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利生峰上論法!
儒修可借詩詞歌賦中的靈氣為自己所用。
如果想赢,大可以借古人的詩詞歌賦勝過方淩青。但借别人的到底不如自己做的,隻有把握在自己手裡的才是實實在在的東西!
她參加論法會,本來就不是為了赢,而是為了鍛煉自己,為了和這些尖子生優等生切磋,為了變強。
在衆人驚訝的目光中,喬晚提劍直上。
利生峰上的三教弟子,代表着修真界這一年輕輩分中的中上水平,是再合适不過的檢驗自己實力的标杆。
她想看看,在補好筋脈之後,這段時間以來,她到底有沒有成長進步,亦或者是成長了多少,和他們相比,自己還有多少差距。
或許是因為在昆山的時候,培養出了一顆強大扛造的心髒,說實話,被優等生小圈子排擠,喬晚一點兒都不在乎。
在她眼裡,方淩青就是那頭頂個紅名的,閃閃發光的小boss。
利生峰上的三教弟子,做夢也不會想到,喬晚已經完全把他們當成了刷怪練級的工具,當成了測輸出的木樁。
青年嗓音清朗,每念一句,詩詞中的意象頓時就化為了殺招。
喬晚橫劍一邊打一邊也在念詩。
不過念出口的詩句聽上去格外耳熟。
如果她沒聽錯的話……
解紅丹嘴角抽搐。
這是方淩青剛剛念出來的詩吧?
方淩青每念一句,喬晚就沉聲複制一句。
漫天飛花,也掀起了一道花瀑,沖着方淩青拍了過去。
不抄古人的詩,抄今人的詩!而且是抄敵人的詩!
利生峰上觀戰的所有人臉部表情集體漂移了一下。
還有這種騷操作?!
大家都是修士,平常打過的架沒有幾百也有幾十,當然也碰上過會直接複制對方詩詞的,但沒人會在這論法會上去複制别人的詩詞。
主要是儒修嘛,大多都自負才學,誰會願意去念别人的詩!
而現在……少年的所作所為……
未免也,太·不·要·臉了。
詩詞被複制,方淩青一愣,節奏頓時被打亂!
劍光穿過漫天花雨,直奔青年而來。
方淩青暗暗咬碎了一口牙,不要臉!
将方淩青的反應盡收眼底,喬晚同情地看了對方一眼。
不懂得靈活變通,傻了吧。
劍光變招不定,下手卻是一點兒都不客氣。
快!
好快!
雖然少年修為不過築基,但體術和武技,幹淨利落,毫不拖泥帶水。
就等方淩青節奏一被打亂,快速搶占主動權。
身形和劍光交織,看得人賞心悅目,心生贊歎。
好歹是得到過妖界妖皇親自指導,喬晚這優勢就在這身武技上了。這一身武技,在同輩人之中,怎麼說都算得上不錯。
将地上的靈石攏了攏,齊非道掃了一眼面色各異的三教弟子,忍不住抱兇笑了一下。
這打架嘛,鬼才講究那些有的沒的,招式好用就行。
真到了戰場上,難道還能要求敵人,隻用這個招,那個招不許用不成。
這也是他齊非道的行事準則。
也因此,放蕩不羁,實用主義的數部,一直被其餘穿戴得整整齊齊,人模狗樣的五部瞧不起。
眼看方淩青表情不太妙,齊非道搓着下巴,饒有興趣地繼續留意着陣盤上的變化。
玉球外面的六部大弟子們震驚程度不亞于其他三教弟子。
“這……”宋催雪砸吧砸吧嘴,“就算這樣,那赢也赢不了啊。”
這樣做,無非就在拖延時間而已。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那少年身上,全都想看看喬晚她究竟想幹點兒什麼。
“與人決戰,本來就沒有招式高下之分。”
清澈柔和的嗓音響起。
宋催雪一愣,呆呆地看着面前的女修。
白珊湖姿容如冰賽雪,衣袂無風自動,目光落在玉球上,語氣淡淡。
大師姐……白珊湖大師姐,竟然承認了,承認了陸辭仙這行招方式。
如果單看實力,宋催雪掰着手指頭算算。
大師姐白珊湖的修為還在師兄孟滄浪之上。
能得大師姐承認可不容易啊。
不過想想,似乎也沒什麼奇怪的,大師姐最重視實用,做什麼事都雷厲風行,這叫陸辭仙的少年做事風格和大師姐酷肖,能得白師姐這一聲認可,也不算奇怪。
不過……
大師姐觀戰的時候,謝行止老看着大師姐幹什麼?
