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無歲月。
上古洪荒萬物有靈,大道衍化,凡人逆天而行。上古至今,逗比輩出,三門不出,二貨縱橫,三門八派大世界,下有三三千小世界,修真一途,逆天而行,何其不易,大道漫漫,歲月蹉跎無數白發蒼蒼。
劍閣裡一群逗比,難得開豋仙路,修真三門魔道三道為省事都聚在劍閣滄瀾峰下,翹首以盼個個眼巴巴瞅着山下小路。山上雲霧袅繞,山峰高聳入雲,山間白雪皚皚堆積腰間,每一步看起來格外艱難。
山上一群人擠在一處,白衣藍邊廣袖高管谪仙風範的劍修與面容陰冷兇神惡煞時不時抽風的群魔靠在一塊,眼皮子酸疼,一連三個時辰,楞是不見一人上山。
劍閣掌門抖抖肩膀上積雪,抽氣:“今年不會無人上山吧?”
滄瀾是劍閣禁地,山中藏有千萬絕世神兵,為劍閣立身根基,重中之重,山中積雪恒古不化,山中設有禁制,除曆代滄瀾峰主外,進滄瀾解神兵,否則神兵無光人毀身亡。說白了,進了蒼白,不管是合道期還是大乘期修士,如凡人一般手無縛雞之力。
聞言,面容清奇的無為峰主長歎:“峰高百丈,凡人豈能上來?本就不該在此設下試煉!”
衆人一緻看想過力提此議的屠戮道主。
霸氣嚣張的道主兩眼望天悶不做聲,看他作甚?一個二個不是沒反對?
衆人長歎。
上三門劍修佛宗漣漪谷,漣漪谷尚好,谷中女子均為煉器大家,美貌絕倫,年年守在谷外癡心人能踏平谷去,劍修與佛宗大大不如,劍修修劍,上三門隐藏白雲深處不知其蹤,門中懶散,千年都不曾開過蹬仙路,與其苦苦來尋不如就近找小門小派實在。
魔道更是臭名昭彰。
落得這般後繼無人地步怪的了誰?
人人隻顧癡心修道修劍,險險斷了門派傳承。
衆人又是一歎!
非落得此下場,這幫子左右看不順眼的人也不會湊一塊兒,劍閣在此界人間算是有些許名氣,開啟登天路前又傳音于各小門派,凡宗門有天賦傑出弟子均可前來,不問出身,一方面渴望弟子,另一方面又百般挑剔。
又等上大半時辰,終究有人按耐不住出手,手腕一揮,袖中飛出道道紅光直落山下,那遮天蔽日的白霧竟片刻間退得幹淨,一條青石路蜿蜒盤旋,由山腳而上。
這般容易許多,半柱香後,冒出稀疏的人影來。
可容易又讓人不甘。
劍閣閣主拔劍出鞘,劍鋒鋒芒鋒利無匹,勁力吞吐,劍光灼灼耀眼奪日月光輝,他卻用的輕巧,一劍過收劍回鞘,地面上多出一道莫約百米來長十來米深的溝壑,深深不見底。旁人拿怪異的目光瞧他,偏生他一副清高冷傲的模樣,目下無塵着實讓人生氣。
隐藏在廣袖下的手握出一手汗珠。
總麼破,在師弟地盤上大興土木,會不會被凍成冰雕?一想起悲慘的未來,閣主清冷的眸子微微一沉,嘴角抿起,越發遺世獨立風姿絕世。
哪個知道他一時沖動下的糾結?
人道道主主修水法,海外散修出身,嘿嘿一笑,聲音沙啞,含着砂礫般粗糙:“閣主好劍法好修為,我卻是不能讓你專美于前。”手捏發決,一道水柱沖天而起,不出一時三刻灌滿溝壑,波光粼粼,冰雪皚皚,與山頂又是一道天譴。
“……”
沉默的衆人。
這樣做,他們之前驅散白霧又有何意義?
道主收回手一攏長袖,閉嘴不言,左右已經這般,還能填滿不成?過不來的統統滾回去!
問道峰峰主微不可聞歎氣,手指取一截樹枝,輕輕一彈,落于水面之上,遇水就長,頃刻一座木橋橫貫兩頭,憑空多出一條路來,他轉眼看兩位大乘期的高手,目光溫和沉靜:“此橋由蜉蝣木所搭,非心志堅定有大毅力者不可上。”蜉蝣木生長于浮遊蟲聚集處,浮遊蟲朝生暮死,期間種種喜怒哀樂皆注入蜉蝣木,此木為問心尋道磨砺道心的好東西。
衆人隐去身形耐心等待。
一批先行者上了蜉蝣木,腳剛踏上去,沒行走兩步,平地裡身形一晃無端端栽倒入水,一陣撲騰後沒了生息。
水面波光粼粼,水下深不見底,唯有模糊陰影遊弋巡回不懷好意虎視眈眈。
放水的道主好不得意:“此水取自罪惡之源,淵中惡水由怨氣所化,但凡心術不正者落水五怨纏身六恨難脫,哪怕是元嬰修士,也隻能落得身死道消。”
毫不惡毒。
可是,以根源上來說,這與道修考研人的情思泉水有何區别?多謝殘暴,兄弟,其實你是道門散仙奪舍重修的吧?
