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出院收留
鐘鳴是第二天來的醫院,看到我這樣子也是不勝唏噓。不等我說什麼,就特别義憤填膺的表示,願意免費為我打這場官司。
其實我心裡知道,他之所以這麼說,同情有,但更多的卻是看在餘伯年的交情上,畢竟是餘伯年出面去找的他。我雖然已經做好的散盡錢财的準備,但也不會拂别人好意打腫臉充胖子,再說真要計較,可不止律師費這麼點,醫藥費手術費那可不是一筆小數目,這胖子我就算想充,也沒那底氣和實力。
他們的這份人情,我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記在心裡。同時卻也忍不住感歎,這世上,不管有再多的不幸,還是好人多的。
和鐘鳴談了很多,将案子的相關事宜做了一番合計後,這事兒我便徹底成了甩手掌櫃。
案子事情不用我過多操心,肖一程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我說的話太絕,再沒來醫院找過我,他媽倒是一直沒放棄的嚷嚷着要見我,不過我都沒理,沒了那些煩心事擾着,我便徹底靜下心來安心養傷。
對于我來說,半年的治療時間是相當漫長煎熬的,這期間大大小小的植皮手術,皮肉生長的奇癢難忍,一次又一次,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挺過來的。不過至少罪沒白受,長達半年的堅持,讓我終于擺脫了木乃伊形象,得以重見天日,除此之外,我的身體機能也在半年的修養和不懈努力下恢複很多,當醫生宣布我可以出院回家休養的時候,我差點喜極而泣。
出院的那天,好多醫生護士都來給我送行送祝福,我感動開心的同時,卻不禁感到迷茫。出租房被燒了,一應物品證件都在那場大火中化為了灰燼,我除了記得自己的銀行卡,幾乎是一無所有……這樣的我,出了醫院,又該何去何從?
倒是可以回娘家,可是這半年來,家裡沒人來醫院看過我,他們的态度再明白不過,我這麼恬着臉回去,能有我的容身之地嗎?
而且現在馬上就是中午了,我這出院不止沒地方去,連午飯都不知道怎麼解決,早知道,早知道就賴到下午出院好了……
哎……現在回去醫院蹭午飯也不好意思啊!
就在我站在路邊茫然無措的時候,餘伯年忽然開車停在了面前。
“上車。”餘伯年降下車窗,就說了這麼兩個字。
我看着他,一時沒能反應過來。
見我沒反應,餘伯年眉頭微蹙,“你現在有地方去?”
我這才反應過來,對方的意思是要收留我。在這窮途末路的時候,簡直就是及時雨啊!所謂債多不愁虱多不癢,反正我欠他的多的自己都算不清,也不差這一茬,當即也沒矯情,拉開後車門就坐了進去。
“謝……”
“你還真會挑位置,真把我當司機了?”
我一聲謝謝都沒說完,就被餘伯年面無表情的怼了一句,頓時話咔在喉嚨口,一頭懵逼。知道他是故意怼我,我張了張嘴,好幾次都想說點什麼表達感激之情,結果發現無論說什麼都太蒼白無力,有些恩情,因為太重,與其宣之于口,不如深藏心底。
“餘先生今天不上班嗎?”既然不能說什麼感謝的話,那我便轉移話題問起了别的。
“嗯。”餘伯年點點頭,“昨晚值班,今天正好輪休。”頓了頓又道,“你的那些東西,應該都沒剩下吧,如果要補辦證件什麼的,得等到你臉完全恢複才行,這段時間,你就暫時住我那吧,正好給嘟嘟當家教。”
“好啊。”我笑了笑道,“要是不是餘先生,我今天開始可就要露宿街頭了。”
餘伯年勾了勾嘴角沒有說話。
其實醫院這段時間的相處,我也算是多多少少了解了這個男人那麼一星半點,最毒心善,面冷心熱,差不多就是這麼個總結了。工作中,餘伯年其實一點都不吝啬笑容和溫柔,但生活中那就是一個冰山面癱,可就是這麼一個冰山面癱,隻要收斂渾身氣勢,就自帶溫潤儒雅的氣質,真是一個矛盾多面體。
從醫院到餘伯年家,倒是挺近的,隻開了二十多分鐘就到了。
今天不是周末,我本來以為這個時間餘念修那孩子應該是在幼兒園的,不想剛跟着餘伯年進門,小炮彈就從屋裡沖了出來,沖到我面前及時刹車轉了個彎兒,一頭紮進已經蹲下身的餘伯年懷裡。
我……有點囧,還以為小家夥是要熱情歡迎我呢,然而是我想多了。
“安老師!”我正囧囧有神的站在一邊,餘念修就從餘伯年懷裡掙紮着擡起頭來,扭頭沖我甜甜一笑,“你終于出院了,嘟嘟好想你呀!”
