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小丫頭找到了人撐腰，坐在程嘉木的臂彎裡，雖說早已經過了需要爸爸抱着的年紀，貝貝依舊是十分享受被爸爸抱着的感覺，像是擁有了全世界的安全感。

　　夏喬咬咬牙，“小丫頭你下來。”

　　貝貝調皮地笑着，“媽媽賴皮。”

　　“我哪裡賴皮了！”看着程嘉木，又看着貝貝，夏喬像是被踩住了尾巴。

　　一個成年人變得如此幼稚這的确讓人不忍發笑。

　　程嘉木低緩的笑聲從兇腔溢出，臉上是像是被濾過的溫柔，“和小孩子較真，可真有你的。”

　　夏喬臉皮薄地很快爬上了紅暈，原形畢露，“你們父女倆欺負我一個！”

　　本來就是和孩子的遊戲，程嘉木的加入讓夏喬忽然較真起來，她從小就愛和程嘉木較真，有時是一個字，有時是為了能逃脫自己的家庭作業。

　　這樣的夏喬張牙舞爪，臉上是滿滿的不服輸，貝貝眨了眨眼，吐舌頭，“媽媽是你自己要悔棋的呀。”

　　“我哪有悔棋？”夏喬像是被貝貝抛棄了，卻狠狠瞪着程嘉木。

　　程嘉木坐在了貝貝先前坐在的藤椅上，窗台的偏光打在他柔和的臉上，這仿佛是上帝精心雕琢的藝術品，隻可遠觀。

　　貝貝坐在程嘉木的腿上，扭着小腰，調整好了坐姿。

　　程嘉木長睫輕眨，拿起一枚棋子，“想赢嗎？”

　　夏喬一愣，緊接着便暴躁了起來，“你這不公平。”

　　這棋是貝貝下好的，這程嘉木就下最後一子，赢了她，可不就讓他白白占了便宜？

　　受了頓鄙視不說，還在孩子前丢了臉。

　　夏喬心裡嘀咕，“我要是答應和你下這局棋，我就是傻子。”

　　程嘉木淡淡一笑，“我隻是問你想不想赢，又沒說幹什麼。”

　　和夏喬鬥嘴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時的兩人之間還沒有恨，和夏喬鬥嘴的時光很快樂，程嘉木最懷念的，是夏喬最後明明氣得跳腳卻又死鴨子嘴硬開懷大笑的模樣。

　　“你這不是擺明了要結束這盤棋嘛，還能有什麼？”

　　“這盤棋，隻要你說不結束，我就一直陪你玩下去。”程嘉木認真地回答。

　　“無聊。”夏喬瞥了他一眼，這棋還有一步就赢了，還說什麼一直玩下去。

　　要結束不就是分分鐘的事情麼？

　　于是，兩人在一局棋上死耗着，貝貝有些無聊，戳着棋孔中的玻璃珠，轉一圈，看玻璃珠裡面的顔色。

　　“不願意？”程嘉木一隻大手拉住貝貝的手，把玩着她的手指。

　　夏喬無奈說道，“你這擺明了就是浪費時間。”外加欺負我。

　　後半句話，夏喬沒有說，因為......程嘉木忽然大手一推，所有的玻璃珠都挪了位置，有些還滾到了茶幾上，被貝貝的小手接住。

　　“那，我們重新開始。”在夏喬的錯愕下，程嘉木迅速地給兩人擺好了棋子。

　　夏喬是知道程嘉木的智商的，這種小兒科的遊戲騙騙貝貝還行，要是真和程嘉木，她不就是必輸無疑麼？

　　夏喬搖頭，擺手，從凳子上站起來，“你别想框我。”

　　“框你？你覺得我會拿這小兒科的遊戲來框你？”程嘉木輕聲反問，又解釋，“我隻不過想教貝貝下棋而已。”

　　夏喬被他的話狠狠一噎，對上貝貝眨啊眨的眼睛，準備邁出去的腳步又收了回來。

　　這時候，貝貝和程嘉木默契十足，連忙可憐兮兮地對手指，聲音更是讓人聽了不忍拒絕，“媽媽，貝貝想學下棋。”

　　“可你不是會嘛！”夏喬不可置信，這父女倆狼狽為殲，她的反駁也隻能在心底抗議。

　　她隻能瞪着程嘉木，對着貝貝，她向來是溫柔的。

　　“媽媽，媽媽――”貝貝從程嘉木身上下來，抱住她的腿撒嬌。

　　夏喬重新坐下，貝貝便爬到了她身上，淡淡的奶香聞着有些舒心。

　　“來吧，規矩你定。”程嘉木向來不玩這幼稚的遊戲，所以兩人玩遊戲，那些五花八門不成文的規矩都是夏喬一手制定。

　　夏喬歪着腦袋，看着兩堆組成三角形的棋子，心煩意亂，“不下了不下了，不下這個，我們玩最簡單的！”

