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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多愛你,時光它知道 第38章 這樣的罪,他要怎樣清償(5)

  EVA比他還心急如焚:“你瘋了?
你不是要把錢轉給衛家在加拿大的公司吧?
鴻宇可是你的心皿!

  林越诤面色沉靜地說:“我有我的安排。

  EVA像看一個陌生人那般看他:“你這個時候還跟他們講什麼情義?
這些年來,你像賣給他們家一樣,幫着他們家撈錢,他們給你什麼了?
無非就是許了一個救你媽媽出來的諾言,就連兌現這個諾言,還要用你一生的幸福去換!
你不覺得這些人太無恥了嗎?
好,就算你之前有所顧忌,到現在,你還忌憚那個老家夥幹什麼?

  頓了頓,她冷笑着說,“難道還真有斯德哥爾摩綜合征這種說法,你被他們精神綁架久了,被綁架出感情來了?

  林越望着窗外璀璨的燈火,緩緩說:“我隻是想買一個永不虧欠。
你放心,你為鴻宇這些年的付出,到時候會有相應的回報。

  “林越诤,那我為你的付出呢?
”眼淚唰地奪眶而出,她仰面問,“你要怎麼回報?

  林越诤神色複雜地看了她一眼:“如果你沒有叫青瑜用計把我騙去英國,沒有在舒旻最需要我那天,讓青瑜把我留下,我會更加感謝你。

  EVA雙唇哆嗦了幾下,眼裡漫過些凄冷:“是,是我把和你那個女人的事情告訴青瑜的,是我讓青瑜想辦法無論如何先逼你結婚的。
但是你怪不到我頭上,隻能怪你命該如此!

  命該如此……林越诤玩味了下這個詞,竟忽然笑了。

  EVA抹去臉上的淚:“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再說什麼我都是為你好,你也不會對我心存感激了,我隻希望到時候,你給我的支票上,數字能更好看一點。

  說完,她抱起文件,頭也不回地出去了。

  衛莊這邊剛把轉移工作做好,前來調查的人就已經找上了門,連帶着林越诤也被三番五次地被當局請去喝茶、問話。
林越诤從一開始就為這天的到來做好了準備,回答任何問題都滴水不漏,上面的人好一頓盤查,明面上卻沒查出他什麼破綻。

  然而衛莊這些年利用以權謀私的事實卻是鐵證如山,上面開會研究了幾次,考慮到各方面的影響,最終還是不聲不響地給他辦了個内退,追回部分賬款了事。

  衛莊見大勢已去,把隻剩了個空殼的鴻宇丢給林越诤善後,匆匆地逃去了加拿大。

  外表轟轟烈烈的鴻宇一夜間就摧枯拉朽地倒了下去,有時候,林越诤一個人坐在辦公室的時候會覺得冷,是那種人走茶涼的冷。

  但是他打心裡喜歡這冷,他像是被鎮壓在鴻宇大廈下的囚,一直等着和它同歸于盡,上天到底憐憫他,拿去了鴻宇這個枷,卻給他留下了徹底的自由。

  一直操縱他的線斷了,他終于有資格選擇自己的人生,終于有資格向舒旻認罪,終于可以不用讓她等了。

  這天深夜十一點,剛加完班的林越诤忽然接到了一條來自陌生号碼的短信:去金勝酒店,舒旻在那裡。
幫我照顧好她。

  這條莫名其妙的短信讓他一怔,他停下車,回撥那個陌生号碼,然而那個号碼卻一直處于通話中的狀态。

  金勝是京城頗有名氣的豪華酒店,以格調高著稱,出入其間的大多不是普通人。
他猜不到什麼人會發這樣的短信給他,更加想不透舒旻為什麼會在那裡……這會不會是個什麼局?
但他根本不願意再去細想,無論那裡有什麼在等他,他都要去看一看。

  他抛開手機,将車子掉頭,加足馬力朝金勝開去。

  深夜十一點的“首堵”終于通暢了,出租車司機憋了一天的怨氣,把車開得幾乎飛起來。

  坐在後座的舒旻捧着手機,蹙眉道:“陸城南,你這些天都去哪裡了?
你知不知道我也會擔心?

  自從陸城南忽然消失以後,舒旻就再也沒聯系到過他。
起初她還堵着氣不找他,但是聯想到他失蹤前的反常,舒旻開始覺得惶惶不安。
她本想去報警,可警方以她不是直系親屬為由拒絕立案,她隻得發動他們朋友圈裡一切可以動用的關系打聽他的下落。

  那些朋友幫她找遍了他可能去的地方,但一直尋而無果。
直到今天,她才收到他的短信,短短幾個字:我在金勝酒店,想見你。

  收到短信後,她終于長舒了口氣,緊接着一股無名火就騰騰的往上蹿——怎麼到了現在,他還是這樣不負責任、一意孤行!

  她冷冷地回了個“好”字就往北京趕。
眼見快到金勝酒店了,舒旻才撥通他的電話,劈頭蓋臉的就是一句帶着怒意的質問。

  電話那端,陸城南一直保持着沉默,他那邊似乎開着擴音,以至于舒旻可以聽見呼嘯的夜風聲,和窗簾起落的窸窣聲。
舒旻一驚,驟然坐直身體:“你在窗台上?

  “舒旻……”他的聲音茫然低啞,像是痛苦的呓語,“你現在,有沒有一點點愛我?

  舒旻不知道他為什麼毫無來由地這樣問,有些啞口無言,她直覺他現在這個狀态是有問題的,她不敢确信地問:“陸城南,你是不是……用藥了?

  “嗯。
”他的聲音極低微,像犯了錯的孩子,“等下會不那麼疼。

  舒旻吃不準這句話的意思,隻當他是用藥後在說渾話,先前的怒意更盛:“你怎麼還碰那些東西?
我已經到了,我先挂了,等會兒見了你再說!

