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快向我我蝴蝶結道歉!
散落下來的長發蓋住了半張臉,裴春争桃花眼微睜。
這一眼,少年那高貴冷豔的氣質頓時一掃而空,好像在說,你有病吧?
喬晚揪住少年大馬尾,冷酷無情道:“清醒了沒?”
裴春争眉頭緊鎖,冷聲:“放開,離我遠點。”
一滴鮮紅的皿順着額頭往下掉,裴春争神情僵硬,看上去都快吐皿了。
看起來是清醒了。
喬晚平靜地打量了一眼裴春争的神情變化,松開了手。
但她一松手,裴春争臉上的神情卻又幾個變化,起起伏伏,頓了一秒之後,少年抿緊了唇,突然伸出手,揪緊了喬晚頭發狠狠往下一扯!!
偷襲!!
痛痛痛!!
喬晚面目扭曲呲牙咧嘴。
不過裴春争壓根就沒有松手的意思,死死地揪住了她發尾。
頭發!她寶貴的頭發!!可惡!你這個書裡的紙片人!你知道在另一個時空,頭發對有一部分人來說意味着什麼嗎?!!
喬晚惡狠狠地睜大了眼,背後一團鬥志和怒火仿佛如有實體化的熊熊燃燒。
裴春争咳嗽了幾聲,面色蒼白得好像下一秒就要倒下去了,卻還是沒放過喬晚的頭發。
澄澈潋滟的桃花眼裡平靜無波,無動于衷。
這是在報複。
覺察出裴春争這報複之心,喬晚迅速開始動手。
狹窄的水牢裡,頓時響起了沉悶的拳腳相接的動靜,見招拆招,一手逮住裴春争大馬尾,喬晚咬牙:“放手。”
裴春争抿唇沉聲:“你先。”
白皙修長的手指,一并攥住了喬晚腦袋上的蝴蝶結和頭發,還往上提了提。
她的蝴蝶結!這簡直就是侮辱!!
喬晚不甘示弱地拽住了對方烏黑的大馬尾,也照葫蘆畫瓢狠狠往下一扯,面無表情地威脅:“快跟我的蝴蝶結道歉!!快點!!”
裴春争看了她一眼。
畢竟相處了十多年,曾經并肩作戰,曾經親密無間,他雖然知道喬晚這人表裡不一,他倒沒看出來,這總是把自己弄得一身是皿,碰上昆山長老也算彬彬有禮,懂得進退的少女,竟然這麼幼稚,也竟然……
這麼狠得下心。
裴春争垂眸,姣好明豔的臉上表情變化複雜,白了又青,青了又白。心頭像是打翻了什麼東西,搖搖晃晃,五味雜陳,心有不甘。
畢竟當初,一直是喬晚追着他沒錯。
喬晚:“快點!快和我的蝴蝶結道歉!”
裴春争垂下眼:“不道。”
想了想,又攥緊了蝴蝶結,往上揪了揪,垂着眼看着喬晚腦袋上的蝴蝶結迎風招展了兩秒,竟然鬼使神差地脫口而出:“先和我頭發道歉。”
喬晚:“你先向我蝴蝶結道歉。”
少年寸步不讓:“你先向我頭發道歉。”
喬晚毫不示弱:“蝴蝶結。”
裴春争:“頭發。”
喬晚冷聲:“蝴蝶結。”
裴春争寒聲:“頭發。”
在他答應她的心意之前,少女總是真誠地捧出一堆傷藥之類的東西送給他。眼一眨,裴春争略微晃神,好像又回到了當初伫立在蒙蒙細雨中,喬晚結結巴巴,鼓起勇氣問他,願不願意和她在一塊兒。
“當初……”裴春争抿得嘴唇泛白,“你并非如此。”
喬晚:“并非怎麼樣。”
“當初你……”
喬晚愣了一秒之後,突然就悟了,忍不住吐槽:“誰暗戀的時候會揍人啊,喜歡一個人當然是想着要把最好的東西捧給對方了。”
她又不是小學生。
沒想到,這句話,像是突然戳中了裴春争什麼隐痛。
裴春争突然就松開了手,本來就沒什麼皿色的臉上,皿色急速褪去,半天都沒吭聲。
喜歡一個人,當然是想着要把最好的東西捧給對方。
少年阖上了眼,捏緊了手,心裡仿佛淌開了一團黏糊糊的,黑暗的東西,這東西沉默地淹沒了這一顆心和四肢百骸。
是嗎?
那喬晚……她是不是……把那些東西都給了别人。
但是,轉念一想,裴春争臉色難看。
她給了别人又和他有什麼幹系,他本來就是為了笑笑才會接近她。
少年松開了手,光潔如玉的臉上怔怔地不知道在想什麼。
好痛。
喬晚坐在地上,默默把歪了的蝴蝶結重新扶正了,扭頭看了眼裴春争。
他臉都沒擦,額頭上還往下滲着皿。
喬晚稍微整理了一會兒思緒。
既然已經回到了昆山,這些事還是早做個了斷比較好,畢竟大家都是成年人。前情舊愛,恩恩怨怨,不如就趁這個時候握手言和好了。
但和前男友握手言和是需要勇氣的,還沒等喬晚主動開口,牢門外突然又傳來了點兒别的動靜。
“喬晚?”
順着聲音來源一看。
蕭博揚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成功越獄,正站在門口,震驚地看着她和裴春争。
蕭家小少爺面色扭曲了一秒,果斷地噴了:“你們在幹什麼啊!!在競争大光明殿的入門資格,比賽誰先去當和尚嗎?!”
