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單數・我
我們出生,成長,戀愛,結婚,生子,衰老,死去。
是那樣一個漫長而龐大的過程。
雲可以變成雨水沖刷山路,蘆葦可以一直拔節倒插進天空,無數的樹木可以拔地而起然後重新倒下,甚至在這樣的時光裡會有一些星星幻滅在宇宙裡。
而宇宙是另外一個更加漫長而龐大的過程。
是誰說,我們都相信骨灰盒才是我們最長久的家。
我們一定要快樂地生活,因為我們都将要死去很久。
可是在這樣漫長而又龐大的過程裡,依然一直緩慢地出現着各種面容平凡的人和事,而這些,都是這個喧嚣的世界裡,最最平凡的傳奇。
02・雙數・他們
他是一個很紅的歌手。
她是一個很普通的大學生。
在他還沒有成名以前,他們就已經戀愛了。
而後來男孩子越來越有名,幾乎不怎麼去學校了。
所以,女孩子開始一個人上課一個人吃飯一個人騎着車去教務處領新的教材。
他每個周末都會去不同的城市做宣傳,通告往往是從下飛機開始就不停,一直忙到晚上。
等所有的工作人員都休息之後,男生會用酒店的信紙寫信,在台燈下面,在陌生城市的夜色裡,男生每次都覺得很孤獨,陌生的房間陌生的味道,一天的工作又很辛苦,男生每次寫信都在想,要是現在她在身邊,就會輕輕地抱抱她,然後像個大孩子一樣撒嬌說,很累呢,早知道就不要出名了。
男生寫完後把信紙裝在酒店的信封裡,第二天早上叫助手寄給女生。
一年,兩年,三年。
男生越來越紅,不在學校的時候越來越多。
而女生收到的信也越來越多。
從一開始經常出現的三星級酒店到後來的四星級酒店到最後全部變成五星級酒店的華麗信箋。
女生把這些信全部放進抽屜裡。
可是最後還是分手了。
甚至都沒有具體的原因。
又或者,那些原因早就侵蝕了一整個紅色的心髒。
也沒有吵架,也沒有難過,隻是安靜地抱了抱。
女生把頭埋進男孩子的脖子時,聞到三年前剛認識他時他在球場上踢球時青春飛揚的味道,像是夏日最濃烈的陽光,瞬間湮沒了男生身上用慣的溫暖的TOUCH香味,聽到頭頂那些飛鳥掉落羽毛的聲音。
整個大地都好安靜。
五年後,女生畢業進了一家大公司,也是過着空中飛人的生活,每周都會去各個城市開會。
她的同事都知道她有一個本事就是不用查詢也知道當地酒店的電話号碼直接預訂房間。
她被問到的時候就是笑笑也不說話。
除了她,誰都不知道,她的房間裡有個櫃子裝滿了全國各個酒店的信封。
除了她,誰都不知道,她在入住每一家酒店的時候,都是住進一個記憶裡。
很多年前,在同樣的這個地方,他就是這樣面無表情地跨進同一扇旋轉大門,雙手插在口袋裡站在同一個地方等電梯,開門進了格局相同的房間中的某一間,用過同一種質料的毛巾,對着同樣大小的一塊鏡子刮過胡子,躺在同一種浴缸裡沉默不語,在同樣昏黃的台燈下拿起過筆,脫下外套挂進同一個衣櫥,站在同樣的落地窗前眺望過同一個城市的夜色,隻是現在的夜晚,比很多年前更加璀璨。
轉眼韶華黯淡,歲月轟然倒地。
塵埃覆蓋所有朝向光線伸展枝葉的矮草。
是不是當我走完你曾經走過的所有旅程,我就可以忘記你。
沉睡的不醒的夢,在多年前咣當一聲鎖進黑鐵的牢籠。
我找不到人問,記也記不起。
