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穆子謙去了哪裡
甜蜜的日子總是過得很快,轉眼春節就到了,我和穆子謙回老家陪爸爸王媽過年。家裡還是舊時模樣,但因為一對新人的歸來,竟煥發出勃勃生機,王媽是一天到晚笑得合不攏嘴,爸爸的腳步也輕盈了很多,似一下子年輕了好幾歲。
大年三十晚上,當穆子謙再次為我放起漫天煙火的時候,我隻覺那份璀璨,一如我的心情。從今往後,在面對這刹那的芳華時,我再也不會傷感難過,因為我知道,這個在我少女時期就走到我心裡的男人,會一直陪着我,會在我内心深處,為我燃一份永恒的煙火。
我們在老家一直呆到元宵節後,才回深圳。期間顔朝也飛了過來,和我們一起呆了幾天。他說有女兒了,不和女兒過年,就覺得這個年沒過一樣。他還說等來年,應該把爸爸王媽都接到深圳去,大家一起過年,才更熱鬧。
“那得等子謙子秋有了孩子,否則,我去那邊,一天到晚都不知道怎麼打發。”王媽如是說,她是個閑不住的人。當初我和子謙結婚時,她在深圳呆了半個月,就說度日如年,總想快點回來。
“我們,唔,等過下一個年的時候,我們或許就會有孩子了。”穆子謙接過話題,含情脈脈的看着我笑。
我臉微微發紅,這人,不過計劃中的事情,也這樣早早的拿出來說。
“真的嗎?”王媽欣喜的笑,“我早說了嘛,女人生孩子要趁早,這樣好恢複。你們啊,不用擔心孩子會影響你們的二人世界,反正現在我身子骨還硬朗,幫你們帶就是。”
“嗯,還有我,我早就想做爺爺了。每次看到文哲家的兩小子,我就想,我們子謙,什麼時候也給我生個孫兒。現在好了,你們有這個計劃,我就不要總是眼饞别人家的了。”爸爸也樂呵呵的說。
顔朝沒說話,隻是看着我笑,但我知道,在他心裡,大概比任何一個人都迫切的希望我能有個孩子。而且,最好像他所說,是個女兒。他錯過了我二十幾年的成長時光,大概想在另一個小生命上找回來。
嗯,孩子,真是一種甜蜜的期待。
年過完後,我們到了深圳,我手頭的工作已經交接出去,穆子謙也找到得力的人代管事務所的運營,我們便如早就計劃好的一樣,打算去國外好好旅遊一圈。
最先的地點是選在紐約。因為我在那個城市生活了一年多,穆子謙說要去找找我當年的足迹。我帶他去我上班的那棟大廈,昔日開心理咨詢中心的地方,已經是一個芯片公司,住處則看不到了,不過在小區門口轉了一下。但是,顔朝曾經帶我去過的帝國大廈,大都會藝術博物館,我亦帶着穆子謙去了一遍。我們一路十指相扣,脈脈低語,這個城市曼妙的風光,看在我們眼裡,也抵不過彼此眼底的那片深情。
其實隻要是和穆子謙在一起,不管在哪,都是蜜月。
逛了紐約,我們又去溫哥華,多倫多,然後是倫敦、巴黎、普羅旺斯、柏林,然後轉到非洲,去那古老的埃及,看那神秘莫測的金字塔,還有美麗的南非,那奇妙莫測的布萊德大峽谷……
我們這一行程,安排得悠閑而又漫長,足足兩月之久。
這是我和穆子謙最最惬意的一段時光。
我們雙腳踩過的每一個地方,都留下愛的印迹。
我們這場蜜月之旅的最後一個城市,是我當年出生的地方。在那埋葬着我母親的河邊,穆子謙對着幽幽的河水,許下鄭重的愛的誓言,他說他會愛我一輩子,從我青絲如墨,到白發如雪。
其實他不說我也知道。我們走至今日,彼此心中的那份愛,已經無需再用言語來表達。他不過,在用這樣一種方式,來說給我那從未謀面的母親聽。那個擁有我父親最好愛情的女人,那個結局悲戚的女人,她聽到這些,可會感到欣慰?因為她的女兒,沒有遭遇到她那樣的不幸,一路曲曲折折走來,最終,能牽着心愛的人的手,收獲幸福。
這是怎樣的一種幸福!
