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回不去的年少時光 第49章 回看人生風景(4)
天秤座的守護星是金星,屬性是風向星座。人際相處中注重平衡,她們天性優雅、溝通能力強,容易被信任。她們很容易感到孤獨,害怕被孤立,希望戀人陪着他們,可風向屬性又決定了天秤女們害怕被束縛,她們古怪善變,有一套自己的行事邏輯,内心并不如外表那麼随和。她們很任性卻以優雅飾之,很特立獨行卻又顯得很親切,很多情卻善于冷靜,她們古道熱腸時往往熱得水都會沸騰,可是冷若冰霜時又凍得周遭都結冰……
張駿問我:“說得對不對?”
我說:“溢美之詞都是正确的,诽謗之言都是錯誤的。”
張駿嘿嘿地笑:“我怎麼覺得正好相反啊?溢美之詞都不對,诽謗之言都特正确。”
我拿着書敲他,又翻到前面去看他的。
金牛座的守護星是金星,屬性為土向星座。他們做事不浮躁不沖動,考慮周全,善于忍耐。他們很有藝術細胞,具有欣賞和品味藝術的潛能。他們非常固執,一旦認定就不會變,不管是一份感情、一份工作,還是一個環境。這既是他們的優點,也是他們的缺點。
金牛座的男人做事向來不急躁,戀愛方面也是如此,他不會見你一面,就莽莽撞撞地投進愛情的陷阱,當他看中一個女孩之後,他會觀察很久再決定到底要不要追求,但一旦決定,他們會無一絲保留地全心付出。金牛座的男人是居家型男人,渴望家庭和諧,對家人有強烈的占有欲和保護欲,是潛在的大男子主義者,他們也許沉默容忍,但是非常重視尊嚴……
我邊看邊笑:“呀,我們有同一個守護星――金星,掌管愛與美。”
我和他相視而笑,大概隻有戀愛中的人,才會為那一點點莫名其妙的巧合而喜悅。
張駿對自己的性格分析沒有任何興趣,我在看書,他在看我。
我說:“你才不像老實可靠的牛呢!”
“那我像什麼?”
“像豬。”
“你才是豬。”
“你才是。來,說一聲‘我是豬’。”
“說什麼?”
“我是豬!”
“你是豬!”
“我是豬!”
“是啊,你是豬!”
我們倆就這麼說着廢話,樂此不疲,笑個不停,那個時候,好像不管說什麼、做什麼,都十分有趣,十分甜蜜。
一夜的時間,竟然那麼快就過去了,我一點都不覺得困,就是覺得舍不得,無限依依又無限依依。
下了火車,學校有車來接我們,坐上汽車,看着周圍熟悉的景緻,我突然有一種恐慌,我們回到現實世界了。
我和張駿都安靜沉默地坐着,好像都找不出話來說,兩人之間流淌着奇怪的陌生感,好似剛才在火車上竊竊私語、笑談通宵的是别人。
司機大概是陳淑桦的粉絲,放了一盤陳淑桦的專輯,車廂裡一直都是她的歌,從《夢醒時分》到《滾滾紅塵》。
“起初不經意的你,和少年不經事的我,紅塵中的情緣,隻因那生命匆匆不語的膠着……”
張駿還茫然無知,我卻感覺如同心尖上被刺紮了一下,裝作欣賞風景,把目光投向了窗外。
“來易來去難去,數十載的人世遊,分易分聚難聚,愛與恨的千古愁,本應屬于你的心,它依然護緊我兇口,為隻為那塵世轉變的面孔後的翻雲覆雨手……”
在歌聲中,車停在了我家樓下,我妹妹正在樓下和朋友玩,看到我們,大叫着激動地跑過來:“姐,姐……”又沖着樓上大叫,“爸,媽,我姐回來了。”
張駿要下車幫我拿行李,我立即緊張地說:“不用,不用。”自己用力拖着行李,搖搖晃晃地下了車。我都不知道我緊張什麼,害怕被爸媽看見?害怕被鄰居看見?
