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嫂子，我送你回去吧。”我對小嫂子說。

　　“恩。”小嫂子點點頭，眼圈越來越紅。小嫂子辛辛苦苦等了表哥三年，表哥回來的時候竟然連看都沒看她一眼。

　　出去的時候我和雷哥想開車，因為當時外面挺冷的。小嫂子說不用了，咱們走走就行。

　　夜黑風高，我感覺小嫂子在哭，可我卻看不到小嫂子的眼淚。表哥風光的走了，卻留下我們三個寂寞的人。表哥心裡還有我們，隻是他把兄弟放在了第一位。他說的沒錯，他這輩子隻能當一個混子，因為他天生就是混子。混子的眼裡，永遠隻有兄弟。

　　走到一半，小嫂子擦擦眼睛說，“我想喝酒，你們陪我喝酒吧。”

　　我和雷哥對視一眼，我們苦笑說，“行，你想喝酒，我們陪你喝。”小嫂子想喝酒，我們又何嘗不想喝。

　　沒去飯店，已經吃不下東西了。鄉裡有兩個歌廳，其中一個歌廳老闆跟我們關系挺不錯的。我們去的他家歌廳，要了兩打啤酒。歌廳啤酒假的多，老闆沒給我們假貨，拿的都是地道的科羅娜。

　　酒勁不大，我們能喝很多。放着歌，沒人唱歌。雷哥和小嫂子一杯又一杯的喝酒，我在旁邊陪酒。中途戴季給我打電話，問我張超是不是回來了。我笑着點頭說，“怎麼？你也想看看我表哥啊？”

　　“你有病啊，誰看你表哥啊。你現在幹什麼呢？”戴季問我。

　　“陪雷哥和嫂子喝酒，他們心情不好。”我對戴季說。

　　“哦，那你少喝點，别開車。”戴季對我說。

　　“你來不？”我問戴季。

　　“太晚了，我不去了。”戴季對我說。戴季怕黑，晚上不敢出門。這麼久了，戴季的小毛病一直還沒改。

　　放下電話，我又陪雷哥和小嫂子喝酒。喝的多了，他們兩個人的話也變的越來越多。兩個人心情不好，還是因為表哥冷落了他們。雷哥被冷落了，但冷落雷哥的不是表哥，而是四哥和二哥。表哥在監獄的時候，雷哥一直挂念表哥。現在表哥回來了，雷哥卻不是第一個看到表哥的人。

　　小嫂子心情不好，那更不用多說了。

　　陪兩個人喝了很多，啤酒瓶子滿地都是。喝的差不多了，雷哥去結賬，讓我送小嫂子回家。看小嫂子喝的爛醉如泥似的，我咬着牙一把背起小嫂子。

　　出去吹了冷風，我紅通通的臉舒服不少。和表哥還有小嫂子，我們三個一起走在鄉裡的大道上。喝了三個小時，天已經很晚了。風大，吹的我身子直涼。

　　路上，小嫂子一直說着醉話，“張超，你真他嗎行，老娘等了你三年，你回來就這麼對我。”“張超，我要踹了你。”“張超，你總是那麼自以為是，老娘要是想找對象，有的是人排着對找我。”小嫂子說的時候，還揪了我耳朵一下，這給我疼的。

　　看小嫂子醜态百出，雷哥笑了。雷哥笑着對我說，“你看錢寶寶這醋吃的。”

　　“雷哥，你應該也吃醋了吧？”我笑着問我雷哥。

　　“我又不是女人，有什麼醋好吃的。”雷哥闆起臉對我說。

　　“不吃醋你還喝那麼多酒？”我笑着問雷哥。在我印象中，雷哥一直嚴肅。這麼輕松說話的時候，很少。

　　“不說這個了，咱們這兩天就要動手了，你那邊準備的怎麼樣了？”雷哥問我。

　　“還行吧，上次解決王東宇兄弟走了不少，不過剩下的兄弟也夠用了。你一句話，咱們這就去跟四大家族談。王東宇的地盤，該吐出來都給咱們吐出來。要不然，咱們直接把四大家族的地盤也吞了。”我對雷哥說。說話的時候，我的手抓着背上的小嫂子細細的腿，眼神中閃爍着寒冷。長期混社會，我已經養成了殺伐決斷的匪氣。服我的，我拿他當最好的兄弟對待。不服我的，我踩着他的身子走過。

