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幼霖一看情況不對,趕緊岔開話題,激動地站起來指着熒屏上的MV,“呀!這首歌,誰點的。我的最愛啊!你們是不知道,這個MV拍的也好玩呢。故事磨磨唧唧地講了半天,結果裡面那倆男的竟然是一對玻璃。是那女的,自作多情了。”
可惜,槽點太冷,群衆反映都不夠積極。
譚少慕瞥了眼熒屏,認不得是什麼歌,隻拉着何幼霖的手,讓她淡定點,坐下來。還順便在她臉頰上親了親。
何幼霖不防他突如其來的親昵,舉手摸着自己被親的地方,有些發懵。然後被一道炙熱的視線給驚回了神。擡頭望去,江淮一臉抑郁,正沉悶的灌酒。
“既然你這麼熟悉,肯定會唱。”薛彩甯沒有繼續抓着張澤川不放,微笑地從麥霸手裡拿過話筒,遞了過來。
“會是會,就是……”何幼霖抓抓頭,看了看身邊的譚少慕,請求幫助。
譚少慕回以一臉微笑。
僅僅,微笑而已。
“沒關系,這個歌的旋律挺簡單的,又不難。”張澤川慫恿道,心裡對她的五音不全有多嚴重十分好奇。之前,他就曾聽李斯吐槽過她的音癡,隻是一直沒機會見識罷了。
“從你嘴裡聽“不難”兩字,怎麼覺得一點說服力都沒有。”薛彩甯冷笑,并沒有好臉色。
何幼霖怕他們又杠上了,連忙接過薛彩甯手中的話筒,“那我就随便唱唱。不好聽的話,你們捂着點耳朵。”
“哪裡,哪裡。”衆人一番客氣,吵雜的聊天聲都靜了下來,目光齊齊聚焦在何幼霖身上,表示尊重。
何幼霖太過緊張,深吸了好幾口氣,于是就這麼華麗麗地錯過了前奏曲結束後進入歌詞的第一個拍子。
看着屏幕上已經亮成藍色的3個字,何幼霖一口氣差點沒順過來,連忙搶唱挽救,“我站在屋頂,黃昏的光影,我聽見愛情光臨的聲音……”
雖然她的聲音輕輕弱弱的,沒有鬼哭神嚎,但是好好的一首婉轉小情歌,硬是被她唱的七零八落,比某歌手的綿羊音還折磨耳朵。觀衆終于知道,什麼叫有自知之明了。
隻是,自己點人唱的歌,就是聽聾了也要聽完它。
于是,衆人一緻沉默,靜靜地等她發揮完畢。
何幼霖起初還有些緊張,後來越唱越投入,完全忘了衆人的存在,沉迷于這首歌的意境之中。
當初,江淮就是唱這個首歌向她告白的。所以,她特别的喜歡,經常單曲循環,反複跟着唱。他們戀愛的時候,都把這個歌定為彩鈴。分手後,江淮改了彩鈴,她卻天天夜夜的聽着這首歌。
看着MV裡的女主從收到玫瑰花的開心,到發現那男的可能并不喜歡自己的失落,何幼霖隻覺得自己與她何其相似。她越唱,心裡越是難受,甜膩膩的嗓音隐隐有了哭腔。
譚少慕的目光也從其他人身上收回,看向了她,對她情緒的突變,十分困惑。
而旁人聽不出她的情緒,隻當她喘不過氣來,并沒有太在意,直到一個溫柔的男音突然蹿了出來,才把衆人的注意力又拉回了歌中。
“最近我和你,都有一樣的心情,那是一種類似愛情的東西。在同一天發現愛在接近,那是愛,并不是也許……”
有個男低音,輕輕地,幽幽地,和着何幼霖柔柔的歌音在某角落裡淺吟低唱。它獨特而鮮明,如一股清泉流入幹涸的土地,滋潤了萬物。又像是導航一樣指引着何幼霖找回準确的調子。
衆人的目光尋去,隻見一直都很沉默坐在角落裡的譚江淮不知道什麼時候手上拿了一個外筒,在那裡為何幼霖解圍。大家都聽得出來,何幼霖找回調子不久後,又有幾次跑偏了,最後都一一被他拉了回來。
兩個人的默契,誰都說不清。
隻覺得他們合唱十分自然,自然到這首歌曲好像本來就應該是男女合唱的情歌,而不是蕭亞軒的獨唱。
“這個歌,本來就是他點的。”坐在譚江淮身邊的妹紙,也就是話筒前一任主人面對衆人質疑的目光如此解釋。
薛彩甯的目光在何幼霖與江淮之間來回打量,從迷惑到肯定,最後露出了一絲笑意。
真的,是他們……
同名同音癡或許還能是巧合,但她和江淮的默契,卻絕不可能是巧合。
“啪——”一聲,電源線松開。
整個屏幕黑了下來,話筒失靈。在衆人的一片尖叫聲中,何幼霖低低弱弱的聲音戛然而止。
她唱的意猶未盡,眯眼看向控制總台,隻見一個同事摔了個馬大哈,倒在地上,被譚少慕拉了起來。
“不好意思,我腿長。”譚少慕微笑道歉。
“哪裡哪裡,是我走路沒看路。”對方抓了抓脖子,心裡納悶,明明跨過去的時候目測過他腿的高度了……
“沒事,反正那歌也快結束了。我們繼續,繼續。小李,你把電源線插上。”麥霸吩咐完,不等何幼霖作何反應,就把她手中的話筒搶了回來,“喲,這個歌是我拿手的。”
何幼霖看着空無一物的手,抓了包薯片便往自己座位上走。隻是,此刻的譚少慕正翹着二郎腿,他的長腳與茶幾之間并沒有可以走人的空間。而她的位置又是在譚少慕的裡側。
她一個小短腿,可不想學剛剛那人跨欄,然後摔了個狗吃屎。
她像搖鈴一樣搖了搖手中的薯片,成功吸引了譚少慕的注意力後,聳肩道,“長腿叔叔,麻煩把腿收起來!”
