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經紀團隊相對獨立,其實羅凱這個職務平時相對就很清閑,也沒什麼大事兒。
但清閑不代表沒有權利,實際上這個職務的權力非常大。
羅凱作為該部門的執行總裁,是可以直接決定哪位藝人歸屬于哪位經紀人,同時全公司數百名助理實際上也都歸羅凱負責。
看似不管事兒的一個職位,實際上他隻要相關,整個公司的藝人、經紀人甚至助理他都可以進行管理。
至于這麼重要的職位為什麼要讓羅凱這種中庸之才擔任,那就涉及到公司權力了。
對于一家公司,尤其是繁星這樣已經跨入世界五百強的超級集團,内部權力競争是從來不會停止的,也遠遠比華藝集團要複雜的多。
繁星集團好比是一個帝國,那麼聶唯就是這個帝國的核心,是這個帝國的皇帝,而下面的CEO、執行總裁、高管等等就是這個帝國的宰相、六部尚書,其餘大臣等等。
聶唯既要靠着這些‘大臣’治理自己的帝國,同樣也要限制他們的權力滋長過剩。
王權和相權的鬥争每一個朝代都會存在,聶唯信任柳菁,原意放權給她去做事情,這叫用人不疑,但同樣也也會安排一些自己人在某些重要的職位,用來抑制柳菁可能的越線,不能讓她把天捅破。
如果隻是任人唯親,很可能會導緻公司内部親親相隐,導緻公司人員臃腫、制度崩壞。
可若是全都任人唯賢也不對,一位這很可能會讓自己的權力被架空,畢竟越有能耐的人越有自己的想法,野心也越大。
一個公司内部的高管組成,不可能隻看一方面,既要讓公司蒸蒸日上,又能夠讓自己的意志随時随刻能夠貫徹,這都是一門值得研究的學問。
聶唯把羅凱這樣的‘親’放在那個位置就是權術,羅凱就是他在公司權力的延伸。
而且羅凱的位置很微妙,不想大展拳腳也能做到無功無過,非常适合羅凱這樣的人,要是财務部、人事部這些很注重能力的重要部門,聶唯也不敢把羅凱這樣的放過去,那真的就是那公司開玩笑了。
聶唯和羅凱也有段時間沒私下見面了,大概兩三個月左右。
再一次見到羅凱,這家夥的樣子也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做聶唯經紀人的時候,羅凱基本上都是運動鞋休閑裝,頭發也都是留一些很短的發型,不需要經常打理的那種。
因為他做聶唯的經紀人時,很長時候還會兼任助理,需要忙前忙後,這麼穿着打扮是為了工作方便。
不過自從做了繁星藝人部執行總裁後,他不管是在公司還是私下,都是西裝革履,頭發也留起來了,抹着頭油,豎着闆闆正正的三七分,手腕上的電子表也換成了勞力士,完全就是成功人士的标準裝扮。
對于羅凱的改變聶唯覺得很正常,他要真相做經紀人那樣穿着去上班,估計公司反而會很多閑言閑語,自身什麼地位就該穿什麼樣的衣服,聶唯很不能理解的就是那種穿着休閑裝去參加宴會被攔下,還嫌棄保安狗眼看人低的那種人,明明就是自找的嘛。
“在新公司待的如何?”聶唯約羅凱在咖啡廳喝咖啡,一邊閑聊。
“還行,就是忽然成了總裁,感覺有點不太适應。”羅凱笑了笑,補充道:“但感覺很不錯。”
哪怕羅凱并不是一個特别注重權力的人,但是身處高位被很多人追捧的感覺相信絕大多數人都會很享受,羅凱一開始或許有些不适應,不過适應之後他就歸屬于那‘大多數’。
不過他謹記着聶唯吩咐他的話,一動不如一靜,所以在新部門他并沒有什麼大動靜做,基本上蕭規曹随,前任怎麼做的他就怎麼做。
“聽說公司裡有些員工私下裡稱你為泥塑總裁?”聶唯抿了口咖啡,然後笑問道。
一聽這話,羅凱臉就發燙。
這個稱呼他自然也是知道的,泥塑總裁,不就是說他是個不管事兒的,坐在那個位置上就是個樣子貨。
