賴友知道自家将軍很重視林郡主,也是打心裡把對方當朋友的,當初逼迫利用也是在是出于不得已,近來她一直心中有愧,所以他代她認錯認得非常幹脆。
知道林清婉現在最關心什麼,所以請罪完後立即道:“我家将軍還有一封手信給四皇子,郡主放心,您所求之事雖難,但将軍一定會竭力為您達成的。”
林清婉糟糕的心情這才好了些,挑着唇笑道:“那我等她的誠意。”
賴友躬身退下,林家并不限制他外出,所以他找了個時間便溜達出去傳信。
皇帝的兒子少,未成年的住在宮裡,已經成年的二皇子和四皇子卻是住在皇城之中,跟郡主府隻一牆之隔,但他也不可能直接飛過去,而以他的身份也進不去,隻能等機會。
好在四皇子在外也有勢力,賴友通知一聲便能見到四皇子,所以倒也容易。
易寒見他進了一家酒館,這才回去給林清婉報信。
林清婉想了想道:“别跟着了,免得被他發現,我們等着看結果就好。”
“姑奶奶不問問楊家的意見?畢竟謝夫人出自楊家。”
林清婉垂下眼眸道:“隻要母親願意就行,楊家,以後再說吧。”
雖然謝夫人總說是自己不願和離,以免拖累楊家,可楊家若強勢些,謝逸陽即便不償命也不可能如此逍遙自在。
林清婉不願知道的人太多,以免謝夫人受到太多的幹擾。
而此時,四皇子正瞪大了眼睛看鐘如英給他的信,“查謝宏父子的把柄?林郡主要這些幹什麼,我記得她是謝家的兒媳吧?”
賴友跪在地上道:“林郡主想讓謝延與其夫人和離。”
四皇子就張大了嘴巴,這,讓公公和婆婆和離,這要求實在超出了他的認知。
賴友也覺得很無奈,他也覺得這個要求有點離譜,但林郡主就是提出來了,偏他們家将軍還一點兒不驚訝,考都不考慮一下就答應了。
四皇子皺着眉頭想了半天,最後道:“倒不是不行,不過謝宏畢竟是一三品大員,動作太大不免引起父皇的注意,所以我們要慢慢來。”
賴友就垂下眼眸道:“隻怕林郡主等不得,小的看她的意思,似乎殿下和将軍不出手,她就要自己動手了。”
四皇子就攏緊了眉頭,他手上可用的人有點少,以前大家都比較看重他大哥和二哥的,大哥在時他也沒想過要争位,所以根本沒經營。
林清婉一開口就要謝宏的把柄,他這一時給她上哪兒找去?
可四皇子是不敢小看她的,應該說,他不敢小看任何一個女人。
皇後,他娘,長姐,鐘如英,他身邊的每一個女人都不簡單,他與林清婉雖不熟,可對她的事可是沒少聽說,在他看來,她的能力不弱于鐘如英這個義妹的。
所以他想了想道:“你給林郡主回個話,就說我會盡力的,讓她多耐心等等。”
四皇子徑直回皇宮找他娘商量。
四皇子的母親是賢妃,出身李氏,乃唐皇室後裔,雖然皿脈已經淡得不能再淡了,但先祖的确是李唐之後。
她是在皇帝坐穩江山後納進宮的,皇後的地位是不可撼動的,但皇宮中除了皇後便是她最得寵了,加上她父兄也給力,所以在宮中算是長盛不衰。
連帶着,她父兄在朝中也很說得上話。
要查謝宏父子,賢妃和四皇子還真使不上多少力氣,但她父兄卻是可以的。
四皇子找他娘幫忙,賢妃自然是幫他的,還關切的問了句,“謝家惹你了?”
“沒有,”四皇子笑了笑道:“是有件要緊事要辦,需要查一查謝家,母親讓外公和舅舅抓緊些時間。”
“好。”
賢妃是知道她兒子要做的事的,應該說,她兒子之所以想起争位還是她和李家勸動的,都是陛下的兒子,憑什麼他就不能争一争?
要是大皇子還在,有皇後在,她當然不會想着讓她兒子去争,可這不是大皇子不在了嗎?
如果連二皇子都能登位,憑什麼她兒子不行?
