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163就是坑你
秦悠看了看他的臉色,又仔細盯着錦帕看了片刻,直到确定那不是什麼絕世大殺器之後才謹慎的接過,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他說自己流皿了。
想到剛才那一陣混亂,唯一可能流皿的地方就隻能是――默默把錦帕捂在鼻子上,繼續警惕的瞪着對面平和下來的男人。
不知為什麼,秦悠覺得剛才那一瞬的他才是最真實的他,現在看到的平和不過是假象,他就像是一隻畫皮的妖魔,披上了人皮之後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像個人,将屬于妖魔陰暗的一面深深埋藏在面皮之下姣。
“你很怕?”沒有理會外面的吵鬧,宋微君攏了攏自己披散的頭發,似笑非笑的看着秦悠。
秦悠暗自為自己沒出息的表現羞惱不已,故作鎮定的撇了撇嘴:“切,我有什麼好怕的,不過是被撞的頭腦發暈罷了。籼”
宋微君不置可否,主動轉換了話題:“昨天那風送給你的玉帶來了沒有?”
秦悠一愣,不過東西是他費心坑來的,他要收回去也無不可,爽快的從貼身荷包裡拿出來遞給他,本來還想拿去給季青竹鑒定一下到底有什麼用呢,現在看來是沒必要了。
隻盼他能大方的将那二百萬兩銀子送給她做精神損失費。
宋微君伸手接過,見她臉上并無不舍,不由微微揚了揚眉,她該不會不知道這寶貝的價值吧?
“王爺,王妃,你們還好嗎?有沒有受傷?”馬車裡好一會兒沒動靜,宋天玄再次忐忑的詢問出聲。
垂眸看向滿地狼藉,宋微君不悅的沉聲問道:“叫兩個丫頭進來收拾一下,外面究竟怎麼回事?”
宋天玄以眼神示意最近的侍衛去把後面車上的侍婢叫來,自己貼近馬車解釋道:“回王爺,前面忽然有人沖出來攔下禦駕要告禦狀,場面一時混亂驚了馬,現在已經控制下來了。”
告禦狀?皇帝出行可都是有禦林軍開道的,如果輕易就能被人闖進來,那麼趙鹹銘早被人刺殺成功了。
想不到這麼快就開始了麼。
秦悠與宋微君對視一眼,兩人同時伸手去撩開車簾,宋微君快了一步,秦悠便收回手轉戰另一側。
車簾分為兩層,裡面一層比較厚實,是用來遮擋光線的,外面一層則是昂貴的金陵紗,隻不過金陵紗雖然從外面看不到裡面的情境,卻遮不住光,若是想小憩一會兒還需将兩層簾子都拉上比較好。
将裡面一層拉好束在一邊,窗外的情景一覽無餘,不知不覺已經遠離了人煙,此時他們正處在群山環繞中。燦爛的秋陽映照下漫山遍野一片開闊,半黃半綠的枝葉草木交織在一起,随着群山起伏連綿至天際。
秦悠打開的這一面正對着一條陡峭的山谷,蜿蜒的山道不過丈許寬,若是剛才沒有及時安撫下受驚的馬,很可能會連人帶車一齊滾下山去。
宋微君那一面是山壁,沒什麼可看的,他湊過來掃了一眼,唇邊掀起一抹譏諷的弧度。
這次秋獵會遇上什麼事兩人都心知肚明,作為名義上的夫妻,在别人眼中他們的命運也是連在一起的,沉默片刻,秦悠問道:“王爺作為他們的眼中釘肉中刺,您覺得他們會如何對付咱們?”
宋微君詫異的看了她一眼,不知是不是被那句不自覺帶出的“咱們”取悅了,清銳的眸中浮現出點點愉悅:“誰說本王是他們的眼中釘肉中刺?本王分明是塊口感極佳的肥肉,誰都想啃一口。”
秦悠怪異的瞅着他的笑臉,心中升起一種亦真亦幻的錯覺,明明昨天剛見過,卻覺得好似很久不見了。
其實隻是很久不見他的笑臉了。
如今這樣也好,就當做什麼都沒發生吧,她暫時不能離開武王府,總要相處下去的,怄氣冷戰什麼的太過矯情幼稚,指不定什麼時候還得需要他的庇佑,比如這次秋獵,兩人現在是同一條繩上的螞蚱,她還沒狂妄到以為憑借自己的力量能輕松躲過所有的暗算。
“哦,我卻覺得王爺渾身上下沒有一處像無辜的肥肉,反而更像砒霜呢。”秦悠也笑着調侃。
宋微君半斂着眼眸輕笑,窗口的光亮在他纖長卷翹的睫羽上投下細碎的光,讓他看向她的目光恍然有種溫柔缱眷的錯覺。
“奴婢見過王爺王妃。”明錦明惠在馬車外恭敬的見禮。
宋微君理了理衣衫,起身道:“坐了不少時間了,下去走走吧,順便看看熱鬧。”
<p過剛才一番颠簸,茶具吃食以及一應擺出來的瑣碎用具基本都移了位,淩亂的散在地闆上,茶水撒出來弄濕了軟椅,可以說是一片狼藉。
秦悠也跟着起身,忍不住提醒道:“你的頭發不束起來嗎?”
