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翻了一壇子陳醋
隻有繼續陪她喝酒。
第二瓶很快喝光了。
雪顔又叫了兩瓶。
“你會喝醉的。”我說。
“我就是想喝醉。”她笑,“一醉解千愁。”
“醒來還不一樣。”我實話實說。
“當然不一樣,我這是在為我的失戀,來一個形式主義的結局。要不,别人會說我皇甫雪顔單戀了雙戀了又失戀了,可從頭到尾都沒有醉過一場,所以,無論如何,我得在這場戀愛的最後一天裡,好好的醉一場。”
“那你要是醉了,我怎麼弄你回去?”我頗有點擔憂。
“你放心,我不會醉得不省人事,到時雖然走不了直線,但之字路還是能走的,你不用擔心回去的問題。”
“吹牛。”我說,看着她已經有點發直的眼睛,擔憂更甚。
“天為什麼這麼黑?有頭牛在天上飛。牛為什麼在天上飛?有個人在地上吹。”雪顔開始耍寶。
她這個狀态,大概是醉了。
因為接下來,她開始勸我喝酒:“子秋,陪我喝幾杯吧。看在我失戀的份上,就陪我喝幾杯呗。哎,你什麼都好,最好的聽衆,最好的保密者,可就是不能陪我喝。獨樂樂,與人樂樂,孰樂?你知不知道,一個人喝酒,很寂寞啊。”
“我要是陪你喝,都醉了,到時就真回不去了。”我苦笑道。若是剛才沒看到小喬和那個女孩親密熟撚的樣子,我大概會叫他來送人,現在,卻不想了。
“回不去就不回去呗。”雪顔無所謂的笑着。
“喝完這一瓶,我們就不喝了啊。”我勸。
“你真掃興,不陪我喝也就罷了,我一個人喝還不讓我喝個痛快。”雪顔白我一眼。
我便不再言語,喝就喝吧,如果真的醉得回不去了,大不了我陪她在這坐一晚,隻是,這店會打烊的吧?看來,還是得想辦法把她弄回去,迫不得已,隻得求助小喬了,順便也可以問問他,晚上和那女孩子去哪了。
嗯,又吃醋了,而且感覺還不好受。
雪顔又喝了一瓶。
她酒量大概也不怎麼樣,反正這一瓶喝完,她不止眼睛發直,而且笑容發傻。
“我們回去吧,你還能走不?”我問。
“我還想再喝。”
“你都喝醉了。”
“我沒有,我還能喝。”雪顔不悅的皺了眉。
“那我們把剩下的這瓶酒拿回去喝。”我哄着她,雖然說一醉解千愁,但酒到底是個傷身的東西。
“就在這喝。”
“在這喝,你要是喝醉了,管不住你的嘴怎麼辦?”
“我隻喝酒不說話。”
……
細細碎碎勸了好久,越勸她越喝,剩下的一瓶酒,又被她喝了一半,這下,她終于不再說要喝了,因為她已經徹底醉了,伏在桌子上一動不動。
我試圖拖起她,居然像鐵一樣沉,完全拖不動。
隻得找小喬了。
我打小喬電話,久久沒人接,連打了三次,還是沒人接。
真是郁悶。
我看着雪顔,發愁怎麼弄她回去,看來隻有等了,等她睡一會,酒醒一點再說。
等了一會,電話響了,我拿起一看,是顔朝,元旦的時候我曾給他發了一條祝福短信,故而他知道我的号碼。
“子秋,你在哪兒?”
“在飯店。”
“學校外面的飯店嗎?”
“是的。”
“哦,我在市區,正往你們學校趕來。”
“啊?”我這才記起,前幾天顔朝問我哪天放假,我告訴他具體日期,他說若時間安排得過來,放假那天他來學校看我,結果因為雪顔的事,我給忘了。
不過似乎來得正是時候,可以幫我送雪顔。
“那我在飯店等你,你快點。”我催顔朝。
顔朝半個小時後就到了,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裝,整個人透着一股冷厲,想必是剛從某個正式的場合出來。
“醉了?”他看我指着雪顔,問。
“你幫我把她背回去。”
“你讓我快點是來做苦力的。”微微皺着眉,似乎有點無奈。
“我背不動。”
“我當然知道你背不動,你早說,我讓司機一起過來。”
“你不行嗎?”
