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我錯愕的樣子，季文華笑着問：“怎麼這樣看着我？”
我忙回過神來，略低下頭說：“沒什麼，就是……很多人都不太喜歡我媽，所以聽到您這樣說，我很是意外。”
季文華喝了口說，仍是笑着說：“那是那些人都不了解你媽媽，世上嘴巴千萬，何必聽人胡說。”
他的話說得不鹹不淡。
我更加震驚擡眸看着他。
面前之人一如初見的儒雅溫和，眼鏡後的那雙眸子深邃、淨澈。
聽起來，他很了解葉薇？
可是，連我爸都說我媽是個不要臉的女人……
當然，這句話我不好當着季文華的面說出來。
樓上，傳來許禾子叫季少一的聲音，不過他直接下樓了。
在看見和我一起坐在沙發上的季文華時，他明顯一愣：“爸，您回來了？”
季文華點點頭。
季少一又朝樓上看了眼，說：“哦，醫生說禾子沒事，休息休息就好。”
季文華笑着說：“聽周阿姨說了，你們既然來了就在家裡吃飯吧。”
季少一沒有遲疑，直接拒絕了。
好在季文華沒有強求。
周阿姨跟着下樓了，季少一回頭朝她看去，他并沒有說話，因為背對着，我也沒有看見他的眼神，隻看見周阿姨的臉色驟然一變，幾乎是有些害怕地别開了臉。
看來季少一給了她一個警告的眼神。
随即，他徑直過來，将我從沙發上拉起來，朝季文華說：“爸，那我們先走了。”
“季教授再見。”我忙向季文華道别，這才跟上季少一的腳步。
…………
到了樓下，季少一才說：“要不是周阿姨跟了我媽多年，我今天就直接讓她回家了。”
“你可别。”我忙緊了他的手，說，“你要真讓她回家了，你媽一定更讨厭我了！”
季少一嗤了一聲：“因為這，我才忍了。不過你别不高興，哪有人能讓人人都滿意的？不信你去看看瑞婷的微博，那樣女神級的人物，也總有人去罵。”
他把我逗笑了，我莞爾道：“那怎麼能一樣？那些人都是嫉妒她才去罵她的。”
“嗯。”他的唇角勾起一抹笑，說，“我媽和周阿姨也是嫉妒你。”
“她們能嫉妒我什麼？”
“嫉妒你年輕漂亮，嫉妒你有我喜歡。”
我擡手輕打了他一下：“臭不要臉。”
他突然彎腰一把将我橫抱了起來，我驚呼一聲，下意識摟緊了他的脖子。
“你幹什麼？快放我下來！”
“我就是臭不要臉。”季少一不放手，一路朝車子走去，皺眉說，“果然還是抱老婆順手，抱禾子那丫頭都快硌死我了。”
我大窘，這叫什麼理！
正好有人迎面走來，我隻好把臉埋入他的懷裡擋住。
聞得季少一輕聲笑着，心情很好。
去寰宇集團打算把我的車開回家時，不經意發現車上的時間又慢了一分鐘，上次霍亦沉雖然教過我，但是我心思完全不在上面，早忘了怎麼調的，所以胡亂按了半天也沒成功。
“怎麼了？”季少一拉開了車門探進來。
我聳聳肩：“你教我把時間調一下吧。”
季少一莞爾一笑，側身讓開說：“下來。”
我隻好下了車，等我繞去副駕駛座，見季少一已經把時間調完了！
我震驚說：“這麼快？我都沒看到！”
他清淺一笑，睨我一眼，說：“你不會的讓我來做就好。”
“可你不教我，我下次一樣不會啊。”
“有我，你要學來幹什麼？”他湊過來，鼻尖碰了碰我的，又笑道，“什麼都把你教會了，以後你還要我幹什麼？走吧，回家。”
說完，他含笑下了車。
我呆了呆。
他和霍亦沉是那麼不一樣，霍亦沉會很耐心地教我，而季少一想的卻是這樣……
不知道為什麼，心裡卻有點甜。
…………
回到家，我們把東西帶上樓再下來，突然一個人沖過來拉住了我的手。
我吃了一驚，才看清楚是秋菲。
她緊緊攥着我的手，紅着眼睛說：“沈小姐，拜托你跟亦沉說說，讓他同意我留在他身邊好不好？”
我想起那晚上，霍亦沉要南宮江臨把秋菲送上飛機，看來是下了死令不許她接近了。
季少一快步上前，将我拉過來，沉了臉色說：“當初答應我媽的時候你就該知道舅舅得知真相會厭惡你。”
秋菲的眼淚流了下來，幹脆捂着臉哭着說：“那是千淑姐沒告訴我小眠和亦沉真正的關系啊！”
季少一顯然不想跟她廢話，拉着我就要走。
“沈小姐！”秋菲從後面胡亂拉住了我的衣服，連着我的頭發都拉住了幾根，我吃痛捂住了頭。