察覺到謝行止的視線,總默默地落在白珊湖身上。
宋催雪警惕地看了眼謝行止。
方淩青自負也是崇德古苑“仁義禮智信”中,“禮”字輩的弟子。
雖然沒喬晚短暫地打亂了節奏之後,很快又調整了回來,再去争奪主動權!
一邊忙着扳回優勢,一邊沒忘開口嘴炮:“怎麼,陸仙友不擅詩詞?”
“其實無需自己做詩,口誦也行。”
啪!啪!
這每一句,簡直明晃晃地把喬晚的臉往地上踩。
喬晚充耳不聞,黑漆漆的眼裡隻倒映着一個方淩青!
儒修打架的時候,那都是腳下站定,口誦詩詞華章,短短幾個字,就能破百兵,看上去十分之優雅從容,但少年的動作太快了,迅速打亂了方淩青的步伐,拉快了整場戰鬥的節奏。
主動權一丢,想搶回來就難了!
陣盤中的少年,好像也沒有要赢的想法,橫劍和方淩青周旋個不停,就是沒下什麼重手和死手。
看起來……怎麼怪像在修煉?
不對,這就是修煉!!
陸辭仙在拿方淩青當陪練!
原本還有點兒微妙優越感的優等生們,紛紛錯愕,察覺到這一點之後,隻感覺臉上像被打了個大耳刮子。
疼。
看不起人是吧?
别人根本不在乎,不僅不在話,還把你們當木樁給打得團團轉。
在喬晚這迅疾淩厲的攻勢之下,方淩青也有點兒惱了,擡手一擋——
砰!
手臂相撞。
喬晚面無表情地往後一步跳開。
一陣劇痛襲來,被喬晚這麼一胳膊肘直接撞麻了半隻手臂。
“體修?”方淩青皺眉,強忍疼痛,腳下再度踏開半步。
“不念詩,辯論也無妨。”
方淩青擡眼,目光死死地盯着喬晚:“我見仙友身負蓮花卍字紋,敢問仙友什麼是佛?”
什麼是佛?
複制他的詩是吧?!
那他現在不念詩了,來辯論!!
此時此刻,大光明殿。
和方淩青交手的同一時間,作為本體,喬晚理所應當地能感知到利生峰上發生了什麼,這就像切個大号小号一樣方便。
而面前的佛者明顯也十分清楚利生峰上的争端。
别忘了她小号卍字蓮花紋上,還留着對方一縷神識。
佛者的目光很平靜,平靜中透着那麼一絲威嚴,和面無表情檢查學生作業的老師,有異曲同工之妙。
夢境裡,日日夜夜的說法到底有沒有聽進去,就看現在了。
喬晚腦門滑下一滴冷汗。
什麼是佛……
這個問題,必須要好好回答。
精神重新集中到小号身上,喬晚看了眼方淩青:“你就是佛。”
話音剛落,一座金燦燦的,慈悲溫和的佛像虛影,從喬晚身後緩緩升起,朝着方淩青壓了過去!
“心就是佛?”方淩青毫不畏懼,冷笑,“仙友就會這老生常談的一套嗎?”
佛像動作一停,方淩青這邊兒再掀狂瀾,勢頭猖狂地又一次壓了喬晚半截!
趁你病要你命,方淩青語速飛快,打蛇随棍上:“我問你,心就是佛,那究竟哪個是佛?!你們這修佛的,口中的佛到底是哪個?!”
唇槍舌劍,這才真正展開!
手上腿上,迅速相撞又分開,打了個不分你我。
而嘴上功夫,也毫不相讓,你來我往。
刀光劍影,看得人眼花缭亂,忍不住屏聲靜氣。
喬晚鎮靜擡眼:“那我也問仙友一個問題,哪個不是佛?”
哪個不是佛?
方淩青攻勢一頓,腦海中突然空白一片。
哪個不是佛?
一直沉默觀戰的孟滄浪,雙目微睜,一瞬錯愕。
飛花,刹那之間化作重重佛影,
天雷,刹那之間化作了重重佛影。
漫天佛影,紛紛而落。
四四方方的陣盤之上,佛光大作。
一劍伴随佛光,快準狠地刺入了方淩青肩頭。
隻要心中有佛,處處都是佛。
不論是天雷,還是飛花。
不論從方淩青口中念出的什麼,處處皆是佛!
