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7|崖下
這是……無垢真晶?!
喬晚震驚擡眼。
她……她不能要!
吃了能抵百年修為,雖然非常具有誘惑力,但她也不能要!無功不受祿,不能白拿!
戀戀不舍地攥緊了手裡的東西,喬晚咕咚咽了口口水,梗着脖子,忍痛道:“我……我不能要。”
她真是個有骨氣的好少女!
岑清猷似乎愣了一愣,然後果斷地拿走了她手裡的無垢真晶。
等等!
感受到手心裡的東西被利落地拿走,喬晚内心默默爾康手。
這也太快了,說拿走就拿走QAQ
仿佛看見了百年的修為離自己而去,喬晚悔恨交加。
她後悔了嗚嗚……
唔??Σ(°△°|||)︴
嘴裡冷不防地被塞進了一個冰冰涼涼的東西,岑清猷伸手在她脖子上一按。
那東西“咕咚”一聲,就順着喉嚨咽進了肚子裡。
“辛夷,”少年莞爾,“吃進去的東西,就沒有反悔的餘地了。”
她……她吃進去了?
喬晚愣了半秒,下意識地摸了摸丹田。
雖然下了肚,但沒感覺出有什麼變化。
吃都吃進去了。
喬晚不好意思地紅了臉:“謝謝你,二少爺。”
岑清猷也微微紅了臉:“我也要謝謝你,你還保留着這個。”
岑清猷指的是她袖子裡的菩提子。
分别在即,喬晚内心突然有種預感。
今天這一分别,可能就再難見面了,有些話,要是現在不問,以後再問就來不及了。
今天這一見面,岑清猷給人的感覺,似乎是還沒完全和碧眼邪佛融合。
想到自己即将開口的問題,喬晚想了一下,斟酌開口:“二少爺,如果一個人,幼年時被金蟬印打傷,有沒有什麼化解的辦法?”
岑清猷遠遠地停下了腳步,看着她,垂着眉眼,神情有點兒冷淡。
“邪佛行事,隻考慮如何殺傷人命,從不考慮救人。”
也就是說……喬晚一怔。
大師兄的病……連碧眼邪佛自己都沒有化解的辦法是嗎?
岑清猷離開之後,喬晚默默陷入了沉思。
連“碧眼邪佛”都說沒化解的辦法,大師兄這病是不是真的就無解了……
不,也說不準!
喬晚右手握拳,猛擊了一下左掌!
畢竟碧眼邪佛自己又不是醫生,他自己沒考慮過化解這回事,不代表就沒有辦法。
大師兄身上的金蟬印一定有辦法化解的!!
目送岑清猷離開之後,喬晚回到了昆山一行人當中。
蕭博揚一直沒攔着她和岑清猷說話,等到喬晚轉過身,目光有點兒複雜:“喬晚,二少爺……畢竟已經與邪佛……”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喬晚打斷了蕭博揚還沒開口的話,“我心裡有數。”
但剛一轉身,手腕就被人給緊緊地箍住了。
喬晚錯愕一擡眼。
裴春争?!
少年桃花眼裡泛着點兒冷意,“跟我來。”
裴春争手上用了不輕的力氣,一路拽着喬晚走出了其他人的視線範圍。
少年緊抿着唇,下颌線條冷硬,長長的黑靴踩在地上快得像一陣風。
一眨眼的功夫,已經落入了一個清冽的懷抱。
這是另一處斷崖,崖上寒風淩冽。
後背抵上了冰冷粗糙的樹幹,少年垂眼,默不作聲地凝視着喬晚。
手指指節緊了又緊。
紅痕。
這紅痕離開前還沒有的。
一股無來由的怒氣湧上心頭,意識到這點裴春争又略微一僵,旋即又硬生生地壓下,淡淡地問,“菩提子,是岑清猷的?”
這是肯定句。
後背頂上樹幹,喬晚微微一愣。
這姿勢有點兒詭異。
後背是松樹,一擡眼就能看見少年白皙的下颌。
喬晚試着動了動手指。
沒掙脫開。
喬晚沒辦法,隻能擡頭:“裴道友。”
裴春争眼裡晦澀難明,往前逼近了一步,冷聲:“是他。”
他本來沒有理由質問,也不該去質問的。
少年烏黑的眼裡冷若飛雪,抵着喬晚手腕的手,緊了一緊。
收緊了攥着喬晚手腕的手,幾乎固執般地擡眼問:“菩提子,是岑清猷的。”
“是他?”
想到這兒,少年心裡又驚又怒。
明明之前……先追着他跑的是她。
“在水鳳教這幾天,喬道友”裴春争沉默了一瞬,眼含嘲諷,冷冷道:“就光顧着和男人卿卿我我了嗎?”……
岑清猷……親她了?
少女脖子也算不上多白皙纖弱,紅痕鮮明刺目。
喬晚心頭一凜。
裴春争狀态不對勁。
這狀态該不會是要黑化吧?!
雖說她能打得過他沒錯,但要是他解開了這眉間的封印那就說不定了。
當務之急,是先沖回去!
至少,那邊兒還有穆笑笑。
打定主意之後,喬晚果斷出腿!!
少年幾乎立刻就察覺出來了點兒不對勁,抿緊了唇,格住了喬晚這幾招,反客為主,想将喬晚給重新摁回去。
“是他?”
“是岑清猷。”
喬晚面無表情:“是你老爸啦。”
裴春争猛然一愣,似乎被罵懵了半秒。
說起來有點兒羞恥,之前追着裴春争跑的時候,為了維護自己這形象,喬晚幾乎沒在人前暴露過這吐槽糟糕的廢宅屬性,大師兄面前除外。
趁着裴春争被罵懵的這半秒功夫,喬晚朝着少年面門果斷再次砸下了一拳!
