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鸢洛,楊鸢洛!”墨西決喊着她的名字,奈何無人應答。
“你不應,那麼就别怪我失禮了。”墨西決将楊鸢洛抱起,靠在自己的懷中,解開她的腰帶。
受了内傷,外面看不出來,定然是被衣服遮住了。
将裡衣褪下肩膀,白玉般的鎖骨有着優美的弧度。墨西決仿佛什麼都沒看到,面無表情手下未停,直到露出一半微微起伏的酥兇,而在兇口處,一片紫紅色的印記格外明顯,看輪廓是人的掌力所緻。
身為尊貴的王妃,為何竟會受這麼重的内傷?
身後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墨西決蹙眉,快速将楊鸢洛用衣服裹好抱在懷中,轉身冷目而視:“清心丸。”
來人一愣,驚訝道:“主子您受傷了?”
墨西決眸色一狠:“廢話!”
“……是!”
墨西決接過紫色的藥丸,手捏住楊鸢洛的下巴,想迫使她張開嘴巴。
然而楊鸢洛不知是習慣還是肌肉太過僵硬,下巴都捏紅了卻仍舊不張開嘴。
楊鸢洛雙目緊閉,全身冷的像個冰塊,墨西決沉默半晌,将藥丸送進自己口中,而後俯身吻上那冰涼的唇,唇齒相碰,舌尖硬生生撬開了楊鸢洛的牙齒,終于将藥丸送了進去。
看着她将藥吞下,方淡淡問了句:“馬車呢?”
“快到了。”
墨西決點點頭,見楊鸢洛微微動了一下的眉頭,便道:“你們先退後一百米。”
“遵命。”
楊鸢洛隻覺得兇口像是要炸裂似的疼痛,身在水火中煎熬着,直到一股清涼襲來,意識才漸漸轉醒。
閉着眼睛感受舌頭上的味道,這是……
夜寒閣的清心丸。
那麼正抱着自己的人是……
墨西決!
楊鸢洛猛然睜開眼睛,恰恰對上一雙清冷冷的眸子,怔了少頃:“你……三……殿下……”
“嗯。”
楊鸢洛眨眨眼,低頭看了看,視線觸及自己那身淩亂不堪的衣服,臉色頓時一變。
墨西決平平闆闆的開口解釋:“你忽然昏迷,但不知傷在了哪兒,所以不得已冒犯。”
“……哦。”
既然衣服解開了,那麼他必定看到了兇口的傷。養尊處優的王妃竟身受内傷,怎麼想都怎麼可疑。
楊鸢洛掙紮起身,退後兩步,轉過身子背對着墨西決,三兩下将衣服整理好,同時腦中飛速思量對策。
他既然救了自己,又給了清心丸,想必也不會對自己有什麼敵意。而四皇子和六皇子已經離開了,想來也是他的意思……
還未理清頭緒,便聽墨西決問道:“這傷,皇叔知道麼?”
楊鸢洛心一橫,決定賭一賭。
深吸一口氣,似是站立不穩,忽的腳下一軟,果不其然倒在墨西決的懷裡。
一邊拼命忍下因為這般親近的接觸而泛起的驚懼惡心,一邊不禁暗暗一曬。
前世的曲幽那樣掏心掏肺拼死拼活都博不來半分憐惜,如今換了個軀殼換了個身份,倒是得來全不費功夫。
真是,諷刺。
“不知殿下,能否為我保密?”楊鸢洛靠在墨西決的懷裡,整張臉蒼白如紙,一雙眸子卻是亮的驚人,含着隐隐的期待。
墨西決靜靜的看着楊鸢洛,半晌,終是點了一下頭。
楊鸢洛知道,此人雖最是冷酷陰狠,卻向來甚重承諾。于是松了一口氣:“雪影還在那邊等我,多謝三殿下相救。”
墨西決默了片刻,忽地問了句:“所以,皇叔并不知情?”
楊鸢洛低眉垂首,旋即擡眸望向他,眼波盈盈,嫣然一笑,婉轉輕語:“唯,你知我知。”
墨西決的目光一動,竟仿若是被某種從未曾有過的感覺,重重擊在了層層重甲的心房。
楊鸢洛在外面又多待了一會兒,等到臉色好看一些才回到王府。
經過花園時,看到墨祈煜和弄玉梳正坐在一起似乎說着什麼話。
以往隻覺得這二位在一起時定是為了郎情妾意風花雪月,但如今看來,倒說不定其實還順便聊些機密情報家國大事。
不知這位側妃娘娘究竟是何來曆……
正和墨祈煜談到西秦兵力之事的弄玉梳,餘光瞧見楊鸢洛站在那兒,不動聲色微微一笑,倒了杯茶遞給墨祈煜。
墨祈煜下意識接過茶水,卻隻自顧自看着手中的線報陷入沉思。
弄玉梳便又自然而然以絲帕拭了拭他額上,那并不存在的汗漬。
墨祈煜長籲一口氣,将情報收起,喝茶時目光一轉,也望見了那個滿面探究的人,眉梢一挑。
到了這個份兒上,楊鸢洛也隻得走上前去,大大方方打了個招呼。
剛和弄玉梳寒暄兩句,便聽墨祈煜漫不經心問了句:“你喜歡用什麼香料?”
楊鸢洛愣了愣:“基本不用。”
做殺手時留下來的習慣,身上帶香會暴露蹤迹,實在不利。
墨祈煜淡淡‘噢’了一聲。
楊鸢洛納悶:“為何這麼問?”
弄玉梳看了一眼面沉如水的墨祈煜,笑了笑:“王妃是受傷了麼,身上怎會有藥香?”
