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雪顔的愛情
就像昙花,在夜裡刹那芳華,到了白天,一切又歸于死寂。
我不記得我和小喬還說了什麼,我們或許吵了,或許哭了,或許又擁吻了,可是,最終的最終,我們還是分開了。
一場或許是太重或許是太輕的愛戀,一場還未開始就要背負太多的愛戀,一場給予太多期望卻不敢承受一丁點失望的愛戀,它注定隻是昙花,隻能在黑暗裡擁有刹那的芳華!
我和趙銳又回到了原點,我們都小心翼翼的避開那個愚人節,再也不曾提過。他依舊在中午給我打電話,依舊在晚上等我視頻,依舊在上課的空隙,偶爾給我發條短信。
皇甫雪顔在愚人節的第二天黃昏找到了我,她倒是好玩的搞了個惡作劇,卻不知道在我和小喬之間翻起了怎樣的驚天大浪。可她偏還一副興緻勃勃的樣子,要來找當事人問問惡作劇的結果。
“你去小樹林了沒有?”她毫不掩飾那點邪惡的好奇。
“沒有。”我淡淡的說。
“騙鬼,我晚上來圖書館,沒看到你。”
“哦,是嗎?”
“告訴我,你去了哪裡?”
“在教學樓上自習。我也知道是愚人節,怕你又來搗亂。”
“我哪是搗亂,我是要撮合你和……”意識到說漏了嘴,雪顔吐吐舌頭。
我裝作沒聽出她話裡的意思,問:“你和傅筠陽怎麼樣了?”
隻有傅筠陽,才能轉移他的注意力,否則,她非得圍着小樹林問十萬個為什麼不可。
“還不就那樣呗,開學至今,見了兩次面,說了不到十句話。我現在發現他其實挺無趣的,比你還無趣,起碼你還是個好的聽衆,他壓根就無視我的存在。”
“那你還找他?”
“我皇甫雪顔是那麼容易認輸的人嗎?”
“不是。”我笑,“是不是因為他不肯輕易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所以你卯足了勁追他?”
“你怎麼知道?”
“我不知道,我剛才問的是個問句?”我輕微的聳了下肩,做了個無辜的表情。
“子秋,我發現你進步了耶,現在說話比以前稍微有趣一點了啊。”雪顔大概被我那個表情萌到了,笑得很嗨。
“是嗎?”
“是啊。”雪顔眉毛一皺,眼睛一眯,接上之前的話題,“我一定要把傅筠陽搞定。等哪一天他愛上我了,愛到離開我無法一個人生活的時候,我再把他狠狠甩掉,以報今日之仇。”
我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眼神看她:“你到底是喜歡他,還是喜歡征服一個高高在上的男人的感覺?”
“都喜歡吧。如果一個和你完全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有一天願意為你生為你死,會不會很有成就感。我就是喜歡這種成就感。”
“你那是變态。”我十分的不高興,盡管我知道雪顔可能是在開玩笑,她說話一向天上一句地上一句,不靠譜的很,萬不能當真,但心裡還是煩悶不堪,因為雪顔,似乎說到了我心裡的痛處。
“我就是變态,誰讓傅筠陽比我更變态。”雪顔壓根不在意我那樣說她,心安理得得很。
不過這個變态是很有些手段的,大概是為了快點體驗把人追到然後狠狠甩掉的刺激,她快馬加鞭的進行着自己的追男計劃。利用朋友圈子,愣是搞到了傅筠陽的日程表。
傅筠陽居然是個和我一樣死闆的人,如果把我上自習的項目,改成他打籃球,我的日程表基本上就是他的日程表了。難怪雪顔在拿給我看的時候,啧啧的出聲,說我們是大學裡的異類,完全不知道自己身處的是一個五彩缤紛的世界。
有了日程表,皇甫雪顔要見傅筠陽的機會就多多了,每天看她騎了輛自行車,在校園裡風風火火的來來去去。我們宿舍和傅筠陽學校的籃球場相差不遠,直線距離兩裡路,抄小道三裡路,走大道五裡路。因為直線距離隻能用飛的,雪顔雖然神通廣大,可終究沒有女巫的掃帚,隻好放棄;小道要走學校的偏門,可那個偏門的開關時間極其不規律,雪顔誠心誠意的盯了一周,愣是沒撞着一回開門人,也隻好放棄;最後就隻剩大道了,這小妞雄赳赳氣昂昂的說條條大道通羅馬,宿舍和籃球場的大道通向的是傅筠陽的心,所以她華麗麗的選擇了這五裡路。
五裡路很長嗎?我對距離不是很有概念,所以說不上來。但皇甫雪顔就深有感觸了,她在用公交加雙腿丈量了這段距離之後(公交隻有一站,大概開了兩裡路),感受到了深深的痛苦,因此毅然決然的買了一輛自行車,從此開始了輪子上的人生。
自行車的輪子滾了近兩個月,雪顔的追男計劃有了突破性的進展。在五月底的一個周末,她來找我,說是兩人已經發展到了接吻的階段。我看着她因風裡來雨裡去已經變成小麥色的肌膚,也為她這來之不易的成果感到由衷高興。
“子秋,你和你男朋友接吻是什麼感覺?”雪顔微微咬着唇,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孩在面對愛情的時候,也是有點害羞的。
“唔,就那樣吧。”我總覺得這個話題不好拿出來讨論。
“是不是心尖兒都是軟的?”
