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黃玉冷哼一聲道：“不知死活的東西！”

　　随即她從腰間拔出了那把笛子，放到唇邊輕輕吹起來，這一次的曲調，不像上次海上那樣悠揚，而是又急促又尖利的一個個斷音，猶如一支支破空而出的箭。

　　就在那些嬰兒的啼哭聲剛發出來時候，笛聲穿了過去，啼哭聲像是被戳爆了的氣球一樣噶然而止。

　　如此幾次，周圍的啼哭聲都消失了，隻剩下一陣風吹野草發出的沙沙聲。

　　賀黃玉收了笛子，回身問我們道：“帶電筒了嗎？”

　　周清道：“我帶了。”

　　說着他從背後的包裡拿出一個大手電，打開照亮了前方。

　　賀黃玉點頭微笑道：“還是這孩子心細，想的周全。”

　　周清道：“我應該比你大。”

　　賀黃玉仰頭道：“你個小毛孩子還比我大？快叫姐！”

　　周清臉紅了紅道：“是，玉姐。”

　　我們三人繼續向裡面謹慎地走去，周清在前面用手電照着四周，忽然他低呼一聲道：“趙哥，你看這些土丘，都是墳！”

　　我順着他手電的光看去，果然，前面一片集中的小土丘上，都豎着一塊塊木頭或石頭的墓碑，上面寫着人名。

　　不過我并沒有太大的吃驚，從進來這片荒地時，我就看出這裡應該是個墳地。

　　難道這次又被騙了？看來要找到這個村長也挺難的，沒有當初以為的那麼簡單。

　　我們停下腳步，賀黃玉從周清手裡拿過手電，四處照了照，忽然把電光停在一座看起來比較規整的墓碑上對我們道：“過去看看。”

　　我們一起走到那座土丘前，隻見土丘上豎着一塊像是大理石材質的黑色石碑，比周圍那些簡陋的墓碑要氣派很多。

　　石碑上刻着四個白色的工整大字：“村長之幕。”

　　我們都呆立了片刻，周清失望地道：“村長已經死了？這可怎麼弄？”

　　賀黃玉道：“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來之前唐少對我說過，就是村長死了，也要把屍體帶回去給他，他有辦法找到海圖。”

　　我疑惑地道：“怎麼找？”

　　賀黃玉道：“這個他沒告訴我。”

　　我沉吟了一下道：“那就挖墳吧，隻是沒有工具。我回剛才的地方去那些宅子裡找幾件來，你們在這裡等我。”

　　賀黃玉點點頭，把手電交給我道：“你小心些。”

　　我打着手電，按來路的方向，向後走去。周圍一片漆黑，手電照不到的地方，可以說是伸手不見五指，這種空曠的黑暗是在城市裡長大的我從未見過的，城市的夜晚從來不會黑到這種程度。

　　走了一段之後，我走出了那片荒地，沿者黃泥的土路在走了一段，前面的路變成了石闆路，應該是已經到了我們之前離開的那片宅子處。

　　我用電筒的光照到路邊有棟影影綽綽的宅子，就拐了過去來到門前。

　　宅子黑漆漆的，悄無聲息，像是無人的樣子。

　　我伸手推了推木門，門吱嘎一聲開了，我用電筒照了照，裡面是一個院子，院子後是一間土房，看起來很破舊，電筒照在牆上，昏昏黃髒兮兮的泥土殘破處露出裡面的磚頭。

　　我走進去，查看了一下院子四周，在一個角落裡看到了兩把鏟子和一個鐵耙，還有些掃帚和籮筐之類的雜物。

　　我心想正好，正打算過去拿了東西就走，忽然起了一陣風，那間土房的門咣當一聲被風吹開了，在嘎吱嘎吱地晃蕩着。

　　我遲疑了一下，農房裡黑漆漆一片，并沒有人出來關門，也沒聽到響動聲，但我感覺裡面有人。

　　我邁步走到門口，用手電往屋裡照照，隻見屋裡有些桌椅之類的家具，靠牆有個土炕，兩個人躺在炕上，像是睡熟了的樣子。

　　我猶豫了一下，總覺得有哪裡不太對勁。我走進屋子裡，來到炕前，用手電對着那兩個人照去。

　　我看清這是一對中年男女，穿着農民的那種衣服，都仰躺着，雙腿伸的筆直，雙手放在身體兩側，仰頭朝天閉着眼睛，連手電照在臉上也沒有反應。

　　我心裡一驚，這不是正常人睡覺的姿勢，而是屍體擺放的姿勢。

　　我伸出手到那個男人的鼻子前探了探，果然，一點出氣都沒有。我又試了試那個女的，也一樣。

　　我沉吟了一下，退出了房間，到院子角落裡拿起那兩把鐵鏟，走了出去。

　　本來我想按原路返回那片墳地的，但心裡總覺得好像拉下了什麼事，走了幾步之後，我把鐵鏟放在路邊，又返了回去。

　　我用電筒照着路邊的那些宅子，走過了幾條街，既沒有看到人，連一聲狗叫都沒聽到。

　　那些宅子都黑乎乎的，死氣沉沉，完全沒有一點活物的感覺，而且院門都打開着，在風中時不時發出一些晃蕩聲。

　　我走到一座有兩層樓的宅子前，從打開的門裡進去，一路走進了宅子。

　　和之前那間農舍的感覺一樣，我能感覺到屋裡有人，但是沒聽到任何動靜。

　　我走到屋子前，伸手推開門，電筒照到裡面有些老舊的黑色家具，還顯得古色古香的樣子。

　　靠裡面的有一張老式的床，床上躺着個穿西服的男人，也是筆挺的睡姿。

　　我走到床邊，用電筒照了照他的臉，這個人我白天在街道上好像見過。我伸手試了試他的鼻息，發現也是個死人。

　　我退出來，在大街上又随意闖進了幾間宅子，結果發現每間宅子裡，都是和之前那樣的死人在床上躺着。其中有幾個，我有點印象，白天在街上我應該都看到過他們。

　　我心裡疑惑不已，白天這些人都還是活人，怎麼到了晚上都變成死人了呢？

　　難道這整個村子裡的人現在都死了？

　　我走回到原來的地方，拿起那兩把鏟子，重新向墳地走去。

　　走了沒多久，我看到了前面土堆邊站着的賀黃玉和周清。

　　我把村上剛才的情況和他們說了，他們也很詫異。賀黃玉道：“先别管了，挖開墳再說。”

　　她用手電幫我們照着，我和周清兩人開始一下下的鏟土挖墳。

　　很快，墓碑就被我們挖開移到了旁邊，露出下面一片黑色的泥土。我和周清繼續往下挖着，猛然就聽到鐵鏟發出“噹”的一聲響，像是撞擊到了什麼堅硬的東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