“我不習慣背女人。”
“那你上次還說背我。”
“你是例外。”
這話說得,呃,算了,不和他計較。
不過顔朝說歸說,最後,還是把雪顔背回了出租屋。
但喝醉酒的人向來不讓人省心的,在顔朝就要把她放下的時候,她居然吐了,而且,有一部分吐到顔朝背上。
這簡直讓人崩潰,我看到顔朝臉立刻沉了下來,忙說:“你快點脫下來,要不該浸到裡面的衣服了。”
顔朝把西裝脫下。這麼冷的天,他裡面居然隻穿了一件白襯衫。
我把西裝拿到洗手間去,又把取暖器搬到他旁邊,免得他冷。接着,我開始處理地上的污物,又給雪顔擦了臉、手、脫了外套,蓋好被子。這過程中她一直睡得死豬一樣,一點都不知道配合,愣是折騰出了我一身汗。
做完這些,我又去洗手間洗那件髒了的衣服。還好,髒污部分全集中在下擺,我隻要把下面弄幹淨,上面可以不落水。等下再用吹風機吹個半幹,用熨鬥熨好,差不多就可以了。
在熨衣服的時候,顔朝笑道:“子秋,我發現你很有賢妻良母的潛質。”
我亦笑,說:“我也就隻會這些。”
“會這些就不錯啦,誰教你的?”
“以前我家有個阿姨,她特别勤勞,我看着她做了十幾年,自然看會了。”這是實話,像這些瑣碎的家務活,我以前都沒怎麼做過,但一旦開始做,很快就得心應手。哪怕是廚房裡的那套,我也不過練了幾天功夫,竟也全會了。大概,在這一方面,我也是有天賦的。
熨好衣服,我正要遞給顔朝穿上,門上卻傳來敲門聲,我便臂上搭着衣服,先走過去開門。
門外站着的,是小喬,一頭的汗。
“子秋,怎麼打那麼多次電話都沒接?”小喬人還沒進屋,倒先問開了。
“你打電話了?”我有點悶悶的,明明是我打了好幾個他沒接。
“當然,我……”小喬沒再說下去,因為他看到顔朝,臉上有驚訝之色,“顔先生,你怎麼在這?”
“我來看子秋。”顔朝氣定神閑的答。
小喬看下他,又看下我,視線停在了我的手臂上面,我才想起衣服還沒給顔朝了,大概這個樣子,讓小喬多想了。
“怎麼回事?”他果然多想了。
“他衣服髒了,我給他洗一下。”我解釋。
“你有必要這麼賢惠?”話裡隐隐有諷刺的意味。
“我……”我本來還想解釋得更清楚一點,但是小喬眼裡的那絲質疑讓我微微受了傷,他說了什麼,最好的愛情,這份愛情有信任、寬容、溫柔、呵護、理解,可現在,話猶在耳,信任兩個字卻打了折扣。
我忽然不想解釋,遂選擇沉默。
“你什麼?沒話說了?”暗諷變成了明諷。
我好像天真了點,他似乎沒能比趙銳給我更多的信任。
顔朝大概是看氣氛不太對,站了起來,走到我面前,取過我手裡的衣服,說:“子秋,我先回去了,明天我來接你,帶你去看一個人。”
我點點頭,目送他離去。
“怎麼,舍不得?舍不得把他留下啊。”濃濃的譏诮味兒。
“你有事嗎?沒事你回去,我想早點休息。”我冷着臉。
“子秋,你不能這樣,我是你男朋友,我有權利知道發生了什麼?”
話怎麼這麼耳熟?我想起以前趙銳懷疑我時,也是這樣說。
“那你想知道什麼?你懷疑我和顔朝有見不得人的秘密?”
“我沒有這樣說。”
“你沒這樣說,但你這樣想。”
“就算我這樣想,也是你逼我這樣想。這麼晚了,你把他帶到屋裡來,還給他脫衣服洗衣服,你到底懂不懂什麼叫避嫌?”
“我不懂。”我冷笑着,“小喬,别用你那點龌龊的心思想别人。顔朝之所以會出現在這裡,是因為雪顔喝醉了,我背不動她,給你打電話,可你一直沒接,剛好顔朝過來,便背了雪顔回來。雪顔吐了,把他衣服弄髒了,我幫着洗一下,如此而已。”
“子秋……”
“小喬,你先回去吧,我是真的累了。今晚我忙了一個晚上,想早點休息。”我疲倦的說,看他和那個女孩子在商業街那麼親密我都隻是吃醋,并不曾懷疑他會背着我對别人示好,可他呢?
“對不起,别生氣了,我不是故意的。”小喬見我下逐客令,有點着慌。
“我沒生氣,我是真的累了。”
“累了我給你按摩。”
“不用。”
但小喬才不管我的拒絕呢,他一把抱住我,用唇輕輕碰一下我的唇,說:“是不是這累了,說了這麼多話。”
我不理會他的俏皮,推開了他,淡漠的說:“小喬,我隻所以和你在一起,是因為你說的最好的愛情,這份愛情有信任、寬容、溫柔、呵護、理解。而這其中,我最看中的,是信任,因為我不喜歡争吵,尤其不喜歡彼此誤會而争吵。如果你看到什麼讓你心生疑惑的事情,你可以問,隻要能說的,我肯定全部告訴你。但是,你不要憑你所看到的去揣測,這樣我會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