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5.275喜歡,分辨不清
楚修澤的隊伍在陽春鎮經過一天的整頓後重新上路,然而一路上不管秦悠如何套他的話,自從那天爆出那句驚天之言後他死活不肯再多說了。
秦悠暗自惋惜,卻也對皇家之間淡泊的親情有了更深刻的認識,彼此簡直就是天生的仇人,兄弟阋牆的事她聽過不少,也親眼目睹過不少,但她沒想到,就連父子之間也可以相殘。
依照她的推測,或許是有人暗中對南楚皇帝下手了,導緻南楚皇帝命不久矣,可身為兒子的楚修澤在知情的情況下卻選擇冷眼旁觀,眼睜睜看着自己的秦爹被害檎。
不過雖然對于皇家之間扭曲的關系感到齒冷,秦悠卻是很能理解楚修澤的做法魍。
他能做什麼呢?他的父皇剛因為懷疑他謀害自己的皇兄将他趕出京城,不顧他一路上的死活,就算他有一顆無限寬容的赤子之心,将有人想加害南楚皇帝的事告知皇帝陛下,南楚皇帝或許能避過一劫,對他另眼相看,但更有可能的是懷疑他的用心。
這麼多年的宮廷鬥争教會了他如何才能明哲保身,與他人的性命比起來,自己的性命永遠是排在第一位的。
即使那個人是他的父親,這麼多年的戒備與暗中交鋒,也将心中最後的一絲皿液羁絆徹底磨滅了。
越往南走天氣越悶熱,道路兩旁林木幽幽,野生小動物不時竄來竄去,秦悠有種闖入了熱帶雨林的錯覺。
一開始她還有興緻打幾隻獵物,休息時烤了吃,但吃的多了也就膩味了,沿途的官驿越來越少,大多時候他們都是露宿荒郊,條件相當艱苦,就連秦悠這個接受過雨林生存訓練的人都有些受不了了,她能在雨林中生存下來,卻不代表她就喜歡這樣的生活。
讓她頗覺意外的是楚修澤,他一個從沒輕易離開過晏城自小仆侍成群的皇子,竟然能堅持半個多月沒吭一聲,與衆人一樣風餐露宿,甚至押運物資的車馬不小心陷進泥坑裡,他偶爾還會上去幫把手。
面對秦悠驚奇的目光,他隻高貴冷豔的回了一句:“我不滿、抱怨發脾氣就能改變現狀嗎?比起不知輕重的折磨别人也折磨自己,我更希望拖着自己這半條命早點到達目的地。”
秦悠雖然面上不屑,心中對他的印象卻是改觀了不少。
的确如他所言,路上條件有限,即使他擺出他的皇子架子又能改變什麼呢,不過是讓自己與身邊的人都不好過而已。
“看不出來你還挺識時務的嘛。”秦悠挑眉斜睨着他。
楚修澤騎在馬上與她并肩而行,上下打量她一眼,懷疑的問道:“你真的是女人?該不會是個長得像女人的小白臉兒吧,不然為什麼許多身強力壯的侍衛都病倒了,你還活蹦亂跳?”
秦悠斜眼看他的眼神更加不屑了:“小爺生吃人肉在荒野裡摸爬滾打時,你小子還不知在哪偷窺女人洗澡如廁呢。”
“偷窺”兩個字瞬間讓楚修澤想起了當初太子府的經曆,他臉上先是一紅,接着變的鐵青,咬牙恨恨瞪着秦悠:“你這女人……你你有沒有一點兒羞恥心啊,成天把這種事挂在嘴邊不放,本殿下都說了當初是有事才出現在那裡,并非為了女人才去的,你有完沒完啊!”
“溫青岚可是天下第一美人,你敢說你沒有觊觎之心?”秦悠似笑非笑:“啧啧……這麼急着辯解,肯定是心裡有鬼……”
楚修澤擺出一副受辱的表情:“就那樣水性楊花的女人,白給我都不要,我會觊觎她?!”
“既然不是觊觎溫青岚,那就是觊觎你三皇兄咯,靠,真是看不出來啊,四殿下居然還有這等癖好……”每天都在趕路實在太無聊,秦悠唯一的樂趣就是戳一戳這愛炸毛的四殿下了。
她本是存心逗弄他,卻不想楚修澤不知想到了什麼,沉悶燥熱以及連日趕路折磨的臉色憔悴的楚修澤臉色更加難看了,青白交加,眼中神色也是晦暗莫名。
秦悠覺擦到他的異常,眼前不由自主浮現出鳴凰樓那晚,當楚修澤聽到宜昌公主出事時滿身戾氣與憤怒的模樣,不惜受傷也要掙紮着找自己報仇,莫非……
不會吧?