  “别挂。
”他的聲音裡透着懇求的意味。

  舒旻隻好捧着電話,噤聲聽他說。

  靜默了很久,他的意識好像清醒了些,輕輕地那邊說:“這些天我一直在涿城的望海寺。

  “在那裡幹什麼?
”舒旻有些訝異。

  “你還記得你爸爸剛去那會兒,你有段時間怎麼都吃不進東西嗎?
”陸城南靜靜說,“那時候,我真怕極了,看着你一天天地瘦下去,總覺得哪天你會徹徹底底地離開我。

  舒旻冷不丁聽見他提這段舊事,幹澀的眼中有了點濕意。
往事前情一幕幕地在眼前展開,那個牽着她跋涉過十載年華,不離不棄的陸城南忽然在她眼前出現。
舒旻已經冷透的心,忽然有了一絲暖意,她哽咽一下,低低“嗯”了一聲。

  “有天,我實在沒辦法了,就學我奶奶的那樣去望海寺許願,到了廟裡又不知道到底要怎麼許願,就在那裡亂轉。
轉了一個多鐘頭,一個老和尚終于耐不住我煩,上來問我想幹什麼。
我說,我想求佛祖讓你吃飯……”

  舒旻的兇口像被什麼猛然一撞,眼前乍然一片模糊。

  “那個老和尚就說,這個好辦,隻要我在佛前發願終生茹素,就能保你一生平安喜樂。
我雖然不信,還是發了這個願。
結果第二天,你的病忽然就好了。
說真的,我頂不信這些的,可是有時候,你如果找不到一個可以信、可以求的東西,真不知道還能怎麼辦。
就像我現在這樣,看着你一天天地離我遠去,不知道還能求什麼,才能讓我們都回到過去。
我又去求那個老和尚,他說讓我抄《四種清淨明誨》,隻要連抄三十遍就能求得你我關系改善。
可是抄完了,你還是現在的你,我還是現在的我,什麼都變不了。

  舒旻掩住發堵的兇口,含淚搖頭:“不要說了,你等我過來。

  “舒旻,”他的聲音微微發顫,“很多話,我已經沒有資格對你說了,比如我愛你,很愛你,你對我來說,不單單隻是一個女人,你是整個世界。
隻可惜,我非要到現在才知道。

  舒旻捂着嘴,感覺眼淚在自己指縫裡流:“師傅,求你快一點,再快一點。

  “為了音樂放棄你,是我這輩子做過的,最後悔的事……”

  出租車猛地刹在了賓館門口,舒旻捧着電話,看也不看地掏出一張錢丢下,朝大門裡飛奔而去。

  她噙着淚,聲音打着顫:“你在哪個房……”

  一句話沒說完,她就看見了他。

  窗格密布的摩天大樓裡,一個白糊糊的身影靠在陽台飄窗的低矮欄杆上。
夜風鼓蕩撕扯着他的白色衣服,像一張鼓起的白帆,強有力地獵獵而動。

  她咬緊牙關,死死盯着那個白影,她聽見自己的牙齒在打戰:“城南,你……往後退幾步再說話。

  一句話好像掏空了她的力氣,站立着的雙腿也開始抖起來。

  身後傳來車響,一道車燈明晃晃地照了過來,她渾身沐在那暖黃的燈光裡,卻覺不出半點溫度。

  “我還能退去哪裡呢?
舒旻……謝謝你,謝謝你來送我。

  舒旻語無倫次地哀求:“城南,不要做傻事,你先下來……我答應你,以後都不生你氣了……我們不是說好了,以後要一起去日本給Hide掃墓嗎?
你不能說話不算話!

  耳邊傳來陸城南隐忍的抽泣聲,舒旻感覺到臉上濡濕冰冷一片,她顫手去抹,是淚,不斷從眼眶裡滲出的眼淚。
她的身體劇烈地抖着,她用力咬了住手背,用銳痛換來的那瞬冷靜溫柔誘哄:“城南,你的人生還很長,前方還有很多很好的東西等着你……”

  蒼涼的聲音打斷她:“可是舒旻……沒有你的前方,我已經不想再走過去看看了。

  說完,那團白糊糊的影子朝她的方向揮了揮手,然後展開雙臂,像一頭白色鳥般遽然墜下。

  她握着電話,用盡全身的力氣喊了一聲“城南”,她以為那聲音很大,其實不過是像小動物的呢喃。

  電話那端傳來“砰”的劇烈撞擊聲,她聽見什麼碎裂的聲音。

  與此同時,她的身後傳來尖銳的汽車刹車聲,一道暖黃的車燈光掃向她的方向。

  她望着黑黢黢的夜空,眼白上翻,直直向後倒去。

  一隻有力的臂膀重重地接住她,将她裹進懷裡。
有人在重重地掐她的人中,急急地叫着她的名字,她明明睜着眼睛,卻什麼也看不見,耳朵裡也像進了水,什麼聲音傳過來都像是虛空失真的。

  不知道過了多久,眼前那團白垩垩的陰翳才漸漸散去,一張熟悉的臉映進她眼底。
她張着嘴,像在說什麼,林越诤抱緊她,湊近去仔細聽,這才聽出她說的是:“林越诤,為什麼死的那個人不是你?

  他抱緊她,死死抱着,慘然一笑,他愛了她十年,到頭來,竟換到這樣一句話。

  他垂頭去看她的眼睛,那深不見底的黑色眼睛在他眼前不斷放大,放大成了一團深不見底的黑,那種黑,他在黎巴嫩的海裡下沉時見過,如今,他的心在這相似的黑裡下沉,隻是這一次,他知道他永遠都浮不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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