當然,泥菩薩也要供着,聶唯安排下的人,哪個表面敢不尊敬的?當然私底下就另算了,不然也不至于傳出這麼個綽号。
羅凱一想起這個綽号就一臉的不爽,又有些愧疚,覺得自己辜負了聶唯的信任。
“本就是我讓你一動不如一靜的,不過既然做了那個位置,也不要想着偷懶,回頭我和馬冬打聲招呼,你多和他聊聊。”聶唯說道。
馬冬如今是公司的常務副總裁,以前也做過藝人部的執行總裁,所以聶唯讓羅凱去找馬冬聊,實際上就是讓馬冬教他在那個職位上怎麼做,聶唯給羅凱定下的标準也不高,無功無過,隻要不至于被下面的人糊弄就行。
羅凱自然是言聽計從,聶唯的吩咐他向來是百分百照辦的。
“有空也可以去報個夜大,學一學管理,雖然你快五十歲了,但男人麼,這個年齡再去博一份兒事業也不算晚。”聶唯又說道。
雖然羅凱天資不高,年齡也偏大,但好在夠忠心,聶唯不指望他能為公司開創什麼輝煌的業績,但也希望他能成為一位守成之臣,如果他能做到,聶唯是想要把他運作進董事局的。
羅凱自然想不到那麼多,他就覺得聶唯的鼓勵和關心讓他很暖心。
對待聶唯,他的感情其實很複雜,一方面聶唯是他的老闆,他尊敬聶唯,可另一方面,一直以來他對聶唯的照顧,讓他又把聶唯當做親弟弟一樣,要知道他這十多年和聶唯相處的時間,遠遠超過了和自家親人相處的時候,所以兩人有着一種類似于親情的親近感。
所以談完公事之後,羅凱忍不住又關心起聶唯的日常生活。
“聶唯,你也注意身體,雖然不做演員了,但我看你當導演比作演員還累,而且你還管着這麼多的公司,實在不行你就再多找兩個助理吧,畢竟舒暢也是個大忙人,她有時候自己都顧不過來,哪有功夫照顧你。”
聽着耳邊的絮叨聲,聶唯忍不住想樂,幾個月沒聽,依舊很煩,不過煩中也帶着久違的溫暖。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和平常一樣,聶唯不耐煩的叫停了羅凱,看着羅凱無奈的笑容,聶唯也笑出了聲。
把聶唯送上汽車後,羅凱忽然也跟了進去,還關上了車門,随後一臉不好意思的表情看着聶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這讓聶唯有些疑惑。
“還有什麼事兒?”看羅凱的樣子聶唯就知道有事兒,讓他快點講。
羅凱猶豫了片刻,終于開始說出了口。
十分鐘後,聶唯一臉哭笑不得的辭别了羅凱,然後給羅媛打了個電話。
和羅凱不同,羅媛是真正的有能力,此時此刻她已經做到了華藝公司的常務副總裁,董事會十一名董事之一。
聶唯在三年前她升任常務副總裁的時候,将一百萬股華藝的股票以一元的價格出售給了羅媛,這是成全羅媛進董事會的門票,有了這一百萬股,羅媛就有了股東的身份,雖然隻是很小的股東。
當然,這價值上千萬華夏币的股票以一元的形式賣(贈)給羅媛,也是對她這些年來表現的褒獎。
聶唯沒有約羅媛在公司,而是在附近的一家茶樓。
聶唯坐在茶樓二樓靠窗的位置,叫了一壺顧渚紫筍,等待着羅媛的到來,很快一輛保時捷卡宴出現在了聶唯的視線當中,這是羅媛的座駕。
不到三分鐘,羅媛就在一位茶樓的服務員帶領下,來到了聶唯所在的包廂。
“聶總。”和羅凱不同,羅媛對于聶唯是尊敬大于親近的,她雖然當過聶唯一段時間的生活助理,但和羅凱相比,她離開聶唯去公司任職的時候要早得多。
在羅媛的眼裡,聶唯是她崇拜的BOSS,因為聶唯在商場猶如戰神,無所不能。
同樣也是讓他感激的恩人,當初她和父親落魄時,是聶唯親手擡了他們一把,她的職位,一步步走到如今的地步,除了自己的努力外,她知道聶唯一路的扶持更重要。
