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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九章 紅鸾帳内(4)

禦寵國色 淩如隐 2396 2024-01-31 01:07

  細雨中夾雜着一絲冷風,謝芙蓉激粼粼地打了個寒顫,撫了撫自己的胳膊。

  忽然間想到之前在北宮的時候,見到楚雲弈的屋子分明不大,卻生了很多的暖爐,将個嚴寒的冬日拱的跟陽春三月一般。

  好像……楚雲弈的身體因為寒毒而很怕冷。

  但是此刻的他卻是衣衫單薄,就那樣坐在風口上,難道忽然就不怕冷了麼?

  謝芙蓉又想起之前自己深陷點倉山的時候楚雲弈用了金針刺穴的法子讓自己臨時站起來,去點倉山救自己。

  便想到或許此刻他也用了什麼法子,暫時壓制住了體内的寒毒。

  肯定是這樣……寒毒在身這麼多年,他身邊一定有不少醫術高明的大夫。

  想到此,謝将手中的酒一口飲下,是陳年的梨花白,入口甘甜香醇,又不是很烈,但足夠暖暖身子。

  忽聽楚雲弈的聲音悠悠中帶着幾分蒼涼:“記得幼時本王還沒有去封底冀州,母後尚在,本王和三哥、四哥、五哥、八弟、十四弟一同在骊山書院學課。”

  頓了頓,楚雲弈接着道:“那時候三哥比我們都年長,沉穩,喜歡讀書,四哥和五哥喜歡詩詞歌賦,八弟喜歡彈琴,十四弟喜歡舞劍,我們時常在這後山之中一起作樂。”

  楚雲弈沒有說自己,想也知道他擅長的是吹笛。

  他口中所說的“三哥”便是當朝皇帝。

  憶惜别年,确實如夢似幻般美好,不過如今除了楚雲弈和當朝皇帝之外其餘人都夭折在了奪嫡的這條路上。

  是真有奪嫡之心也好,是被牽連也罷,如今都已是往事不堪回首。

  謝芙蓉眸光明亮,将一抹異樣的情緒很好地掩蓋在眼底,忽然望着手中的乳白瓷釉的酒杯,很不合時宜地來了一句:“二十年窖藏的梨花白,雖然比上等的竹葉青和陳釀的女兒紅差了點,不過若是能加上一隻燒雞,或許還能湊合!”

  楚雲弈狠狠地瞪了謝芙蓉一眼“煞風景!确實不是個怎麼讨喜的姑娘,好歹也是榮國府上的嫡女,出自大周第一世家,榮國公那個老頭子怎麼就把你教的這麼歪了!”

  謝芙蓉扮演着王榮甫這個纨绔浪蕩子久了,兩個角色性格相差極大,有的時候都忘記了自己原本到底是什麼性格了。

  不以為意地沖着楚雲弈讨好嘻嘻一笑。

  楚雲弈都懶得再瞧謝芙蓉一眼:“裝傻賣乖,小小年紀,心眼兒不小。”

  完了,他把玩着手中的長笛,雲淡風輕:“四哥和五哥雖然心思敏捷,但無心帝位,可是生在皇家,身不由己。”

  說着,他狠狠捏住了手中長笛。

  謝芙蓉知道此刻他是想起了高祖四子和五子的死。

  謝芙蓉沒有說話,就算心底有再多的情緒,也掩飾得極好,隻做一個合格的傾聽者。

  “他們是我最好的兄長,那些年在那個冰冷深宮裡除了母後,唯獨他們愛護我。母後病重,三哥暗中設計害我,他們将我藏在了四哥府上的書房,那幾個漆黑的夜晚是我在那些步步驚心的日子裡睡得最安穩的時光,那裡是我可以睡的比自己的寝宮還要安穩的地方”

  “我永遠都沒辦法忘記,母後去了之後我去封地的那日,巍峨高牆裡,羽箭如雨,四哥和五哥躺在皿泊中,就在我的馬車前。我恨三哥,也恨那個人,更恨自己,虛頂着長孫皇後之子的身份,卻什麼都阻止不了。”

  謝芙蓉知道,楚雲弈口中的“那個人”就是當年的高祖,他的父皇。

  他們此刻所在的地方是在骊山書院的後山,後山也有一個門可以通往山下的路,平時很少有人會到此處。

  倉啷啷一聲馬車車轅轉動的聲音,和有人故意放低了腳步的聲音,從後山的門外傳來。

  在楚雲弈和謝芙蓉的這個方位是什麼都看不見的,但能夠辨别出那些聲音由遠及近再到遠,是去了皇帝内勤的方向。

  楚雲弈眸光依舊冰冷,雲淡風輕地道了一聲:“我至今都無法相信,四哥和五哥會謀權篡位,他們是那樣溫和穩重的人,無争無求。”

  那聲音淡的沒有任何波瀾和情緒,但就是這樣平淡的口吻,卻最能讓人感覺到說話之人心中那無比沉重的恨。

  就連謝芙蓉心底猛然一怔。

  但臉上卻是沒心沒肺地笑着。

  在楚雲弈丢掉手中的傘,重新拿起長笛吹起的時候,她很有默契地一屁股坐到了楚雲弈身旁的一個大石頭上,和他共撐一把傘,長歎了一聲:“哎……你我都是沒爹沒娘的孩子!”

  面上雖是如此,但在内心深底,她卻感覺到了今晚的楚雲弈内心深處謀劃着的波雲詭谲陰謀。

  她方才多方提起他的三哥,也就是當朝皇帝。

  他今晚是想要了老皇帝的命啊。

  ……

  李延年離開後,皇帝一直待在自己的内寝裡。

  不是屋子小,也不是床小,就總覺得身邊缺了點什麼,所以便覺得自己所處的空間小了。

  原本到了皇帝的這個年紀,是很少再有這種情緒了,甚至連去後宮嫔妃處的次數也少了。

  自從吃了豫王年前回京時從冀州帶來的那個天師所練的丹藥之後,期初沒見什麼成效,但近日越發地覺得自己身強體壯,精神抖擻,返老還童了一般。

  就連床帏之事上也比以前更得心了。

  皇帝扇着扇子,微磕着眼,想着等賢妃到了,要營造個什麼氛圍,用什麼姿勢,要不要再服一顆天師練的丹藥。

  想着想着,面目就更加紅潤了。

  大約過了半個多時辰,門外傳來了一陣腳步聲,李延年的聲音在外頭低聲道:“陛下!”

  皇帝眸光一亮,無比精銳:“這麼快?賢妃請來了?”

  李延年沒有出聲,屋内的燈卻忽然滅了,隻留下了床頭的一盞,皇帝的視力不是很好,看不清屋内的景緻,眼前朦胧一片。

  内心忽然一怔,身在帝位,随時都在防範着謀殺,暗刺。

  他赤腳跳下床,一把抽出劍閣上的天子劍,慌亂地喊着:“李延年,這是怎麼回事?你們要幹什麼?快,給朕把燈點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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