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拐上西郊,上了江山。
郭千莺這是第二次來這裡拜祭父母,她望着大殿裡父母的牌位神思還有些恍惚。
當年的那場車禍真的和郭旗風有關?
所以郭旗風心存愧疚,讓郭家收養了她,悉心教導?
所以他供奉了父母的牌位?
郭千莺跪在蒲團上,覺得世界有點亂。
雖然這有很大的可能性,但,她還是不相信,她要去問問郭旗風。
秦子樾跟在她的身邊,已經猜了個七七八八,看着失魂落魄的郭千莺,他有點于心不忍。
真相往往是最傷人的。
他曾以為自己不說,郭旗風不說,應該沒有人會在意這個,可沒想到,郭千莺還是知道了。
郭千莺悶悶的在蒲團上跪了許久,等到後面累了,便坐下來,呆呆的有點失魂。
秦子樾想給郭旗風打個電話,但把通訊錄翻了一個遍才發現自己前些天已經将郭旗風的電話徹底删除了。
而郭千莺,出門除了自己和星期二,更是什麼都沒有帶。
郭千莺再次回過神來時已經日落,一道殘陽斜射,隻留下些許餘晖。
秦子樾道:“千千,再不下山山路就不好走了。”
郭千莺這才發現秦子樾竟然還在這裡,她愣愣的看了他兩眼,這才點了點頭。
她轉過身再次正視那兩尊牌位,神思鄭重,稽首叩拜。
以她對郭旗風這麼多年的理解,雖然她覺得郭玲玲的話有些荒誕,可十有八九應該是真的。
否則,郭旗風不會在一而再再而三的推拒自己的感情,否則,他不會供奉自己父母的牌位時時祭拜!
可是,就算是真的又怎麼樣呢?
郭家十年來對她精心撫養悉心栽培還不足以抵消他的無心之失嗎?
郭千莺歎氣,跪在那裡久久不起,若無法抵擋,便将這罪惡全部加在她的身上吧?
錯的是她,是她愛上了郭旗風,是她纏着他不放。
可是,哪怕到了此刻,她也不想改正這個錯誤!
起身時雙腿因為跪坐太久皿液不同已經麻了,一站起來沒站穩身子朝前踉跄了兩下,被秦子樾一把扶住。
“沒事吧?”
郭千莺搖搖頭,抽回了手。
秦子樾也沒有執着,俯身幫她抱起星期二,兩人一道朝外走。
星期二不認識秦子樾,他一抱它它就嗚嗚直叫,未免它咬到秦子樾,郭千莺立刻将它抱了回來。
兩人還沒能下山,天色就已經全黑了。
郭千莺靠在椅背上,望着車前照亮的燈光,一寸一寸,是短暫的光明。
她忍不住問道:“秦子樾,如果此時對面駛來一輛車,看到你的燈光會怎樣?”
秦子樾想了一下,“如果我們車速快的話會把他們吓一跳吧?不過我們現在這個車速,不會怎麼樣?”
郭千莺就點了點頭,遠光燈雖然存在隐患,但這個隐患既然一直在使用,就說明某些程度上是可控的。
她望着幽幽前路,在昏暗的光線裡低下了頭。
十年滄海一粟,親生父母的樣貌其實她已經記不太清楚了,偶爾記起的,也隻有那些童年的趣事。
生恩與養恩,自古兩難相容,她做不到因為那場車禍便記恨郭家,痛恨郭旗風,甚至與之分道揚镳。
這是不孝嗎?
或許吧。
爸,媽,若有餘恨,便讓她一人承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