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活下去的勇氣

　　三天後，伊慕琛終于醒過來了，醫生對他的身體做了一系列檢查後，從重症病房裡面走出來。

　　“醫生，他怎麼樣了？”元夢書看着醫生一臉凝重的表情，好不容易才松下來的半口氣瞬間又提起。

　　醫生掃了一眼她和旁邊的伊慕斯和老太太，道：“病人已經脫離生命危險了，不過之前提到的眼睛問題……”醫生頓了頓，才接着說道：“根本我們剛剛的檢查發現，病人的眼睛沒有光感反應，也就是說……病人眼睛會失明。”

　　在場所有的人都怔住了。

　　雖然之前就做好了準備，可元夢書還是覺得難過得連呼吸都喘不上來，她腳步不穩地往後退了一步，跌坐在後方的椅子上。

　　老太太更是腿軟得跌入伊慕斯的懷中，老淚縱橫……

　　伊慕斯摟着老太太，情急地追問道：“醫生，有沒有可能是誤診？或者……以後能不能恢複？”

　　醫生搖頭：“誤診是不可能的，至于以後的恢複問題，需要看病人後續的恢複情況，恢複得好才有機會動手術。”

　　醫生頓了一下，又說：“現在主要是治療病人的腦部問題，眼睛隻是附帶治療，也就是先保命。”

　　伊慕斯驚怔片刻，才沖醫生點了一下頭：“謝謝。”

　　“不用客氣。”醫生轉身離開病房門口。

　　“怎麼會這樣啊？慕琛怎麼會瞎了……”老太太傷心地哭出了聲音，一個勁地重複着：“怎麼會這樣……”

　　“奶奶，你别太傷心了，醫生說也許以後可以通過手術複明。”

　　“可醫生也沒有說一定可以啊。”老太太傷心道：“如果慕琛真的瞎了，他一定會瘋的，怎麼辦？以後他該怎麼辦？”

　　老太太說完走到元夢書面前，抓着她的手：“夢書，慕琛這次是真的瞎了，怎麼辦啊？”

　　還不到一個月前，她才因為知道伊慕琛原來根本沒有失明而欣喜不已，才一轉眼功夫，醫生卻告訴她伊慕琛這次是真的瞎了。從地獄到天堂，再從天堂到地獄的感覺實在是太打擊了。

　　元夢書含淚默默地看着老太太，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也想知道該怎麼辦！

　　“夢書，如果慕琛真的瞎了，你會離開他嗎？”老太太擔憂地問道。

　　她怕伊慕琛失明了，同時又失去元夢書的話，肯定會崩潰的。

　　“如果慕琛真的瞎了，夢書當然不能繼續跟着他啊。”剛從電梯那邊走過來的王鳳儀一聽這話，便立刻加快了步伐走過來，打量着衆人道：“怎麼了？醫生說慕琛的眼睛瞎了？已經确定了？”

　　“是的，阿姨。”伊慕斯點頭。

　　“天啊！那怎麼辦？”王鳳儀驚呼一聲：“那我家夢書怎麼辦？”

　　“是啊，夢書，你怎麼辦？”老太太問元夢書。

　　王鳳儀不客氣道：“唉，老夫人我忍不住想說，你們家慕琛還真是挺背的，一會裝瞎一會真瞎，一會公司破産，一會又害我家夢書被人陷害，這前世到底是造了什麼孽呀！可苦了我家夢書了。”

　　“對不起，我也不知道慕琛前世到底造了什麼孽，會遇上蘇憶彤那個女人……”老太太抓緊了元夢書的手，一臉歉疚道：“夢書，是我們伊家對不起你，如果你真要離開慕琛的話，奶奶不會怪你的。”

　　“奶奶……”元夢書終于開口了，聲音低啞道：“我現在隻擔心慕琛接受不了這個事實，隻在意他能不能好好地活，至于我……”她搖搖頭，苦笑：“如果我要離開他，早就離開了，不會等到現在。”

　　“夢書，你怎麼又在說傻話了？”王鳳儀在一旁低聲斥責。

　　元夢書擡頭看了王鳳儀一眼，道：“媽，都這個時候了，你怎麼還在跟我說這些？我以為你比誰都了解我，我以為你早就知道我和慕琛這輩子早就不能分彼此了。”

　　“我知道，可是……”王鳳儀顯得很是無奈，她當然知道她和伊慕琛的感情很好，可她是她的女兒啊，她不說這種話，誰還會對她說？

　　元夢書沒有再搭理她，轉向老太太含淚道：“奶奶，你放心，慕琛當了那麼久的瞎子我都陪他走過來了，也早就習慣了照顧他的日子，無論日後他能不能看得見，我都會一輩子陪在他身邊的。”

