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風高。
唐恩沿着黑乎乎的小路往前走,總覺得後面跟了條尾巴,不由得提高了警惕,加快速度,一路小跑起來。
身後的腳步聲卻是一下一下有條不紊,越來越近。
小路幽長,四下無人,黑不隆冬,好像沒有盡頭,怎麼也跑不完似的。
不對勁啊……
唐恩跑得兇口發悶,越發覺得古怪,不禁有些毛骨悚然,總覺得這個場景似曾相識,卻又想不起來。
瞄見前面一個拐角,唐恩眼睛一亮,一拐彎直接往路邊矮矮的灌木叢裡撲倒,趴低了從枝葉的間隙往外瞅,等了一會兒,卻沒有看見有什麼人跟上來。
奇怪。
那緊追不舍的腳步聲好像忽然消失了一般。
也許對方是想讓他以為安全了然後自動現身?唐恩不敢輕舉妄動,依舊一動不動地趴着,仿佛一場拉鋸戰,兩個人都想要把對方的耐心消磨光。
趴得太久,手腳都有些發麻,唐恩不得不承認,他還真是沒什麼耐心,正想拍拍屁股從草地上起來,頓時感覺到身上一沉,一瞬間背上壓過來一個硬邦邦的兇膛,手腳都被人壓緊,唐恩驚地渾身一跳,費力地扭頭想看清楚身上的人,卻隻能看到男人突出的喉結和線條硬朗的下颚。
他娘的是哪個混球?!
給老子起開!
唐恩費力地掙紮了幾下,卻被男人輕松壓制,動彈不得,男人低下頭,微涼的鼻尖安慰似的輕輕蹭了蹭唐恩的後頸,溫熱的氣息噴到脖子上,唐恩頓時頭皮發麻,全身上下的雞皮疙瘩都瘋掉了,他不死心地扭動一下,屁股忽然貼上一個硬邦邦的東西,唐恩渾身僵硬,菊花一緊,光用腳趾頭想想都知道那是啥!
壯士有話好好說,千萬不要随便掏槍杆兒啊!
男人的呼吸一下子粗重起來,健壯的雙臂箍緊唐恩,惡劣地頂跨,唐恩咬緊下嘴唇,恍然發現自己身上的衣服竟然不翼而飛!他被頂地在微微有些紮人的草坪上一下又一下地摩擦,冷不丁地耳垂被咬了一口,男人粗粝的舌頭挑釁一般地舔舐過他敏感的耳蝸,唐恩悶哼一聲揪住身下鮮嫩的小草,然後悲憤地發現……他硬了。
當混球的兇器進入身體的時候,唐恩絕望地閉起眼睛。
還真是……不明不白地就被上了。
猛烈的撞擊很快将唐恩的懊惱晃地粉碎,身後貼着男人滾燙堅硬的兇膛,就連那砰砰砰的心跳都要快引起他心髒的共鳴。
唐恩渾身一顫,被就着進入的姿态翻過身來,驚慌失措地睜大眼睛想要看看究竟是何方妖孽,還沒瞥見就被一隻大手嚴嚴實實地捂住,眼前陷入一片黑暗的深淵。
反而身上的感覺更加猛烈,猛烈到幾乎将他擊碎……
唐恩筋疲力盡,松開身下被揪秃一片的小草,費力地擡手抓住混球蓋在眼睛上的大手,想要推開,卻意外地摸到男人手腕上的一圈,觸感好像是皮質的腕帶……
淡淡的微光透過窗戶傾瀉進來,朦朦胧胧地映亮簡單的床,原本團在被子上的銀灰色虎斑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英俊又一臉兇巴巴的……獸人。
當然還有睡得并不安穩的唐恩。
兩人手□□纏,擰成了一股麻花兒。
舒适的小床容納不下獸人挺拔的身軀,獸人無比僵硬地蜷縮成一個别扭的姿勢,感到自己懷裡不安分的小家夥扯住自己的腕帶,便把人抱得更緊了一些。
唐恩皺着一張小臉,雙眼緊閉,鼻翼微動,呼吸有些急促,似乎是感到有些不舒服,嘟嘟囔囔地抵着獸人的兇膛扭了幾下,獸人呼吸一窒,深灰色的眼眸微沉,大手順着唐恩的背脊輕輕安撫。
小家夥好像又結實了一些。
身下已經漲的不行,此時又被懷裡的小家夥擡腿恰巧蹭到了兩下,獸人盯着唐恩微張的唇,如同邀請一般的誘惑讓他的目光更加深邃,獸人劍眉皺起,低咒一句。
這該死的發=情期。
獸人抱緊唐恩,大手摩挲兩下,長長地呼了口氣,低頭在唐恩唇上輕輕一舔,便起身走出房間。
唐恩的身體驟然緊繃,猛得睜開眼,雲裡霧裡地捕捉到門口一個高大挺拔的背影,頓時驚出了一身冷汗,揉揉眼睛再仔細看,哪還有什麼獸人。
除了卡爾那個二貨,沒有哪個獸人能三更半夜混進非獸人的宿舍裡來。
一定是他眼花了。
唐恩伸手捏捏鼻梁,非常羞恥地感覺到被子下面已經潮濕一片,腦袋嗡一下,紅的要冒煙。
春=夢了無痕……個屁!
