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3.243無奸不商
兩方見面,體諒景東漓的不良于行隻能是秦悠去景家的船上,但出于對客人的尊重,景家的船怎麼也該主動靠近武王府的船,然後邀秦悠過去。
但離着秦悠他們的船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景家的船便不肯前進了,對此安世錦頗有不滿,陪同秦悠乘坐小船來到景家大船的時候臉色陰沉的可怕崾。
景家的人倒是很客氣,來迎接的管事看到隻他們二人上船微顯詫異。
一是因為這位走在前面的商隊管事年齡實在太小了,也就十三四歲的樣子,小小少年唇紅齒白,眉目如畫略帶一絲纨绔邪氣,一看就是嬌生慣養長大的嬌少爺,少年身後的随從看得出也隻是個言聽計從的護衛,光憑這個少年,能代表的了整個商隊?
二來水匪近在咫尺,随時都有可能攻上來,這主仆二人就不怕有什麼閃失?萬一到時候還沒談完水匪就殺過來了,景家護衛可不會管他們兩個陌生人躏。
秦悠自然知道那管事不斷在偷瞄她,但她沒興趣知道他在想什麼,閑庭信步的走在别人的地盤上,頗為贊賞的瞧着這艘氣派非凡的寶船。
想不到這個時候的造船技術已經如此純熟了,海上航運必定也十分發達。
現在她才發現自己以前她的眼界太過狹隘,今後需要了解學習的東西還有很多,作為一個上位者,如果連自己所在的環境都不能全面了解,隻局限在一隅,那麼她所帶領的勢力也注定沒什麼前途,隻能當個土霸王罷了。
“在下景東漓,身體有恙不便出行,勞煩二位親自前來,還請莫怪。”
秦悠與安世錦剛被帶到樓船上裝點奢華足以媲美高宅大戶正堂的花廳,就聽到一道溫潤的嗓音輕輕傳來。
清潤如拂過江面的微風,不似宋微君那般華麗撩人,卻給人帶來無限舒爽與惬意。
“景少主有禮了,在下秦五,能得景少主親自接見,是我等的榮幸。”秦悠也對候在門口坐在輪椅上的年輕男子抱拳還禮。
男子二十歲出頭的年紀,模樣與聲音一樣溫雅隽秀,并不絕美,卻有種讓人移不開眼睛的吸引力,在他的身上找不出半點殘疾人的陰暗頹喪,沉靜如浸潤在江南煙雨中的漫漫青山,看到他,再浮躁的心都能漸漸平靜下來。
“秦小公子客氣了,這邊請,東漓已經備好清茶,就是不知是否合秦小公子的喜好。”景東漓微笑着做了個請的手勢,自己滑動輪椅前行,既是做着這些,他動作依舊自然而優雅,沒有絲毫不自在。
一舉一動皆如流水落花般自如娴靜,看得人很是舒心,即使他坐在輪椅上比所有人都矮了一截,也沒人敢低看他一眼。
秦悠目露贊歎的看着他,都說穿越遇美男,此言果然不假,秦悠一直覺得,皮相的美隻能稱為漂亮,而真正的美是一種由内而外的氣韻風華,宋微君的妖魅,秦遷的溫暖,景東漓的清潤,遮月的神秘,每一個人的美都是獨一無二的,看一眼便忘不了。
萬丈紅塵三千世界,總有一些人鶴立雞群,優秀的讓人望塵莫及。
然而上天總是公平的,從來不會将所有美好的東西放在同一個人身上,你如宋微君,比如遮月,還有面前的景東漓。
秦悠感慨着,閉目輕輕嗅了嗅,笑着回道:“九江天玉山的雨前雲霧,香如幽蘭,濃醇鮮爽,除了禦賜,恐怕也就隻能在你這裡享用的到了。”
天玉山雲霧茶屬于極品貢茶,每年隻有一二斤的産量,趕上趙鹹銘心情好賞賜下面的人,也隻是少得可憐的一小點,不過景家作為貢茶的提供者,想必手裡少不了這東西,隻是沒想到他竟會拿這種好茶款待她一個“小商隊的管事”。
“想不到秦小公子小小年紀,竟是此道高人,若是秦小公子喜歡,在下可以送一些給小公子。”景東漓又笑了,每次看到他笑秦悠都有種通體舒暢的錯覺,真是奇了怪了。
“那在下就先謝過景少主的美意了。”
兩人你來我往說着客套話,安世錦臉色黑的足以媲美燒了十幾年的老鍋底,就景東漓那長相哪裡比得過他們王爺好看,王妃幹嘛老是往他身上瞄啊,還有那小子沒事笑得那麼風***是想怎麼樣,真想打掉他滿嘴的牙,看他是否還笑得出來。
嗚嗚,王爺你快醒醒啊,王妃要被别的野男人拐跑了……
輕咳聲傳來。
秦悠沒好氣的白了眼安世錦,她是那種沉迷美色不知所謂的人嗎?若如此,她豈不早就
把宋微君吃了百八十遍了,還能到現在都跟小蔥拌豆腐似的清清白白?
