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幾日太子妃恢複的可還好?”
一進屋皇後就問了墨陵城這個問題,提起楊曉棠,墨陵城又開始焦躁起來,語氣頗為不屑,“她還是那個樣子,一天天的總躺在床上。”
皇後皺了皺眉頭,雖然對楊曉棠小産之事有些失望,克數自己親生兒子的态度讓她也有些不樂意,訓斥道,“再怎麼說那也是你的正妻,你是未來的天子,那就是未來的皇後!你們二人本就應該相互扶持,你怎可嫌棄太子妃?再怎麼說那也是正統,趁早讓太子妃身子恢複了,再為你懷一個麟兒。先生下嫡長子,日後你繼位的時候也能安心了。”
皇後這話雖說難聽,但是話糙理不糙。若是墨陵城繼位之後有什麼意外,那墨陵城的嫡長子繼續繼位,這皇帝的寶座,怎麼樣也不會落到别人家去。
墨陵城不耐煩的點了點頭,“母後,兒臣知道了。”
皇後白了他一眼,忽又想起來一件事情,道,“這段日子可與楊鸢洛接觸?上次不是說懷疑墨祁煜有異心嗎?可有找到證據?”
“沒有……不過上段時間皇嬸來太子府中看望太子妃,兒臣趁機試探了皇嬸,話裡行間并未發現不妥,而且皇叔最近幾日還真的沒什麼變化,還是閑散無業。”
皇後點了點頭,“那就好,你現在雖然是太子,但也絕對不可以放松警惕,如今朝堂似有動蕩,你可得萬萬保住你的位置啊!别讓其他的皇子鑽了空子!”
“知道了,母後就放心吧。”
公儀心圓是傍晚時分離開皇宮裡的,即便她說了許多次不需要皇後送她,可是按照禮儀,皇後還是一直送她到了午門。
公主的儀駕是從北疆來時的那一隊,馬車是頗具有北疆風情的,繁複的仙鶴戲荷花紋,還有垂在邊角的流蘇,惹得不少人駐足觀看,竊竊私語。
“聽說這裡面坐的可是北疆的公主,長得那叫一個美若天仙,啧啧……”
随即又有人插嘴道,“好看又怎麼樣,到底人家身份高貴,你這種沒錢沒勢的也就隻能遠遠的看着人家的馬車罷了,連正臉的看不見,更别提人家高高在上的公主給你一個眼神了。”
“可不是嘛!我聽我在朝廷裡面做官的朋友說了,這北疆的公主來我們南儲國就是為了聯姻培養感情的!”又有一人插進這段對話。
“你在朝廷的朋友?我怎麼沒聽說你在朝廷還有朋友呢?你可别自己瞎猜的又來騙人!”
“诶!我說你……”
坐在馬車内的公儀心圓将這段對話聽得一清二楚,閑閑的把玩着手中的一個小瓷瓶,不由得嗤笑一聲,這幫市儈的卑微小民,鼠目寸光。
阿文和老九正好從此路過,剛剛從山上采了冬青草回來,身上沾滿了枯葉和灰塵,被人嫌棄地隔絕開來,二人卻絲毫不覺得有什麼不妥,坦坦蕩蕩的走在街上,目不斜視。
走着走着阿文突然頓住了腳步,走在前面的老九因為人群的吵鬧聲并沒有發現,而是頭也不回的往前走着。
阿文顧不得追上自己的師傅,而是皺緊了眉頭,鑽進了人群的空子裡面,試圖尋找自己聞到的氣味的來源。
這種味道,和他在王爺身上聞到的味道一摸一樣,他絕對不會錯!在北疆的時候,他就是因為被父母發現了有可以聞出蠱蟲味道這一技能而怕被什麼組織利用,所以才送到了南儲跟着師傅學醫來。
可是阿文到底是生于北疆,又有異能,對蠱毒蠱蟲這一方面的造詣和天賦都比尋常人好,所以他即便是來到了這邊,也依舊是不忘了鑽研蠱毒。
那日他一下子就聞出了王爺身上蠱蟲的味道,并且和今日聞到的味道一模一樣,應該和墨祁煜身上的那隻是一對母子二蠱。
最前面的一排被圍觀的人群給堵的水洩不通,阿文廢了半天的力才擠到最前面去,卻引來了一陣罵聲。
“誰啊!這是誰家的孩子,怎麼也不看好啊!小小年紀不學無術,一點禮貌也沒有,就想着窺視北疆公主的美色了?”