他居然因為一個濕漉漉的吻而繳槍投降了!
唐恩下意識舔了舔唇,甚至有一種剛被吻過一般唇上濕漉漉的錯覺,為那超乎想像的真實感而差點忍不住抓狂。
這簡直是對他節操的挑釁!是這麼多年處男生涯的敗筆!
隻是如此也就算了,重點是夢裡那個混球是武癡啊摔!
被吻的那一刻,捂住眼睛的大手放開,唐恩眼皮一跳,就看到了西德那張近在咫尺的兇巴巴的大臉。
回想着那令人眼紅心跳的片段,唐恩絕望地把臉埋進枕頭裡,就算是做夢捂眼,也敢不敢再專業一點?!
一看就非常不從一而終。
唐恩十分焦慮,甚至感覺身邊還有西德灼熱的氣息,頓時睡意全無,把被子一掀,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家大爺不見了。
不會又跑路了吧?
唐恩一骨碌從床上下來,擔心之餘還有一絲慶幸,慶幸大爺沒看到他的窘态,不然在大爺心目中的辛苦維持的形象可就全毀了,雖然本來也沒有多麼高大上。
唐恩輕聲叫着大爺的名字摸出門,就看見落地窗前面卧着一個銀灰色的胖毛團,大爺揣着小手和一邊的狼牙草一起仰望星空。
刹那間,唐恩覺得心一下子就變得柔軟了。
大爺煩躁地甩甩着尾巴,有一下沒一下地往小狼草莖上抽,琢磨着明天得重出江湖,好好打架!
小狼牙草充分感受到了這前所未有的惡意,整棵草可憐巴巴地抖成了糠篩,四片小葉子搖搖欲墜。
大爺又往葉子裡塞了半條小魚幹,将打個巴掌賞個甜棗的教育模式貫徹地淋漓盡緻。小狼牙草一邊顫抖着一邊伸出針齒,愉快地把小魚幹迅速釘住。
唐恩無奈的擠到“秉燭夜談”的兩隻中間,把調皮搗蛋的大爺捉過來,将臉埋進柔軟又治愈的絨毛裡深吸了一口氣,輕輕蹭蹭。
他需要冷靜一下。
咦,這觸感??
唐恩蹭到大爺脖子上紅棕色的項圈,整個人都有點蒙,小心翼翼地擡手摸了摸。
這觸感!
和夢裡摸到西德的腕帶非常相似,簡直一模一樣!
難道剛才他把大爺的脖子當西德的手腕摸了?
唐恩覺得自己幾乎都要神經衰弱,被扣着項圈地大爺不舒服地扭了扭脖子,憤怒地糊了唐恩毛茸茸的一巴掌。
第二天,伊萊磨磨蹭蹭地起來一出屋子,就看見一人、一貓、一草,跟約好了似的在落地窗前排成一排,一個個焉了吧唧地無比頹廢。
#每天早上起來都看見室友在犯病#
而且看起來蛇精病還會傳染。
“早。”唐恩聽到腳步聲,咔咔咔地轉過僵硬的脖子,帶着兩個濃重的黑眼圈,目光十分怨念:“伊萊,我昨晚上做了一個噩夢。”
簡直吓死個人了!qaq
大爺撇撇耳朵,目光呆滞地斜了唐恩一眼,張大嘴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
伊萊皺着一張包子臉:“你上課快遲到了,卡爾那貨說遲早要把你這架報廢的僚機給踢出格鬥系。”
誰報廢了?!不對,誰是僚機?!
唐恩聞言火急火燎地沖出寝室。
伊萊看向同樣無精打采的大爺,似笑非笑地問道:“露餡沒?”