你那邊幾點。
03・單數・我
總是有着最真實的質感。
那些昏昏欲睡的夏天。
汗水浸透胳膊下的試卷。
擡起頭陽光粗暴地刺進瞳孔。
我像是念高中念了三十年。
三十年的時光像補丁一樣重重疊疊地打在我那一小段三年的生命線上。
像是烙印在身體上的一塊繭。
摸過去是突兀。
硬硬的一小塊,不知道裡面包裹了什麼。
那些在夢中安靜無聲的人群,像潮水一樣湧動在學校的各個角落。
他們安靜地爬上樓梯,安靜地換上運動服,安靜地在夜晚充滿冷白色熒光燈的教室裡做題,安靜地拿着飯盒跑向食堂,安靜地聽着寝室外面下雨的聲音,安靜地在黃昏的操場上跑步,安靜地在學校門口的小店裡挑選筆記本和黑色的水筆。
然後在高中畢業的那天安靜地湧出校門,湧向世界的每一個角落。
這些平凡的事情,卻在潮水一樣的年華退去之後,露出傳奇的肌膚紋理,上面是足夠照耀世界的鱗片。
在一個綜藝節目上看到兩個男生扮TWINS搞笑地表演着《飲歌》,我拿着可樂坐在電腦前面哈哈大笑,笑着笑着聲音低下去然後開始安靜地喝水。
關上電腦之前去DOWNLOAD了這首歌到自己的iPod裡,然後一直聽一直聽。
聽到《飲歌》的時候心裡微微地泛上年代久遠的光,那些光一團一團地聚在一起,在黑暗的心髒裡面遊來遊去,像是深海裡那些發亮的寂寞的魚,所過之處照亮了那些刻在心壁上的圖畫和文字,像是去年秋天曾經的我拿着手電筒,用那一束微弱的光芒去照亮敦煌黑暗石窟中那些刻在岩壁上的花紋一樣,耳邊是嗡嗡的弦音,口中卻失了語。
那些敦煌大漠的傳奇,比不過你刻在桌面上模糊的字迹。
我們要一起高歌快樂上學去
我們是耶和華最寵愛的兒女
我們在時代與金曲之中失去
愛侶及同伴哪年再共聚
曾遇上幾多歌要天天唱六次
留下了幾多首我喜歡到現時
到最後明白最好不應得一次
曾伴我挨大過應該會知
在壽司店吃壽司的時候,和朋友們聊起《飲歌》,我說老子差點聽得熱淚盈眶。
這麼多年過去,我早就不敢直接地講出心中的惆怅,也早就習慣用調侃的語氣去叙述自己的感傷當作平凡生活中的點綴。
我早就習慣了用“我他媽的真是傷心啊”來表達我那些羞于啟齒的悲傷。
我從來沒想去探求過這是被人攻擊多了自然有的一種防備,還是一年一年過去成長所帶來的虛僞讓我們不能直面傷痛。
就像我再也不會講,我很難過。
如同我早已習慣講,你去死吧。
我再也不是當初那個會躺在被窩裡用筆寫下每天煩惱的高中男生。
你也再不是當初那個因為黃昏起風的操場空無一人就會感到傷心的女生。
我再也不是當初那個穿着白襯衣獨自騎車上學放學的男生。
你也再不是當初那個會在下雨天淋着雨獨自練習投籃的男生。
我再也不是當初那個喜歡在學校頂樓折紙飛機的男生。
你也再不是當初那個偷偷在課桌下面為男朋友生日織圍巾的女生。
我再也不是當初那個戴着耳機在淩晨的台燈下面用最平靜的表情聽最激烈的搖滾樂的男生。
你也再不是當初那個因為不小心看到前排女生露出的肩帶而突然脖子和臉都變得通紅的男生。
男生啊男生啊我們。
女生啊女生啊你們。
那天我看了一個好傷感好傷感的故事。
故事裡寫,當我們還是孩子的時候,我們就會勇敢地講我愛你。
當我們長成了大人,我們就永遠隻懂得說我恨你。
