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18章
太陽越升越高,夏日的陽光曬在皮膚上,一片火辣辣地灼痛感。
李向陽拉開飛行器車門的時候還在想,小皇子已經消失了四十六天,不知道他現在到底怎麼樣了。
這一個多月來,李向陽從來沒有放棄過尋找,自從戚修竹失蹤,他就接手了戚修竹手下的那個小隊。
那個小隊裡人雖然不多,但是各個都是精英,脾氣古怪不受管束。雖然小隊名義上是挂靠在軍部,但實際上根本不受軍部派遣。
他們這麼契而不舍地找了一個多月,就在前幾天,二皇子終于看不下去了。他借着機甲大賽的由頭,把一整個小隊的人全都分配去幹活了。
“副隊,我剛剛接到舉報,說城西的郊區有一棵疑似小皇子的植物,我們過去看看吧!”駕駛座上的男生見他進來,對他高高舉起手裡的訊息接收器。
男生穿着一身不太服帖的軍裝,連頭上的帽子都是歪的,他長着一張娃娃臉,加上本來就矮,看着就像個沒成年的小孩。
但隻要認識他的人都知道,這個看起來十分好欺負的小孩子是個十足的暴力分子,以前可是天天跟着戚修竹去打架的。
屏幕被戳到了鼻子下面,李向陽淡淡掃了一眼就就别開了眼睛:“不用,我昨天晚上就看過了,假的。”
男生亮晶晶的眼睛一下子黯淡下去,他捶了一下方向盤,氣呼呼的:“搞什麼啊!隊長到底去哪了?!”
駕駛座上的人氣得想要砸車,旁邊的李向陽卻滿臉的淡漠和冷靜,他扭過身去拽安全帶:“開車。”
窗外的陽光照射進來,肩膀上的那根纖毛上金光流轉,十分精緻好看。
李向陽的動作忽然就頓住了,他扭頭看着自己肩膀上的那根植物的纖毛,整個人僵硬地好像一尊石像。
警用飛行器前的信号标志不停地響,一條信息從裡面跳出來。
男生見李向陽沒懂,湊過去看了一眼:“艹!真把我們當免費苦力啊!小爺我什麼時候幹過伺候人的活。”
雖然嘴裡這麼說着,男生還是按了一下操作台上的按鈕,飛行器緩緩啟動。
男生握着方向盤,無意地補了一句:“副隊,我開了,安全帶扣……”好。
他這一個“好”字還沒說出來,旁邊的手就硬生生地捏住了男生的手腕,一個不容質疑的聲音在耳旁響起:“回去!”
男生被吓了一跳,飛行器也跟着一扭,差點迎面撞上牆。
眼看着地面越來越遠,男生這才驚魂未定地松了一口氣,他這才扭頭去看旁邊的人。
李向陽手裡緊緊攥着一根平淡無奇的纖毛,他下嘴唇咬得發白:“小安,先去隊裡。”
被叫做小安的少年愣了一下:“副隊,軍部那邊的任務……”
話還沒說完就被毫不猶豫地打斷,李向陽的話幹脆利落地砸下來:“先回隊裡,讓老李去弄個皇室的特殊檢測儀器。”
飛行器一點點升入高空,飛快地消失在雲層之中。
――――
機甲大賽的住宿樓裡,裡裡外外地穿梭着不少忙碌的人,整個帝國所有的機甲相關人才幾乎全都這裡了。
帝都到底是皇城腳下,科研水平到底比其他地方要強不少,這回進了大賽評選的小組就有十幾個。
帝都這些研究所裡,大部分都跟肖缈的團隊有些交情。江星淵帶着他們一一串門,大家寒暄一番,再表達一下互相照顧,共同加油的意願。
肖缈撐着張笑臉走了好幾間房,趁着剛剛從一個房間裡出來的空隙,肖缈揉了揉臉,忍不住湊到邵文星耳邊小聲埋怨:“哇,咱們所有這麼多合作單位嗎,我臉都要笑僵了。”
邵文星也跟着他揉揉臉,他看看前面的牌子,咬牙切齒地開口:“慢慢候着吧,後面少說也還有四五間呢。”
肖缈沒忍住,低頭無比崩潰地捂了一下臉。
又一間房門被推開,屋子裡一群研究員圍城一圈坐着,大家站起來,握手寒暄。
一隻微涼白皙的手握過來,肖缈維持着得體的微笑停留了一會兒,那隻握住他的手卻沒有絲毫松開的意思。
肖缈抽了一下手,那隻手卻握得更緊。
擡頭,一顆熟悉的淚痣映入眼簾。
那個人表情一如往常,帶着得體的微笑,像所有正在寒暄的人一樣。他開口:“這段時間大家互相關照。”
還沒來得及等肖缈說話,那個握着他手的人就已經轉向了下一個目标。仍舊是那個标準的微笑:“恩,這段時間大家互相關照。”
肖缈舉着手呆了兩秒鐘,他回頭看了彭虞一眼,也恢複了公式化的笑容跟前面的人握手。
一幹人等寒暄完,江星淵也不再多留,帶着自己的組員一起撤退了。
他們還沒走出多遠,剛剛那扇門又被推開了,彭虞拿着茶杯從房間裡走出來。
茶杯裡隻剩下最後一點水,泡開的茶葉厚厚的一層,全都沉在底下。
彭虞拿着水杯慢悠悠地朝着這邊晃悠過來,他停在離肖缈不遠的地方,語氣清淡:“缈缈,聽說你把幼苗都帶過來了?這地方人多眼雜的,你也放心就放它一個人在房裡?”
