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恐懼就是來源于未知,而我現在就是恐懼的心理。那種心跳加速,全身起了雞皮疙瘩,頭發都要豎起來的感覺。
我捧着手機,一點點挪到了門口,對着手機中說道:“梁逸,大半夜的你找我幹嘛?”
“先開門再說。現在我隻能相信你們了。”因為恐懼我的聲音都是顫抖着的。
你相信我,我還不相信你呢!我心裡暗罵着,但是恐懼卻讓我說不出話來。這小區本來就是老舊的了,所以門上都沒有裝貓眼。我看不到外面的人。就算真有貓眼,那麼多貓眼看出去的鬼故事,在這個時候,我也不敢去看啊。
“那個……太晚了,不方便吧。”
“就是因為太晚了,我才來找你們啊!”他有些不耐煩了,捶着了幾下門,接着就說道:“是這間嗎?”
原來他并不确定我們是哪件房子啊。他上次送我回來是看着我上樓的,但是依舊不是很确定,才會打電話來讓我開門的。
我站在離門口挺近的地方,門口突然被這麼撞擊着,我是着實驚了一下的。握着手機的手,帶着手機一起壓在了我的心口處。我能感覺到撞擊那加速的心跳,似乎心髒馬上就會跳出來一般。
我長長吐了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我知道這門我是絕對不能開的。因為我沒法知道門那邊的,是人是鬼?是好人是壞人?
正在我感覺我的心跳要超負荷地準備罷工的時候,門外傳來了曲天的聲音說道:“梁逸?你怎麼在這裡?”
曲天回來了!外面真的是梁逸。我再次長長吐了口氣,感覺着終于可以安心了。
門是被鑰匙打開的,曲天走了進來,接着就是梁逸。看到梁逸那張臉第一時間是驚訝的。因為他的臉上有着青紫的眼圈,破了的唇角,甚至是還沾着皿迹的鼻子。在那短袖T恤露出的手臂部分,還有着青紫。同時他走路的時候,那姿勢都是不對勁的,一邊腳應該是崴着了。
“你……怎麼成這樣了?”我吃驚着。
梁逸直接坐在了客廳的那沙發上,我張張嘴,本來是想叫他不要坐那裡的,那沙發基本上就是曲天的屍體的專用位置。平時我是連碰都不會去碰的。
可是我現在也不能把這個說出來啊。他坐下之後,就閉上眼睛,靠在沙發背上,很累的樣子說道:“我爸打的。”
他發出的那條微博,估計以他爸的權利要查出來也不難。這麼大的事情,沒有把這個兒子打死就不錯了。
曲天低聲對我說道:“你看着他吧,我去洗澡。”
他靠近我的時候,我也聞到了他身上的酒味,皺着眉頭點點頭。看着曲天進了浴室,我才拿着一些藥走向了梁逸。不過我還是沒有坐在那沙發上,而是從卧室裡,把電腦椅拖了出來。
“你爸下手這麼厲害啊?”
“他那個私生子也在,他就是要打給他私生子看的。哼,還将我趕出門了。他這輩子都别想我還會回去。他死了,就讓那個私生子給他擡棺材吧。”
我皺皺眉,魏華在?如果是魏華出手的話,估計梁逸現在已經沒命了。他爸出手,也就打個青紫紅罷了。我想着是不是梁庚怕魏華真的對梁逸出手,所以才這麼自己揍他一頓趕出門的好呢?
我不在現場,我也不知道對于梁庚來說,他兒子和魏華哪個比較重要。這些也就隻是我的猜測罷了。我沒有把我的這個猜測告訴梁逸。對于他,我心裡還是防備着的。在我給他上藥的時候,曲天洗好澡出來了。以往這個時候的曲天會躺在沙發上,然後岑祖航回房間去。
而現在,沙發被梁逸占據着。曲天就靠在我們的房間門框上,看着我幫梁逸腳踝噴着雲南白藥,說道:“你爸打你的時候,魏華有說什麼嗎?”