等到兩人都坐定,品了兩口雲霧,秦悠直接說道:“想必景少主已經知道外面有水匪攔住了河道,根據我們得到的消息,水匪似乎是沖着景少主的船來的,不知景少主有何打算?”
這麼問直接杜絕了景家兜圈子繞彎的推托之辭,大家都心知肚明,拐彎抹角的話就别說了,直奔主題吧。
景東漓手捧青瓷茶杯,眼睫輕擡看了她一眼,平淡的說道:“遇上打劫的能有何打算,除了交出東西就是拼死反抗,我也不忍眼睜睜看着護衛們葬身洛水,隻是船上貨物乃是與南楚官府合作需要按期交付的,決不能丢。”
也就是說景家會反抗到底咯。
秦悠思索着這其中的關系,看來的确是有人要對付景東漓,而且很可能就是景家人,否則怎麼會連景東漓何時到達何地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并提前告知水匪做好安排,不過水匪究竟是為什麼要劫持景東漓就有些不能确定了。
可能是水匪背後的南楚官員故意設計景東漓,讓他毀約,不但能白得這些糧食,還能得到更多補償,以後談合作也能最大限度的壓價。
也有可能隻是景家要對付景東漓的人買通了水匪直接對景東漓下手,如此即使景東漓不死,搞砸了與南楚官府的合作,他在景家的地位也會受到影響。
當然這都隻是她的猜測,也許還有其他可能,她對景東漓此人不了解,無法推斷,不過既然景東漓說不能放棄這批貨物,那麼就不妨礙他們之間的合作。
“景少主也看到外面劫匪的數量了,不知景家護衛可有能力護住貨船安全?”秦悠的表情輕松且随意。
景東漓不良于行依然能坐上少主之位,除了嫡出身份手段也必定了得,他應該不會什麼準備都沒有就貿然跟随商船出行,看他到了此時還能淡定的喝茶,這點麻煩應該難不住他,而秦悠也已經做好了準備,根據他的回答随時調整自己的安排。
如果景東漓不想節外生枝,表示景家的人能護住貨船安全,那麼她就隻當自己是來尋求庇佑的,他們小商隊嘛,遇上這種事無法應付也理所當然,但也不排除景東漓對她的到來感興趣,想聽聽她的想法。
景東漓茶湯般清澈透亮的眼眸含笑靜靜盯着她,悠悠說道:“秦小公子不妨說說你此行的目的,不知是否有東漓可以效勞的地方。”
都說無奸不商,這話果然不假,景東漓分明已經猜到她此行的目的,也有意借她的力量對付水匪,卻故意裝傻充愣讓她主動說出口,如此就是她主動求上門了,接下來不管說什麼都會矮了一頭。
靠,什麼狗屁看一眼就舒爽惬意的沉靜美人,怎麼看都沒她家宋美人養眼嘛。
秦悠默默吐槽了一番,面上卻不得不繼續與他糾纏,做出一副愁眉不展的苦惱樣子:“實不相瞞,我們的商船因為與你們景家趕在一起,遭了秧,在下是來向景少主求助的,不知景少主是否會伸出援手?”
既然你問小爺有什麼可以效勞的,小爺又豈會跟你客氣,借景家之勢避過這一劫,她也不算太吃虧。
聞言景東漓微微挑了挑濃淡适宜的眉,還沒說話就聽到門外有下人回報:“少主,水匪已經将我們與前面的商隊圍困住了,并揚言讓您束手就擒,主動奉上貨物,否則就殺光我們。”
這群水匪也不是傻子嘛,沒有貿然沖上來就搶,而是想先弄清楚對手有沒有底牌,懂得審時度勢。
秦悠好整以暇的看向景東漓,意味深長道:“看來這幫水匪的大當家對景少主很有興趣呢,不如景少主出去與他們談談,看是否能救我等幸免于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