那人說的話如同噴出毒液,硬生生将屎盆子扣在了阿文身上,阿文回頭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卻懶得與他糾纏,仔細嗅聞着味道的來源。
蠱蟲的氣味的确發自這隊儀駕不錯,可是具體在誰的身上卻不好說了,這得讓他挨個仔細聞一聞才是。
阿文皺了皺眉,剛剛那人說……這馬車裡面坐的是北疆的公主?公儀心圓嗎?也是,除了她,北疆也沒有其他的公主了。
“阿文!”遠遠的,阿文聽見有人叫他,一回頭就看見老九正往這邊走過來,忙迎了上去,“師傅。”
“怎麼了?阿文?”老九剛剛一回頭看見阿文不在身邊了一陣心慌,他倒不是害怕被人販子拐跑了,阿文有能力對付那些人,可是就怕是北疆的人發現了他,到時候若被利用就不好了。
“沒什麼。”阿文搖了搖頭,現在還不能肯定結果如何,不可以妄下結論,“不過……師傅,剛剛我似乎聞到和王爺身上一樣的氣味了。”
老九神色一凜,他是阿文的師傅,自然知道阿文的異能,他說能聞到和王爺身上一樣的氣味,也就是說明找到下蠱之人了……
“如何了?那人是誰?”
阿文想了想,搖頭,“阿文不能确定,但是那人的天賦絕對不比徒兒低,她能随意控制蠱蟲的效用時間,收放自如。恐怕……如果不是那人心甘情願的解除蠱毒,别人真的強來不得。”
老九的面容沉了沉,歎了一聲道,“走吧,你先不必擔憂,日子還長,王爺身上的毒肯定會解了的。”
馬車内,公儀心圓手裡那隻小瓷瓶裡的蠱蟲似乎感受到了來自阿文那種咄咄逼人的威脅,有些不安和躁動的折騰了幾下,公儀心圓雖然沒有看見,卻同樣受這蠱蟲的影響,皺了皺眉毛,覺得渾身不舒服。
難道是子蟲出了什麼大問題?
公儀心圓不禁焦躁起來,這母蟲雖然沒有在她身體裡,但是她們的精氣是相連的。而子蟲被她安置在了墨祁煜身體裡,平日裡子蟲若是沒有什麼大問題,母蟲不會有其他反應,可是今日母蟲卻突然躁動,她不得不警惕起來。
那隻子蟲會出什麼大問題呢?墨祁煜受了重傷?應該不會……畢竟墨祁煜怎麼說也是一個王爺,保護他的人絕對不會少。難不成是有人動了墨祁煜體内的蠱蟲?
公儀心圓憤憤地咬了咬嘴唇,這蠱蟲她可是費盡心機養了出來的,以自己的皿液為營養,才養出了如今這兩隻頗為通靈性的蠱蟲,怎可輕易的就被人識破除掉?
很快,公儀心圓又否定了自己的這個想法。南儲國會使用蠱術的人少之又少,能有能力強行解除她所下的蠱毒,那根本就相當于零的幾率!
隻要不是這一點,那其他的可能也就不那麼重要了。興許也是附近出現了哪個強大的用蠱師,蠱蟲感受到了用蠱之人強力的磁場所以害怕了,才出現這種反應的吧?
公儀心圓稍微放下了心,可是能使蠱蟲感到對方磁場的蠱師,想必也不容小窺,雖然這蠱蟲的躁動隻有一瞬,但還是挺讓公儀心圓這個用蠱天才中的天才好奇的。
公儀心圓掀開了簾子,一隻素手首先露了出來,人群之中開始像剛才蠱蟲那般躁動,很快又安靜了下來,幾乎屏住呼吸看着公儀心圓伸出車窗外的那張臉。
果然是尤物!美得不可方物啊!簡直和南儲國的惜月公主有一拼。人群中有見過墨惜月真容的人,當時便驚為天人,可是當時墨惜月的年紀太小了,的确是不如公儀心圓這種一身紅衣,凹凸有緻的美豔。
公儀心圓根本就沒有在意這幫圍觀的人,轉過頭去四處觀望,卻并未發現有任何疑似用蠱師的人。她隻好頗為失望的又拉下了簾子,隻剩外面一片遺憾的唏噓。
公儀心圓的儀駕故意在京城中轉了好幾個彎,慢慢的圍觀之人也就少了,公儀心圓半途中忽然叫停,獨自一人下了馬車,吩咐道,“你們到城外等着本公主,今晚子時本公主會和你們會合。”
那些侍女和侍衛們都低眉順眼,公儀心圓說一不二,“是,奴婢(奴才)遵命。”
公儀心圓不敢招搖過市,特意選了幾條小道走,直接到了四皇子府門口,對着門口的門童輕生交代了幾句,那門童就直接放她進去了。
公儀心圓雖然和墨傾城相熟,可是卻還是第一次來四皇子府,沒想到剛進門就看見了一位身着紫衣的女子,公儀心圓暗自慶幸遇見人了,若是不然她還得在這府裡自己沒頭蒼蠅似的亂闖,“這位姑娘,你可知道四皇子現在何處?”
那丫鬟上下打量了一眼面前的女子,警惕道,“你是……外來的?怎地沒有丫鬟帶領?”
公儀心圓雖有些不滿這丫鬟的無禮,卻還是懶得廢話,“你去通報一聲,隻說‘蟲皿’二字四皇子就知道我是誰了,我就在這裡等着。”
“蟲皿”合起來便是“蠱蟲”的“蠱”字。
那丫鬟狐疑的看了她一眼,卻還是擡腳趕去尋找墨傾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