衆人目光隐晦同情掃過他,目光又放回場中。
冰雪嘎吱嘎吱聲響起,第二批人到來,莫約十來人,年少者數人,年長者□□人,修真者第一眼瞧的還是年少者,孩童懵懂,先天之氣未失,靈根方成,純淨之體,而年長者歲月磋磨,周身靈根已定,先天之氣盡消,除非是大毅力大智慧或有奇遇者,否則就是雙靈根也難走出一條大道來。
第二波較為年輕,更有人使出修真手段,手中光芒閃爍召喚出長劍,劍身嗡鳴,化作兩米長,腳踩長劍飛離腳面數米剛到水中,劍身陡然顫抖光芒一閃明滅不定,急速掉落入湖中,那人慘叫兩聲沒了聲息,水面上彌漫出濃重皿色,翻滾中黑色魚尾一閃即逝,這一下,就是那些小門派的修真弟子也噤若寒蟬老老實實走上橋面不敢再使手段。
隐身于半空中的道主冷笑兩聲,拂須不語。
修真路途艱險,無論修仙還是修魔,非大毅力不可,心志堅定淬煉身體,煉心為第一重要,怎可糊弄?
與其日後被人殺人奪寶,不如現在早早死去投個好胎。
修仙者顯然也是這般認為。
第二波人走過半數,又有兩三人落水,更有甚者開始倒退,後退三步,腳下不穩,瞬間跌入水中,原來退也是退不得。
日上三竿,雪山寒風起。
自天際一抹雪白光劃過,鋒利的劍芒略過,兩旁樹枝凝結成冰披挂銀白,此處有人出手相護,結界波光動蕩,上空那人來去匆匆目光不曾落下,徑自飛往山峰,如天際流星。屠戮道主輕歎:“令師弟隻怕到了大乘後期吧?這等氣勢,渡劫期高手也有所不及。”劍修修劍,再練體,動手起來,高出同境界三個等級不止。劍閣閣主冷冽目光中閃過柔光,面上不顯:“晚枕自上次大戰之後,實力突破,飛升指日可待。”劍閣為第一劍派原因不光是實力強悍,更是每一代中俱有飛升者,數量衆多質量精良,即使在仙界中也是自成一派實力強大地位超然。
兩人不再言語。
被震驚的不光是兩人,唐逸仰着頭,汗珠自額頭滑落沒入眼睛,苦澀的疼痛,他顧不着眨眼,目光追逐劍光沒入遠處山峰,久久回神,下意識身後摸摸背後包裹嚴實的□□,低下頭繼續往前走,這節水路不好走,每走一步鑽心疼痛,虧心之事不知做過幾何,皿案累累,蜀中唐門,在大唐武林中留下的可不是好名聲,追命奪魂,如噬骨之蛆令人咬牙切齒的怨恨又無法擺脫直到死去,後有安史之亂改變人們的印象,可本質中來說,他們是陰影中的殺手,以殺人為生,身負罪孽,殺人,是沒有正義與邪惡,隻要同類的皿沾滿雙手便是罪惡。可唐門弟子心如鐵石,他們僅有的忠誠于柔軟盡獻唐門,故而心志堅定,步履蹒跚也能一步一步走上大道。
天羅詭道。
暗影殺伐之道,追魂奪命之箭。
離上岸還有七步。
六步。
五步。
他汗如雨下,眼前甚至出現了重影。
若隐若現的影子張牙舞爪猙獰着臉朝他撲來,他卻不躲不讓安然受之,影子穿體而過,心髒一陣疼痛,緊緊收縮一團,他也僅僅是腳下一頓,繼續向前,短短幾步,難如登天,重如泰山,壓得人喘不過氣來,終究他走在所有人前面,也引來陰影中人們探視的目光,那些目光細微不可擦覺,但唐門殺手最重要的便是五感,隻一瞬間,他察覺出異樣,目光一凝,心中念頭一轉,偌大的仙門,怎會沒人監視?這般試煉,隻怕門中規矩森嚴,修仙者心氣高傲視人命為草木蝼蟻。
他不怕。
唐逸心中一絲執念越發深刻。
那道影子清晰可見,對方冷清的目光一眼望來讓他從頭到腳渾身機靈,神智一清,眼神堅毅,腳下邁動最後一步。
就在這最後一步,出現岔子。
半路殺出個程咬金,隻聽得一聲野獸嘶吼,四蹄奔跑聲呼嘯而過,幾個呼吸間,對方竄上岸,回頭看他,嘿嘿一笑:“兄弟,對不住!”那是一頭極為美麗的白獸,似獅非獅似虎非虎一雙碧色豎瞳野性難馴,殺氣騰騰,它背上一人,雪山之上露出翅果的上身,肌肉結實流暢蜜色有力,怪異的短發刺猬似的根根豎起,下面是條墨色奇怪的褲子,腳上一雙材質的黑色靴子,這人生的極為好看,眉眼棱角分明,熱氣撲面而來,他往那兒一站,氣勢便是不凡。還有那雙眼睛,唐逸覺得,跟他座下野獸一般無二,熱烈狠辣野性十足。
他臉色不變,繼續腳下的路。
最後一步終究踏上岸,腳踏實地的感覺。
他是第二個上岸,後面陸陸續續又上來十來個人,一位白面書生,寒風中锲而不舍的搖着扇子,面若桃花眼角風流,那邊角落裡窩着三個互相攙扶的孩子,神色稚嫩,頗為狼狽,剩下幾個人多為少年或成年者,這番折騰吃了一番苦頭。安靜站在前面的唐逸與那少年就更加顯目,空中陡然傳來一聲笑,尖銳詭異:“多情門的弟子?莫不是想拜在劍閣?還是想跟佛宗去做清心寡欲的和尚?”
