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裡面。”南宮江臨忙說，“霍董事長也在。”

　　我走到門口的腳步微微一滞，随即又大步走了進去。

　　我是來看霍亦沉的，光明正大，沒什麼好遮掩。

　　我才進門，身後有腳步聲傳來。

　　南宮江臨快我一步走在了前面，直接走到了客廳裡。

　　霍亦沉和季夫人正坐在沙發上說話。

　　南宮江臨直接說：“先生，表少爺讓沈小姐來看您。”

　　我有些驚訝，感激朝南宮江臨看了一眼。

　　他側開審讓我過去。

　　季夫人回頭看了我一眼，皺眉站了起來。

　　我忙解釋說：“阿一在集團開會，抽不開身。您不是……在老宅嗎？”

　　季夫人沒有追問，隻冷冷地說：“老宅有很多人，用不着我去。”

　　我瞬間就懂了。

　　許禾子做的那些事，最最重要的是許禾子愛上季少一這件事，季夫人心裡始終不能釋懷，所以那麼多人都去看許禾子，她沒有去。

　　比起許禾子，她自然更記挂自己的弟弟。

　　我看向霍亦沉。

　　他的臉色看着還好，人卻是瘦了。

　　但此刻季夫人在，很多話我也不好當着她的面問。

　　于是，我隻好說：“阿一他說空了就過來看你，霍先生這幾天應該還不走吧？”

　　不等霍亦沉說話，季夫人突然不悅說：“既然都跟少一結婚了，還叫什麼霍先生！”

　　我一噎，曾經答應了霍亦沉不會跟着季少一一起叫他舅舅的。

　　結果被季夫人這樣一說，感覺整個客廳的氣氛都瞬間尴尬了。

　　終于，霍亦沉站了起來，開口說：“姐姐都聽不慣她突然改口，我也聽不習慣。叫什麼無所謂，再說，我也不會定居江城，将來能見着面的機會也是寥寥無幾，何必還要讓自己的耳朵不舒坦。”

　　“亦沉……”

　　“姐姐今天要留下吃飯嗎？”霍亦沉突然打斷了季夫人的話問。

　　季夫人正想說話，這時她的手機有電話呼入，她低頭看了眼轉身便接了起來。

　　我回頭看向霍亦沉，才想問問他這幾天身體怎麼樣，卻見他仿佛沒有站穩，身體微微一晃。

　　他似乎有些驚慌伸手要扶沙發。

　　這時，季夫人接完電話正轉過身來。

　　我快步上前，伸手在霍亦沉身後撐了他一把。

　　好在季夫人沒有發覺出他的異常，隻說：“是少一的電話，說有幾份合同需要我回去看一下，我就不留下吃飯了。”

　　霍亦沉明顯松了口氣，說：“我讓臨叔開車送你。”

　　“沒事，我打車就好。”

　　原來她是打車來的，怪不得我進來的時候沒在院子裡看見她的車。

　　霍亦沉卻堅持，他朝門外看了眼，叫道：“臨叔，送我姐去寰宇集團。”

　　南宮江臨站在門口應了。

　　霍亦沉又說：“一會，送她回家。”

　　這回，季夫人拒絕了，她笑一笑說：“不用，等下我讓少一送我就好。”

　　終于，霍亦沉沒有再堅持。

　　季夫人卻還不走，她又細細看了看霍亦沉，皺眉說：“看你瘦了，記得按時吃飯，工作别太辛苦，小眠的事……這麼多年過去了，你别太自責。”

　　“我知道。”霍亦沉抿了抿唇說。

　　季夫人猶豫了下，終于跟南宮江臨出去了。

　　我聽着腳步聲遠了，這才徹底松了口氣。

　　卻在分秒之前，身側之人蓦地往後退了兩步，我本能想要扶，卻沒能扶住他，他直接跌坐在了沙發上。

　　“霍先生！”

　　我的心猛地一沉。

　　霍亦沉擡手置于唇邊，示意我不要太大聲。

　　我急得不行，忙從包裡拿出手機說：“我給梁醫生打電話。”

　　他卻按住了我的手機。

　　我才想說話，聽書房那邊的門開了。

　　我擡頭，見梁骁從那邊走了過來。

　　他在這！

　　一定是季夫人突然來了，他們怕季夫人多想，這才躲起來的。

　　我松了口氣的同時，又緊張地看向霍亦沉：“是哪兒不舒服嗎？”

　　他卻不願再回答，推開了我的手，說：“天快黑了，你回去吧。”

　　“霍先生……”

　　“回去！”他的聲音沉了些，别開臉，終于歎了口氣，“我不想你看見我這樣。”

　　我哽咽地說不出話來。

　　梁骁過來将他從沙發上扶起來，一面朝我說：“他回房睡一覺就沒事了，不用擔心。”

　　我想起南宮江臨說過霍亦沉現在離開儀器的時間越來越短的事。

　　可他睡一覺真的是沒事嗎？

　　不過是又一天，又一次的循壞罷了！

　　見他們要走，我疾步跟上去，脫口說：“霍先生，回香港吧！容醫生在香港等着你！”

　　“容醫生？”梁骁疑惑回頭看向我。

　　我一愣，不知道該怎麼跟梁骁解釋。

　　我見霍亦沉的手輕輕握了握梁骁的手臂，梁骁終于沒有追着我問容也的事。

　　霍亦沉卻回頭看了我一眼，低聲說：“後天就回香港。”