我媽在陽台上探了下腦袋:“行李放地上就行了,你爸已經下去了。”
張駿站在車邊默默地看着我,邢老師、王老師在車裡和我揮手再見。我爸爸對老師說謝謝。
我站在妹妹身邊,禮貌地微笑着和老師、同學說再見。身處爸爸、媽媽、妹妹、老師、同學的包圍中,我和他的距離刹那就遠了,聲音喧嘩、氣氛熱鬧,而心卻有一種荒涼的沉靜。
我妹拽着我的手,往樓上走,叽叽喳喳地問:“北京好玩嗎?你在天安門上照相了嗎……”
在那個年代,那個年齡的感情隻能躲藏于黑暗中,我連回頭的時間都沒有,就回了家。
到家後,把給妹妹、媽媽、爸爸的禮物拿出來,他們都很開心,妹妹纏着我問北京和青島哪個更好玩,我卻神思恍惚。
媽媽說:“坐火車太累了,在外面吃得又不好,先去休息,我買了好多好菜,晚上給你做好吃的。”
我回到卧室,躺在床上,雖然很疲憊,卻睡不着。看到熟悉的書櫃、熟悉的床鋪,我覺得我就像是午夜十二點之後的灰姑娘,一切的魔法消失,回到了現實世界。
在外面,隻是我們一個小集體,張駿一時鬼迷心竅,回到這裡,他的生活精彩紛呈,我算什麼呢?所以,美夢已醒,不管心裡是痛苦,還是哭泣,表面上卻隻能若無其事地微笑。
3
想要什麼樣的人生風景
因為你是大男生,所以你驕傲、粗心。
因為我是小女生,所以我自卑、敏感。
我們努力去愛,以為隻要足夠用力、足夠用力,就會改變一切,
卻不知道,我們的結局早已注定。
多年後,年華已去,青春已老,你不再驕傲、粗心,
我不再自卑、敏感,可是,我們卻再不會那麼用力、那麼用力地去愛。
我隻能唱起那首老歌,
在淚光中,回憶起你曾很認真、很笨拙地愛過我,一個人微笑。
清晨六點多我就醒了,一個人坐在桌前,整理着旅行帶回的東西。故宮的門票、頤和園的門票、崂山的門票、蛇館的門票,還有我和張駿在青島海邊撿的幾枚貝殼……
在北京的門票都是單張,但從長城之後,就全是兩張門票,張駿在這些瑣事上完全不上心,門票随手就給了我,他肯定以為我扔了,我卻很小心地将我們倆的門票都收藏了起來。
我不想照相,可是,我也知道這些時光是多麼寶貴,所以,我選擇了以自己的方式永遠記住它們。
我将它們撫平包好,放進一個紙盒裡,再塞到床下的櫃子裡。
關上櫃門時,突然發現竟然能每日都枕着這些快樂睡覺,忍不住,偷偷地笑了。
一枚松果,一塊石片。
這是送給小波的禮物。将它們裝進一個牛皮信封,準備寫信。
未提筆前,我總覺得我有很多感觸,很多話想告訴他,想告訴他對外面世界的所見所聞,可真正提筆後,卻發現千頭萬緒,什麼都寫不出來。
想了很久,竟然隻寫了一句。
“北京長城下的松果,青島崂山上的石片。”
我擡頭看向牆上釘着的中國地圖,也許有一天,我能走遍這千山萬水,也許到那時,他不會再拒絕已經可以飛翔的我。
九點多時,林依然和沈遠哲按照事先的約定,來找我一起去學校看期末考試成績。
鮮豔的紅榜雖已經顔色斑駁,字迹卻仍然清楚。
關荷是年級第九名,林依然是年級第十,我是年級第十九,張駿是年級七十多名,沈遠哲是年級六十多名。
我看到自己的成績後,沉重到近乎絕望,我多麼希望是數學、物理什麼的考砸了,可是,仍然是英文,73分。
我從沒有間斷過努力,卻幾乎沒看到任何起色。雖然有什麼“堅持就是成功”的至理名言,可是當身處其間時,隻感覺到越堅持越絕望。如果我完全放棄,靠着小聰明和記憶力去應付考試,隻怕也不會比這個成績差多少,反而不會有越努力越失望的感覺。
沈遠哲提議一起去喝冷飲,我心情已經差到連敷衍的力氣都沒有,随便找了個借口就拒絕了。
一個人走在燥熱的柏油馬路上,不用再假裝微笑,不用再假裝自己不在乎,任由自己垮着臉,大步大步地走着,一直沒有停,卻有不知道何去何從的迷茫感。
在外人眼裡,年級前二十,已經夠好了,我的迷茫與痛苦似乎有些莫名其妙,可是這并不僅僅是成績,而是,我不明白,為什麼那麼努力地付出,卻沒有收獲?我對自己和未來産生了質疑。我沒有容貌,沒有财富,沒有家世,我的未來能憑依的隻有我的頭腦與勤奮,如果努力不等于收獲,也就意味着我根本無法靠自己的努力決定自己的未來,那麼我的未來、我的人生究竟掌握在誰手裡?既然不能由自己掌握,我又何須苦苦努力?
