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91故事
四人靜坐在沙發上,肅穆的氣息蔓延開來。
慕伊甜看到他們三人的表情不盡相同,連同唯一一個不知情的,恐怕就是她了吧?
“Muses,我想有的事,已經到了你應該知道的時候。”韓博斯的聲音即将正式揭開隐藏多年真相的過往。
“有什麼事,是唯獨我不知道的嗎?”她并未露出疑惑的眼神,淡然的坐在位置上。似乎她并不好奇他想說的事,也并不想知道。
“是關于伊然,也就是你母親的事。”尼爾始終保持沉默,隻由韓博斯開口道。
聽他是想說母親的事,慕伊甜那顆本來還留有希望的心,好像也漸漸冷卻了。隻是有一個關在心底裡,很久很久的問題,至今還未曾有誰能為她解答。她想知道,想要知道那個答案。可是未知的恐懼,令她想要逃避。想知道,又想永遠都不要知道。
“其實這是過去的事了,我不想再提到,也不想再想起。”她永遠都忘不了,給她的希望,然後徹底等到希望慢慢消失的感覺。
等待不是最痛苦的,最痛苦的是帶着希望的等待。來了,走了。看到是身影,都不是她要等的。就像被囚禁在監獄一樣,被困的是靈魂。她的母親,她身邊唯一一個可以依賴信賴的人,教會了自己,原來信任的結果,就是背叛。要她怎麼再去相信?不停的去質疑,身邊的人,是否對自己都是真心的。又是否在此時是真心,最後還是會背叛?
而那時的她,不過才幾歲。她要學會的有的人一輩子都不一定會面對到的,至少長大之後才會經曆的。她真幸運呵!
“伊甜。”李敏宇看到她語氣過激,在爆發前的隐忍。
“我相信你不是一個甯願自己活在疑問中的孩子。”韓博斯将她的痛苦和掙紮看在眼裡,不想逼她,想讓她自行選擇。但是他還是希望她能明白,一直恨下去,不過是讓自己更加沉溺在痛苦的深淵之中罷了。不是解脫,而是頹廢。
“真相我已經知道了。”
“不,你知道的并不是真相。”韓博斯說道。
“你想說什麼?”此時若是他同她一樣,或許她怎麼都不願意聽。可是他的平靜,讓她起伏甚大的情緒也随之平靜下來。
韓博斯緩緩起身,往着外面的花園走去。
她要跟去嗎?真相,他要說的真相是什麼?
“去吧,跟Blaze去吧。”在她疑惑之時,已經看向尼爾。她一直視為父親角色的男人,也的确在這些年來,将她當作了女兒一樣。她的重生,是因為他。她迷惘的時候,總會不知不覺間,去期望他能給她一個答案,或是一個鼓勵。就算,一個擁抱也好。
慕伊甜聽了他的話,跟着韓博斯往外走。
“尼爾,這樣真的好嗎。”李敏宇擔憂的看着她離開的背影。
“這件事,瞞不了一輩子,也不該瞞着她。她有權知道,她的父親,她的母親。如果隐瞞,對她來說更有益,我一定會阻止這個秘密攤在陽光下。”尼爾淡淡的說道。
“她可能承受不了。”
“那麼你呢?”尼爾看向李敏宇,“不要小看了伊甜,她沒有想象中脆弱。她是我的女兒,有足夠的堅強去面對真相。”他不會看錯人的。
李敏宇默默不語,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了一抹陰影。
跟着韓博斯走到花園的慕伊甜,環顧四周,除了他們兩人,再沒有其他人。
尼爾喜歡親手澆灌花草,似乎已經到了半退休狀态。頤享天年嗎?她不禁有些好笑。
不過這個花園,的确很美。是他一手一手的栽培,設計。這裡能夠接收到充足的陽光,一大片草地足以讓孩子們玩耍。這就是她曾經長大的地方……
“說吧。”她看到了秋千,卻選擇躺在了草地上的一個躺椅之上曬太陽。
韓博斯選坐在她身旁的凳子上,“你想伊然嗎?”他問。
“一定要說實話嗎?”她望着藍天。“想啊,可是我不想伊然。”
他看着她,不懂。
“我想念的,是我的母親。”不是伊然,更不是最後抛下她不知去向的人。她想媽媽了,想念那個笑容,會撫着她腦袋的溫柔雙手,輕柔好聽的聲音。在記憶裡,慢慢的,跟那張臉一樣快要模糊了。
“其實最後的結果都是一樣的,不管她是不是選擇陪在你身邊。最後,你都會在尼爾身邊長大。”韓博斯歎了聲氣。
“為什麼?”她側着臉,問她。
“因為她會離開,隻是時間問題。”
她這是第一次,那麼平靜的和别人談起伊然。
“她要去哪兒,必須要丢下我,才能去的地方?”有什麼地方,是她不準去的嗎?
“另一個世界,天堂。”他唇角微勾,仿佛能在遠方,再次看到那抹身影。
「另一個世界,天堂」
原來她到不了的世界,叫做天堂。
伊然甯願抛下她,就是因為她無法帶着她離開這個世界,是嗎?
天堂啊,很遠吧。所以她等不到那個身影,所以她隻能失望了吧。
“她沒有丢下你,是為了在離開之前,能找個人代替她繼續照顧你。她怕自己會突然離開這個世界,到時候你該怎麼辦。”
隻要躺着,她就還能裝作堅強。濕潤,不會化作液體流下。
“為什麼不選擇告訴我,至少還有最後的時間,能一起走完。”至少她還能再賴在她身邊一點時間,那笑容,那聲音,那雙手。她在,溫暖就在。就算沒有另一個人,願意承擔起家的另一邊,她們也很好。
“她不願讓你看到死亡,在絕望和仇恨,隻能選擇仇恨。”
“讓我恨她,就是她希望我好好活下去嗎……這樣的生活的動力,我甯可不要。恨,好累。十幾年,不隻是恨。她終究是失算了……”沒有人能控制未來的事,她離開了,在離開之前想要走好每一步,可是結果還是錯了。
“别恨她,她很愛你。”殊不知她離開了,帶走了多少人的靈魂。一個人死,陪同的是心死。“就在你來到這兒以後,她隻敢偷偷的站在遠處看你。尼爾說,在她最後的時間中,也沒有放過任何一絲陪伴在你身旁的機會。隻是在你醒來時,她必須離開。她比你想象中的,更愛你。所以你不能恨她……”
在醒來時,必須離開。
靜夜,她總是夜不安眠。那時候還是幾歲的她,就因為伊然沒回來。一次又一次的做着同一個夢,伊然帶着她走進這座莊園,承諾會來接她,然後再也不曾出現。甚至她夢到伊然甩開她的手,面無表情,更絲毫沒有不舍。就像早就計劃着要丢掉她,就像丢掉一個垃圾。
于是她哭喊着,她不知道她能不能喊出聲。她好害怕……直到溫暖的觸感撫摸着她的臉頰,還有誰在拍撫着她的背。似夢非夢,那時的她覺得隻是在做夢。噩夢之後的美夢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