所以她知道她兒子在争位,此次雖不知道他為何要查謝家,卻知他肯定有用處。
官場上有些事是秘密,有些卻不是,還有些雖是秘密卻經不起推敲。
任何一個人都不經查的,便是不犯法,總也有私德不修的行為,哪怕是愛好喝兩口酒,大家總也能找出對方嗜酒誤事的把柄來。
謝宏處事謹慎那也是這七八年才開始的,之前的事并不是不能查,更何況他還有個兒子呢。
謝延現在可沒有他爹的老道。
隻是李家才把謝家查個大概,陛下的壽辰便快到了,他們家可不敢在這時候惹事,所以把東西交給四皇子後就一臉歡欣的等着一起給陛下賀壽。
四皇子轉身就把東西交給了林清婉,林清婉想了想,覺得皇帝第一次過大壽也挺難,這次楚遼幾國都會派使臣前來參加,特别是楚國,他們這次還有議和的任務。
楚梁邊境的兩軍已經後撤,鐘如英甚至都把軍隊交給了副将,自己回來給皇帝祝壽了。
可見兩國議和的決心,所以林清婉決定還是讓皇帝過個好壽吧,等他的壽辰過後再說。
所以她把東西鎖進櫃子裡,對易寒道:“等陛下壽辰過後再說。”
易寒松了一口氣,道:“給陛下的壽禮已經備好,您看看還需要添什麼。”
“我看看。”林清婉接過禮單,掃了一遍道:“就這樣吧,将東西封進庫房裡,等送上去前再檢查一遍。”
易寒應下,接了禮單下去。
林玉濱正好從外面進來,易寒錯身行禮,她不由扭頭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客氣的叫了一聲“易叔叔”,這才進去找林清婉。
“姑姑,你事情忙完了嗎?”
“怎麼了?”
“謝祖母讓我來問您,我們家萬壽節到底要不要準備煙花。”
林清婉就笑道:“陛下壽辰當然要準備的,回頭我讓林安去買。”
林玉濱手撐在桌子上,認真的看着她問,“姑姑,您最近到底在忙什麼啊,既不告訴我,也不讓謝祖母過問。”
林清婉就笑着摸她的腦袋道:“這事現在還不能告訴你們,等姑姑辦妥了再說。”
“神神秘秘的,”林玉濱吐了吐舌頭,抱着她的手問,“那明日鐘姑姑回到京城,您去接她嗎?”
林清婉笑問,“你怎麼知道她明日到京城的?”
“賴友說的。”
家裡多了個活人,林玉濱現在管着家裡的内務,自然不可能不知道。
知道他是鐘家的家臣,林玉濱對他禮遇得很,自然就知道鐘如英回京的消息和時間了。
林清婉想了想,覺得她也不可能就不跟鐘如英見面,而且那麼久氣也氣夠了,因此點頭道:“好,我與你去接她。”
然而還沒到第二天就出事了,半夜林清婉被白梅搖醒,她披着衣服才出内室,林安就急匆匆的從門外進來禀道:“姑奶奶,同一條街的崔尚書家來求醫。”
林清婉一愣,問道:“求醫?是崔尚書病了?那該去請禦醫才是啊。”
話才說完她才發覺時間不多,現才過了子時,宵禁沒開,皇宮更進不去,更别說請禦醫了。
林安也道:“請的是徐大夫,說是崔尚書不小心摔了一跤。”
林清婉立即起身道:“快去叫徐大夫,準備馬車,我跟着過去看看。”
崔尚書家與郡主府離得不遠,就在一條街上,不然也不會向她求助。
他們早聽過徐大夫的大名,所以在出事後第一個想到的是禦醫,第二個想到的就是徐大夫了。
林家快速的套了馬車,林清婉随意的挽了一下頭發就往外走,謝夫人和林玉濱都被驚醒,一臉迷糊的出來問道:“姑姑,出什麼事了?”
林清婉給她攏好衣服,安撫道:“沒事,崔家出了些事,我和徐大夫過去看看,你先去睡覺,天亮後我要是還沒回來你就先把府中的内務處理好,先别出門玩兒。”
謝夫人在一旁聽到不由凝重道:“崔尚書的年紀可不小了,他不會有事吧?”
林清婉也有些擔憂,聞言道:“我去看看。”
林清婉帶了徐大夫和幾樣藥材過去崔家,崔家的人早等着了,崔大郎甚至直接站在大門口迎接,看見林清婉就連忙看向她身後,看見徐大夫才狠狠地松了一口氣,連忙側身道:“郡主,徐大夫快裡面請。”
林清婉就扭頭對徐大夫道:“您先行一步吧。”
徐大夫微微彎腰,跟着下人快步往内院去。
崔大郎看了松了一口氣,對林清婉感激的笑道:“多謝郡主。”
看着這個三十多的漢子,林清婉歎道:“世兄客氣了,我們進去看看吧。”
林清婉跟着崔大郎快步往後院去,同時也知道了事情的大概,崔尚書是在起夜時摔了一跤,馬桶在屋裡,可或許是近日來因洪州和皇帝過壽的事太累,下人把他扶進去便出來了,他起身時眼前一黑直接面朝下撲倒了。
下人就守在門口,聽到響聲沖進去時人已經人事不省了,下人吓得肝膽欲裂,顫顫巍巍的通知了家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