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章命運将他，玩來玩去
嗖嗖――
破空之聲呼嘯，方駿眉，莊有德，莊誠三人，發了瘋一般的在坊市區裡飛掠，直奔仙雨宮在橫雨山城的執事大殿而去，惹來一片驚疑目光。
莊有德的一雙老眼裡，希望之光再燃，火焰一般燃燒着。
方駿眉想到的這個辦法，當然就是請風雨梨花出手幫忙，隻有在風雨梨花的夢境之中，才能争取到更多的時間。
若無意外，風雨梨花應該還在仙雨宮。
而橫雨山城裡，肯定有直達仙雨宮的秘密傳送陣，三人為了趕時間，便打算借仙雨宮的秘密傳送陣一用。
很快，就到了仙雨宮在橫雨山城的執事大殿――微雨殿。
此殿的守護者，名叫七情姥姥，是仙雨宮裡一個輩分極尊的老怪物。
“來了橫雨山城一年多也不見我，今天是什麼風，把莊老狐狸你吹來了？”
七情姥姥得到通報，出來之後，腔調怪異的打趣着說道。
此老穿着一身烏黑色長裙，頭插玉簪，雞皮鶴發，雖然已經渾身泛着歲月流逝後的滄桑，但看的出來，年輕時候應該也是一位美人，尤其是一雙鳳目，轉動之間，依稀有年輕時候的神韻。
境界是龍門後期，法力之飽滿，比起莊有德也不差多少，應該也是卡在道心這一關的老怪物。
“七情妹妹，救老哥哥一命啊！”
莊有德見到七情姥姥，哭喪着聲音，撲了過來。
這一聲七情妹妹四個字，叫的方駿眉等人，一身的雞皮疙瘩！
兩個老家夥之間，當年不會還有一段情吧？
那七情姥姥見莊有德當着小輩就這麼喊，目光急凝了一下，側出身子，斥道：“莊有德，哪個是你妹妹？你再亂喊，我立刻把你打出去。”
“我錯了，是我錯了！”
啪！
莊有德馬上認錯，還裝模作樣的扇了自己一嘴巴，湊過身去，忝着臉，陪着笑道：“小弟這一次來，是求道友一樁事情。”
轉眼之間，又成了小弟。
方駿眉和莊誠，同時臉黑！
連門口的兩個守門弟子，眼中都露出了受不了他的神色。
“離我遠一點！”
七情姥姥斥了一聲道：“有事說事，不要亂套近乎，你我之間的那點交情，早就已經被你自己糟蹋光了！”
言語之中，果然有一段故事。
莊有德收回腦袋，面色正經起來，說道：“我有天大的急事，要去仙雨宮拜訪一下，想借貴宗的秘密傳送陣一用。”
七情姥姥聞言，一雙老鳳目凜然又森冷了起來。
“莊有德，你在開什麼玩笑，我們仙雨宮的秘密傳送陣，豈能給其他宗門的人用，你們磐心劍宗的秘密傳送陣，會給我用嗎？”
“會！”
話音才落下，莊有德就斬釘截鐵的說道。
方駿眉和莊誠徹底崩潰！
剛才還哭的哇哇的，看見點希望，莊有德就不是個人了。
“你給我滾！”
七情姥姥也被他搞瘋了。
“道友，我是真的有天大的急事，一點時間都耽擱不得啊，你就行個方便吧，老夫日後，定會還了你們仙雨宮的這樁大人情！”
莊有德死纏爛打，一副要哭出來的樣子。
七情姥姥聞言，深深凝視了他一眼。
“除非是事關我們仙雨宮的存亡，或者是南乘仙國億萬生靈的存亡，否則這個傳送陣，都不可能給其他宗門的人用！”
七情姥姥神色極嚴肅。
“你的這樁事情，是其中之一嗎？如果是，你立個誓給我，我立刻放你過去！”
莊有德說不出話來，面上一片苦澀。
方駿眉和莊誠聽的也是大急，但二人更沒資格插嘴談話。
……
七情姥姥見他不似作僞，又想了想，瞪了他一眼道：“你到底有什麼重要事情，若是夠重要，我去幫你跑這一趟腿。”
能說出這段話，可見此老，還是念着幾分舊情的。
“也行！”
莊有德還沒回答，方駿眉已經眼中一亮，說道：“前輩，可否請你回宗一趟，請風雨梨花道友過來一趟，跟你一起走傳送陣來，越快越好。”
“對對，她過來也行，也是一樣的！”
莊有德連連點頭說道。
“就這點事情？”
七情姥姥聽的老鳳眼再翻。
三人神色，一起尴尬起來。
方駿眉和莊誠，一起看向莊有德，目光裡有詢問之意。
意思很明顯，你看要不要把詳細情況告訴七情姥姥？
但若是告訴了，顯然是要冒大風險的，若是仙雨宮的人，對莊有德有什麼其他成見，堅決不放風雨梨花來幫忙，那就徹底玩完了。
莊有德也想到了這一層，目光裡有猶豫之色。
片刻之後，終是揚手一揮，釋放出一層隔音光幕，将四人籠罩起來，将事情原原本本道來。
七情姥姥臉色，飛快變了！
看向莊有德的眼神，更是無比的複雜，交織震驚，羨慕，感慨和怅然。
“如今你全知道了，幫與不幫，給個痛快話吧！”
說完之後，莊有德硬氣說道。
砰！
才說完，莊誠已經跪了下來，大禮伏地。
“求前輩，幫我爹一把！”
“請前輩通融一下。”
方駿眉也躬身行禮。
