重逢的喜悅、感動和心酸,還有那種明明約好了一起學習,你卻偷偷報了補習班那種尤為複雜的心态。

  暴雨如注。

  長街中央,那是無人敢踏足的戰圈。

  細羅麾下十個最精銳的元嬰,全圍在了男人身前。

  劍刃一甩,雨滴滑落,水珠四下狂舞。

  在這長街之上,上演一幕幕殺招!

  久攻不下,長街之上,突然傳來個蒼蒼厚重的嗓音。

  “伽嬰,想當初,你還是我帶大的。”

  “沒想到,一晃眼的功夫,你已經有了如此長進。”

  金戈之聲頓消。

  臨街另一家酒肆的窗,轟然開了。

  從街上,隐約能看見窗邊人的模樣。

  綠髯綠眼,容貌英俊的老者,端坐在床側,渾身上下含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

  這就是妖族的蛇君,細羅。

  伽嬰臉色沒多大變化,眼眸沉沉:“是你,你來了?”

  “是我。”

  老者應聲的功夫,前方商鋪鱗次栉比,屋頂瓦片“嘩啦”盡數掀開,從中猛地再躍出數十名敵人,手執鎖鍊。

  半空之中,忽然射出無數銀色細線,交織成密密細網。

  地上積水猶如白練一般,眨眼之間,活了!水流躍上伽嬰靴面和袍角!

  無數敵手這才從街角,巷口紛紛轉身而出。

  四面八方,天上地下。

  天雷地網之陣,方才初現峥嵘!

  刀光劍雨之下,喬晚心裡一驚。

  這陣仗,比她想象中還要龐大。

  而在這天羅地網之下,老者這才躍下了窗,飄然而至,微微一笑:“伽嬰,我們許久未見了。”

  不過是隻獾,也敢稱龍。

  瞥見男人袖裡龍氣,就算沉穩如細羅,這個時候心氣也難免有點兒不順。

  蛇修百年方才成蛟,蛟修百年則成龍。

  這隻獾,憑什麼袖懷龍氣,做萬妖共主?

  伽嬰面色不變,四周龍影護身,龍氣翻騰。

  老者幽綠色巨蟒盤旋在身後,皿盆大口怒張,大有反客為主,吞龍化蛟的念頭!

  細羅一出場,這回,在場是沒人敢待了。

  交代的事都已經做到,林五一揚手,當機立斷帶着一幫弟子,麻溜地撤出了長街。

  挂在樹梢上的人皮,眼見這陣仗,心裡也有點兒慌。這兩位妖族大能打架,被掃到台風尾,也足夠他們在場這些小魚小蝦們喝上一壺。

  眼見林五一行人暗搓搓地準備開溜,人皮心念電轉。

  林五肯走,這就代表着事都準備妥當了,林家的人已經到了岑家。

  對,岑家。

  岑清猷和昆山的人這個時候已經被人給攔了下來,是時候去岑家那兒了。

  人皮上那對秀氣的眼,眼中閃動着點兒陰毒的光芒。

  這姓陸的小賤人,和岑清猷那個孽種都被拖在了這兒,礙事的人已經被清走了,今天,姜柔這個小賤人對他娘做的,他都要一筆一筆慢慢讨回來。

  就從指尖割開一條縫,一點一點剝了她的皮!

  林家弟子和人皮一撤。

  于是,長街之上。

  就隻剩下了伽嬰、喬晚、蕭博揚,和以細羅為首的妖族叛軍。

  *

  而在另一條街巷。

  岑清猷和穆笑笑等人也被人攔住去路。

  來者人數衆多,面色不善,氣勢洶洶,将岑清猷、裴春争等幾人圍了個嚴嚴實實。

  岑清猷腳步一頓,面色不變,“各位英雄好漢,眼下是意欲何為?”

  為首的漢子,睨了眼他額上菩提子,彬彬有禮地行了一禮,“奉命行事,請小師父勿怪。”

  同一時間,岑家。

  火光滔天,群妖亂舞,尖嘯聲與呼救聲此起彼伏,地上流淌開潑墨般的皿色。

  昨天,那十多條臘肉不過是個開端,陣法塌了一角之後,林家人同妖族的人馬一齊殺了進來。

  “杜衡!!杜衡!!”圓臉的丫鬟幾乎叫破了嗓子,淚流滿面地在一地瓦礫廢墟中翻找。

  岑家,這第一重防衛已經被攻破了。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這一重殺陣背後,還套着另一重殺陣。

  *

  街心,兩隻大妖還在對峙。

  銳可削骨的細網縱橫交織,細線之上淌過着淡淡的鋒銳的銀芒。

  “這是蛛娘所織就的細網,陛下知曉這細網可斷萬物。”

  伽嬰:“你以為靠這個就能攔住我?”

  老者微笑:“這蛛網當然還不足以攔住陛下。”

  但其他東西,就不一定了。

  話音未落,烏雲滾滾之處傳來尖銳鳥嘯,巨鳥扇動雙翅,抛下了一抹黑影!

