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兒現在還沒有聽說要給這個舞姬封為夫人或者通房什麼的,可是看形勢,這一天也不遠了。這女子和王爺王妃都是非親非故的,就這麼無端端的住進來,還不是以下人的身份,恐怕隻有給王爺做妾那一個可能了。
月兒現在十分懷疑這個舞姬是皇後送來的,她已經許久沒有和皇後聯系上了,興許皇後覺得她辦事不利,這才又送了一個美女過來,企圖征服王爺的心,而自己,就成為了一個可悲的棄子。
不行,她得做些什麼,要得到王爺的寵愛,套出些什麼足以打垮整個湘王府的機密來,再想方設法将消息遞給皇後,到時候她肯定會重獲皇後的信任。
月兒焦躁得直在屋子裡面轉圈圈,那兩個小丫鬟垂目不語,月兒想什麼和她們沒關系,可是隻要她做出一丁點兒奇怪的舉動,她們都會報告給王妃。
“随我到那位新來的姑娘院子裡去。”月兒忽然說道,與其讓她在這裡瞎猜,還不如去探一探口風,看看結果如何,她再想對策。
那兩個丫鬟對視了一眼,答道,“是。”
月兒走在前面,兩個丫鬟就亦步亦趨的跟在她的身後,出門的時候一個丫鬟同守門的嬷嬷交換了一個眼色,用嘴型說了什麼,然後那嬷嬷點了點頭,見月兒走遠了才匆匆趕去找了楊鸢洛。
楊鸢洛得知此事,隻是淡淡點頭,月兒心中想的什麼她大概能夠猜出來幾分,她愛折騰就去折騰吧,她看得這麼緊,反正月兒也掀不出來什麼大風浪。
月兒到了白采荷的住處時,兩個小丫鬟進去通報,白采荷剛剛整理好屋子,一聽府裡的月夫人來探望她了,白采荷還在奇怪,她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人物,不過是暫時避避難而已,怎麼還把月夫人招惹來了?
“請進來吧。”白采荷沖丫鬟點頭,心中卻在想,此事千萬不要讓楊鸢洛知道了才好,若是王妃知道她在這裡同月夫人有交往,肯定會覺得她不安分,萬一一氣之下把她趕出去了怎麼辦?
雖然心驚膽戰,可是白采荷終究是不能夠将人趕走避而不見的,隻能硬着頭皮迎接月兒。
月兒一身藍紫色的長衫,外面披着同色系的披風,領子一圈兒似乎是動物的毛皮,看上去就極其暖和。
白采荷行了蹲禮,恭恭敬敬道,“采荷見過月夫人。”
“不必多禮。”月兒倒是一身氣派,頗有些大戶人家的樣子了,虛扶了白采荷一把。
白采荷站起身子來,将自己剛剛坐着的位置讓出來,“月夫人快坐,采荷才剛剛住進這裡,熱水還沒來得及燒好,月夫人别怪采荷怠慢了,不給月夫人茶水喝。”
月兒倒是和藹,“無礙的,隻是聽說府裡來了新人,便想着過來看看,也好認識認識。”
月兒這話裡的“新人”二字卻有歧義,她也并未說清到底是丫鬟中的新人還是王爺的妾室裡的新人,她心中其實更偏向于後者,雖然現在還不是,但是那一天是早晚的事。但月兒卻未料到,白采荷這兩者都不是。
“月夫人實在是太客氣了,本來應該是采荷過去看望月夫人才是。”白采荷并不想與月兒深交,可是也不敢惹她。
月兒嬌笑了一聲,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她本以為這個女子如果是皇後派來的,肯定也會知道在自己之前還有一個人,而且一定會極其的瞧不起她,沒有想到卻如此客氣,難道是自己預測錯了?月兒試探性地問道,“聽府裡有些人說采荷姑娘原先是西秦有名的舞姬,這事兒可當真?”
“是真的,隻不過談不上多有名,比采荷厲害的舞者大有人在,采荷不過是運氣好,被西秦厘陌太子看上了,這才無意之中揚名。”白采荷不知道月兒此行的目的,所以說話謙虛謹慎,斟酌措辭。
“那采荷姑娘既然在西秦過得那麼潇灑,怎麼會到了南儲國來?”
白采荷卻搖了搖頭,原原本本地答道,“并非潇灑,雖然揚名,可是舞姬就是舞姬,隻不過是奴隸罷了,還是要聽任厘陌殿下的差遣,所以奴婢是跟随厘陌太子一起來到南儲國的。”
“那采荷姑娘怎麼就留在了這裡,沒有和西秦的太子一起回去?”或許月兒是太過心急了,所以這話問得有些逾越,一句兩句還不算什麼,答者也有耐心,可是這麼一直問,卻有刨根問底的嫌疑了。
白采荷想了想,還是道,“當日裡采荷是被四皇子殿下救下,惜月公主說想學習跳舞,所以……所以采荷便留下來了。”她所說的這些都無關緊要,無需故意隐瞞,随便向一個當日裡在場的人打聽都能知道具體的經過,所以白采荷也沒必要說謊。
“原來如此。”月兒原先跟在過皇後身邊,自然知道皇後與惜月公主有些不和,所以這個白采荷既然是惜月公主的人,那麼肯定不會為皇後所用了。可是卻也不排除另外一種情況,那就是白采荷表面是教惜月公主跳舞,背地裡卻和皇後勾結。她試探的問道,“那……采荷姑娘也是來王府裡教人跳舞的嗎?”