“安老師也好想嘟嘟。”我忍不住彎下腰,伸手捏了捏小孩兒膠原蛋白的臉蛋兒。
我話音剛落,小孩兒就抓住我的手,拉着我朝屋裡走,那一蹦一跳的,看得出來很高興。被孩子情緒帶動着,我那點不自在的拘謹都不在了,不禁跟着笑了起來。
“安老師,全嬸做了好多好吃的,就等着安老師和叔叔回來開飯哦!”小孩兒撒歡兒似的,一邊跑一邊還叽叽喳喳說不停,“今天午休我要跟安老師一起睡!”
“嘟嘟。”就在小孩兒說的興起時,餘伯年出聲打斷他道,“我之前怎麼跟你說的,嗯?”
餘念修興奮的笑臉刷的就耷拉了下來,委屈的癟着嘴,“安老師要靜養身體,不能纏着安老師玩兒打擾她休息。”頓了頓又擡起頭看向餘伯年,一副商量的口吻,“叔叔,我睡覺很乖的,不會打擾安老師休息,難道這樣也不能跟安老師一起睡嗎?”
餘伯年不說話了,就那麼低頭看着餘念修。
小家夥還是段數不夠,沒一會兒就頂不住壓力妥協了,“好吧,我知道了。”
正好這時管家徐叔走了出來。
“先生,安小姐,飯菜已經準備好了。”
餘伯年點了點頭,率先朝屋裡走去。
他這前腳進門,餘念修就對着他的背影做了個鬼臉。
我看得好笑,忍不住伸手揉了把他的頭,“餘念修小朋友,以前叔叔縱容你你不樂意,現在叔叔不那樣了,你怎麼還不高興啊?”
“哼。”小家夥還哼哼,“以前是護短護到沒朋友,現在是專制好讨厭。”
聽着那故作小大人的口氣,我很是忍俊不禁。
上了餐桌,我發現菜色不止豐盛,而且口味偏清淡,的确都是照着我現在的需求來的。很顯然,這一定是餘伯年事先交代過的,這男人的細心,有時候真的很暖人心。
“這燕窩湯是特地給安小姐您熬的,你可得多喝點,對皮膚恢複好。”
我正看着滿桌的菜感動不已,一位四十多歲的中年婦女就端着一鍋湯從廚房走了出來。
“這就是全嬸。”餘伯年拿起筷子的同時,介紹了句。
我忙給全嬸打招呼,“全嬸好。”
“好好好,安小姐别客氣。”全嬸将湯鍋放到桌上,拿着小碗給我舀了半碗,“多喝點啊?”
“行了,都别站着了。”餘伯年道,“徐叔,全嬸,你們也坐下吧。”
兩人應了聲,這才分别拉開椅子坐了下來。
沒有主仆之分,這裡的氛圍挺好的,也不會讓人生出格格不入之感,不過讓我納悶兒的是,偌大個餘家,除了徐叔全嬸兩人,就沒有其他人嗎?
心裡疑惑,我忍不住就多瞅了那叔侄兩一眼,不想偷眼看向餘伯年時,卻和對方擡起的視線撞個正着,看他那意味不明的挑眉動作,我尴尬壞了,忙低下頭繼續喝湯。
“這裡就我跟嘟嘟還有徐叔全嬸住,主要是方便我上下班近,我爸媽他們都住在老宅那邊,他們平時不怎麼過來,多是放假過節的時候我帶嘟嘟過去,一般情況下沒什麼人來,所以你住着随意就好,不用覺得不自在。”
真是神了,我就那麼瞅一眼,對方居然就把我心裡的疑惑看得透透的,簡直比孫悟空的火眼金睛還精準!
不過這話我也不好接,所以沒說什麼,隻是點了點頭。
“吃完飯可以到後院散步消失,要是累就回房間休息。”餘伯年說着一頓,忽然戲谑的勾起唇角,“雖然是請你回來做家教的,不過不急,你這半年在醫院幾乎都是吃了睡睡了吃,這作息一時半會兒可能調整不過來,就先适應兩天吧。”
吃了睡睡了吃……
聽着怎麼那麼奇怪呢?
但不得不說,餘伯年說的是事實,我自己的身體怎麼樣,我心裡很清楚,對于餘伯年的好意,我自然是欣然接受的,再說,就算是給幼兒園孩子當家教,也不是說教就教,怎麼也要做點功課準備的。
餘伯年晚上熬夜值班,正是疲憊的時候,吃過飯也沒有多呆,交代了餘念修兩句就徑自上樓休息去了。
我沒什麼事,便按照餘伯年說的,帶着小孩兒一起去後院散步消食。
“安老師,你困了嗎?”走了沒一會兒,小家夥就仰着小臉眼巴巴的問。
我一時沒能get到他的意思,“嗯還好,嘟嘟困了嗎?”
小孩兒當即一個老大的哈欠,點頭如搗蒜,“嗯嗯,嘟嘟困死了,安老師,我要跟你睡!”
其實……想跟我睡才是重點吧?
看小孩兒渴望的神情,我根本沒法拒絕啊,然而正想點頭答應之際,身後就響起了一陣高跟鞋踩地的腳步聲。
我聞聲看去,便見一個穿着藕荷色一字肩裙的漂亮女孩兒正疾步朝這邊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