　　橫豎都是輸，還不如輸得徹底一些，夏喬把棋盤清空，又道，“我們玩五子棋。”

　　程嘉木忍住了笑，“确定？”

　　夏喬像是要去打仗似得，視死如歸，“确定，橫豎都是輸，你就笑話我吧。”

　　程嘉木呵呵一笑，問貝貝，“貝貝想學什麼？”

　　“五子棋！五子棋！”貝貝還不知道五子棋，這跳棋還是白雪教的，在家裡祖孫倆就沒事玩玩。

　　小孩子新鮮勁兒旺盛，程嘉木自然也知道，沖着貝貝眨了眨眼。

　　貝貝嘻嘻笑了一聲，“媽媽别怕，貝貝會幫你的。”

　　說完，摟着夏喬親了口，因為生病中，兩人都還是親密接觸着，所以貝貝壓根也沒想這麼多，也隻顧着自己開心了。

　　而夏喬，更沒想這麼多，她打心裡疼愛貝貝，這些小舉動也更是讓她窩心。

　　“你這牆頭草，剛剛不是還站在另一頭嘛，現在又想怎麼幫我？”夏喬甚至玩笑般的想，這孩子的鬼靈精不會也是程嘉木教的吧？

　　這孩子可是連程嘉木的穩重都沒學到呢。

　　“媽媽。”貝貝朝着夏喬勾了勾手指。

　　夏喬低下頭，貝貝又說了一句話。

　　“小孩子家家哪裡學來的這些！”聽完貝貝的話，夏喬面紅耳赤，看了貝貝一眼，瞪着程嘉木，“上梁不正下梁歪！”

　　程嘉木聽得雲裡霧裡，看着夏喬的臉色就知道貝貝這丫頭說了些大膽的話。

　　程嘉木無辜地攤手，“我招你惹你了？”

　　“你沒事教孩子說這些話幹嘛？”夏喬臉紅心跳。

　　貝貝居然對她說，“媽媽，你就對爸爸使個美人計呗，這招百試百靈！”

　　程嘉木一愣，看着始作俑者，“這小丫頭，在哪裡學的。”

　　這言下之意，定不會是他教的了。

　　夏喬瞪着眼，“孩子小小年紀，也隻有你教她這些，不是你還能有誰？”

　　貝貝自小跟着白雪和程錦鵬，兩人都是穩重的人，又極其注重孩子的教育，這點，夏喬小時候就已經體會到了。

　　他們又怎麼會教貝貝這東西呢？

　　程嘉涵就更不會了，程家的乖乖女，連髒話都不曾說過，一心撲在丈夫身上，在婆家也更是循規蹈矩，更别提教孩子這些了。

　　程嘉銘？夏喬想了想，雖然大哥性格怪戾，但是更不會對一個孩子說這些。

　　貝貝雖然可愛，但也是怕程嘉銘的。

　　思來想去不就隻有眼前這個人了？

　　程嘉木尴尬地咳了聲，摸着鼻子，“真不是我。”

　　“哼，上梁不正下梁歪，以後别教壞孩子。”

　　下棋下棋，夏喬先落了一子，速戰速決，好煩躁。

　　程嘉木随後落子，落在夏喬的旁邊，齊頭并進，“那以後你來教好了，相夫教子，挺不錯。”

　　暖洋洋的光照在棋盤上，金色融進了玻璃，卻把夏喬那一瞬間的怔楞也印在了上面。

　　夏喬的手指輕輕顫動，沒有回答程嘉木的話，一夜無眠，她思考了許多，五年前，更像是一個過不去的坎，因為心底的抗拒，她便下意識地認為自己再也過不去了。

　　相夫教子？

　　這可能嗎？

　　夏喬輕輕地落下玻璃棋子，心不在焉，也不說話，眉眼間蓋不住的傷，

　　“媽媽，媽媽，這裡這裡。”貝貝碰着夏喬的手，雖然并不清楚夏喬在想什麼，但過于沉悶的事情真讓孩子有些坐立不安。

　　貝貝正要拿手移動棋子的位置，被夏喬拍掉，“觀棋不語真君子，好好看着。”

　　貝貝嘟嘴，“可是，我不是君子啊。”

　　這丫頭，牙尖嘴利的，一句話又憋得夏喬說不出話來。

　　貝貝小心翼翼收回手，碰了碰，又看着夏喬，“媽媽，你赢了。”

　　額......

　　夏喬連自己心不在焉走出的棋路都不知道，忽然赢了，好奇怪。

　　她擡頭，對上一臉笑意的程嘉木，“你赢了。”

　　“哦，我赢了。”然後呢？

　　“我輸了。”

　　“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