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肖母下場
提議被拒絕,我本來以為餘伯年會抱孩子去孩子自己的卧室,結果他卻徑自抱去了我的房間。
“嘟嘟睡了嗎?”我一邊問着,忙先一步走到床前掀開被子,好方便餘伯年把孩子放下。
“沒。”餘伯年偏頭看了看窩在他頸窩悶不吭聲的小家夥,無奈的在他小屁屁上拍了下,“小小男子漢,不就被個女人嫌棄兩句,怎麼就跟個鹌鹑似的,那女人誰啊,非親非故的,叫聲阿姨你還真拿别人當回事,嫌棄你的是她又不是你叔叔我,瞧這小可憐的,你是不是傻?”
我頓時囧的眼角抽搐,有,有這麼教育孩子的嗎?不過這話仔細一想又好有道理,竟然無從反駁。
餘伯年給小孩兒脫了衣服,給塞被窩裡,用力揉了一把孩子的發茬,什麼也沒再說,轉頭沖我點點頭,就徑自出去了。
小孩兒的情緒來得快去的也快,我看孩子沮喪成這樣,正想着先給講個故事轉移注意,等情緒好了再講道理開導教育,結果還沒等我在床邊坐下,小孩兒就滿皿複活,被子一掀,猛地一個鯉魚打挺蹦了起來。
“噢!耶!”
看着小屁孩兒在那又蹦又跳的擺着各種奧特曼打小怪獸的姿勢,我當即就懵逼傻眼了。所以,這小家夥之前,一直都是在裝嗎?艾瑪!小小年紀就是演技派啊,妥妥的未來影帝有木有?!去他的情緒低落,去他的打擊沮喪,這特麼就是個坑叔的混小子!
我震驚得無以複加,一時間站在床前傻愣愣的都忘了反應,結果這熊孩子一個猴子蹲跳,就撲我懷裡。巨大的沖力撞得我一個趔趄,還好反應快及時把人給抱住了,這要摔地上可不得了。
“安老師,陪我睡覺吧!”小孩兒雙手環住我脖子,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我。
我……真是拿着孩子沒辦法,不過孩子情緒沒問題是好事,我也跟着松了口氣,把他重新塞回被窩裡,我猶豫了下,也掀被躺了進去。
我剛躺下,小孩兒就直接滾我懷裡了,雙手扒着我腰,小臉埋在我心口,時不時還蹭一蹭毛茸茸的腦袋瓜。
我哭笑不得,“幹嘛呢,頭上長虱子了?”
“安老師,我好開心。”小家夥擡起小臉,說着開心,小嘴卻失落的撅着,“我從來沒有被媽媽抱着睡過,叔叔說我幾個月大的時候有過,可是我都不記得啦,安老師身上好舒服,有媽媽的味道。”
我聽得又是心疼又是囧,媽媽的味道是什麼,我都沒生過孩子,哪裡來的媽媽的味道?
“我知道黎欣阿姨想要給叔叔做女朋友,奶奶也是這樣想的,可是我不喜歡,因為我知道黎欣阿姨也不喜歡我,她雖然從來不說出來,但我知道,她跟奶奶他們一樣,都覺得我是拖油瓶。”小孩兒說着說着就抽噎的掉起淚來,半晌賭氣的道,“我也不喜歡他們,要是,要是安老師給叔叔做女朋友就好了,你雖然現在毀容醜了點,但在嘟嘟心裡,還是最喜歡安老師的!”
我……這心情,真是一言難盡,不愧是餘伯年的侄子,這小家夥的嘴巴和他叔叔真是一樣一樣的。
不過聽了這麼一番話,我覺得孩子性子或許别扭,但心态其實沒什麼問題,或者說,他比大多數同齡小孩兒都要聰明,心思驚人的透徹。如此,倒是用不着我多做開導了,因為我發現,這孩子雖然表達有限,但他心中自有道理。
不想再被小屁孩兒噎到吐皿,我當即轉移話題道,“嘟嘟不是想睡覺嗎?現在怎麼不睡了?”