不知道走了多久,我站在了一片濃密的柳樹蔭底下。
因為是白天,K歌廳還沒什麼生意,四個打工的女孩貪涼快,在門口的樹蔭下,支了一張小桌搓麻将。容顔換了又換,青春卻都年年相似。
如果我上技校的話,如今都已經要開始實習,可以領着實習工資悠閑地打麻将,我爸媽不用擔心我早戀,反倒該計劃給我介紹個對象了,而我不用為該死的英文痛苦,也不用喜歡個男生還要偷偷摸摸,隻需邊上班,邊思考下班後究竟是去跳舞還是打麻将,是去見男朋友還是去見女朋友。
如果我放棄為英語做苦行僧,靠着一點小聰明和一般的努力,成績應該也能混個中上,還能多出大把時間研究一下流行時尚,打扮得漂漂亮亮,跟着童雲珠出去玩,生活肯定比現在搖曳生姿。
幾個女孩打了好幾圈麻将,我仍站在樹蔭下發呆,她們半是好奇,半是警惕地問:“小姐,你等人嗎?”
我恍惚地看着她們,沉默了一會兒問:“小波在嗎?”
一個女孩邊搓着牌,邊說:“小波?沒這個人……”另一個女孩打了一下她的手:“不會是許老闆吧?好像是叫這個名字。”她擡頭瞪向我:“你究竟找誰?”
我笑了笑,轉身離去。
人生啊,風景總有多種,可究竟哪一種風景是自己最想要的?
我可以選擇放棄,也可以選擇堅持,可究竟哪一種才是多年後,我不會有遺憾的?
以前,不懂得,如今努力過、失望過,才明白陳勁當時的意思,“堅持”這兩個字也許比世界上任何字都難寫。
已經走到河邊,馬上就要到家時,卻突然想起包裡裝着給小波的禮物,可是……如果我選擇了放棄,那包裡的禮物也就絕對不用送出去了。我看着波光粼粼的河面發起了呆,到底哪種人生的風景是我最想要的?
我轉身向歌廳跑去。
聽到我的腳步聲,四個女孩都擡起頭驚詫地看着我,我掏出包裡的牛皮信封遞給她們,她們看着信封上的名字研究。
我說:“這是給許小波的,就你們的小老闆,知道吧?”
四個女孩立即點頭,我轉身離去。
我慢慢踱着步,回到了家中,取出一張白紙,在上面寫下:暑假計劃。
從明天起每天背一小時英文,背十個英文單詞,看半小時語法,剩下的時間才可以自由支配。
我重重又重重地把自己的名字“羅琦琦”簽在了計劃下面。這是我自己給自己的誓言,在沒有希望的漫長中,沒有喜悅的枯燥中,這是我唯一能給自己的約束和力量。
把暑假計劃書有字的一面朝下壓在書桌的玻璃闆下,除了“羅琦琦”三個字,因為力透紙背,露了痕迹,别的地方隻是一張白紙。
這本就是隻寫給自己看的,不是給他人看的。
低頭看着雪白的紙,心裡有了莫名的寂寞和傷感,這些辛苦的努力,這些痛苦的掙紮,隻有自己才知道。大人眼中缤紛燦爛的青春,其實完全不是他們想象的那麼輕松。
忍不住握筆在一張信紙上,一遍遍寫着“長弓”,寫滿一張紙,就換另一張。這是我這些年不知不覺中養成的毛病,每當難過時,都喜歡寫“長弓”,好似這樣就能把心底的難過釋放出去。
在馬力同學的吵嚷下,接風洗塵是假,吃喝玩樂是真,我和楊軍、馬力、吳昊、馬蹄一幫同學聚會了一次。
聚會的時候,吳昊一臉神秘地對我說:“我聽夏令營回來的同學說你和張駿……”
我誇張地做了一個受寵若驚的動作:“沒想到多說了兩句話,就有此榮幸做張駿同學的绯聞女友,太激動了!”我嘻嘻笑着,“上個學期,我和班長晚自習一起回了幾次家,人家還說我和沈遠哲有問題呢!”我指指馬蹄,“剛開始,我和馬蹄坐同桌的時候,你們不是還把我們倆往一塊湊嘛!說我們不是冤家不聚頭!”
馬蹄恨恨地說:“竟然把我的名字和羅琦琦聯系到一起,我那麼沒審美品位嗎?”