白面書生臉色一變,手指握緊骨扇。
“罷了罷了,看你根骨不錯,老祖我做做好事,給你灌一碗洗魂水,忘了前程往事随老祖入人道吧!”一道黑風卷着陰煞席卷而去,白面書生手中骨扇激射而出對方渾不在意,陰風一卷,連人帶扇子卷了沒影兒遠遁天際。
這番舉動看呆衆人。
這這這……劍閣招弟子怎還有魔道的事兒?
不同下面水火不容打打鬧鬧的正邪兩道,魔道三道淩駕邪魔之上,行事喜怒無常,收弟子是有去無回,人見人懼鬼見鬼怕。
“那老鬼太心急了些……”
空氣扭動,波紋動蕩,顯現出十來位修真者的身影,氣勢收斂之後仍然讓人喘不過氣來。
那十來位修真者目光打量在場諸人,時而歎息時而皺眉。唐逸就地坐下,他旁人竄過人來,對方笑嘻嘻:“兄弟,我叫龍傲天,你呢?”龍傲天,顧名思義,渾身上下散發着王霸之氣的qd男主,特種部隊穿越男一隻,武技強悍,目前疑似走錯片場,努力勾搭唐逸中。
作為高冷唐門,豈可是一介凡人能勾搭的?
介于少年與孩童之間,青澀稚嫩的人掏出竹筒喝一口水,慢條斯理:“唐逸。”
他這話很正常,卻不知出戳動對方那根筋,龍傲天摸着下巴一個勁兒看着他笑,笑聲到一半戛然而止,唐逸面前走來一個人,眉眼冷峻,背背長劍,劍身嗡鳴,劍氣冷冽,目光一動:“你為先天金靈根,又是庚金之體,可願随我學劍?”閣主以為他是願意的,不料唐逸沉吟片刻,搖搖頭:“我不願。”閣主眉頭一挑,倒是意外,他既然不願就算了,目光落到龍傲天身上:“你為先天火靈根,火靈之體,可願拜我為師?”
龍傲天靠着獅子,懶洋洋,原是願意,可看見唐逸,他心頭有了主意,搖搖頭:“多謝仙長美意,小子不願。”
先天靈根,千百萬挑一,就是後天單靈根也是稀罕貨,更何況是與靈根匹配的單靈體?人人都有靈體,人人都有靈根,有人是雙靈根三靈根和微弱的五靈根,但靈體與靈根大半是不相符合的,相生或不相幹擾還好,最怕的是相克,一旦相克,莫說修仙,就是沾上一點靈氣就是爆體而亡的下場,不管是單靈根還是雙靈根。可同樣的,有利有弊,同屬性的靈根搭配上靈體妥妥的走上仙界迎娶白富美的節奏。
這兩人隔下界,是不惜引起大戰也要搶回去的。
不過閣主自身也是先天木靈根和庚金之體,點點頭,沒有被人抹去面子的尴尬,大大方方走向下一個人,劍閣裡的劍修都是這樣大大咧咧的?
龍傲天與唐逸面面相觑。
他不知道的是,入了劍閣,除了劍閣弟子旁人無法自由出入,那幾個老怪這兩人估摸也瞧不上,左右是劍閣的,怕什麼?
一連三四人,唐逸都是搖頭,跟着龍傲天也搖頭,弄得一群加起來年紀上萬歲的老不死在一旁長籲短歎流口水。
唐逸吃了個冷饅頭填飽肚子,又喝了水,稍微休息一會養回精神,那些上來的人都有了師傅,他們的師傅頗為好奇這兩人會如何選擇,在場所有人包括魔道老鬼他們都拒絕,是下山的節奏?不,下山的路不好走,與其下山當初就不要上山。
唐逸爬起來,背着小包裹往前走,一條蜿蜒曲奇的小路在冰雪中模糊不清一直蜿蜒到雪山深處。龍傲天這具身軀還是少年模樣,未免染上幾分好奇,拍拍大獅子的頭,大獅子動也不動,他嘴角一抿,一聲低吼自喉頭而出,白獸一怔,同樣低吼一聲,終于懶洋洋爬了起來載着少年跟上唐逸的步子。
“他們這是……”
梧桐峰主皺起眉頭。
“左右是我閣中弟子,莫要擔心。”
閣主淡淡說道,負手而過。
不做我弟子,可是要吃苦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