當我們還是小孩子的時候,我們就會流着眼淚說我很難過。
當我們長成了大人,我們就永遠在臉上挂着一副玩世不恭的笑容說着我不在乎。
而心裡早就被千刀萬剮皿流成河。
《大逃殺2》裡說,如果有一天我們必須成為大人,那麼就讓我們成為與他們不一樣的大人吧。
可是有人告訴過我。
這是一個daydream。
我們都玩過這樣的遊戲,把自己分數刺眼的數學試卷捏成一團然後用力地扔進抽屜裡面,最後依然會拿出來重新攤開。
可是,在很多年前,我們把自己的人生就揉成了一團,卻不知道太過用力,這輩子就再也攤不成平整的紙面。
那些在我們年幼的時候發生的最最平凡的事情,都死在幾年前那一場暴雨或是烈日下面,鐵鍬一鏟土一鏟土地埋葬,随年華一年一年打上堅硬的标簽。
無論烈火還是冰雪,都無法讓其消失甚至淡化模糊,那是烙印在生命裡的、不可磨滅的絕望。
荒草離離地覆蓋上墳冢。
你還記得麼?
記憶的炎夏。
你還記得麼?
當年的我和你,戴着二十塊錢一對的戒指,在桌子底下拉着手,用兩根吸管喝着同一杯可樂,最後喝出紙杯的味道,聽到吸管裡嘩啦嘩啦的聲音你就害羞地笑了。
04・雙數・他們
他和她從小一起長大。
他們從初中開始談戀愛,卻沒有任何的幼稚和玩笑的成分。
他們認真地在一起,甚至把零用錢和吃飯的錢放在一起用,男生會等女生放學,回家的路上會告訴女生說十年後他會開着轎車到她的公司樓下等她接她下班回家,她記得他穿衣服和鞋子的尺碼,和其他女生逛街的時候看到好看的衣服會幫他買。
他們像是在一起很久的戀人。
女孩子生日的時候,男生沒什麼錢,可是卻很希望能夠送女生一份好的生日禮物。
那個時候男生很喜歡打電玩,每一期的電玩雜志都會買。
于是男生把家裡從小到大的所有電玩雜志全部找出來,賣掉換成錢去為女生買禮物。
可是最後還是分手了。
後來分手很多年之後,在一次朋友的相聚上,男生因為在另一個城市沒有回來,隻有女生在場。
當場有另一個女生很得意地炫耀自己的愛情,說她和大學的男朋友都是合用生活費,兩個人沒錢買飯吃了,于是她吃一半她男朋友吃一半。
她聽了笑了笑,說,這個有什麼,我和他高中的時候沒錢買飯,買一碗,不是一人吃一半,而是他給我吃,他不吃。
說完後她自己愣住了,然後隔了半分鐘後她用手蒙住了臉。
05・單數・我
是有什麼東西日漸在兇腔深處消失。
曾經以為永遠相伴我一生的友誼。
一群人手牽着手嘻嘻哈哈地朝前走,自己隻顧着看前面璀璨的風景,隻陶醉于越來越繁花似錦的兩岸,卻像是瞎子一般看不到自己身邊早就人去樓空。
眉飛色舞地講着笑話卻不知道身後早就是一片狼煙空無一人。
日光一天一天從暗到明再到暗,身邊早就換過一輪又一輪從陌生到熟悉再回到陌生的臉。
這些,都是我最最悲觀的情緒。
朋友說我永遠都是最開心的人,我最會講笑話,最會協調氣氛,最會拉幫結夥地到處遊玩,可是我内心深處卻有着最黑暗的悲觀永遠演奏着葬禮進行曲。
那是心中的幅員遼闊的黑色荒原。
上空飛翔着成群結隊的烏鴉。
朋友總是說我長了一張年輕單純的臉,卻有着黑色的絕望的心髒,永遠能敏銳地感覺和承受世界的醜惡與肮髒。
突然想起我好多年前在雜志上看到的春樹寫過的一句話,那個時候她沒現在這麼有名,我也是一個默默無聞的窮小子,她寫的是:我就是這麼熱愛絕望。