他身上穿着玄色繡銀紋朝服,不束發會不會被禦史斥責衣冠不整?搞不好還會來個對聖上不敬。
宋微君已經躍下車,聞言回頭道:“你為我束發。”
“當我沒說。”
拒絕的真幹脆,宋微君眼角抽了抽,轉身從袖中拿出一根銀色發帶,自己背過手隻在腰際的發尾處打了個結,防止兩鬓的頭發老是跑到兇前來礙事。
出來一看才發現周圍真不是一般的熱鬧,前後一溜的車隊,屬他們這裡最安靜,後面還有受驚的馬沒有安撫住,驚慌的哭喊聲傳來,似乎真有馬車不慎滑落進山谷裡了。
可見不是每個車夫都有宋天玄這樣的控馬技術,也不是每戶府邸都舍得用宋天玄這樣的高手做車夫。
這麼一想武王府果然奢侈的很。
秦悠觀望一圈忽然發現武王府衆侍衛都在偷偷瞄向宋微君,時而也在她身上轉兩圈,那小眼神中的驚訝與不解讓人想忽視都難。
她不禁摸了摸鼻子問旁邊的白露白霜:“我臉上有東西嗎?”
搖頭。
“那你們都在看什麼?”
茫然,她們也覺得那些侍衛的眼神都很奇怪呢。
不等秦悠轉換目标去向宋天玄求教,宋微君淡淡一聲冷哼頓時震得衆侍衛虎軀一震,低頭垂手做逆來順受狀。
鑒于先前宋微君生氣發怒時神鬼退散的威勢,秦悠一時還不太敢招惹他,聳了聳肩不再去刨根究底。
一片人慌馬亂中,武王府衆人正無所事事的閑聊看戲,就見趙鹹銘身邊的太監總管張齊闌快步走來:“奴才拜見武王、武王妃。”
宋微君懶洋洋抱着胳膊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樣,秦悠隻好開口道:“張總管免禮,不知前面發生了什麼事?陛下可還安好?”
張齊闌連忙答道:“陛下受了些驚吓,好在沒有大礙,武王妃有心了,陛下命老奴來看看二位主子這裡的情況,看到王爺王妃也還安好,奴才也就放心了,陛下說若王爺王妃無甚大礙,便請二位到前面走一趟。”
秦悠淡淡應了一聲,蹙眉關切問道:“不知前面發生了什麼事?陛下的馬為何會驚到?”
張齊闌心領神會,也不介意提前透露一聲賣個好:“王妃也看到了,這山路狹窄不好走,無論是車夫還是馬兒都須凝神慢行,偏巧山上沖下來個不長眼的,大聲喊冤,又哭又叫的驚了馬,陛下請王爺王妃過去想必是想與王爺商議一下如何處置肇事者,還有後面衆多女眷可能還需要武王妃出面安撫。”
安撫女眷一般都是皇後來做,但如今皇後“重病”沒有随行,瑤貴妃身份雖然也尊貴,到底隻是妾室,算不得正統,不如正妃之位的武王妃有分量。
秦悠含笑點了點頭:“多謝張總管,總管回去複命吧,王爺與本王妃稍後便到。”
送走了張齊闌,秦悠頓時抛棄溫婉端莊的形象,原形畢露的對一直眯起眼盯着自己的宋微君抱怨:“真是糟糕,早知道就賴在車裡不下來了,聖上這是什麼意思?”
多事之秋,少做少錯,她可不想一不小心就被人當做擋箭牌給炮灰掉了。
宋微君眼眸微閃,輕描淡寫的說道:“告禦狀啊,這種事可有些不大好處理呢,尤其這樣直接攔路喊冤的,民告官必先經曆一番生死折磨,挺過來才能呈出冤情,需要告到聖上面前的顯然對方身份尊貴不凡,隻是若按照正常程序把人折磨死了,百姓會覺得說聖上不近人情未免心寒,若讓他說出冤情,處理起來指不定會牽扯出什麼事呢,而且此案交由誰來負責也是相當棘手的。”
“聖上叫你過去該不會是想把這塊燙手山芋扔給你吧?”秦悠幸災樂禍的瞅着他,無論如何這事都跟她沒什麼關系。
宋微君精緻妩媚的鳳眸微微眯起,閃過某種算計的光芒,唇邊的笑容都多了幾分狡詐陰險的意味:“本王不學無術,還是個行五出身的莽夫,恐怕難堪大任啊。”
“呸!鬼才信你。”秦悠不客氣的對他翻白眼。
衆侍衛默默,王妃真是說出了咱們大家的心聲
啊。
“衛十九,派人去跟後面幾位英明睿智的王子龍孫稍稍透露一下,陛下秘密召本王見駕,有要事相商。”宋微君仿佛沒看到衆人的鄙視,面色不變的對安世錦吩咐道。
黑衣親衛中站在最末端的一名低低應了一聲,閃身消失了。
在場的都是聰明人,很快想明白了他這麼做的用意,王爺果然是個坑貨,眼睛一眯壞主意就冒出來了。
那句話是怎麼說的來着?小白臉兒,黑心眼兒,古人誠不欺我!