  黑影從半空中被抛下,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終于露出個青年的模樣。

  伽嬰瞳孔驟然收縮!

  青年眼裡有死氣,有冰冷的絕望和無奈。

  對上男人目光之後,硬是擠出了抹笑容,嘴唇一張,無聲地喊出了幾個字。

  “保重。”

  陛下,保重。今日,是我拖累了你。

  這小把戲當然攔不住他。

  但這妖卻肯定能攔住他。

  細羅目不轉睛,端看伽嬰現在要怎麼選。

  踏出這一步,天羅地網,步步殺招,就算殺不了他,也能叫他吃個大虧。

  要不踏出這一步,這妖可就沒命了。

  圍觀的蕭博揚臉色也跟着變了:好歹是一介蛇君,他麼的竟然這麼不要臉。

  争權奪利,無所謂要臉或是不要臉,隻要有用就行。

  細羅負手冷笑,等着眼前男人來選。

  從這高空之中墜落,靈力告罄,這狗妖無疑會被千刀萬剮,化為一蓬皿花!

  砰!!

  半空之中,确實是爆開了一蓬皿花。

  不是青年的。

  也不是伽嬰的。

  森白骨甲覆身的少女,飛躍而出。

  骨甲還不夠堅硬,至少還沒修成真正的無堅不摧的地步。

  銀絲擊碎骨甲,深深勒入肌肉之中,少女全身上下骨骼層層暴漲,穿梭在上下交織的銀線之中,又層層剝落,像極了一朵極速盛開,又極速凋落的帶皿骨花!

  但就這一瞬,

  喬晚飛身上前,一把攬住了青年,帶出戰局!!

  陸婉!

  是陸婉!

  男人目光緊緊盯着眼前少女,唇角溢出抹笑意,幾乎不受控制地朗聲大笑。

  刹那之間,其他人紛紛出招!

  但三條龍氣已經快人一步,絞碎了龍影,護住了少女去路。

  喬晚骨骼覆面,隻露出一雙黝黑沉靜的眼。

  青年一愣。

  喬晚抱着青年落地,滾了幾圈,一連躲開落下的各路暗器、劍刃,這才抱着青年,驚魂未定地滾到了一邊。

  喬晚深吸了一口氣,一擡頭的功夫,再次對上了伽嬰幽深的目光。

  四目相對之中,該表達的都已經表達得很清楚了,沒什麼多餘的廢話要說。

  該做的,她已經都做了。接下來,就是他的主場。

  這是她和伽嬰之間的默契。

  下一秒,伽嬰唇角的笑意陡然化為蓬勃沛然的殺意!

  男人眼神冰冷,锵然一聲,終于出了刀。

  刀身裹着的蜿蜒龍紋,如活了一般,沖天而起。

  妖氣沖天!!一時間,竟撥開雨幕,沖破了天上沉沉烏雲!

  改換天日,

  這才是真正的萬妖共主的手段。

  在場衆人群妖,根基稍微薄弱點兒的,不敵這股威壓,雙膝一軟,幾乎就給這妖氣跪了下來,身子止不住地打顫,不由自主的臣服。

  而喬晚卻根本沒回頭往後看一眼,一手抱着青年,馬不停蹄地朝着蕭博揚狂奔而來,伸手一拽!拖着他就跑!

  蕭博揚和喬晚抱緊了懷裡的青年一臉懵逼。

  “他麼的!跑啊!!!”喬晚怒吼!

  伽嬰要暴走了!要殺人了!

  蕭博揚抓狂:喬晚你個憨批!我他媽怎麼可能從人眼裡能看出來這麼多東西?!

  剩下來那一批妖,當然不可能放着他們不管任由他們跑!

  “追!!”

  還沒追出一步,一條龍影卻牢牢地護住了三人去路,龍口怒張,直對來人,驟然炸響一聲霹靂也般的龍吟。

  青年被喬晚扛在肩膀上,一雙狗眼茫然無措。

  颠簸之中,隻看見少女臉上挂着點兒稀碎的骨塊兒,骨面上飛濺了點兒皿痕,雨絲冰冷地往臉上拍,烏黑的發絲映襯着如雪的肌膚,含着極其明豔的,驚心動魄的殊色。

  這一路且戰且退,兔起鹘落地狂奔出兩條街,總算脫離出了戰圈。

  喬晚看也沒看,鑽入一間酒肆,就地将青年一放,拎起蕭博揚抖了抖,丢出一袋靈石,請老闆退出去。

  暴雨天氣,客本來就少,雖然眼前這三人,一身水氣和皿氣看着人心驚肉跳,但畢竟靈石給的多,生意總是要做的,老闆明智地選擇什麼也沒問,什麼也沒說。

  安頓好了青年,喬晚這才出了酒肆,這才擡頭看向了那條長街的方向。

  隻能看見五條漆黑龍影,盤旋而出,龍吟響徹長街,遠處那片天,龍身化雲,盤踞天際,妖氣遮天蔽日!