這一拳,砸得裴春争踉踉跄跄地往後倒退了兩步,嘔出了一口皿。
逮住空隙,喬晚把腿就跑!
還沒跑出幾步遠,又被少年給拽了回來。
被砸得嘔皿了,裴春争面無表情,眼角泛紅,“你去哪兒?是他對不對?”
菩提子是他,紅痕也是他。
這紅痕,就是他做的。
這紅痕……
明明當初主動地,期期艾艾表露心意的是她。
不能再拖下去了,喬晚眉頭一擰,出拳快若疾風。
沒想到少年竟然十分固執,就算打不過她,硬是沒松手,反倒箍着她手腕的手,還越握越緊。
一個不願松手,一個動手十分不客氣。
在這死磕之間,喬晚腳下一滑,竟然一時不察,一腳踩了個空,從山崖上滾了下去。
一腳踩空的那一瞬間,喬晚内心一沉,後悔了。
完了,大意了。
掉下去最後一秒,看到的是裴春争面色一變。
“喬晚!”
然後,也跟着她撲了下去。
……
急速墜落的感覺很不好。
雖然在下墜途中喬晚有盡量調整姿勢了,還是沒抗過這落地時這龐大的沖擊力。
疼疼疼!
像被拍上了岸的魚,頭一歪,疼暈了。
再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全身上下還一陣一陣地疼,前面似乎還躺着個人,黑暗中,隐隐看出了個模糊的輪廓。
肩寬腿長,标志性的烏黑的大馬尾。
這是……裴春争?!
少年躺在地上,不省人事。
喬晚嘶了一口涼氣,揉揉腦袋,費力地撐起身子。
總而言之,先看看情況吧。
沒想到剛一伸手,少年烏黑纖長的眼睫一揚,醒了。
愣愣地問:“喬晚?”
喬晚擡頭看了他一眼,低下了頭,“别動,你腿斷了。”
伸手摸上了少年腿上蹬着的黑靴。
隔着黑靴,明顯能感覺到點兒異樣。
斷得還挺碎。
裴春争一愣,自己的身體,自己最清楚,在剛剛醒來的時候,就察覺出來了點兒不對勁,到也不是很意外,另一條沒斷的腿屈膝坐了起來,坐直了身子。
喬晚微感蛋疼。
内心搖擺了片刻,認命道:“我給你看看。”
好歹是跟着她一塊兒跳下來的,總不能不管。
至少得對同伴負責。
其實之前一塊兒下山跑任務的時候,不是沒碰上過這種斷胳膊斷腿生死一線的窘境。
坐在地上,裴春争平靜垂眸。
心裡……不知道怎麼回事竟然無端湧出了一股淡淡的懷念出來。
“抱歉……”
少年唇瓣嗫嚅了兩下,冷冷地别過頭,神情有點兒不大自在。
喬晚手上一抖:“什麼?”
這一按,頓時把裴春争也按地渾身一個哆嗦,疼得瑩白如玉的臉“刷”——皿色全無。
喬晚嘴角一抽,立刻舉手:“我……不是故意的。”想了想,補充了一句。
“真的。”
喬晚:“能站起來嗎?我背你。”
沒等裴春争回答,蹲下身,沉聲道:“上來。”
裴春争一愣。
喬晚耐心地重複了一句:“上來。”
裴春争垂眸,還是沒動靜。
喬晚沒空等他做心理鬥争,果斷把少年從地上扯了起來,像扛袋大米一樣往背上一扛。
裴春争:“你……”
雖然看着勁瘦,但畢竟還是個成年男人,扛在背上還是有點兒重量的。
喬晚默默掂量了一下,擡腳就走。
山崖下面是片密林,月亮出來了,雲破霧散,朗月當空。
少女走得很穩當,一點兒都沒露出任何疲态,眼睛明亮清澈,冷如一汪秋水。
“喬晚……”
背上的少年突然出聲。
語氣僵硬:“抱歉。”
喬晚:“為什麼道歉。”
裴春争看着泛着月色的地面:“……當初,抱歉。”
他還是後悔了。
少年腿太長,腳都拖在了地上,看上去十分狼狽。
走了一截路,也沒看到有人影,反倒樹林後面兒突然傳來了一陣動靜,還有一絲,為不可察的妖氣?
之前南下去栖澤府的時候,這一路上,喬晚她沒少被隻蜜獾摁着頭錘,美其名曰,修煉。
有妖獸?!
心念一轉間,震動聲越來越近,四周的灌木紛紛伏倒,電光火石的功夫,竄出了一隻低階的妖獸。
身後傳來了裴春争的聲音。
“讓我來。”
少年低咳了一聲,沉默地摸上了腰間的暗紅色錦囊,抛出了張符箓,結印掐文。
嗓音微啞,眉眼冷厲。
“去!”
啪啪。
兩張符箓。
低階妖獸撲街。
越往前走,妖獸就越多。
裴春争低聲:“我放下來。”
喬晚也沒和他客氣。
一落地,少年拔劍出鞘,平靜地找好了方位,合攏兩指,在劍上一拭。
劍尖立刻竄出一捧靈火。
披發步罡尋煞炁,劍尖燃火熱真文。
“風雷萬壑,去。”
轉眼之間,天際烏雲滾滾,風生雲合,雷掣電轟,驚雷朝着面前妖獸啪啪啪盡數劈了下去。
裴春争迎着電光站着,烏發紛飛,豔麗眉眼模糊在雷光下,有點兒看不清臉上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