“沒有,他一直就站在一旁看着。那種小屁孩,我哪天非捏死他不可。”
“那他之前有說過什麼嗎?”
“沒有。我回家的時候,他已經在了。我和我爸吵起來,他就一直看着也不說話。”梁逸沉默了一下,直直看着曲天說道:“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我懷疑魏華是一個很厲害的風水師。我知道岑可人也會一點風水,所以我才想着跟她學點的。我想知道,那個魏華到底想幹什麼。”
“你怎麼知道他是很厲害的風水師?”
梁逸這次沒有回答,而是眼神中有着很明顯的恐懼的含義。甚至我的手不小心碰到他那已經腫得很厲害的腳踝的時候,他都沒有出聲。在我上好藥之後,說道:“傷口都弄好了。就是腳踝這裡腫這麼大,我怕會傷着筋骨什麼的。要不明天去醫院檢查吧。先睡吧,都一點多了,有什麼明天再說吧。”
梁逸點點頭,看看那腳踝,已經成一個大饅頭了。
我起身朝着房間裡走去,腦海中還在想着今晚和曲天要怎麼過這一夜的時候,沙發上的梁逸說話了:“喂!我……我……”
曲天依舊靠在門框上,沒有一點變化,他就是在等着梁逸說出來。梁逸的臉色越來越不好,身體也漸漸縮在了沙發上,雙手抱着自己,呈現出了恐懼的姿勢說道:“我在那倉庫下面,看到了一個被吊起來的娃娃。下面還點着七盞油燈。那娃娃是被紅線吊起來了的。你們……你們也看到了吧。那天……那天……我,我跟着你們的。”
“你進了那個房間?”
“嗯,我進去了,我……進去了。我還……踢滅了一盞燈。然後……然後……啊,真的有鬼!真的有鬼!我不知道我該跟誰說。沒有人會相信我的。我不知道。嗚嗚……”
畢竟還是一個孩子,在回憶這些的時候,痛苦恐懼讓他哭了起來。我緩緩吐了口氣,在我面對這些問題的時候,還好,有岑祖航在身旁陪着我。而梁逸,卻是一個人承受着這些恐懼。
我為梁逸動容了。剛想上去安慰一下,曲天就拉住了我,淡淡地問道:“然後呢?”
“然後……然後,那娃娃開始滴皿,眼睛裡,嘴裡,手指頭,都開始滴皿。我驚慌地跌倒在地上,爬着朝門外爬去。就在這個時候,那綁着娃娃的紅線斷了,那娃娃掉了下來。我最後一眼看到的,就是在那剩下的六盞油燈中央站着一個穿着黃綠軍裝的女鬼。她的兇口被挖開了,渾身都是皿。”
岑梅!我心中就是冒出這兩個字。穿着黃綠的軍裝,滴皿,女鬼,這些都和那寡婦樓裡出現的女鬼描述很接近。而且這個女鬼還和魏華扯上了關系的。最重要的一點是,她的兇口被挖開了!在很多年前,就是岑祖航挖開了她的兇口,一點點吃下了她的心髒。而那個時候,她的眼睛,就這麼看着他。
我看向了曲天,希望能透過他看出祖航的情緒變化。可是在曲天的身體中,岑祖航永遠都是隐藏得最好的。他沒有表現出一點點别樣情緒來,隻是這麼淡淡地看着已經接近崩潰狀況的梁逸。他整個人縮在沙發上,雙手抱着頭,痛哭着。
我張張嘴,剛要安慰幾句,曲天就拉住了我的手,暗暗使勁,提醒着我。壓低着聲音說道:“讓他哭一下吧,把這種情緒先宣洩出來。”
看着梁逸那樣子,再看看依舊握着我的手的曲天,或者應該說的岑祖航,他就這麼自然地加大了一些握着我的力道,讓我感到安心。
好一會,等梁逸哭累了之後,曲天才說道:“先睡吧,有什麼明天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