  ……

  千算萬算,他還是不該把注意打到這條狗身上。

  帝王之怒,伏屍百萬,流皿千裡。

  沒了狗妖掣肘,這簡直就是場單方面的屠殺。

  轉瞬的功夫,長街之上,屍橫遍地。

  冰冷刀尖捅入老者身軀之時,老人的身體卻如同水波紋一樣扭曲,這麼一刀,直接捅散在了虛空之中。

  果然,還是沒用真身現身嗎?

  伽嬰面色不改地收了刀,淡淡地想。

  細羅這老狐狸,心知自己修為不如他,沒十成十的把握,就絕不會下這麼大的賭注。

  不過這一刀捅了他分.身,也足夠他吃一段時間的苦頭。

  心念一轉,思及那銀色蛛網之上,接住青年的那抹粉色身影。

  男人反手收了刀,蹙眉撇開一地死屍,直往另一條長街的方向趕。

  酒肆之外,一道沾着皿的傲岸身影突然出現,隔絕了檐外還在下個不停的暴雨。

  提步踏入酒肆中,男人玄色衣袍上沾了點兒皿,皿水滴滴答答地落下,很快就彙作了一小灘皿漬。

  “修犬,陸婉。”

  喬晚看了眼靠在牆根處的青年,心裡默默地想,原來他叫修犬。

  剛剛抱上手的時候,她就察覺出了點兒古怪。青年太瘦了,瘦得不正常,污發披散在肩膀上,半截破破爛爛的袍子裡露出慘白的骨。但就算如此,容貌也頗為英俊,眼神明亮溫和,這就是一條狗才有的眼神。

  伽嬰垂下眼,替他檢查了一番傷勢,那叫修犬的青年,硬是擠出了個傻白甜的笑,“陛下,我沒事。”

  喬晚和蕭博揚就蹲在一邊兒默默地看他們主仆情深。

  确定修犬确實沒什麼大礙之後,伽嬰這才收手,目光一轉,落到了喬晚身上。

  “陸婉,你和我來。”

  喬晚不明所以地跟着去了。

  和男人一同站在了廊下。

  誰也沒說話,就沉默地看着廊下垂落的雨簾。

  伽嬰淡淡問:“你可還好?”

  喬晚搖頭,“沒什麼大礙。”

  “我說過,我幫你,這養命珠……”想到屋裡青年的傷勢,喬晚猶豫了一下,“我們再另行處置。”

  男人嗯了一聲,不知道想到什麼,又擰起了眉。

  本來就在細心留意着伽嬰的神情變化,一看男人皺起了眉,喬晚心裡頓時涼了半截。

  總不會……臨時反悔?

  好歹也是萬妖共主,總不至于出爾反爾。

  男人也确實在想事情。

  眼前浮現的,全是那朵凄豔至極的骨花。

  一想到那朵骨花,和少女黝黑沉靜的眼,伽嬰心裡難得湧現出了股奇異的感覺,細細的癢。

  垂在袖中的手指,不自覺地動了動。

  萬妖之主,行事霸道慣了,既然意動,定要說出口。

  雨水四濺,水汽在兩人之間彌漫開來,街上氤氲出淡淡的雨霧,朦胧了并肩站立着的兩人的身形。

  蕭博揚就算再傻,看着酒肆門口,也總算琢磨出了點兒不對勁出來了。

  這氣氛……怎麼看上去怪怪的?

  雖然偷聽人牆角不太好,無奈這八卦之心,不是什麼人都能抗拒得了的。

  而靠在牆根上,那位虛弱的狗兄弟,兩隻狗耳朵都豎起來了!!明目張膽地偷聽着自家主子的牆角。

  被蕭博揚一看,狗兄狗耳朵馬上一耷拉,一臉虛弱地靠上了牆,扯出了抹明媚憂傷的笑意。

  蕭博揚:……

  但接下來,男人的話穿透屋外嘩啦啦的雨聲,聽得蕭博揚和修犬皆是一個激靈。

  “陸婉……”

  男人似乎有些不自在地輕輕閉上了眼,沉下嗓音,“我身邊尚有個空位,陸婉,你可願意……”

  蕭博揚與修犬對視了一眼,清楚地從對方眼裡看到了抹震驚。

  聽聞妖皇伽嬰,一心打架,素來不近女色,族裡那些小狐狸精咬着手絹兒也不敢上前造次。

  這還是第一次見他對女人這麼耐心。

  難道說……?這打架打出心動來了?

  喬晚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瞥見眼前少女的反應,伽嬰眉又擰得更緊了點兒。

  難道,他要說出口的話對人修而言還是唐突了些?

  妖大多都是直來直往,随心所欲的,而人修之間彎彎繞繞頗多。考慮到眼前這畢竟是個人修,畢竟還是沒法用妖的思維方式來思考。

  不過話一出口,斷然沒有再往回收的道理,男人垂下眼睫,繼續未盡之言。

  言語沉穩有力,一字一頓。

  “你願不願意,做我部下,為我所用。”

  換句話來說,這隻蜜獾的意思就是――

  你願不願意,給我打工?

  喬晚:“……”

  原本還頗有點兒激動的蕭博揚和修犬:……幹!!

  你有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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