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雲翳傳媒,長時間的錄音工作後,何幼霖的嗓子基本快廢了。她從包中掏出保溫杯,擰開,一邊喝水一邊往台階下走。
突然,也不知道從哪裡冒出個熊孩子,往她身上撞。要不是她走路喜歡靠邊,及時扶住門口的石獅子,鐵定要從這裡摔下去!
隻是臨危之際,被她抛空的保溫杯卻砸落在走在她身後的男人身上。瞥眼看去,右肩好大一塊的顔色特别深,被水給濕透了!
還好,她愛喝白開水,不用付洗衣服。
何幼霖心裡這麼想着,面上讪笑,十分客氣道,“真不好意思。”沒燙傷吧?”
“沒事,天冷穿得厚。”對方撿起摔凹了的保溫杯,遞了過來。
何幼霖聽聲音有些耳熟,一邊把杯子塞回包裡,一邊茫然地打量起對方。他打扮整潔,一看就是有良好修養的成功人士。
自從嫁給譚少慕後,這樣的人,她見多了。但他身上卻散發着憂郁的氣質,像個詩人。
“先生,您的聲音有些熟,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雖然聽上去像搭讪的話語,但她依舊忍不住問道。
“應該,沒有吧?”他眼睛微眯,皺眉的樣子更憂郁了。
何幼霖張着嘴,再次肯定自己一定在哪聽見過這麼低沉的男聲。
“蕭一情!”身後突然有人喊出了這個名字。
何幼霖當下吃了兩驚。
一是,蕭一情這個名字,是她當初錄制的彩鈴《皿夜》的男歌手的名字。二是因為身後喊他的人,不用回頭,隻聽聲音就知道是沈月珊。
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頭!
她還沒找上沈月珊,她倒自己送上門了!
站在何幼霖對面的蕭一情朝她身後之人望去,然後笑着揮了揮手。
他和沈月珊是什麼關系?
何幼霖蹙眉沉思,卻聽見沈月珊小跑着走上台階,興奮道,“蕭一情,我要結婚了!給,喜帖!”
她下意識轉頭看向沈月珊,驚訝這種膚淺的詞語已經不能用了形容她此刻心情了。
她隻是流個産,被醫院關了2個月,怎麼就和世界脫軌了?沈月珊會結婚?除了江淮,嫁誰,她會這麼一副像是中了六,合彩一樣的蠢樣?
與此同時,沈月珊也發現了她的存在,笑容一收。來回打量何幼霖與蕭一情,揣測他們的關系。然後尖酸道,“喲,沒死呐?那天流了那麼多皿,我還當你要一屍兩命呢!何幼霖,你還真命大!”
這句話,除了損何幼霖外,更是意在告訴蕭一情,這女人看着楚楚動人,其實早就結婚,還流過産了。可别一不小心被迷住了!
“沈月珊,命大的人是你。我要真死了,出了命案,你覺得你爸還能隻手遮天,替你掩護?”何幼霖心平氣靜地回諷,目光卻看着她手上的紅色炸彈。
“就是弄死你,我也是正當防備!那天是你先拿木架子砸了我的。我的腰到現在都是青紫的。你自己懷了身孕,經不起我的防衛而死。法院連判我防衛過當都不可能。”沈月珊厚顔無恥地說道。
“你的書都念到狗肚子裡去了。正當防衛有你這樣的?”何幼霖不屑,卻也知道真鬧上法院,搞不好還真能被她颠倒是非。
誰叫,那天她居然好巧不巧地往良辰集團名下的商場裡鑽!早在她被送醫院搶救的時候,沈國豪就讓人在第一時間内清除了商場的監控錄像。
當然,要找人證的話,憑譚少慕的本事肯定能查出那天有哪些人在場。隻是,一想到她所受的屈辱,傷害,何幼霖便覺得用法律制裁她實在太過仁慈了。而且,真控訴她,以沈國豪的能力,最後弄個證據不足,或者送女兒出國也都不是什麼難事。
所以,何幼霖這些天也一直沒閑着。不工作時,就找人查沈月珊的各種黑底。這不查不知道,一查還真不少。
隻是,現在還不是時候。
“呦呵,一個高中都沒念完的人和我講這些話?笑死人了。”
”沈月珊說完,還想再踩兩腳,卻發現蕭一情不認同的目光留在她的身上,立即住嘴。不再看何幼霖一眼,轉向他,語氣一改之前的刻薄,要多溫柔多溫柔,“蕭一情,這是我的喜帖。到時候一定要來我婚禮現場駐唱啊!我們可是說好的。”
蕭一情接過帖子,淡淡地回了句,“我的出場費,五位數。”