何幼霖見他果然乖乖地放下了腿,并坐正身子,連忙從側過身,背對着他從他身前路過,眼看就順利通關了,卻在下一秒被身後的人一個使壞,拉坐到他的腿上!
她心下大囧,瞄眼看了看四周。還好,沒人注意到他們。
松下氣來的她想重新站起來,雙肩卻已經被身後之人死死摟住。
他低碎的聲音像是罂粟,讓人沉迷不可自,“再亂動,出事了,你負責!”
出事?
何幼霖迷惑了。但她很快就有了答案。因為她全身都熱的快要被身後的小火爐給融化了。身後堅挺的某處被無限放大抵在她腿上,這一瞬間好像渾身的細胞都要炸開了。
“你,你幹嘛呢!”何幼霖紅着臉,許是因為心虛和慌亂,拼命地想要逃離這個消磨理智的擁抱裡。
“有人挑釁我。”譚少慕摟的越加用力,理所當然地說道,“我不能立馬讨回來,先拿點利息。”
“誰那麼……”何幼霖順嘴問道,卻在看見江淮看過來的直幽幽眼神後住了嘴,然後嗔罵了句,“小心眼。”
“你今天才知道?”他揶揄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
何幼霖便徹底沒聲音了。
她轉頭看了眼身後的男人,總覺得他似乎哪裡變了,卻又說不出所以然來。
最近的他真的很奇怪,與她說話時不會刻意避諱江淮,但說他解開心結吧,又不太像。
“你今晚上跟過來,究竟是來幹嘛的?”何幼霖不由問出了聲音,然而對方隻是面帶微笑,卻不做任何解答。
何幼霖低下頭,有些沮喪。
突然,衆人的掌聲和呼喊聲傳來,打斷了何幼霖的思緒。
她扭頭看去,奮戰了一夜的麥霸再一次被趕了下來,卻半天沒人上崗接班。心裡正奇怪呢,一個女同事已經走了過來,熱切道,“小張唱歌,沒人受得了。大夥一商量,決定玩遊戲。你們呢?一塊玩吧。”
遊戲?
何幼霖坐在譚少慕的腿上,視線也高出一截,很快就看見另一張茶幾上已經把零食瓜果都清理幹淨,連色子都收走了,隻剩下一個空啤酒瓶橫倒在桌面上。三三兩兩分坐的衆人此時已經圍聚成一堆。
不良的預感襲上心頭。
“不會是大冒險真心話吧?”她問的時候有些虛,生怕說中了。
“是啊。俗是俗了點。勝在熱鬧。”
何幼霖看了看參與人員,譚江淮,薛彩甯,張澤川……哪個都不是善茬,堅決搖頭,“我們就算了。我公公叫我們早點回家。對不對,少慕?”
幽暗的屋室裡,譚少慕目光如星般明亮卻隐在烏雲中,叫人看不清真切。他笑了笑,揉了揉她的頭發心,“難得出來玩,爸不會反對的。”
何幼霖理了理被摸亂的頭發,心裡有一種說不清的詭異感。
總覺得今晚上譚少慕特别的不對勁。
往常私下裡,他的親昵舉動都不會太多,更不要說人前了。就算有時候需要掩人耳目,他也會表現出三分穩重,七分情動。然而,今晚上的他卻非常喜歡,時不時地對她各種親密,好像熱戀期的毛頭少年一樣。
何幼霖便思忖着,邊被女同事不由分說地拉走了。而原本,那女同事還想拉譚少慕一起的,卻在他微笑的拒絕表情裡默默地放棄了邀請的打算。
何幼霖原本打定主意,太過尴尬的大冒險不做,不能叫譚少慕聽見答案的問題不回答,一律罰酒了事,誰知她運氣爆好。好幾輪下來,都有人重複中标,啤酒瓶瓶口都始終沒有轉到她身上。
她被衆人笑話是唯一得了幸運女神眷顧的人,要是整個晚上她都不中标就要買單。
何幼霖簡直無語,明明本來薛彩甯也是。隻是剛巧她被指到了,自己成了衆矢之的。
薛彩甯雖然話不多,不太和人打成一片,但卻是個玩得開的性子。衆人要她說初夜的經曆,她也沒有喝酒搪塞過去,大大方方的簡單說了下。
在衆人追問對象是誰時,還有不少人拿眼打趣張澤川,她都淡定自如,“要知道答案,等下一輪。現在,輪到我轉了。”
然後,目光淡淡地落在了何幼霖的身上。
那目光不熱情,很平常,隻是看的時間有些久,導緻何幼霖的心咯噔一跳。
隻見薛彩甯的目光又從她身上收回,看向沉默喝酒的江淮,紅唇一勾間,青蔥般的手指迅速撥動了瓶身。
瓶身轉動數圈後,緩緩地停下來……
此時,一直玩手機的譚少慕突然擡頭。而他的目光也定在了酒瓶瓶口所指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