溫婉的聲音甚是柔和,卻讓楊鸢洛心下暗叫不好。
她倒是忘記了,清心丸吃下三個時辰内,身上會帶着獨特的草藥清香味道,但本人卻聞不見,
真是一時大意。
楊鸢洛尚未想好該如何回答,墨祈煜已像是什麼都沒聽見般,懶懶道:“若是累了,就先回去歇息吧。”
楊鸢洛頓了頓,随即順勢起身:“那便先告辭了。”
楊鸢洛離開後,弄玉梳定定的看着墨祈煜,緩緩開口:“真的就一點都不好奇?”
墨祈煜搖搖頭,把玩着手裡的茶杯:“橫豎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兒,本王現在沒工夫在意那麼多。”
“哦?”弄玉梳抿唇輕笑:“倘若是王妃自己受傷了呢,王爺也沒空在乎麼?”
墨祈煜的眉心一蹙。
弄玉梳上揚的唇角,則似是慢慢勾出了一絲苦澀。
觀瀾園。
一室霧氣氤氲。
楊鸢洛褪去衣服泡入浴桶,熱氣蒸得人面色發紅,越發嬌豔起來。
膚若凝脂,兇口一處掌印襯着雪白的肌膚,格外的刺眼。
忽然,守在外頭雪影的聲音響起:“王爺,王妃……”
楊鸢洛一驚,剛想站起拿衣服,房門便已然被一把推開。
無奈隻得縮回手,幾乎整個人全都重新浸入桶中,隻露出脖子以上,用漂浮在水面的花瓣遮住兇口的傷。
墨祈煜大步走了進來。
與此同時,雪影的話才剛剛說完:“……在洗澡……”
墨祈煜:“……”
對楊鸢洛,墨祈煜因了年齡和輩分再加上曾經的那份師徒情誼的緣故,所以其實一直都沒有動過什麼兒女之情。
即便常常需要同床共枕,卻也是基本可以做到心如止水。
權當她是個妹妹般的丫頭片子罷了。
然而眼前的一幕實在是太過引人遐想,但凡是個正常的男人,恐怕都不可能無動于衷。
墨祈煜的腦中頓時空白了一瞬。
楊鸢洛則是面部表情徹底空白。
四目相對,兩兩無言。
少頃,終是楊鸢洛忍耐不住,咬着牙:“非禮勿視,你懂不懂?”
墨祈煜怔了一怔,旋即也恢複如常,又是那副風流倜傥的模樣:“這個道理本王自然是懂的,不過,本王看本王的王妃,怎麼也不能算是無禮吧?”
“……我要穿衣!”
“穿啊,本王又沒攔着。”
“……”
楊鸢洛怒目而視。
墨祈煜好整以暇。
熱氣騰騰的水面滿是花瓣,墨祈煜的眸色一凝,似是覺得有些熱,忽地展開折扇,風流倜傥的悠悠扇了一扇。
鬥室之内頓有暗風輕湧,水面随之一漾。
眼見花瓣即将散開,楊鸢洛竟猛然一動。
嘩嘩的水聲,伴着賭氣的一句:“想看是吧!讓你看個夠!”
卻是在她将站未站的霎那,剛剛還一副無恥纨绔誓将豆腐吃到底風範的墨祈煜,居然迅速背過了身:“本王還有事,先走一步。”
竟是奪門而出落荒而逃。
楊鸢洛坐回水中,得逞大笑。
堂堂一個精于吃喝玩樂的歡場常客,紅顔知己無數的情場老手,這下可算是把老臉都丢光了啊……
西秦的使臣已經快到京城了,墨天昶越發焦躁起來,以往這時候喊的都是墨祈煜來為他分憂,但這次猶豫了一瞬,喊的卻是墨西決和太子。
書房内,墨天昶憂心忡忡,道:“西秦兵力日漸強盛,這些年在邊境一直與我國摩擦不斷,這次朕大壽,竟前所未有的派太子帶着大批使臣前來祝賀,不知用意何在。,”
太子墨陵城剛剛清了餘毒,正是意氣風發的時候,“父皇,若是此次西秦有什麼目的,盡管對上便是,何懼之有!”
墨天昶神色未變,反而更加憂慮,多年的養尊處優,已經磨了皇帝的棱角,這要是突然發生戰亂,他也不知如何應對。
“老三,你說呢?”
墨西決緩緩上前一步,聲音低沉:“父皇,西秦和南儲兵力不相上下,陡然戰亂,怕是會兩敗俱傷,與國與民都不是好事。況且,此次來訪也未嘗不能是與我南儲交好的契機。”
“如此豈不是顯得我南儲懦弱?”墨陵城不屑的看向墨西決:“三弟怎的那麼膽小。”
墨西決依舊平靜,太子的挑釁隻當過了耳旁的一道風,緩緩道:“西秦目的未明,太子結論下的有點早了。”
墨天昶點點頭。
“可是父皇……”
墨陵城想要再說什麼,墨天昶卻擺手示意莫要再說。
兩人出了書房,墨西決剛剛下了台階,身後的墨陵城語氣不善道:“三弟,你為何總是和孤作對!”
墨西決轉頭回望過去,淡笑:“太子多慮了,臣弟隻是就事論事而已,況且父皇也不希望發生戰亂。”
墨陵城神色不甘,冷哼一聲:“就你會揣摩父皇心思。”說罷,甩袖離去。
書房門口,一小太監見太子離開,也邁開腳步朝着墨西決走過來。
“三皇子,皇上方才誇贊你了,說你沉穩有度。”這太監正是小元子。
墨西決擡頭看了看明朗的天,唇邊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
太子有一句說對了,揣摩皇上的心思,确是他最擅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