七情姥姥目光掃過二人，最後又深深凝視了莊有德一眼，沉默了片刻，終于點頭道：“這個信，我可以幫你們傳，但梨花會否答應，我做不了主，若她不同意……唉……”
話到最後，說不出來。
彈指一揮，将隔音光幕點碎，朝殿外走去。
“等着吧！”
……
大殿之中，三人等候。
這絕對是莊有德一生中，最煎熬的一段時光。
老家夥背負着雙手，伛偻着老脊梁骨，在殿中踱來踱來，神色焦急。
盞茶功夫時候，似乎已經靈識看到了什麼，莊有德眼中，陡然精芒閃過，又猛的顫抖了一下，飛掠了出去。
方駿眉二人，連忙跟了上去。
七情姥姥已經從西邊的一處雲封霧鎖之地裡走了出來，神色極凝重，獨自一人，不見風雨梨花。
三人心中，頓時咯噔一下。
“梨花……在一個月前離開了仙雨宮，已經回白國了！”
七情姥姥聲音低沉，仿佛有些不忍心般，說道：“宗主擔心南乘仙國的局面，讓她早些回白國的究極宮去了。”
三人聞言，面上皿色，層層退去。
忙活了這麼一圈，還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嗎？
莊有德的面色，當然最是難看，目光黯淡如死，倒吸了一口氣之後，緩緩閉上了眼睛。
瘦小的身軀，微微顫抖着，感覺到說不出的寒意，隻覺得老天爺仿佛在一次次的捉弄着他一樣。
“師兄，我們立刻去追。”
方駿眉仍不肯放棄。
莊有德搖了搖頭。
“我有萬裡行雲舟，一定能追的上的。”
方駿眉堅持道。
“遲了！”
莊有德咆哮起來，說道：“她已經走了一個月了，就算你有頂級趕路法寶，就算你能追的上，剩下的時間，也不夠用了，我的法力漏光了，拿什麼去度天劫？”
情緒激烈異常！
顯然，莊有德已經放棄了。
一次一次被命運玩弄的他，心神或許也到了崩潰邊緣。
說完之後，輕輕拍了拍方駿眉的後背，再不說話，獨自而去，腳步踉踉跄跄。
“多謝前輩。”
方駿眉朝七情姥姥道了一聲謝後，與莊誠一起追了上去。
……
回到居住的客棧中，莊有德将其他幾人，逐一叫去，交代指點起來。衆人知道風雨梨花已經回白國，均都是失望無比。
輪到方駿眉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清晨。
再見到莊有德，這個老家夥明顯不一樣了，渾身散發着死氣，整個人仿佛丢了魂一般，目光裡再不見一點精芒。
看着這副樣子的莊有德，方駿眉也不免懷念起那個愛耍弄人的莊有德。
莊有德問道：“我昨天給你的儲物戒指，你看了嗎？”
方駿眉搖了搖頭。
莊有德微微歎息了一聲道：“其中的一張玉簡裡，記載着我和衛西風的恩恩怨怨，此人原本――是我的師弟。”
方駿眉微微點頭，神色雖然平靜，但内心裡多少有些驚訝，原來磐心劍宗，還曾出過第二個凡蛻修士。
“我死之後，你去找他，把我的玉簡給他看，他看完之後，若是能釋懷，你就請他回宗，滅了那怪物，重開山門，若是他不能釋懷――”
說到這裡，莊有德凝視着方駿眉道：“駿眉，宗門就交給你了。”
方駿眉點了點頭，沒有豪言壯語，但目光平靜堅毅。
“既然有釋懷的可能，師兄以前，為何不去見他？”
方駿眉想了想，好奇道。
莊有德唏噓道：“他的道心感悟，是以我們磐心劍宗極多人的犧牲鑄就的，若他知道真相……我擔心他的道心會崩潰，葬送了他的修道前程。”
方駿眉哦然，又問道：“為何現在不擔心了！”
“我都要死了，誰還管這個小混蛋的道心崩潰不崩潰！”
莊有德聞言，咆哮起來道：“他就是道心崩潰了，也得給我回來守宗門，别人能做出犧牲，他為什麼不能？”
方駿眉無言。
莊有德喘了幾口粗氣，才漸漸平靜下來。
“祖師留下的，放在問道塔第七層的那個匣子，現在在莊誠手裡，你以後問他要吧，記得祖師遺訓，不可逾越窺視。”
方駿眉再次點頭。
陸陸續續，一直交代了一個多時辰，莊有德才把方駿眉趕出門。
出門之後，方駿眉重重喘了幾口氣，隻覺得心神上無比的壓抑，肩膀更是沉重無比，這種臨終托孤般的感覺，實在是讓人喘不過氣來。
無心修煉，方駿眉索性到坊市中走走。
……
今天又是一個下雨天。
雨絲連成片，随風拍面而來，冰冰涼涼，淅淅瀝瀝。
方駿眉兜裡無傘，也沒有開啟什麼護身光幕，就這樣在雨中慢慢吞吞行走，思索着自己的未來，磐心劍宗的未來。
走了不知道多久，心神上突然生出莫名的感覺，一震醒來，擡頭看去，立刻凝固在了那裡。
前方十幾丈外，一個雪白色的人兒，撐傘伫立，朦胧迷離的目光，正向他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