季少一憤怒轉身：“你幹什麼？”他将我護住，低頭問我，“沒事吧？”
我搖頭，看着秋菲，說：“如果你自恃很了解霍先生，那就該明白，他不喜歡的事，沒有人可以逼他去做。”
“可你不一樣啊！”她上前一步哀求着，“他會聽你的話的，真的！”
我不知道霍亦沉是不是會聽我的話，隻是，腦海裡回想着他最後的話，還有想起他留下的戒指……我就知道，既然要結束，就應該斷得幹幹淨淨，絕不要插手秋菲的事。
我深吸了口氣，沒有在說話，拉着季少一轉身離開。
秋菲沖過來拍打着車窗，季少一直接将車子開走了。
“如果她再來找你，你告訴我，我找她好好談談。”季少一看了眼後視鏡，淡淡地說。
我遲疑了下，還是點了頭。
畢竟秋菲是江城本地人，她如果真的來纏我，那我可真的永無甯日了。
卻不想，自這天之後，秋菲再沒有來過，也讓我松了口氣。
季夫人回來好幾天了，再沒有把季少一叫回家談話過。
我不知道這一趟香港之行她是否聽進了霍亦沉的勸說，但目前來看，似乎形勢不錯。
隻是，她偶爾還是會叫上南瑞婷一起吃飯，南瑞婷抱怨了幾次，後來大約也麻木了。
這天下班之前就接到季少一的電話，說他臨時有個會議要開，晚飯不能一起吃。
我和紀寶嘉走出mariposa就看見倚在白色跑車邊上的許禾子，她一見我就沖我揮手。
我忙上前，笑着問：“傷都好了？”
“好了，都好了！”許禾子把劉海全都挑起來，又笑着說，“你看，好了！好久不出門了，我感覺我快爛在家裡了，淩止，晚上我們一起吃飯吧！”
我有些猶豫回頭看了紀寶嘉一眼。
紀寶嘉忙說：“我就不去了，先回去了，一會兒見！”
我隻好揮了揮手，又看許禾子：“吃什麼？”
許禾子過來挽住我的手臂，說：“吃什麼不是重點啦，晚飯時間停車不好停，就去對面吃吧，省得開車了。”
她說着，直接拉着我過了馬路。
許禾子點了一堆的菜，等菜都上齊，她卻又唉聲歎氣起來。
我給她夾了菜，好笑問：“又怎麼了？”
許禾子咬着筷子，說：“我一想起那個南瑞婷我就吃不下飯了！”
“她怎麼了？”
“淩止你不知道！”許禾子一下子激動了，“她不是都跟我哥結束了嗎？我舅媽請她去家裡吃飯，她還真的去了，你說臉皮怎麼那麼厚呢？”
我無奈一笑，原來季夫人隻是不在季少一面前明說，暗地裡，她仍然希望撮合他們兩個。
許禾子仍是生氣說：“也不知道她給我舅媽吃了什麼迷魂藥！我舅媽還讓舅舅勸說哥跟她複合呢！”
我吃了口菜，随口問：“那季教授怎麼說？”
許禾子癟着嘴說：“舅舅才不想管小輩感情的事，所以沒表态，不說話，直接上樓了。”
看來季文華說不管不是嘴上說說的。
許禾子又說：“本來今天我想告訴我哥的，哪知封秘書說他今晚有臨時會議，我去的時候，會議開始了，沒見着人。但我實在想找人吐槽吐槽，所以來找你啦！”
我忙放下筷子說：“這件事你可别告訴你哥。”
季少一要是知道，指不定又得跟季夫人吵起來，我不想他們母子的關系因為我越來越僵。
許禾子望着我，眼珠子圓圓的，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說：“我舅媽那麼對你，虧你還替她考慮！”
我低頭一笑：“我并不是替她考慮，她喜歡瑞婷才是替你哥考慮，所以誰也不好指責她什麼。”
“啧。”許禾子輕蔑一笑，“我舅媽打理生意是厲害，要說感情的事，她自己都一團糟，她那眼光哪行？”
我皺眉說：“她和季先生感情很好啊。”
“那是現在。”許禾子有些聊嗨了，“當年他們差點分手，就因為一個女人，我舅舅也是因為那個女人才出的車禍，弄傷了手！”
我更驚訝了。
似乎隐約想起之前老首長曾提過一嘴，季文華年輕的時候喜歡過一個女人，但那個人并不是季夫人。
季文華手受傷的事我知道，是因為那個女人？
這件事，許禾子也知道？
許禾子瞥我一眼，說：“你别用這樣的眼神看我，我才沒有胡編亂造。我知道那個女人的名字，叫什麼……薇薇，對，舅舅叫她薇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