秦悠斜眼瞄着滿肚子壞水兒的某人:“那你是現在去聖上那裡,還是一會兒等人都到齊了再去?”
宋微君無精打采的打了個哈欠:“本王先睡一會兒,等人到了再叫醒本王。”
話音一落,秦悠清楚的看到包括宋天玄在内的所有親衛都是齊齊一抖,然後又齊刷刷用期待以及渴望被救贖的的目光望向自己,莫名其妙道:“怎麼了?”
“王妃,叫醒王爺這個重任就交給您了,咱們要時時警戒防備着有人暗中偷襲,不可大意。”安世錦說道,表情比交代臨終遺言還要鄭重。
秦悠星眸微眯,看來宋微君被吵醒後不是第一次露出那副要吃人的模樣了,更或者是真的付諸過實際行動,怪不得剛下車那會兒這群人眼神那麼奇怪,恐怕是在疑惑為什麼她還能完好無損的走下來,而不是變成一堆碎肉吧。
撇了撇嘴,當她是傻子嗎?秦悠心中冷哼,對宋天玄道:“本王妃難得出來一趟,想好好欣賞一番周圍的美景,叫醒王爺這事兒還是交給你好了,好好保護王爺安危。”
宋侍衛頓時淚流滿面。
不得不贊一聲武王府奇高的辦事效率,被派出去的衛十九不過片刻就回來了,然後就聽到後面車隊傳來一連串的喧嘩,幾位王爺帶着自己的親衛浩浩蕩蕩聯袂而來,表面上是前來探望皇帝兄長的安危,實際上打的什麼主意就不言而喻了。
這次秋獵趙鹹銘與宋微君是他們重點照顧的對象,若真讓這兩人聯手,事情就糟糕了,武王在雲客來的那番威脅還曆曆在耳呢。
“方才混亂突發,不知武王與武王妃可還安好?”走在最前面的魏王趙鹹霖向安世錦詢問,一雙狹長的眼睛狐疑的打量着武王府的人馬。
二十親衛少了一半,誰知道安世錦留下來是不是為了掩人耳目,尤其宋微君的貼身随侍宋天玄不在,這不得不讓人懷疑武王是真的奉召去了皇帝的禦駕。
安世錦警惕的盯着一衆人,語氣斬釘截鐵道:“回魏王殿下,我們王爺受了些驚吓,正在馬車裡休息呢,此時不宜待客,還請衆位王爺體諒。”
聽聽這話,說的想不讓人懷疑都難,武王府果然沒有一個等閑人,秦悠躲在馬車另一側默默吐槽。
趙鹹霖回頭與諸王隐秘的交換了一下眼神,武王府馬車一片寂靜,一時還真不好确定宋微君還在不在。
“安侍衛長客氣了,咱們不必武王接待,隻想親眼所見确定他安然不恙便可,還望安侍衛長通傳一聲,本王與衆位皇兄皇弟不遠前來,想必安侍衛長不會讓我們久等的,是吧?”趙鹹政眸光陰戾的盯着華麗的馬車,他這麼說并非是真的非要見到宋微君不可,親耳聽到安世錦與他說話也是一樣的。
“這……”安世錦俊美的臉上閃過一絲蒼白與慌亂,眼神飄忽的不知往哪裡放。
“季神醫來了!”
後面有人喊了一嗓子,安世錦頓時如蒙大赦,連忙對諸王拱手道:“幾位王爺,我們王爺是真的身體不适,還請你們體諒,”說着轉向被親衛匆匆帶來的季青竹:“季神醫,您快來瞧瞧王爺身體如何了?”
狹窄的山路被幾位王爺徹底堵住了,親衛竟是半分不耽擱的縱身提着季青竹從馬車後面飛到了前面的門口,一把打開門直接将他塞了進去,然後不等伸長脖子的諸王看清裡面的情形,砰一聲又關上了雕花車門。
“……”諸王氣結。
不過折騰這麼久車内一點聲息都沒有,再看武王府衆人的表現,季青竹的出現說不定也是為了欲蓋彌彰,畢竟出事有一會兒了,季青竹的馬車就在不遠處,怎麼可能現在才趕過來。
打定主意後諸王懶得再搭理讓他們恨得牙癢癢的安世錦,拂袖往前面的禦駕行去。
殊不知,就在他們離開的下一刻,馬車内傳來一聲驚呼:“咦?這、這是……髓
心!竟然是髓心?哪裡得來的?快讓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