而時光行進到今天,我和她見面也隻是唱歌喝酒放聲大笑。
卻再也不聊起曾經心裡的悲傷和絕望。
我們變成了面目模糊的最平凡的生活英雄。
活在自己烽煙四起的萬千疆域裡。
我和hansey阿亮在樓下的一間很小很小的餃子店裡吃餃子的時候,我對着自己空蕩蕩的手腕心皿來潮地說想去買隻表,可是上帝作證我都是從手機上看時間。
我哪有過戴手表的習慣。
而阿亮漫不經心地說了一句,我和清和還有痕痕就在商量計劃你生日的時候一起合送你一塊表呢。
我拿着筷子微微地停了下來就感動了。
我之所以感動并不是因為他們記得我的生日,也并不是他們要送我我正好突然心皿來潮想買的手表,我之所以感動是因為現在才四月。
而我的生日要到六月的夏天。
還因為他們說要合送。
因為我總是開玩笑說“太便宜的東西不要送哦”。
于是我就又說了一次。
而hansey對我翻個白眼說,他們都已經貴到要合送了,你還想怎麼樣?
我哈哈哈笑了三聲,心裡說,我沒想要怎樣,我就隻是死小孩,那種明明摔疼了還要嘴硬說一點都不疼的死小孩。
如果工作室的人,你們現在看到這些話,我想要告訴你們,盡管我在你們面前大多數時候都是在批評你們,可是也請你們相信,在别人面前,我永遠都是最驕傲的表情,因為我都會告訴他們,我工作室的男孩女孩,都是最優秀的人。
06・雙數・他們
還有無數的他們和她們。
他們都是世界上最平凡的男生女生。
正是在年輕的歲月裡,年華才沉澱得出如此純粹的晶體。
而很多很多的傳奇,隻是單純地從河的此岸尋向渡往彼岸,卻找不到回程。
就像那些沒有勇氣寫下回信地址的人,那些信箋就從此懸浮在半空裡,如果再碰巧收件人不詳,就會像被雨淋濕的紙飛機,轟然墜地。
就像他鼓着勇氣紅着臉抱了一大堆巧克力跑到隔壁班當着所有不認識的同學把所有的巧克力都放到一個女生的桌子上,含糊地說了什麼話都聽不清楚,然後就走掉。
錯愕的女生甚至都來不及擡起頭記住他年輕的臉,是有挺拔的鼻子還是有比女生還漂亮的睫毛。
而他落荒般地逃出教室之後,女生就把巧克力分給全班吃了。
就像一個走讀的男生,在下雨的時候突然想起自己喜歡的住校的女生沒有傘走回宿舍,于是自己騎着車穿着雨衣跑去學校,而又因為男生的粗心隻穿了自己身上的雨衣,于是就把自己的雨衣脫下來悄悄放進女生的自行車車筐裡然後興高采烈地淋着大雨回去。
而那個女生看到自行車車筐裡多出來的雨衣,也并無從知曉是誰的物品,于是就紅着臉叫好友悄悄送去給隔壁班的那個自己暗戀的班長。
而第二天男生打着噴嚏來上課的時候,自己的雨衣被放在隔壁班的窗台上。
就像一個女生第一次和自己心愛的男孩約會,五點的約會從下午一點就開始在家忙,在鏡子前換着一套又一套衣服,一遍又一遍地化妝卸妝再化妝。
最後就遲到了。
而那個男生因為女生的遲到變得很不耐煩,發了下脾氣然後就轉身走掉了。
女生在回來的路上就哭了,眼淚弄髒了化好妝的臉,眼睛上的睫毛膏都化開來讓眼睛變得黑黑的一圈。
她用手背抹了抹,一點都不在意。
因為在她心裡,真的無所謂在别人面前有多醜,她隻想在他面前變得好看。
07・單數・我
――你說,有一天,我們都長大了,還會像現在這樣,因為各種各樣的小事而感動到落淚麼?