我毫不客氣地一掌打在了他背上,他誇張地慘叫:“說她暗戀張駿我倒相信,說張駿喜歡她,我堅決不信!”
我心突地一緊,臉上的肌肉都繃了起來,卻看到大家都在笑,原來隻是個玩笑,我也立即跟着大家大聲地笑。
嘻嘻哈哈中,關于張駿的事情就輕松地揭了過去。我們這個年齡,眉眼長得好看一點的男生女生都免不了被傳這樣那樣的小道流言,像張駿這種流言滿天飛的,绯聞女友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不少。
聚會結束後,馬力等大家都走了,神神秘秘地把我叫到一邊:“你老實說吧,你和張駿究竟是什麼關系?”
我又是緊張,又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剛才不是解釋過了嗎?就普通同學。”
“少來!普通同學會特意晚上跟着你回家?”
“你什麼意思?”
“高一剛開學的時候,咱倆不是鬧了點矛盾嘛!我去外面找了幾個人,讓他們去找你談談話,結果每次都是剛開始答應得好好的,轉頭就反悔了,後來我才知道張駿和他們打了招呼。”
我說不出來話,有意外和驚訝,還有一些古怪的喜悅滋味。
馬力還以為他把我給吓住了,拍拍我的肩膀,擠眉弄眼地說:“放心,我不會告訴同學的,你如今是有人罩着的人,我可不敢得罪張駿。”
“去你的!”我一掌把他推開,大步離開。
也許因為馬力的話,我又對張駿燃起了希望,可夏令營後,一個多星期過去,張駿都未出現在我的生活中。
理智上,我特能接受張駿沒再找過我這個事實,都不用想什麼人生哲理,隻需想想自己是個什麼樣的人就明白了,可是,那些傷感和失落是無法用理智分析和控制的。
有一天,爸爸媽媽上班去了,妹妹練了會電子琴就偷懶跑去看電視,我雖然醒了,但仍賴在床上眯着。
妹妹過來敲門:“姐,有人找你。”
我以為是楊軍、馬力他們,沒在意地說:“有沒有搞錯?這麼早!”
胡亂洗漱了一把,披頭散發、趿着拖鞋走進客廳,看到沙發上坐着張駿,神清氣爽、眉英目俊。
我立即反身逃回卧室,對着鏡子梳頭發、換衣服,又覺得自己很神經,掙紮了一會兒,終是把頭發梳理好後,走了出去。
張駿站起來,卻因為我妹妹在,隻沉默地看着我。
我妹仍專心緻志地看第一千遍的《新白娘子傳奇》,絲毫沒留意身邊的異樣。
我覺得這麼戳在客廳也不是個事,于是說:“我們出去吧!”
下了樓,沿着小路沉默地走着,到了河邊,兩人趴在橋欄上,低頭看着嘩嘩而流的河水。
雖然是白天,可小橋上沒有任何行人。初二的時候,修建了一座更寬更好走的新橋,這個設計不合理的舊橋就被廢棄了,不過我不管任何時候過河,都喜歡走這座舊橋,原因并不僅僅是它距離我家近。
張駿說:“咱們小時候,這橋還挺多人走的,現在都成荒橋了。”
“是啊!它比較窄,又全是台階,每次過橋,還要把自行車扛着走,摩托車也沒法騎,當然沒人走了。”
“你平時都做什麼?”
“也沒做什麼,就睡覺看書。”
“看什麼書?”
“有時候是課本,有時候是閑書。”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認真了?暑假還這麼用功?”
我不知道說什麼,沉默下來,兩人之間好不容易有了一點的談話氛圍再次冷場。
“羅琦琦……”他突然叫,我看着他,他憋了好一會兒,才冒出句,“你是不是後悔了?”
“嗯?後悔什麼?”
“就夏令營,我們在一起……你是不是後悔了?”
“沒有!”我飛快地回答,停了停,終于鼓足勇氣問他,“你呢?你有沒有後悔?”我怕的是他後悔,他竟然問我有沒有後悔。
“當然不!”他的表情總算不再那麼緊張,把一塊石頭丢進河裡,笑着說,“後天一中高考放榜,我們去看成績吧!”
但凡想考大學的人,大概都會對這個關注的,而且更重要的是和他一起,我立即同意了:“好。”
他笑了:“那後天早上九點鐘,我們在這裡碰頭,不見不散。”
“好。”
兩人默默站了會兒,我問:“你還有事嗎?你若沒事,我就回家了。”我今天的英文任務還沒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