春日的黃昏裡,草綠花開,流水淙淙,陽光似千萬條金線,籠罩在我們身上,此情此景,不置一語,便已是千言萬語。
我緊緊握着穆子謙的手,心已開成春天的花海。
這場愛的旅程結束後,我們回到深圳那溫暖的家,第二天穆子謙便去上班,我沒他那麼忙,便想着索性再休幾天,于是繼續窩在家裡,享受那份清閑。
上午十一點左右,我做好午餐,裝在保溫桶裡,打算給穆子謙送去。
我沒有提前給他打電話,是想着要給他一個驚喜。
我們的新家,離他的公司依舊很近,走路隻需一刻鐘左右,我計劃不疾不徐的走了去。
然而不知為什麼,我剛下樓,心裡就覺得莫名發慌,似乎有什麼不好的事,即将發生。
會是什麼事?
我幾乎是第一時間想到了穆子謙,腳步加快,急急走到小區門口,攔了一輛車,直奔他公司而去。
在車上我給他打了個電話,無人接聽,我的心慌,便更強烈了一點。
等車到了他公司樓下,我幾乎是小跑着進了大堂,然後上電梯,然後跑進他的公司。
“穆夫人您好,穆總出去了?”前台小姐迎了上來,聲音脆脆的說。
“什麼時候?”我有幾分急切。
“剛剛,唔,大概十分鐘前。”
我情不自禁的皺了眉,問:“他有沒有說出去做什麼?”
“沒有。”
“他一個人。”
“是的。”
“……”
“穆夫人,您找穆總很急嗎?要不要我幫您打個電話。”
“不用,我自己打。”我努力讓自己的心靜下來,因為那莫名的心慌,就這樣冒然,穆子謙知道了,大概會笑我吧。
“那好,您先去穆總辦公室休息一下。”
“我知道,謝謝,你忙你的。”我盡量朝她微微笑着,向穆子謙辦公室走去,邊走邊打電話。
電話卻已關機。
我的心慌,已經可以用驚惶來形容了。
或許,看在一般人眼裡,不接電話,電話關機,并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但看在我眼裡,卻完全不是這樣的。我和穆子謙有種奇怪的感應,若真沒什麼事,我想,我不會如此心慌。
我叫來秘書,問她知道穆子謙去哪了嗎?她說穆總是去見一個客戶了。我再問她可知道那客戶是誰,她卻搖頭說不知了。
看來從秘書那是問不出什麼了。
我坐在穆子謙的大班椅上,桌面整潔,電腦處在屏保的畫面――是我一張很老的照片,大概十三四歲時拍的,在家門口那棵梧桐樹下,梧桐樹一串串熱鬧的紫白色花朵,襯着我安靜的容顔。我沒有笑,但我的眼睛裡,有穆子謙才能讀懂的熱切的情感。我想,或許,那時候,我們已經心有靈犀。
電腦的旁邊,有一個白色瓷杯,瓷杯裡的茶水,還有最後一絲溫度。
我捧過那瓷杯,喝一口裡面溫涼的茶水,忽然就想哭。
穆子謙,你真隻是出去見一個客戶了嗎?
我在穆子謙辦公室呆了半個小時,打了他三次電話,一直是處于關機狀态,我終于不肯再等下去,走出辦公室,找到秘書,告訴她穆總回來,務必讓他第一時間打我電話。然後,我匆匆下樓,攔了輛車,奔顔氏集團總部而去。
我想,這時候,我除了找父親顔朝,再也想不到其他的辦法。
顔朝在開會,我心急如焚的在他辦公室等着,終于等到他散會,在見到他的一瞬間,我幾乎想哭。
“怎麼了?子秋,你臉色如此不好。”顔朝心疼的問我。
“爸,子謙他不見了。”我哽咽着說。
“嗯,子秋,不急,你慢慢說給我聽。”顔朝拉着我的手坐下,他溫醇的聲音,于我是一種撫慰。
我深吸一口氣,略略整理一下雜亂的思緒,把這兩三個小時内發生的事說給他聽。
顔朝蹙着眉,認真的聽。
待我說完,他問:“子秋,你确定,你的那種心慌,是突如其來?”
“是。”
“你真感應到子謙會出事?”
“是,”我肯定的點頭,“爸,我知道這聽來有點荒謬,不過一兩個小時聯系不上,但是,你要相信我,我和子謙,一直以來都有種奇妙的感應,我的确是覺得他出事了,他不接電話,絕不是尋常的沒聽到,他電話關機,更不會是尋常的手機沒電。”
“我當然相信你。你放心,子秋,有爸爸在,不會有什麼事。你先不急,我讓朋友調看一下錄像,很快就可以知道子謙去了哪裡?”
“嗯。”我點一下頭,淚卻落了下來。不知為什麼,即便顔朝這樣安慰我,我仍舊有種可怕的預感,穆子謙這一走,我大概不會知道他去了哪裡了,大概不會知道了。
心髒那裡,忽地傳來一股尖銳的疼痛,痛得我的神經,幾乎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