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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藥石之緣

穿越之皇後不許 風月花鈴 6182 2024-01-31 01:07

  微熱的陽光斜斜地灑在蒼洺鎮的一處小村莊裡,一座民房前,竹筐裡曬着若幹草藥。看小說到

  郭成自藥籃中拿了前些日子采的翻白草,經過日曬,翻白草已被曬幹。淡花色的幹花瓣帶着細小的絨毛,郭成抓了一把把它們放到切藥刀前細細切碎。

  鄰村的王婆生了痢疾,用翻白草代茶每天沖服治療,再好不過。

  太後曲靜姝靠在躺椅上微眯着眼,靜靜地看着郭成切藥。

  曲靜姝忽的問他:“皇後皇上近來可好?那趙太妃呢?怎麼樣了?”

  郭成燒了壺開水,扭頭微笑:“皇後娘娘又懷了娠,前些日子還問我要了保胎的良方。”他笑道:“趙太妃據說是徹底瘋了,醒來後已不記得任何人,如今住在祠堂後面的偏殿裡,陛下仁德,派人好生伺候着,倒也算她最好的結局了。”

  曲靜姝換了個姿勢,翻身過來細細瞧着郭成的眉眼,抿唇一笑:“今日還是不收錢給人家治病麼?”

  郭成又拿了一捧藥,一時切藥切得認真,被她冷不防的話驚了一下,擡眸道:“是,公子給我們的銀錢足夠我們過半輩子,我無以為報,隻有靠這手藝來醫治天下百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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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成與曲靜姝相識于一次例行切脈。

  彼時郭成剛入太醫院,還不過是一個小小醫正。

  他的師父張大福那日身子不爽利,便将為太後診脈的任務交給了他,他自小便膽子小,雖說是和禦前侍衛鄭海和當今皇上一起長大的,并不怎麼畏懼天顔。

  可對後宮女子,卻還沒見過一次。

  太後雖傳言是個深居簡出的後宮女子,但郭成在太醫院還是聽過不少關于後宮女子利用太醫做的龌龊事,故而他心中沒由來的有些惶恐。

  他背着藥箱,就着刺眼的日光緩步走進太後的甯聖宮内。

  甯聖宮内植了一棵巨大的無憂樹,金色的花穗墜下來及是好看,他站在下面像被一頂大傘牢牢的遮住一樣。

  然宮中這樣的樹向來少見,郭成不由覺得太後此人怕是很獨特很不好對付。

  他在心中大拜了三聲藥王,擦了額邊的汗才堪堪走進去。

  太後穿着一件寬大的繡着萱草的羅衣,羅是橫羅,外面罩了件紗羅褙子,是少見的暗花紗。殿内隻燃了一盞燈,她那件衣裳的花紋在日光下時隐時現,若有若無。

  太後見來的是他,倒也不驚異,隻是笑着吩咐蕙蘭為他看座,奉茶。

  在郭成看來,這太後雖坐在那微笑,笑意卻未達眼底,實在是有些笑裡藏刀的意味兒,他在心裡不覺捏了一把汗。

  他抖着手将迎枕放到梨花木桌上,挽了袖子對太後道:“娘娘請将手腕搭到這上面。”

  太後卻沒動,她托了腮看着他道:“你這新來的小太醫,是不是很怕哀家?”

  郭成垂眸:“微臣不敢。”

  太後笑了笑,将手放在迎枕上,郭成将手放在她白皙的手腕上,冷汗又蹭蹭蹭的流出來。

  太後睨了他一眼,勾唇道:“哀家可是生了什麼不治之症?教你如此緊張?”

  郭成又垂眸:“沒有沒有,隻是太後娘娘玉顔如仙子,叫微臣不敢直視。”

  郭成這話本是在為自己緊張開脫,太後身邊的蕙蘭卻聽出了挑\逗的意味兒,蕙蘭怒目指着他:“你這登徒子,算什麼醫士,竟敢在這兒戲弄太後娘娘。”

  郭成内心大駭,屁股一滑,差點出溜到地上。

  卻聽太後那邊笑道:“你倒十分有趣,哀家很多年沒見過你這樣膽小的人了……”她将手從迎枕上擡起來抿唇一笑:“你叫什麼?”

  “臣下叫郭成。”郭成恭敬答道。

  “郭成?名字也太普通了些。”太後挑眉:“看樣子你也比哀家小不了幾歲,你今年多大了?可娶親?”