勝負,幾乎毫無懸念。
用處處皆是佛,對陣這詩文中的殺機……
利生峰上,玉球内外,所有人為之一震!
謝行止垂在袖子裡的手一動,在小道童驚恐的目光中,再一次沉聲:“好。”
暗合三教之意算不了什麼,能真正融會貫通,化為自己所用,才算是真正的儒釋道三修!
一道鮮皿順着嘴角流了下來,喬晚揩去劍上的鮮皿。
铛——
曲指彈劍,劍音清脆。
喬晚面無表情地看向了眼前不可置信,失魂落魄的方淩青。
傻逼了吧?沒和人在學校裡撕過逼,偷換過概念吧?
方淩青瞪圓了眼,又羞又怒,還想再攻!
就在這時候,一抹身影搶先飛入了陣盤之中。
喬晚擡眼一看。
隻看到了一抹欺霜賽雪的白。
另一道身影緊蹑而上。
肩披着披帛的女修,宛若仙子一樣,緩緩而降,一擡手,輕飄飄地就化解了青年的攻勢。
方淩青一個急刹車。
小臉一白,一臉緊張:“表……師姐……”
還沒說出口的話,在白珊湖一個側目中,戛然而止。
白珊湖攔住了方淩青的動作。
齊非道攔住了喬晚的出招。
轟——
靈力的波動,以青年為圓心,向四周猛地震蕩開。
齊非道橫在了兩人中間,恰到好處地擋住了喬晚的攻勢,笑道:“切磋比試,不必傷了和氣。”
喬晚目光落在了不修邊幅的青年身上。
為了攔她和方淩青,齊非道明顯也做了防備,全身上下防得滴水不漏,一雙眼落在人身上,就像能看穿每一處細微的變化和錯漏,精準分析。
這就是數部的修士嗎?
古往今來,隻要和數字扯上關系的,果然就是個大·殺·器。
齊非道很強。
和伽嬰帶給她的感覺不一樣,在伽嬰的威壓之下,做什麼都像蚍蜉撼樹。
但眼前的儒修不一樣。
雖然比方淩青強,也比她強出數倍,但這種強帶給喬晚的感覺,是能超越的,隻要足夠努力,總有一天她也能達到齊非道這個地步!
不過現在她還打不過。
本來就不是生死決鬥,喬晚也不啰嗦,幹脆利落地收了佛光。
佛光一散,片片能割喉的飛花又洋洋灑灑地落了下來。
白珊湖擡袖一卷,沒想到還是有瓣不長眼的落花,想往美人臉上落。
白珊湖還沒出手,兩道影子已經搶先沖了出去。
一道是劍光。
謝行止身後的玄鐵劍出鞘,一抹劍光快速劈向了落花。
另一道,是佛光。
喬晚還沒來得及全收回去的佛光,由于就在陣盤裡,離白珊湖更近,也更快一步。
金燦燦的小佛像,結跏趺坐,手上捏了個說法印,剛好将那一片落花穩穩地接在了手掌中,趕在了劍光之前,落到了女修面前。
迅疾的劍光,慢了一步,被佛像給一屁股擠出了美人面前。
古時候有借花獻佛,現在有借佛獻花。
金佛獻花。
何等浪漫。
白珊湖一愣,就算冷清冷心如她,也忍不住擡眼望喬晚的方向看了一眼。
少年豐姿挺秀,漱冰濯雪。
女人更是欺霜賽雪一般。
兩人神情如出一轍的沉穩淡漠,隔着幾丈遠的距離,一眼相望,四目相對。
四周頓時鴉雀無聲!
離謝行止最近的六部大弟子們,率先察覺出來了點兒不對勁!
劍光被一屁股擠了出去。
男人眉頭一皺,四周簡直千裡冰封,萬裡雪飄!
宋催雪渾身一抖。
他自诩風流,鼻子能精準地聞出來八卦的氣息,眼睛也能精準地捕捉到那點兒奸||情。
曾經有過六段情緣的孤劍謝行止,好像,似乎,對自家大師姐有那麼點淡淡的好感。
那這少年……
他們沒看錯的話,這少年是在向白師姐獻殷勤吧?是在向謝行止看中的姑娘在獻殷勤吧?
這是吃了什麼熊心豹子膽,敢搶孤劍謝行止的女人!
宋催雪一愣,隻覺得一道驚雷當頭劈下,差點兒失态地往前一撲。
擦!情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