　　“真的嗎？”老太太不敢置信地望着她。

　　她當然希望自己的孫子旁邊有個真正愛他，願意照顧他的妻子。

　　元夢書一臉認真地點點頭。

　　“夢書，你真是個善良的好孩子。”老太太輕輕地抱住她，淚流滿面道：“像你這麼善良的人，老天怎麼就不能對你好一點呢？”

　　元夢書苦笑，她也很想知道這個問題。

　　已經很久沒有再做過那個夢的伊慕琛，這一次居然又做起來了。

　　甚至，這次的畫面比以前還要清晰些，他不但聽清了聲音的，還看清了床上那個女人的身影，居然是元夢書！

　　他夢到元夢書一絲不挂地和一名男子在糾纏在床上，那個男人的臉很熟悉，可他卻怎麼想也想不起來自己究竟是不是認識他。

　　他想睜開眼睛看看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卻無論怎麼努力都睜不開眼睛。

　　畫面在腦海中慢慢淡去，元夢書的身影也在他的視線内漸漸消失。

　　“夢書……”他情急地喚了一聲。

　　被他這麼一喚，原本趴在床沿上睡覺的元夢書立刻驚醒過來，抓住他的手關切道：“慕琛，你醒了？”

　　他的眼睛被紗布包着，她不确定他是不是醒過來了。

　　“夢書，你别走！”伊慕琛反手抓住她的小手，緊緊地抓着，仿佛怕一松手她就會像剛剛那樣和别的男人一起消失。

　　“我不走，慕琛，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的。”元夢書柔聲安撫道，她能感覺到，他連手心裡都是驚醒過後的冷汗。

　　“你怎麼了？做惡夢了？”她一點點地幫他拭去臉上脖子上的冷汗。

　　“嗯，我夢見你跟别的男人躺在同一張床上，我還夢見你們一起離開。”

　　“怎麼會？我怎麼可能離開你？”元夢書笑微微道：“你一定是心裡壓力太大，所以才會做這種惡夢的。”

　　剛經曆了一場綁架博鬥，他會有這種心理壓力也是正常的。

　　“我怎麼覺得那不像是夢呢？好像真的發生過一般。”伊慕琛擰着眉說。

　　剛剛的場景似夢非夢，連他自己都搞不清楚到底是不是夢了。

　　“一定是你的精神還在錯亂中，所以才會出現一些自己最不想看到的幻覺，沒關系，好好休息幾天就沒事了。”元夢書将他的手掌放回被子内讓他休息。

　　伊慕琛擡起另一隻手，手指輕輕地撫上眼部的紗布道：“醫生說什麼時候才可以拆紗布，這種暗無天日的日子太難受了，我甚至都分不清現在是天白還是夜裡。”

　　元夢書實在不忍告訴他，即便他眼睛上的紗布拆掉了，他的日子也會是這樣日夜不分的。

　　她偷偷地哽咽了一把，強顔歡笑道：“醫生說暫時還不能拆，需要再過段時間，再忍忍吧。”

　　為了轉移他的注意力，她緊接着又說：“慕琛你一定餓了吧，黃姐剛送了粥過來，我喂你吃一點好麼？”

　　“好。”伊慕琛點頭，他确實是餓了。

　　“來，坐起來一點。”元夢書扶着他靠坐在床頭上，正要給他弄吃的，伊慕琛卻擡起手掌撫摸上她的小臉，從臉頰到腦後再到身子，他邊摸邊淺笑道：“讓我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沒事。”

　　元夢書捉住他的手掌，微笑道：“是真的沒事啦，那天你掉下去後，那幾個綁匪被吓傻了，緊接着便被警方控制。”

　　“那天你一定吓壞了吧？”他改為将她摟入懷中，想起當初沖到樓上時看到的那一幕，他至今仍然咬牙切齒：“連我的女人都敢上，真是吃了天膽了。”

　　“當時确實被吓壞了，不過幸好你及時趕到，而且已經過去了。”元夢書拍了拍他的肩：“放心吧，我都忘了，隻要你沒事就好。”

　　她不是忘了，是根本沒有心思去悲傷去回憶，她現在連伊慕琛都在意不過來了，又哪有心思去為自己悲傷？

　　“慕琛……”她在他耳邊輕喚一聲。

　　“嗯？”他同樣輕柔地應。

　　元夢書遲疑了一下，才開口說道：“以後不管發生什麼事，你都不要太悲傷，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的，就像之前一樣。”

　　“為什麼這樣說？”伊慕琛不解。

　　“沒什麼，就是過去的事情給我的感觸太大了。”元夢書依舊強顔歡笑着：“記得當初我失去孩子，失去做母親的資格時的情景嗎？我絕望得快要活不下去了，但是你一直陪在我身邊安慰我，關心我，讓我重新有了活下去的勇氣。”

　　“嗯。”伊慕琛心裡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在油然升起。

　　元夢書緊接着又說：“昨天我媽還說來着，說我倆的命運太坎坷了，以後一定還會有許多磨難等着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