　　“真的？”我仿佛在絕望裡終于看到了一抹希望。

　　他點了點頭。

　　梁骁撐住他的身體，蹙眉說：“先别說了，我送你回房。”

　　霍亦沉沒有再說話。

　　梁骁扶他上樓，樓梯口，霍亦沉卻又回頭看了我一眼。

　　他菲薄的唇微微動了動，似乎是想要說什麼，但最終也沒有說。

　　我轉身就給季少一發了信息，告訴他我沒有去找樓霆東，我在霍宅。

　　總覺得霍亦沉剛才是有什麼話想對我說的，我不想就這樣走了。

　　季少一很快回了信息過來；“知道了，我晚點過去。”

　　我回他：“嗯，我愛你。”

　　他秒回：“我也愛你。”

　　半小時後，梁骁才下來，他見我還沒走很意外。

　　“淩止，怎麼還沒走？”

　　我怕他問容也的事，便把我的車鑰匙給了他，扯開話題說：“我想着你的車還沒修好吧？這幾天還要來回霍宅，沒有車不方便，你先開我的。”

　　他驚訝問：“那你呢？”

　　“阿一回來接我，我用不着車的。”他不接，我直接把鑰匙塞給了他。

　　他終于沒有再推辭：“那謝了。”

　　我笑不出來，低下頭說：“臨叔出去了，我不放心霍先生。”

　　梁骁在我身邊坐下了，聽我這樣說，他遲疑了片刻，才終于說：“目前來說，情況還好。”

　　目前……

　　那麼以後呢？

　　我有些不敢問。

　　後來，南宮江臨回來了，聽說霍亦沉已經睡下了，他卻不放心，非要上去看着。

　　我皺眉看着梁骁，問：“梁醫生這幾天也一直在霍宅嗎？”

　　梁骁很是意外我會這樣問，忙搖頭說：“沒有。”

　　“那你今天怎麼還在？”

　　他看着我緊張的樣子，卻是笑了：“你都把車給我了，又說季總要來接你，季總都沒來，我先把你的車開走了，這不太好吧？”

　　被他這樣一說，我才恍然覺得有些尴尬。

　　天色漸暗。

　　南宮江臨還沒有下來，我直接去廚房把飯做了。

　　季少一來的時候快晚上8點了，說已經吃過飯了。

　　梁骁果然沒有停留，打了招呼就走了。

　　我松了口氣，生怕梁骁不走是因為霍亦沉的身體有狀況。

　　“怎麼突然來了舅舅這？”季少一拉着我的手問。

　　我低下頭，想了想，說：“阿一，今晚我想留在這，我也說不上為什麼，就是覺得心裡有點慌。”

　　“那就留下來。”季少一說的毫不遲疑，又逗我笑，說，“舅舅睡着總不至于爬起來攆我們回去吧？”

　　我忍不住一笑，又問他：“集團的事都處理好了嗎？”

　　他無奈揉了揉眉心，說：“重要的文件都差不多了，小事一堆，慢慢來。”

　　“嗯。”我俯身抱住他，“今天你媽也來霍宅了，差點就知道霍先生的事了。”

　　季少一輕笑低頭看着我，說：“我媽純粹是為了避開禾子才來舅舅這，放心吧，她不會懷疑什麼，等容也治好舅舅的病，這件事會神不知鬼不覺地過去。”

　　我狠狠點頭。

　　這件事一定會是這樣完美地結束的。

　　…………

　　第二天，霍亦沉醒來時已經中午了。

　　季少一趁着中午休息的時間又來了一趟霍宅。

　　霍亦沉看見坐在床頭的我很是驚訝：“淩止，你怎麼……”

　　他撐了一把卻沒能坐起來。

　　我忙俯身扶他，輕聲說：“你昨晚是有什麼想對我說嗎？”

　　霍亦沉一愣。

　　南宮江臨拿了藥上來，喂霍亦沉吃了，這才又出去。

　　霍亦沉終于說：“隻是覺得上次對你和少一的态度有些過了，我不該那樣的。”

　　我忙說：“沒事的，我和阿一沒有放在心上。”

　　“少一呢？”霍亦沉蹙眉。

　　“哦，他說早上開會訓人訓得厲害，嗓子有些冒煙兒，去廚房倒杯鹽開水喝。”我笑着說。

　　霍亦沉聽後也笑了。

　　片刻，他突然又叫我：“淩止。”

　　“嗯？”

　　霍亦沉卻看了我好久好久都沒有再說話。

　　“霍先生？”我忍不住叫他。

　　他似乎才回過神來，笑一笑，說：“明天回香港了，有些感慨，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再見。”他的目光越過我的肩膀，看向門口，“少一，站在那幹什麼？”

　　我回頭，果然見季少一站在門口。

　　說不清為什麼，覺得這一刻，季少一的臉色有些奇怪。

　　他終于進門，略笑着說：“我和小止會去香港看你的。”

　　我跟着點頭：“對，我們去香港看你。”

　　霍亦沉應了一聲，含笑輕阖了眼睛，說：“知道了，你們回去吧，我想再睡會兒。”

　　季少一過來輕拉了我出去。

　　“舅舅真說明天回香港？”季少一突然問。

　　我點頭：“怎麼了？”

　　他終于松了口氣，卻依舊緊蹙眉頭說：“臨叔拿錯了我調的鹽開水端給了舅舅，他卻沒有發現！”

　　我一驚，下意識回頭看向霍亦沉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