　　“明明，你變了。”看我說話這麼幹脆利落，雷哥對我說。

　　“哦？”我問雷哥。

　　“你現在有點想老大了。”雷哥對我說。

　　“呵呵，像嗎？”我像是問雷哥，也像是反問自己。挺諷刺的，在我即将不混的最後一課，竟然有人說我像老大。這種話不光雷哥說過，很多人也說過。

　　“像，很像。”雷哥對我說。說完雷哥想了想又說，“明明，我已經決定了，這次拿下四大家族之後，我這老大不當了，直接讓給你。”

　　“雷哥，你也要不混了？”我吃驚的看着雷哥。在我心裡，我想過很多人不混，但我做夢都沒想過雷哥會不混。如果雷哥不混了，那我怎麼辦？我還想漂白，我還想漂白以後找雷哥罩着我。現在他說他不混了，我突然對未來的路迷茫了。如果他不混了，我到時候該怎麼辦？我是帶着我的兄弟繼續走不歸路，還是退出社會在家等着别人找我報複。

　　不舍得雷哥退出，特别不舍得雷哥付出。雷哥擔負的責任，我擔不起。

　　“恩，早就想過了，從老五回來以後我就想過了。我知道，小五、小四和老二他們心裡隻有張超，他們不想我當老大。其實我也不想當老大，我隻是想，如果有一天我不混了，我這些兄弟怎麼辦。沒辦法，我隻能一直混。你也混過了，混有多苦多累你知道。如果不是為了等張超出來，混這條不歸路我真的堅持不住了。太累了，真的。我現在隻想找個像錢寶寶一樣的女孩結婚生個孩子。”雷哥對我說。

　　“如果你不混了，我該怎麼辦？”我艱難的看着雷哥說。

　　“你長大了，該學會自己照顧自己了。我雖然把你當我的親兄弟，但我們始終不是親兄弟。我管的了你一時，管不了你一世。未來的路該怎麼走，還得自己看。隻要是你認為對的，你就一直走下去吧。”雷哥對我說。

　　聽了雷哥的話，我有種壯士暮年的感覺。挺感慨的，混了這麼久，我們竟是這麼一個下場。該混的不混，不該混的卻偏偏要繼續走下去。

　　“你和張超，你們之間總有一個要繼續混的。”雷哥對我說。

　　“恩。”我點點頭。點頭的時候心中已經決定，等我們真正拿下市裡，我就把老大的位置讓給表哥。

　　送小嫂子回的家，小嫂子爸媽忙着照顧小嫂子，一個勁的謝謝我和雷哥。雷哥笑着說，“叔叔阿姨，這麼客氣幹什麼，我們都是朋友，不用那麼客氣。”

　　“哎，寶寶這孩子，喝了這麼多酒。”小嫂子爸爸媽媽怪小嫂子。

　　看着小嫂子稚嫩的面孔，我心裡感歎，是啊，小嫂子還是個孩子呢。我們都不大，卻偏偏要被天意所折磨。混的這麼久了，除了一點錢，我們什麼都沒得到。到頭來，我們反倒害了自己，害了身邊的人。

　　晚上是在雷哥家住的，在雷哥家的時候我們一直商量對付市裡四大家族的事。

　　商量了将近一夜，我們決定先禮後兵。先叫四大家族吐出王東宇的地盤，然後歸順我們。如果他們不服，我們就連他們一起吃掉。打過一次，四大家族根本不是我們的對手。

　　商量之後，我和雷哥這才睡覺。一覺睡到中午，我拿出電話想給四哥打電話。拿出電話的時候我才想起來，四哥已經回表哥那邊去了。

　　電話是給封濤打的，我叫封濤幫我約四大家族的老大，我要跟他們談談。

　　“可以，晚上飯店訂銀龍？”封濤問我。

　　“恩，就銀龍吧，晚上九點。”我對封濤說。

　　王東宇是我們解決的，我們能解決王東宇，就能解決四大家族。我們是找四大家族好好商量的，如果他們不來了，那他們就是想打。四大家族不想打，晚上九點，他們都來了。

　　飯桌上，我和雷哥跟四大家族的老大寒暄。寒暄過之後，雷哥把正事說了，“王東宇死了，市裡總要有個帶頭的。你們看看，誰帶頭比較好？”

　　“雷子，張超昨天已經找過我們了。”唐叔笑着對雷哥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