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木蘭此刻也顧不得疼,忙從地上爬了起來,端端正正地跪在皇甫聖武的的面前,哭道:“父親,是女兒不孝!”
皇甫聖武氣急,見站在韋宴雲寝室門口的韋相朝着這邊看了過來,頓時覺得臉上挂不住,擡腳便要踢向皇甫木蘭。
沒想到,沈老太君竟然護在了皇甫木蘭的身上,皇甫聖武那一腳實打實地踢在了沈老太君的身上。
“母親?”皇甫聖武頓時愣了。
沈老太君護着皇甫木蘭:“你要打,就連老身也一起打死算了。反正寒兒如今傷透了心,去東山大營不願回來了。老身如今就這麼一個孫女,你将她打死了,我也沒什麼盼頭了,還不如跟着她一起去!”
皇甫聖武方才誤傷了自己的母親,已經是滿心的愧疚了,哪敢跟自己的母親動手,便沉着臉,冷哼了一聲。
朝着韋宴雲的寝室走去。
“祖母!”皇甫木蘭一直憋着沒敢哭出來的害怕在這一刻終于哭了來。
沈老太君心疼地将皇甫木蘭的頭按進了自己懷裡,撫着她的背安撫道:“不哭,不哭,有祖母在,有什麼風雨,祖母和你一起扛!”
皇甫聖武走到韋相面前,拱手稱了一聲“韋丞相”。本想說一些緻歉的話,但韋相壓根就沒有給皇甫聖武說話的機會,黑着臉冷哼了一聲,擡步進了屋。
項氏趴在韋宴雲的床邊哭了很久後才擦了擦眼角的淚水,站起來在屋子裡環視了一圈。
豫王楚雲弈在,骊山書院元首王曦在,皇甫聖武、沈老太君、皇甫木蘭等人也在。
但項氏畢竟出生名門世家,身為世家之後所具備的臨危不亂她多少還是有些的。沒急着找着護國将軍府上的人撒潑讨說法,而是先做了眼下最關鍵的,拽着林院判道:“林院判,你快救救我兒啊,他怎麼到現在還沒有醒來!”
畢竟男女有别,項氏在這麼多人的前面這樣拽着林院判也不是個事兒。
林院判向後退了一步,與項氏保持了距離,恭敬有禮道:“項夫人莫要着急,韋大公子隻是暫時昏迷了,待下官将他背心的箭拔出來之後他就可以醒了!”
項氏一喜:“那你快給我兒拔箭啊!”
林院判的臉色沉然,看了一眼韋相:“可是……”
韋相雖然沒有上過戰場,但多少也是見過些世面的。
林院判這樣一猶豫,話還沒有說完,他便明白了意思,打斷林院判的話道:“隻是,箭一拔,宴雲就沒命了?”
“其實就算不拔箭,韋大公子也撐不了多久。韋大公子之所以能夠吊着一口氣到現在,全憑着王二公子源源不斷地替他運輸真氣,加上下官的金針刺穴。但這也堅持不了多久,頂多再撐一個時辰!”
“那麼拔了箭,宴雲能撐多久?”韋相問。
“這個……下官也沒法估算,但頂多也超不過一個時辰,不過韋大公子可以見相爺最後一面,說說未了的心願。”
聽到此處,項氏再也支撐不住,兇口憋着一股子氣,嘴唇顫抖着就是哭不出來,眼淚嘩啦啦落地直往下流,腳下一個踉跄,險些跌倒。
韋相忙扶助了韋氏,将她抱在懷中。
林院判提醒道:“相爺,若是拔箭,還是要今早。晚一刻,就少一刻與韋大公子說話的機會。”
項氏從韋相的懷中掙脫開,拽着林院判的袖子哭求道:“林院判,我知道你平日裡給皇上和後宮各位娘娘診脈,醫術了得。求求你,你就救救我兒吧!哪怕要了我這條命都行。相爺這一脈代代單傳,我和相爺可就這麼一棵獨苗啊!”
項氏說着,撲通一下,跪在了林院判的面前。
項氏再怎麼說也是朝廷命婦,林院判哪裡受得起,忙躲開了一步,站到了項氏的側面。
“項夫人如此,真是折煞下官了。下官但凡有一絲把握,也會想辦法救韋大公子,畢竟醫者父母心呐!”
項氏頹然地坐在了地上,目光呆呆地望着眼前的一尺三寸地,眼淚嘩啦啦地流着。
韋惜月趴在韋宴雲的床邊泣不成聲。
一時間,屋内的氣氛凄涼無比,悲戚聲十分慘烈。
就連韋相,眼圈也有些紅潤。
“相爺,韋大公子這會實在耽擱不起了啊!”林院判再次提醒韋相。
韋相擺了擺手,輕輕道了一聲:“拔箭吧!”
那一聲,透着無數的悲涼和無奈。
為人父母,但凡有一絲的辦法,韋相也不願意采取這樣的方式來見自己的兒子最後一面。
一瞬間,韋相似乎蒼老了許多。
王曦招大家在外面等候,楚雲弈、皇甫聖武、沈老太君、皇甫木蘭等人都往外走。
林院判對謝芙蓉道:“王二公子,還請您留下來,助下官一臂之力!
謝芙蓉點了點頭,留了下來!
門被王曦出去的時候順便帶上。
最後屋内隻身下謝芙蓉、韋相、項氏、韋惜月、林院判和趴在床上昏迷不醒的韋宴雲。
“王二公子,相爺,煩請您二位将韋大公子扶起來!”林院判道。
謝芙蓉和韋相上前坐在床上,将韋宴雲扶了起來。
林院判從藥箱中拿出了一把匕首,點燃桌上的蠟燭,将刀刃在火上考了考,又在刀面上灑了酒。
走到床邊對謝芙蓉道:“王二公子,煩請您再給韋大公子輸點真氣,下官怕他等會支撐不住!”
謝芙蓉又開始給韋宴雲輸送真氣。
林院判眸光一聚,氣定神閑地将韋宴雲背上堵在箭羽旁邊的毛巾都拿了下來。
頓時皿肉模糊的傷口暴露在了眼前。
項氏和韋惜月瞧着,倒吸了一口涼氣。
林院判聚目,持着手中的刀在傷口的周圍緩緩劃開了一道口子。
然後雙手緊緊地握住了箭羽,對韋相道:“相爺,您手底下可要按穩當了!”
韋相點點頭。
謝芙蓉的真氣還在源源不斷地輸入韋宴雲的體内。
林院判忽然手下一用力,“噌”一聲,随着一股鮮皿沖天而出,濺滿了床幔,林院判将箭拔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