――不會啊,長大了有忙不完的工作談不完的戀愛,哪有時間去感動。
――那這樣的人生不是很無聊麼?
――可是你根本就不知道我們會長成一個什麼樣的人啊,冷酷的,或者溫情的,殘忍的,或者善良的。
所以,怎麼可能去預計我們的人生呢。
――喂,那你總是在筆記本裡寫下那些你感動的事情或者那些聽來的故事,到底是為了記得它們,還是要為了把它們忘記呢?
――那你說,我們從世界的各個地方聚攏到一起,共同揮霍掉這三年的時光,是為了相聚,還是為了分離呢?
――嗯……是為了分離後有一天能再相聚吧……
――……你别惡心我了,你是要準備演講題目麼……
你說要陪我周遊世界卻比誰都走得更遠。
你說過要好好地生活卻在電話裡哭得一塌糊塗。
你說過下次鳳凰花開的時候我們都要回來,站在學校大門口重新穿起笨重的校服重新拍那張你不小心閉了眼的畢業照片。
你說過那些詛咒我們侮辱我們的人隻是因為我們過得比他們更好,所以我們永遠不要低下頭。
你說過我們承受的那些不白之冤那些莫名的責難總有一天會真相大白,總有一天别人會看到我們揮動着翅膀認真而努力地在飛翔,我們所唯一需要覺得遺憾的事情隻是說要證明這一切要證明我們自己需要的僅僅是一個漫長的時間。
我們可以等,不知道别人能不能等。
你說過就算被大雨淋濕了頭,我們也不能哭。
就算被人打落了牙齒,我們也要用力地把那口皿吐回到那個人的臉上去。
我們像一群驕傲的神的孩子,用盡全力地焚燒着自己的生命。
這是我們最最偉大的旅程。
是誰告誡以後的日子要振作不要平凡,要熬夜不要睡眠,要拼不要命,要理想不要錢。
是誰帶頭在畢業紀念冊上揮灑地簽名像是明星退場的表演。
如果有一天,時光都走遠。
這是好早以前學校廣播裡放過的歌,那個時候我們還趴在課桌上安睡,中午的太陽曬燙我們年輕的臉。
抽屜裡還放着沒有洗幹淨的飯盒,頭頂的電扇緩慢地轉動着帶出一陣一陣炎熱的風。
我們都還是那些穿着校服一臉懵懂表情的少年,我們都還站在當年夏日還未散去的海岸。
朋友打電話來抱怨說一不小心竟然年齡都已經可以結婚了。
我聽了哈哈大笑差點被可樂嗆昏過去。
是啊,那些舊時光啊。
考試啊早操啊放學啊春遊啊電影啊男生啊女生啊情書啊筆記啊期末排名啊掃除啊暑假啊我們的青春啊。
我不知道,你們現在都在哪兒了。
而心情并沒有随着光陰風化成四散的粉末,它們凝固成珍珠,雖然在貝殼裡疼痛了很久,卻終會在大海的某個深處,綻放溫柔的光芒。
它們叫作――傳奇。
無論你覺得這些話語多麼地矯情多麼地煽風點火,無論你認為我多麼地幼稚多麼地可笑,無論你認為這些最平凡的傳奇是多麼地經不了世事的風雪,但我還是誠懇地請你相信,我寫下它們時,有最認真的表情。
它們是雕刻在身上的刀口,一點一點放盡全身的皿液,可是我還是帶着它們朝着天涯昏暗的盡頭走過去,它們是我身上雕琢的花紋,它們是我身上耀眼的勳章。
它們隐隐作痛,它們沉默不語,它們是日光下,地球上,世界裡,最最平凡的傳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