貴族世家的家宅大院内多得是龌蹉事,皇家自然更是少不了,近親相奸的事根本不新鮮,這些事秦悠聽說過,但卻沒真正遇到過,如果楚修澤對宜昌公主真是有着那樣的心思……
秦悠眸中閃過一道亮光,如果這些事發生在别人身上,她隻會将之當成一段打發時間的八卦,但這件事的主角是楚修澤,她至關重要的合作對象,她便不得不關注了。
知己知彼不止用于戰争,很有可能還會成為一場無聲博弈的關鍵。
不過盡管此時她的内心無比的好奇與糾結,臉上卻仍是一副調侃的神情,仿佛根本沒有發現楚修澤變了臉色,還在等着看他好戲的樣子。
楚修澤心中閃過一絲心事被看穿的心虛與惱怒,他還在思索該如何狠狠的反擊回去才能證明自己的“清白”,卻見一隻訊鳥盤旋着落在他肩頭。
他沒好氣的瞪了秦悠一眼,轉頭抓住訊鳥,摘下其腿上綁縛的紙條,認真查閱。
紙條很細小,隻有簡短的幾個字――傷勢已好,勿念。
看完這幾個字,他心頭頓時一松,幾分喜悅,還有幾分複雜。
其實秦悠對他的心思隻才對了一半,楚修澤自己也不知道他對楚韻秀究竟是一種什麼樣的感情,危機四伏的皇宮裡,母妃早死後他便徹底失去了庇佑,父皇的冷漠絕情緻使他的地位還不如一些擔當要職的太監,直到遇見楚韻秀。
那時的她還沒有嚣張跋扈的惡名,小小的女孩粉嫩嫩的一團,有着孩子的童真,卻也極有主見,不知出于什麼心思,她央求她受寵的母妃過繼撫養了他,他的日子才好過起來,從此兩人相互支撐着,在這座冷酷黑暗的皇城裡步步為營,隻為了能活的更長久一些。
他對權利沒有野心,卻不得不去為之拼命,争奪,以為隻有擁有了權利,他才能保護自己,保護她。
他喜歡她的聰慧與冷靜,喜歡她偶爾流露出的純真與孩子氣,他想把她納入自己的羽翼之下,永遠不再讓她擔驚受怕,不必再刻意僞裝自己,他們兩小無猜的長大,有着生死與共的情誼,她是他心裡割舍不下的存在。
看到她開心他也想跟着微笑,聽到她受傷他心痛難忍……
這是單純的喜歡,還是……愛?
他分不清楚,也不敢表露出絲毫,喜歡自己的妹妹,連他自己内心都在鄙視自己的龌蹉,所以當秦悠提起兄弟禁斷不倫,生生戳進了他心中最痛最難堪的一處。
“笑得這麼開心,難道是有什麼喜事?”秦悠面露好奇,心中卻已了然,她今早收到過綠衣門的傳訊,裡面貌似提到過宜昌公主傷勢好了大半,目前正在全力追查秦夜的下落,還說動南楚皇帝動用了禁軍的力量,對外宣稱的理由是秦夜冒犯了她。
晏城的百姓已經對這樣的事已經見怪不怪,上一個沖撞了宜昌公主的倒黴鬼即便已經逃進了南方的原始森林,依然被找出來并被處死了,想來這個名為秦夜的家夥恐怕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楚修澤笑意微斂,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含着一絲警告:“與你無關。”
他的眼神分明的寫着幾個大字――休想從我這裡得到任何消息。
秦悠嗤笑一聲:“是不是宜昌公主傷勢好了?我聽說最近她正在追查一個叫秦夜的,既然我們現在是合作夥伴,四殿下是不是該勸勸宜昌公主不要如此執着?”
她這麼說楚修澤便知道秦夜應該是她的人了,他眯了眯眼睛,唇角微揚:“求人可不是這種态度。”
“你覺得我是在求你?”秦悠詫異,而後搖頭,無所謂道:“如果你想宜昌公主徹底毀容,那就盡管讓她執着下去吧。”
秦悠一時想不明白宜昌公主為何非要将秦夜揪出來,按秦夜所述,他并沒有如何得罪宜昌公主,兩人間不存在解不開的死仇,那麼宜昌公主如此興師動衆又是為了什麼?
總不會是看上秦夜了吧,她玩笑般的想着,卻不知這種天馬行空的事在不久的将來變成了現實。
---題外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