“……”大爺揣着小手默默地望着伊萊,反正他什麼都聽不懂,你開心就好。
“下次再給小狼塞小魚幹我就拆穿你!”伊萊沖大爺暴躁地亮了亮爪,轉身回屋去拿植物營養液。
一年一度發=情期的到來令校園裡充盈着春天的氣息,又到了躁動不安的時候。
不隻是獸人有發=情期,發=情期作為獸類的特性之一,隻要身體裡多少有些獸性基因和元素,并且發育成熟,都會或多或少地經曆這掉節操的時期。
當然非獸人并不會受到多大的影響,頂多是追求者的數量飙升不止,亞獸人則是在所難免的,根據體内獸性因素的多少而各有不同,有着耳朵尾巴等不完全的部分獸型的偏獸人型亞獸人自然要比偏非獸人型亞獸人要蕩漾一些。
要說深受其害的,便是精力過剩的獸人了,特别是單身獸人們,發=情期對于大多數發育成熟的獸人們而言,無異于一場飽受折磨的災難。
人型和獸型兩種形态之間的轉換越來越不受控制,脾氣也會變得很不穩定,非常浮躁,簡直到了一言不合就想揍人的地步,幹啥都得先打上一架。
隻能靠打架來瀉火的單身獸表示特别憋屈。
卡爾便是期中典型的重症患者,才一早上的課就已經把三年級的小土豆挨個給揍暈了一遍,就連唐恩都被非常無辜地掄飛了兩次,與還未發育完全的小土豆們一起感受到了來自成獸世界的深深的惡意。
隻不過,為啥連他都有些全身發燙,熱皿上湧?
一定是因為睡眠不足,一定是的……
他才不要在外面胡亂發=情啊摔!
一下課,唐恩手腳發軟地蒙頭往外沖,覺得這一輩子都不想再看見卡爾那張臭臉。
再多來一發,他就可以直接領盒飯了。
意外的是,唐恩剛急匆匆地逃離卡爾的魔爪,便低頭撞上了一堵“銅牆鐵壁”,嗷一聲後退幾步,唐恩揉揉腦瓜子擡眼一看,隻見一個眉清目秀的獸人攔住了他的去路,獸人漲紅了臉有些吞吞吐吐:“唐,唐恩……我是格鬥系的六年級生,古斯塔夫。”
據說發=情期是表白高峰期,這個架勢……唐恩摩挲摩挲下巴,難不成是來真的?!
顔值ok!身材ok!年齡的話,六年級的估計和他差不多大……ok!尺寸嘛……有待考驗!
“什麼事?”唐恩眨眨眼睛一臉鼓勵,表示這位騷年完全是他的菜啊!
眉清目秀的獸人甲澎湃激昂:“和我來打一架吧!”
唐恩:“滾!”
咆哮着飛起一腳把獸人甲直接踹飛。
“哇哦”路過的獸人紛紛發出感歎,之前就聽說過三年級的小亞獸相當厲害,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如此彪悍的小亞獸真是非常不适合當成媳婦兒抱回家供着。
軟萌軟萌哒小亞獸才是他們的真愛!
唐恩自己都被這有力的一腳震驚了,抖了抖腿,覺得心跳快要爆炸。
身體好像越來越不對勁了,真見鬼。
片刻之後,唐恩火冒三丈地一腳踹開寝室的大門。
正在上演搶地大戰的伊萊和大爺十分同步地偏過頭來,一灰一藍兩雙貓瞳齊齊看向門口氣喘籲籲的唐恩……和他頭上兩隻長長的、毛茸茸的、白裡透粉的兔子耳朵。
兩隻喵星人迅速地在腦海裡腦補了一下,唐恩身後一定還有一個圓滾滾的微微顫抖的短尾巴。
“我獸化了,沒死!”唐恩沖進屋,絕望地捂臉,“可為什麼是隻兔子?!”
便宜爹當年怎麼就不選塊好糖?!
伊萊淡定下來,像是看穿了唐恩的心思一般,一本正經地解釋:“你攝入的糖果是誘導基因變異,而這種變異和變異的表現取決于你的基因,這也就是你的獸化過程比較柔和的原因。”
唐恩雙手撐地,跟隻兔子似的蹲在伊萊面前:“你說的道理我都懂,可為什麼是兔子?”
伊萊挑眉:“因為你的基因弱爆了。”
唐恩:“……”
伊萊補刀:“恭喜你還活着。”
唐恩生無可戀地乓乓乓往落地窗上撞,把整一面落地窗都撞得震顫。
獸化成個兔子還活個毛啊!
别說什麼會賣萌的兔子運氣不會太差,他娘的全是扯淡!
老子的目标是星辰大海啊,不是蘿蔔青菜!
不要攔他,他要死一死!
而一旁的大爺正一眨不眨地盯着随着唐恩撞牆的節奏左搖右晃的長耳朵,把搶地盤都抛到了腦後,興奮地就連細長的胡子都有些顫抖。
萌呆了喵!
唐恩還在抓狂中,被不知不覺湊過來的大爺撓了幾下,終于回過神來,就看到大爺跟見了鬼似的耷拉着爪子直直地站立了起來,愣着一張傻乎乎的貓臉,搖搖晃晃地仰起毛茸茸的小腦袋,在他唇上蜻蜓點水地一碰。
腦袋上兩隻耷拉着的兔子耳朵就跟受驚了似的咻一下縮沒了影兒。
唐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