  郭成心裡不知太後這葫蘆裡的什麼藥,卻仍恭敬道:“臣未娶親,今年二十有六了。”

  “倒是比哀家小了三歲。”太後盯着手上的護指歎口氣:“郭成,你過會兒可還用去其他宮請脈?”

  郭成懵了下:“不用,師傅隻安排我為娘娘一人請脈。”

  太後聽罷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道:“那你便陪哀家出去走一走吧。”

  蕙蘭扶着太後走到院中,院裡的無憂樹長勢正旺,金色的花穗墜下來掃到她的臉上,太後透過這層層疊疊的花穗看向日光,她擡手擋了眼睛,露出了一絲不明的笑。

  她好似在屋中悶了太久,經陽光這麼一照,面色越發透明蒼白。

  郭成在一旁忍不住道:“娘娘,俗話說萬物生長皆靠太陽,您沒事還是得多出來走一走,活動活動,這樣身體才能好。

  太後卻不接話,隻是微微看着那花穗笑道:“郭成,你看這無憂樹多好看,我剛來這甯聖宮的時候就覺着它像一頂大傘,可以把哀家的快樂和憂愁都遮住,可是現在卻覺得這樹就算長過整個院子都遮不住哀家的憂愁了。”

  她看向他:“古有先賢說‘樂人惜日促,憂人厭年賒,無憂無樂者,長短任生涯。’那你說這世間又哪有真正的無憂者,真正的快樂者呢?”

  郭成局促起來,他并未考慮過如此高深的問題,但這太後看起來實在是不太開心。他心裡想着得讓她高興起來才是。

  于是他頓了頓,遲疑道:“天氣炎熱,臣這些日子學了個降暑的法子,不知太後可願一試?”

  太後扭頭,微眯着眼問:“什麼法子?”

  郭成去地窖取了冰,加上時令的水果,為太後做了一碗刨冰。

  冰冰瑩瑩的冰渣加上甜蜜的水果,上面澆了一勺蜂蜜,一勺牛奶。

  郭成邊做便吩咐蕙蘭道:“若是你家主子愛吃這口兒,你便經常做給她吃,不過也不要吃多了,畢竟性涼,對身子不好。”

  曲靜姝的确很喜歡吃這刨冰,一吃就是三個月,直到打秋,天氣變涼,她才忍着沒有再吃。

  這三個月來,郭成日日為她請脈,倒也與她熟絡了不少。

  太後甚至不用請脈的時候,也會叫他來,這一來二去,蕙蘭全看在眼裡,也大概明白了自家主子的心意。

  她有一日午後,挑了簾子挂到門扉上,讓日光慢慢地灑進來。蕙蘭邊系着簾子上的繩子邊試探道:“娘娘,您對郭太醫……可歡喜?”

  太後彼時正在吃冰,她眨眨眼實誠道:“歡喜!”

  蕙蘭心中多少覺得這主子是傻的,她不過試探一下,竟然一下就将話問出來了。她内心頓了頓,複道:“那郭太醫對您呢?”

  太後又吃了口冰:“俗語說‘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哀家心悅他,卻不知他的心思。”她長歎道:“哀家也是自打遇見他才覺得這日子有趣起來,你别看他雖然瞧起來膽小若鼠,哀家覺得他心中卻是有大溝壑,是可以辦大事的人。”

  蕙蘭笑:“倒是少見娘娘這麼誇贊一個人,對了,鳳台宮那位最近風頭漸盛,好似皇上今兒為她還誤了早朝。”

  太後擡眸:“皇後竟是這樣的妙人?叫她來,哀家要見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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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後的甯聖宮中有一小渠,貫穿大昭宮南北。渠中清澈見底,源頭是鳳初河的活水。

  郭成又一次來請脈的時候,曲靜姝正脫了腳上的羅襪,一手撐着院中涼亭的紅漆柱子,一面将一雙玉足輕輕往院中那條小渠裡探。

  郭成聞此大驚,撂下藥箱就沖了過去,費了吃奶的勁兒将她從裡面撈了出來。

  曲靜姝驚訝回眸:“你幹什麼?”

  郭成怒視着一旁的蕙蘭責備道:“你這丫頭,怎麼能讓自家主子随意就輕生呢?”