肖缈心裡微微一驚,他扭頭看了彭虞一眼。
那個男人懶懶散散地靠在走廊邊的欄杆上,眼睛盯着茶杯低下起伏的茶葉,嘴裡卻吐着詭異的句子。
說完這句話,彭虞腳步不停,拿着茶杯徑直往開水房去了。
肖缈看着他的背影,心裡開始發慌。他捏了捏自己的手指,小聲嘀咕了一句:“這可是皇宮,能出什麼事情?”
雖然心裡知道出事的可能性很小,但是肖缈心裡的不安感卻越來越強,他一下一下的掐着自己的手指,把手指的側邊掐出一片圓弧狀的白印。
嘴邊的微笑隻能勉強撐着,跟着江星淵走出最後一間房的時候,肖缈幾乎實在江星淵宣布解散的瞬間就沖了出去。
肖缈甚至等不及電梯,直接從應急通道一路沖到一樓,感應卡在門上一刷,房間的門應聲打開。
窗戶旁邊,什麼都沒有!
房間内的景色一覽無餘,肖缈不敢置信地站在門口,使勁的揉了揉眼睛。
沒有,真的沒有!
原本安穩呆在床窗邊的那株植物不知道去了哪裡,房間裡其他的地方跟他走時沒有任何區别。
隻少了戚修竹。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跟在後面做電梯下來的人也到了。一個腦袋探過來,帶着好奇:“怎麼了?你站在門口幹嘛?”
肖缈的聲音帶着抖:“我的苗苗不見了……”
“啊?!”身後的人被吓了一跳,邵文星上前一步,扒着肖缈的肩膀往屋裡看,那個原本放着花盆的地方果然空無一物。
“這……這怎麼回事啊,剛剛走的時候還在的。”邵文星的聲音裡耶不由自主地帶了兩分驚恐。
這可是皇室!怎麼可能會丢東西!
肖缈毫無反應地盯着窗戶邊上那片小小的空地,直到被邵文星被捏着肩膀狠狠晃了兩下,他眼睛裡才慢慢有了一點光。
肖缈盯着邵文星,眼珠黑漆漆的,盛滿了慌亂:“為什麼會這樣……”
也是關心則亂,肖缈的腦袋裡一片混亂,反倒是邵文星先冷靜下來,他捏着肖缈的肩膀:“你先别急,這是皇室,我們去找侍衛!”
肖缈被他晃得後退了兩步,他像是完全沒聽見邵文星在講什麼,隻是嘴裡念念有詞:“彭虞,對,他肯定知道點什麼。”
剛剛走廊上的那一幕在腦袋中一遍遍循環播放,肖缈魂不守舍地推開邵文星,扭頭就往外面沖去。
他們離開的時間不久,彭虞這會兒窩在柔軟的沙發裡,聽着周圍的研究員們讨論這次的課題。
他大學學的也是機甲設計與制造專業,但是畢業好幾年了,他再也沒有碰過專業有關的事情,以前學的那些東西也早就忘記了。
“不可能的,機甲外部塗層的材質經過多次測算……”
“怎麼不可能?要是連想法都沒有,那就永遠不會進步。”
房間裡的兩個人吵了起來,臉紅脖子粗的,顯然是急了眼。
彭虞把通訊器放在手裡把玩了幾圈,見兩個人就快要打起來,這才起身準備開口拉架。
可偏偏就在這個時候,屋裡的門發出嘭嘭嘭地響聲。
也難為肖缈這個時候了還能記得敲門,隻不過他那敲門的架勢實在是太過于粗暴可怕。
吵的正歡的兩位不約而同地停下嘴,扭頭看過去。
門被推開,男人的身體還維持着推門而入的動作,眼睛卻把整個屋子都掃了一圈。
他的視線最後停留在一個方向。
在全場的安靜裡,彭虞慢慢地站起來,他拍了拍腿上不存在的灰,擡頭:“怎麼了,有什麼事情找我?”
門口的人砸下擲地有聲的三個字:“你,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