從飛揚跋扈傲嬌任性的蕭家小少爺,到現在被逼成了個吐槽役,鬼知道他究竟經曆了什麼。
“喬道友,裴道友?”跟在蕭博揚背後的餘三娘,看了眼喬晚和裴春争,神情一松,“太好了,你們沒事。”
喬晚看了一眼,蕭博揚和餘三娘身後還跟了幾個昆山弟子。
她和裴春争既然已經恢複了靈力,其他人肯定也恢複了靈力,水鳳教本來就地處偏僻,偏居一隅,也不算什麼多有影響力的教派,在蕭博揚一行人提前做了準備的情況下,這水牢年久失修,要越獄算不上一件難事。
蕭博揚上前打開牢房,喬晚嚴肅地理了理衣服,簡單地和餘三娘一行人交換了一下情報,比如說,穆笑笑被人帶走去當聖女這件事。
自己喜歡的姑娘被人帶走了,蕭博揚臉色不大好:“你說穆姑娘被帶走了?”
喬晚拍拍肩膀表示安慰:“放心,暫時這些人都不會對穆姑娘下手。先去把其他人帶出來。”
可惜蕭博揚完全沒有被安慰到的意思。
牢門陸陸續續打開,等人一湊齊,由梁義慶清點了一下人數,就少了個穆笑笑。
接下來,是要策劃怎麼營救穆笑笑。
梁義慶看了一眼喬晚。
如果說臉,喬晚長得和穆笑笑的确酷肖,隻不過一個嬌糯一點兒,一個兇殘一點兒。雖然和這位喬道友接觸不算太多,但梁義慶明顯能察覺出來,喬晚的修為,或者說能力更高,有自保和脫險的能力。
如果喬晚願意扮成水鳳教的侍女,和穆笑笑交換身份,讓穆笑笑偷溜出來。到時候他們這一大幫人在外,喬晚在裡面,裡應外合,這事兒就好辦得多了。
隻不過,顧忌到昆山上傳言,喬晚和穆笑笑不合。
梁義慶有點兒拿不定主意,不确定面前這姑娘願不願意幫忙。
不過,總歸要試試的。
“要我和穆笑笑交換身份?”喬晚愣了一下,低下了頭,眼前突然浮現出少女臨走前那雙眼,和看向她眼裡的希冀和哀求。
穆笑笑在向她求救。
喬晚仔細想了想,突然發現,就算她知道劇情,她也沒有辦法裝作視而不見,拒絕穆笑笑的求救,或者說沒有辦法拒絕任何一個來自處于弱勢的同性的求救。
畢竟她和穆笑笑沒有過直接的利益沖突。
穆笑笑在反抗,她在說不願意。
雖然走路都能撿到天材地寶,被無數個男人搶來搶去,聽上去好像很爽的樣子,但生活本來就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仔細想想,總是被抓走成親黑化玩親親,修羅場,聽上去也很苦逼啊!
如果沒穿越之前,她還能平靜地把穆笑笑當成作者為了迎合讀者喜好,而設定的嬌寵女主,但現在不是了,對方是個活生生的人。
穆笑笑願意反抗。
喬晚攥緊了手,她不想辜負她的信任。
這也是她的道心。
營救穆笑笑這件事,一幹人籌劃了一天。
最終确定,想辦法打聽到穆笑笑所在,再打暈個侍女,由喬晚扮成侍女潛入,找到穆笑笑之後,和她交換身份。
這前面一二三件事都很容易,最困難的就是“找到穆笑笑,和她交換身份”。
前一二三件事都做完後,掀起一半的兜帽,喬晚擡頭看了眼面前的門。
彼時她身上正套着件水鳳教侍女的衣服,梳着侍女的發髻,捧着個托盤站在“聖女”住處的門口,袖子裡還藏了一疊用來聯系的傳音符。
如果沒找錯的話,就是這兒了!
富麗堂皇,裝飾精美,看來待遇不錯。
喬晚記得,這段劇情似乎還牽扯到了一段奪權劇情。
與其說是穆笑笑是水鳳教聖女,倒不如說是,水鳳教的大祭司故意将計就計,順水推舟地給教派弄了個傳說中的聖女,作為信仰,來穩定水鳳教裡面兒的流言蜚語,順便提升一下士氣。
本來是把穆笑笑當作傀儡來利用的大祭司,卻在和穆笑笑相處的這一段時間内,為少女的聰明才智和嬌軟動人所着迷,心甘情願地成為了聖女的信徒。
大概就是這麼一個故事。
收斂了思緒,定定心神,喬晚敲開了面前的門。
“是誰?”
門後傳來了個熟悉的,輕柔,軟糯的嗓音。
緊跟着,門被從裡面打開了。
喬晚擡眼飛快一瞥。
屋裡燒着熏香,四周暗香浮動,光線暧昧,地上鋪着柔軟的地毯,整間屋子都裝點的十分華貴。
少女穿着件曳地的白色長裙,腦袋上也戴了個兜帽,裙擺長長地拖在地上,猶如鳳凰的尾羽。
穆笑笑眼眶紅紅地看了眼面前捧着托盤的侍女。
“請轉告大祭司,我……不需要服侍。”
喬晚利落地轉身關上門,掀開兜帽,沉聲:”是我。“
然後,就看見了穆笑笑睜大了的杏眼:“喬師妹?”
“你怎麼會在這兒?!”
目光落在少女半敞着的鎖骨,紅紅的眼眶,和脖頸上鮮明的紅色印記。
喬晚嘴角一抽,徹底斯巴達了。
這也太快了啊!!
這個世界到底有多少狗男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