“差不多吧。”我含糊着。
“我感覺他的唇好像小貓的尾巴,拂在我的額上癢癢的。”雪顔眼裡盛滿笑意,那樣的幸福,似乎能融化一顆少女的心。
“是嗎?瞧你美的。”我的唇邊也溢滿了笑,仿佛我的心裡也有隻小貓的尾巴在拂過。咦,不對,雪顔說的是額,難道,他們突破性的接吻,僅限于額?
“當然美。”雪顔雙手捧着面頰,閉着眼睛搖着頭,“美死了美死了,我今晚肯定又睡不着的。”
“你要不要跟我分享一下更細節的東西?”我别有用意的問。
“去死。”雪顔捶我一下,即便膚色黑,我也能看到她臉上的紅暈。
我便隻是笑着,以我對雪顔的了解,她今天要不把細節爆給我聽,也會爆給其它人聽,否則肯定要被憋死。而從不多言的我,不僅是個最好的聽衆,還是一個最好的秘密守護者。
果然,過了不到一分鐘,雪顔瞟我一眼,問:“你真想聽?”
“洗耳恭聽。”我笑得有點小壞。
“收起你的笑容,我覺得你這個樣子,有點像狼外婆,讓我都不習慣。”雪顔嬌嗔道。
我于是聽話的收起笑容。
甜蜜的夢幻般的聲音,像淙淙流水從雪顔唇邊流了出來:“是昨晚的事。我陪他打完球,然後一起去吃晚飯,吃了飯後,他騎着自行車車,我坐在車前面的橫梁上,我們一起回我們學校――他這段時間表現很好,隻要是晚上,都會送我回來。在到我們學校的時候,我說去小樹林那邊走走,他同意了。于是我們站在小樹林最邊上,他靠着自行車,我站他旁邊,我跟他講生活裡的趣事,講他籃球場上的風姿,他本來一直安靜的聽着的,可忽然就低下了頭,在我額上輕輕印下一吻,我還沒明白過來,他已經直起了身,丢下一句‘早點回去’,就慌裡慌張的走遠了。留我一個人在小樹林那裡站了好久,也不敢相信剛才發生的事是真的。你說,我心心念念的男神,怎麼就忽然吻了我了呢?回宿舍後,我本來想來找你分享這天大的秘密的,可又舍不得,我得一個人再好好回想一下。哎呀,我幾乎想了一宿,想得我夢裡都是毛茸茸的小貓尾巴,癢癢的、暖暖的、幸福死了。”
雪顔說完,再一次雙手捧着臉,黑黝黝的眸子裡,閃着亮晶晶的光華,那是愛情的光華。
“他現在掉進你精心編的情網啦,你還有沒有想着要把他狠狠的甩開啊。”我取笑她。
“誰說我要把他狠狠甩開啦,人家寶貝都還來不及呢。”雪顔白我一眼。
我心裡似乎放下點什麼一樣,笑得十分歡暢。不隻為雪顔的愛情終于有了回應,更為那個高高在上的男孩收獲了一份真心!
時間在皇甫雪顔愛情的滋潤下過得很快,短短一個月的功夫,他們由最初蜻蜓點水的額吻,發展到熱辣纏綿的舌吻,他們的戰場,也有最初的籃球場,轉到小樹林錄像廳等各種情侶常去的地方。雪顔已經很少在周末來找我了,她的時間用在和傅筠陽的親熱上都嫌不夠,哪還顧得了我。有時我在周六的黃昏,會給她打電話,約她去吃晚飯,可她沒有一次能應約的。因為她不是在和傅筠陽約會,就是走在去和傅筠陽約會的路上。如此幾次之後,我也懶了找她的心思。
記得以前我和趙銳視頻時,雪顔若來宿舍找我,我會讓她有話明天再說,她當時總會憤憤的說一句:“有異性沒人性。”我問她什麼意思,她說就是專門形容我這種見色忘友的家夥。現在看來,這句話再回送給她,也瞞合适的!
不過,當我心裡在念叨着這句話時,卻沒有雪顔當時的憤憤,有的是一種發自内心的祝福。在這世上,兩情相悅的人能在一起,總是值得祝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