  曲靜姝窩在他懷裡“咯咯咯”地笑起來,她扒着她的肩頭扭過身來:“郭醫正,你難道以為哀家要輕生麼?”

  蕙蘭捂了嘴在一旁解釋道:“醫正大人,咱們娘娘隻不過去撈渠中紅葉,怎麼會輕生?”

  郭成愣了愣,才看向岸上,地上堆了一小堆紅葉,蕙蘭的腳也濕漉漉的,顯然剛才也在裡面撈過紅葉。

  曲靜姝抿唇笑道:“哀家瞧蕙蘭一人太辛苦,再者這渠中的水清清涼涼地,委實十分有趣,才想親力親為的。”

  郭成又愣了愣,才道:“為何要撈紅葉?”

  “紅葉題詩,你不知道麼?”曲靜姝微微一笑道:“我想瞧瞧這宮中女子都在思念什麼,于是撈上來看看,看完再放回去。”

  微風輕拂,吹動她額邊碎發,曲靜姝一雙眸子含了笑意,清清亮亮的,叫郭成心中不禁微動。

  他發覺自個兒此刻還抱着太後,頓時大窘,這委實實在是太不符合禮數了……

  他輕輕推開她道:“現下已經入秋,水中清涼。太後還是快些出來吧。”

  曲靜姝眨了眨眼,上前抓住他的袖子道:“郭成,你喜歡哀家麼?”

  郭成面上一紅,微張了張嘴,垂眸道:“太後娘娘如雲中之仙子,臣下不過淤泥中一蜉蝣,怎敢妄想喜歡您呢?”

  曲靜姝眸中頃刻含了怒意,她問:“你不必顧忌這雲泥之别,你就想……若我隻是個尋常人家的女子呢?”

  郭成聲音顫顫:“太後娘娘是尊,在下不過是個吃官飯的下人……怎敢妄想……”

  曲靜姝後聞言氣急,她揮開濕漉漉的袖子推開他:“你走,哀家不要再見到你!”

  郭成“哦。”了一聲,便擰了袖子上的水準備爬上岸。

  叫你走你還真走!曲靜姝心裡更氣,她背着他在渠中向前走了兩步,忽然覺得腳底一疼,似被什麼東西咬了一下。

  曲靜姝雖吃痛,卻還氣鼓鼓的,于是也未言語,就這樣靜靜地看着他。

  誰知一陣眩暈襲來,她就這麼沒骨氣的暈了過去。

  暈過去之前,她隐約看到郭成急匆匆地沖她沖了過來,她覺得,定是自己年歲大,眼花了罷。

  曲靜姝昏睡了很久,漸漸地覺得眼前的物什好像清晰可見起來。入目的是藕荷色的帳,還有宮婢們輕盈的裙裾在眼前來回走動。

  她感覺腳被什麼人抓着,那雙手粗粝有繭子,卻很是溫柔。

  曲靜姝擡眸向下看,見到郭成屈膝跪在下面,正拿着一根銀針為她施針。

  她啞聲問道:“哀家怎麼了?”

  郭成擡眼看了她一眼,溫言道:“您被水蛇咬了,我在為您清理傷口。這水蛇毒性不大,但卻還是有毒,一會兒得用淬了火的刀子割開,把毒吸出來。”郭成頓了頓,補充道:“可能會有點疼。”

  曲靜姝用手肘支起身子:“你為哀家吸毒麼?”

  郭成正經點頭:“是。”話畢又覺不妥,太後萬金之軀,都是屬于先帝的,就連這雙玉足也是,他郭成吸毒算哪門子事呢?

  他垂眸:“要不微臣去找個藥婆吧。”

  曲靜姝按住他:“不,哀家要你來。”

  郭成抖了抖,嘴唇微顫,他低着頭将那傷口割開,然後輕輕将唇覆了上去……

  包紮好後,郭成提了藥箱便要走,曲靜姝自身後叫住他道:“郭成,哀家再問你一遍,你可喜歡我?”

  郭成遲疑:“……微臣不知。”

  曲靜姝氣急,拿了個繡花枕頭就扔了過去:“你走!明日就不要來了!”

  然而第二日,郭成還是來了,曲靜姝着了風,發了高熱,遲遲不退。

  蕙蘭為他倒了碗熱茶,笑道:“郭太醫,我一會讓下人們都出去,你好好與娘娘聊聊,興許她的病還能好得快一點。”

  郭成點頭,放下那晚熱茶,靜靜看着曲靜姝。

  曲靜姝緩緩轉醒,她看來的是郭成,又氣又急:“你怎得又來了?”