“我想叔叔跟咱們一起睡。”小孩兒就是小孩兒,說風就是雨,壓根兒不會考慮大人的立場,當即就要爬起來,“我去叫叔叔……”
“别。”我忙把他給按住了,“嘟嘟乖乖的,老師給你講故事好不好?”我敢肯定,隻要是這孩子提的要求,哪怕明知不合理,餘伯年也不會拒絕,一男一女哄孩子睡覺的畫面很溫馨,可前提是這男女得是一對,什麼也不是,這就尴尬了。
好在小孩兒好哄,一聽說講故事,果然被轉移了注意力,當即便窩回我懷裡老實了。
“從前……”
我給小孩兒講了白雪公主的故事,也不知道是我講得太好還是太無聊,都沒講到一半,小孩兒就睡熟了,還微微傳來酣聲。
我等了一會兒,确定孩子睡沉,這才把小家夥挪到一邊躺着,輕腳輕手的掀被起床,離開房間下樓。
餘伯年并沒在樓下,徐叔告訴我他在健身房,我點了點頭,也沒有多問,就自己去外面閑逛了。哎,無所事事的日子,真的好無聊啊,話說,我今天更新了說說,也不知道有沒有生意上門。
想到餘伯年留在床頭櫃抽屜裡的手機,我有點後悔忘記給帶身上了,好歹可以登錄手Q看一下的,可讓我回去拿吧,一時又嫌麻煩,便想着幹脆晚上一起看得了,而且我這一消失就是一年半載,想來找我的也沒幾個,有沒有生意還難說呢。
我歎了口氣,擡頭卻看到餘伯年一身運動汗衫肩搭毛巾的從對面走過來,這裝束,一看就是剛運動完回來。我有點納悶兒,徐叔不是說餘伯年在健身房嗎?那他怎麼這副模樣走在這裡,難道是我理解錯誤,徐叔所謂的健身房是外面的健生俱樂部,而并非家用?可如果真是去了健生俱樂部,那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我正欲跟對方打招呼,餘伯年就率先開了口,“一會兒鐘鳴會過來。”
“嗯?”我聞言一愣。
“是關于那件案子的事。”餘伯年頓了頓道,“他本來是要去醫院的,知道你在這裡後,說一會兒過來。”
提起那件案子,我眉頭就不自覺的皺了起來。自從将案件委托給鐘鳴後,這半年來我就沒怎麼關注,一來,這期間大大小小的植皮手術讓我精力不濟,沒那麼多心神去關注,二來,也是應為我潛意識裡有意在回避有關肖家母子的一切,以至于我都忘了,那件案子拖拉半年之久,到現在還沒有個結果呢。
鐘鳴倒是因為案子進度上醫院找過我兩次,不過都不巧的給遇到手術錯過了。聽說他一會兒要過來,我既好奇案子的最終結果,又本能的有點抵觸心理。
半個小時後,鐘鳴人就到了。我那會兒正跟餘伯年一起坐在客廳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聊着,看他進門,我本能的住了口,怔了怔才反應過來起身給對方打招呼。
“鐘律師,好久不見。”頓了頓,我笑道,“真是不好意思,讓你百忙中還特地跑這一趟。”我這案子,人家是免費接手的,一分錢沒收還這麼奔波,我個甩手掌櫃當的真是太羞愧了。
“好久不見啊安小姐。”鐘鳴挺随意的,隻跟餘伯年點了點頭,都不用主人招呼便自行走到單人沙發那坐了下來,“安小姐恢複不錯啊。”
“嗯。”我感激的看了餘伯年一眼,“這還是多虧了你們的幫忙。”
“這個我可不敢居功,我就一律師,打官司在行,給人身上動刀子我可不行,得你身邊那醫生才行。”鐘鳴縱縱肩,轉頭對一邊的全嬸道,“全嬸,麻煩你給我倒杯冰水來,謝謝。”
等全嬸把冰水放鐘鳴面前,他端起來一口喝幹後,這才直奔主題。
将手上的文件袋打開,拿出一疊的資料推我面前,鐘鳴這才道,“這案子惡劣,被列為重點偵查案子,按理說,兇手落網,判決那是闆上釘釘的事,應該早就了解的,不過中途出了點岔子,你那婆婆,哦不,以前的,她所作所為特别偏執激進,在看守所裡情緒也很不穩定,曾一度自殺自殘,好幾次保外就醫,案子便一拖再拖,然而前兩天,她兒子出具了一些她精神疾病方面的診斷證明,而經證實,她的确,精神失常,并且早些年前,就被診斷有輕度抑郁症。”
“精神失常?你說肖一程他媽有精神病?”這消息對我而言,不可謂不震驚,在肖家三年,我居然一點都不知道,不過細想這幾年她的所作所為,也的确挺令人匪夷所思的。
然而,精神失常就可以逃避罪責嗎?
精神失常就可以對他人肆意傷害嗎?
我心裡忽然很難受,還很憋屈。
就聽鐘鳴繼續道,“正因為這樣,這件案子便不能走常規來辦,财務損失,由她兒子承擔,而她本人,因為關押期間病情嚴重惡化,所以被強制就醫,雖然不是直接服刑入獄,但其實也差不多。”頓了頓,他一臉道歉的道,“這件案子的結果不盡人意,你心裡會憋屈不痛快我理解,但是……很抱歉。”
“不,鐘律師,我知道,你已經盡力了。”我搖搖頭,“事情發展成這樣,誰都預料不到,不說别人,我和她同一個屋檐三年,都不知道,她居然……”
心裡遺憾在所難免,但更多的卻是釋然,這樣的結局,又何嘗不是另一種因果報應?最主要的是,這一切于我,亦是跟那段不幸畫上了終點,自此之後,我安然,将迎來屬于我的新生。
這麼想着,我便不由情不自禁的笑了起來,然而不經意轉頭,就跟餘伯年深沉的視線撞了個正着。
四目相對的瞬間,我蓦地一怔,傻傻的眨了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