“不是的,采荷是暫住王府。”
月兒有些不解,“那惜月公主怎麼辦?這些日子不用學跳舞嗎?”
“并非如此,采荷一直也沒有住在皇宮,惜月公主好似對跳舞也沒什麼興趣,所以采荷住在王府裡并不影響惜月公主。”
“那倒是我多擔心了。”月兒有些讪讪的,她拐彎抹角的問了好幾句就是想知道白采荷來王府之前的具體事迹和她來王府的目的,可是直到現在為止白采荷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好像在故意跟她扯這些沒用的呢。
白采荷笑了笑,不知道接什麼話好,月兒又問了幾句,見白采荷說出的内容也并沒有她想知道的,便無趣的離開。
白采荷送她到門口,這才松了一口氣。她自然知道月兒是在試探她,可是月兒到底想知道什麼,白采荷卻沒有聽出來。她所問的都是一些瑣碎的事情,好像真的聊家長裡短一樣,可是白采荷見她目光之中有些迫切,便料定了她是有目的的。白采荷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随随便便幾句也就能糊弄過去,月兒自然不能太過明顯的緊追着不放。
傍晚時分,廚房那邊剛準備好膳食,楊鸢洛本想去用膳,偏巧九先生忽然登門,風塵仆仆的模樣一看就是剛從山上下來,得知墨祈煜去請過他之後便又馬不停蹄的趕過來了。
老九平日裡就是個極為整潔幹淨的人,雖然這些天都是住在山上,可是身上的衣物還是連褶皺都沒有,下巴上雖然有些胡子拉碴的,但也不至于顯得髒亂,發絲潔淨,想必也是融化了山上的雪水洗過的。
那個小童卻沒有跟來,墨祈煜有些好奇,“那個小孩呢?”
“王爺是說我的徒兒阿文?”
墨祈煜想了想,他不知道那個小孩叫什麼名字,但那孩子卻是九先生的徒弟,“正是。”
“哦,阿文随我從山上下來之後便直接回去北疆看望父母了,過幾日回來。王爺不必擔心,已有丫鬟告訴我王妃的不适之處,應該不是蠱毒引起的,待我把脈過後再做定論。”老九摸了摸下巴,迅速的看了一眼楊鸢洛的臉色,發現氣色紅潤,并沒有虛弱之相,看起來應該沒有什麼大問題。
“原來如此,九先生診脈吧。”墨祈煜也不廢話耽擱時間,老九點了點頭,隔着手帕為楊鸢洛号脈。
不一會兒,老九收了手,楊鸢洛低頭整理袖子,墨祈煜急切地問道,“怎麼樣?九先生?”
“脈相平穩,氣皿沒有問題,身體那一次失皿過多也恢複得很好,那麼王爺說的王妃會覺得後背酸痛可能就是受傷之後留下的神經損傷,一到陰雨潮濕天氣可能會覺得疼痛更甚,不過并不是什麼大問題,不需要喝湯藥,以前剩下的那些藥膏可以繼續抹抹,這神經受損隻是需要時間來慢慢恢複罷了。”
墨祈煜還是有些擔心,主要是因為楊鸢洛中過蠱毒,他懷疑會不會是蠱毒沒有清理幹淨。當初看見阿文的手法時他感覺驚歎,可是現如今楊鸢洛屬于舊傷複發,他不自禁的又開始懷疑起來阿文了,那孩子瞧着十一二歲的年紀,做事肯定沒有大人那麼穩當。
老九猜到了墨祈煜心中所擔憂,忽然覺得有些無能為力,之前在南儲國幾乎沒有他醫不好的病,可是對于這個蠱毒,他終究還是個外行。隻能說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一山更比一山高啊,以後他還是得繼續學習才是。“王爺既然還是不放心,我那個徒弟過幾天也就回來了,到時候再讓阿文過來看看。”
“也好。”墨祈煜點了點頭,見老九收拾東西要走,挽留道,“九先生這就走嗎?這也到飯點兒了,廚房裡剛準備好,留下來吃一頓吧。”
“不必了,來之前府裡的人已經準備去了,現在回去剛好能吃上熱乎的,再說了,王爺和王妃二人共度,我摻和進來做什麼啊?”老九笑起來,眯着眼睛,看不清楚他的思緒,但是語氣卻有些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