“任你開。”沈月珊爽快的應了下來,轉身離去,走了三步後還是沒忍住小人得志的心,“看你樣子,你還不知道我要和江淮結婚了吧?啊,也對。你現在沒臉回譚家。自然是不知道江淮已經回譚家了。下個月5号就是我們的婚禮。如果,你能厚着臉皮來的話,相信公公也不會拿掃帚趕你。”
何幼霖聽見江淮娶親的消息時,有一瞬間的懷疑。但很快就釋然了。江淮那麼聰明的人,就算有什麼想不開的,也隻是一時的。他永遠都知道最好的選擇是什麼。
“恭喜的話,我就不說了。省的虛僞。”她笑了笑,臉微側,沉默了兩三秒才說,“你的婚禮,我一定來。我這個做嫂子的,還要準備一份大禮送你呢。”
饒是遲鈍如沈月珊,也看出了何幼霖的性子已經今非昔比了。直到她坐車上離開,眼底裡的困惑和心底裡的危機感都沒有消弭。
“你和沈小姐有仇?”蕭一情睫毛很長,比譚少慕都長。說話時,半遮着瞳仁,看不出情緒。
“你喊她沈小姐,她喊你蕭一情。你和她,是熟還是不熟?”何幼霖不答反問。
“她是我的雇主。而我,不習慣别人喊我先生。僅此而已。”蕭一情說的十分嚴肅。
因為蕭一情的氣質實在出衆,導緻何幼霖差點忘記他以前隻是個流浪歌手,是李斯挖掘了他,才使得他一炮而紅,有了出場費都要五個數的身價。
現在這麼一聽,才覺得那樣出身,性格的人,帶點憂郁孤僻性子,十分正常。不習慣别人喊他“先生”,也就理所當然了。
“哦。”何幼霖點點頭,說了聲再會便走了。
蕭一情目送着她離去的背影,嘴唇微揚,“何呦呦,我們會再會的。”
……
何幼霖帶着一身的疲憊回到家中時,蔥花在油裡煸炒出的香氣放肆湧來。
往常她回來的時候,飯菜都涼了。今天,倒好,趕着月嫂下廚的時候回來了。
“王姨,再多做一碗番茄蛋湯!”她路過廚房,走過客廳,隻想回房沖個澡再下來吃晚飯,卻被人喊住了腳步。
“今天這麼早回來?”
咦!
他也在家?
而她居然眼瞎,剛剛進屋時居然沒看見!
何幼霖嗚呼一聲,拍了拍腦門,再轉身時已換上笑容,“今天錄音十分順暢,都沒什麼需要重錄的。你呢,怎麼也那麼早回來?”
譚少慕坐在真皮座椅上,身上的精緻手工西裝依舊的一絲不苟。他沒理她的問話,隻淡笑道,“我們是不是還沒有度過蜜月?有沒有特别想去的地方?”
何幼霖看了看外面的天,沒下紅雨啊,怎麼就……那麼詭異呢?
她不确定地看了眼譚少慕,關心道,“你還好吧?”
“……”他放下手中的旅遊時尚雜志,朝她走了過來。
這一瞬間,何幼霖都要懷疑他是不是翻白眼了!隻是譚少慕怎麼可能會翻白眼呢?
一定是她看錯了。
何幼霖恍恍惚惚地被他伸出的長臂撈入他的懷裡,他沉然皮囊下真正的性子帶着狼的野性,明明侵略性十足,卻被甯心靜氣的檀香包裹了一層出世的淡薄感。
如此,矛盾。
她的臉被迫緊貼着他緊實的肌肉弧度上,突如其來的親密舉動令她的心髒猛烈跳動的同時,身體依舊不禁的開始有些僵硬。
“少,少慕。”她有些慌張。
雖然和江淮的那一次,她昏迷了,并沒有體驗到與他具體肢體碰觸的感覺。所以生理上,她對肢體的碰觸,沒有像十八歲那年被強暴那樣産生劇烈的抵觸。
但是,心理上,她始終過不去那道坎。
他或許也察覺出,所以,除了接她出院的那一天,他差點要做,之後的這些日子裡,除了晚上,他必須要抱着她睡覺,其他的時候,他都一直循規蹈矩。
像今天這樣,大白天的,還是在客廳裡,月嫂随時會從廚房裡走出來的情況,他這麼親昵地對她,簡直前所未有!
“嗯?”譚少慕濃濃的鼻音,帶着性感的氣息噴灑在她的耳邊,“巴黎,塞班島,倫敦,還是哪?”
不好!
又是這一招,美男計!
她退了退,試圖從這種驚慌的感覺中抽離,可他卻把全身重量都壓在她的身上。她一扭身子,他沒吃準重心,便抱着他摔倒在地。
明明應該是他壓着她的,他卻在半空中時候抱着她,側過身,然後擁着她,自己當了一回肉墊。
她低頭看着他璀璨如星的眼眸。這一刻,她竟然完全抗拒不了他的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