畢竟在這個社會,像她這樣沒有背景的人,三十來歲就做到華藝這樣大集團的常務副總,還進入了董事會,這是幾乎不可能的事兒,但有着聶唯的幫助,她做到了。
更不用說當初她孩子的學業也是聶唯安排的,甚至最開始連住房,包括她本人的工資,都是聶唯幫忙資助的,可以說聶唯對于她來講,恩重如山。
她不如父親和聶唯那般親近,但卻更為尊敬。
“嘗嘗這壺顧渚紫筍如何?”聶唯沒有一見面就談工作,而是先請羅媛喝茶。
羅媛接過茶杯,現實看了看茶湯的茶色,又看了看茶型,緊接着聞了聞茶香,最後才抿了一口。
“茶色清澈,茶湯不澀,味道略淡,好在回甘不錯,評個上等吧。”羅媛将小杯中的茶一飲而盡後,才評價道。
公司在聶唯的帶領下,不敢說全部員工,但至少高管隊伍裡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懂點茶,畢竟這世界上華藝還是第一個在自家公司裡建立茶室的娛樂公司,茶文化在華藝比酒文化都要重要。
很多時候大家談事兒甚至不在飯桌上談,而是去茶樓談。
對于羅媛的點評聶唯笑着點點頭,雖然不是全中,但也算中肯了,這壺茶确實算不上貢品級,隻能算是上品,不過這也是這家茶樓最好的茶葉了,一壺顧渚紫筍,就要三百塊。
“這一次我要離開京都半年的時間,華藝這邊你幫我多盯着一些。”喝着茶,聶唯直接開口吩咐道。
和羅媛這種心腹,他不需要說的彎彎繞繞,直接吩咐就是了。
羅媛點點頭,哪怕聶唯不說,她也會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華藝自從上市之後,公司成分也變得複雜了很多,鬥争自然也多了,畢竟一個蘿蔔一個坑,那些後來的加入者,自然有一些不甘心隻當米蟲的。
聶唯和王忠磊兩人聯手,壓得他們不要不要的,但聶唯離京去南海度假這段時間,會不會有人在京都使小動作呢?
這是很有可能的。
權力鬥争從來都是零和遊戲,你多一些我就少一些,不争哪來的權,包括現如今的整個娛樂圈,别看華藝和繁星聯合,勢力超群,但依舊有無數的娛樂公司憋着勁兒想要挑戰呢,像是之前聶唯大張旗鼓的收購娛樂公司,就有很多人從中作梗。
公事兒這就算交代完了,本來也沒什麼好說的,兩人在公司合作這麼多年,這點默契還是有的。
聶唯當然不會因為這點事兒就把羅媛約出來一趟,兩人都不是閑人。
聶唯找羅媛,主要是談她和羅凱之間的事兒。
因為年近五十歲的羅凱的第二春終于來了,雖然來得有些晚,但好歹還算是趕在了黃昏前,如果是這也就算了,羅媛并不是會阻止羅凱再婚的那種人,可偏偏是羅凱找的這個對象的年紀讓羅媛有些接受不了。
他竟然找了一個女大學生,二十歲剛出頭的年紀,甚至還要兩個月才到法定結婚的年齡。
要知道她兒子今年都十六歲了,這個女大學生才比他兒子大幾歲?放在舊社會,羅凱的年紀當這位女大學生的爺爺都夠了。
羅媛怎麼可能樂意這麼一個比自己還小了十來歲的女孩子成為自己的後母?
聶唯對于羅凱戀愛是樂見其成的,但之前聽他講找了個大學生的時候,也是驚訝的張大了嘴,他也沒想到平時悶悶的羅凱竟然這麼前衛。
“聶唯,小媛死活不答應,還說了要是我敢娶瑩瑩,她就和我斷絕父女關系,可我和瑩瑩之間是真愛啊。”
“小媛平時都聽你的話,聶唯這事兒我就拜托你了。”
看着面前喝茶的羅媛,聶唯一時沉默,竟不知從何開口,如果羅凱在現場,聶唯是真想踹他兩腳,把這種狗屁倒竈的事兒拜托給他,也是黑了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