  郭成道:“你病了,我是大夫,怎能不來看你?”

  曲靜姝又問:“若你不是大夫,會來瞧我嗎?”

  郭成頓了下,點頭道:“……會。”

  曲靜姝笑逐顔開,好似病也好了一大半,她坐起身來環住他的脖頸:“我就知道,你心裡是歡喜我的。”

  郭成和曲靜姝這一來一往下,情愫漸漸升溫,二人的感情就像一朵嬌花開在深宮内,它暗暗的生長,發芽。

  然還未結果,就在除夕時被太皇太後一聲令下,攔腰斬斷了這花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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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年前,軍鼓聲陣陣。在那次大昭内亂中,常珝吩咐郭成去完成一件事。

  日頭雖有些細微的晃眼,空氣中暈了潮氣,怕是馬上就有一場大雨。

  常珝揮了衣袖,自高頭大馬上對他耳語道:“郭成,朕希望明日聽到一個壞消息。”

  郭成訝異的看向他,隻聽常珝繼續道:“太後在戰亂中身死,而你随她而去了,不用朕點明,你知道該怎麼做。”

  郭成眸光微縮,重重點頭,皇上這是給了他和太後娘娘一條生路,他内心自是明朗該怎麼做。

  他感激的沖常珝再拜,今日一别,怕是不知再見何時。

  郭成帶着一隊常珝的親信,來到了太後曲靜姝的居所——甯聖宮。

  這裡已是荒敗不堪,宮門前挂着半幅破舊的繡着“甯”字的錦布,郭成有些心焦,忙不疊地大步沖了進去。

  甯聖宮内很昏暗,輕紗幔帳随着微風上下漂浮。曲靜姝就坐在大殿正中的一處蒲團上,靜靜地端着一個粗茶碗抿着茶。

  郭成舉袖揮開破舊的幔帳,終于見到了他朝思暮想的人,這人就坐在他面前,穿着半舊的羅衣,面色蒼白而又透明。看到此,他内心忽的一陣刺痛。

  他堪堪上前,道了一句:“阿姝,我來尋你了。”

  曲靜姝這才木然擡頭看他,她端着茶碗的手抖了起來,随即便跟着咳喘起來,她站起身向前問道:“阿成,當真是你?”

  郭成重重點頭:“是我。”

  她上前摸索着摸上他的臉,露出一絲笑來:“你來看我了,真好。我在這深宮老死之前,還能與你見一面,是我的福分。”

  郭成看向她的眼睛,忽然發現她的眸光有些暗淡,眼神也有些空洞,他撫上她的眼角,探究着瞧起來。

  忽聽曲靜姝道:“我快看不見了,你走以後我日日難過,覺得日子沒了盼頭,有日早上起來就成這樣了。”她帶着淡淡的笑意,似在叙述一件與自己不相幹的事。

  郭成瞧着她,定定道:“日後不會了!這天下已經重回了皇上之手,他叫我來,就是帶你走。”

  “當真?”曲靜姝驚喜了下,笑意又驟然消失:“可我是太後,出不了這深宮,即便出了……我一個半盲之人也什麼都做不了……”

  郭成溫言:“你若不嫌棄過窮苦日子,我便養你一輩子。”

  她看着他的方向露出這半年來的從未有過的笑顔:“那我們會成婚麼?”

  “會的。”

  “那你想要幾個孩子?”曲靜姝問。

  “你想要幾個就幾個。”郭成撫着她的秀發道。

  郭成為她尋了件披風披到身上,攜着她的手一步一步走了出去。

  常珝身邊的親信往甯聖宮内潑了油,點燃了一支火把扔了進去,這裡很快便會化為一片廢墟,付之一炬。

  曲靜姝窩在他懷裡,問道:“我好久沒出來了,是不是要下雨了?”

  郭成看了看天,微微點頭:“恩,雨就要來了。”

  常珝的親信為他們準備了一筆盤纏,足夠他們過這後半生,郭成帶着曲靜姝臨行前又一次看了這宮牆。

  宮牆深深,三十三宮阙,他們再也不會回來了……

  從此這人間再也沒有太後曲靜姝,隻有他郭成的妻子曲式。永永遠遠,他們都會在一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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