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隔岸觀火的意思
聽霍和雲說完,陸諾桐沉默了一會,霍和雲說的這些,她說過沒有錯。
“是的,私底下都是朋友。”
陸諾桐點頭,又道:“隻要你願意,我們就是朋友。”
霍和雲往起身往桌子上的煙灰缸裡點了點煙灰,他的右手腕還纏着繃帶,在日光燈的照射下,繃帶白的有些晃眼。
他很自然的靠在桌子旁,又抽了一口煙。低頭看着指尖的香煙,他垂着眸,修長的睫毛低垂下來,陸諾桐看不到他眼中的神色。
他好似瘦了一些,額骨都顯出來了。
“當然願意,兩不相欠,希望跟你洗淨隔閡,重新相識。希望,你以後見我,不要帶着厭惡或者是仇恨…”
隔了一會,陸諾桐聽見他說話,嗓音沒有什麼喜怒,平靜的猶如一潭死水。
陸諾桐覺得霍和雲還是有地方變了,隻不過他僞裝的一切都沒有變,以至于這份變化,她現在還找不出來是哪裡。
“會的,大家都一樣。”
陸諾桐笑了一下,那抹笑容映在霍和雲的眼中,卻不似以往的春風拂面,他覺得有些紮眼。
他第一次發現,原來自己最心愛讓人的笑容,也會因為有些事情,映在他眼中變得紮眼…
像是勝利者的笑容,在嘲笑着一個失敗者。
霍和雲的心底升起一抹悲涼,他覺得陸諾桐是在施舍他,施舍他這個失敗者。
“回藍城了,我請你吃飯,到時候要來。”
霍和雲說完,看着陸諾桐的眼睛,等她回答。
“會的。”陸諾桐點頭。
一時無話,等了一會,霍和雲看了看腕間的手表。
“差不多到時間,我走了。”
陸諾桐聽他說完,低低的嗯了一聲。她感覺這天聊的好尴尬啊,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尴尬到手腳都不知道往哪裡放。
到底,她跟霍和雲還是陌生的。
霍和雲又看了她一眼,見她局促的看向一邊,脊背僵硬,就知道她在防備。霍和雲沒再說話,他轉身朝外走,拿起放在門邊的雨傘後輕輕将病房門帶上。
陸諾桐見他走了,松了一口氣,感覺渾身都自在多了。
來也匆忙,走也匆忙。
陸諾桐有一種錯覺,他好像是特地過來G市看她的,但是轉念陸諾桐又覺得自己想多了,霍和雲來G市應該是有事情。
怎麼可能是專門來看她的…
隔了一會陸靖安回來,他坐在床邊的時候,陸諾桐聞到淡淡的煙草味。
應該是站在外面抽了煙才回來。
陸諾桐看了看陸靖安,見他神色如常,就知道陸靖安沒有看到霍和雲過來。
陸靖安要抱陸諾桐,被陸諾桐推開,她說了他一句。
“怎麼又抽煙,不是說沒有煙瘾?”
末了又補充:“抽煙的人…肺不好。”
她本來想故意說腎不好的,但是怕說出來被某個愛記仇的男人收拾,所以還是收了收性子,說了句實話。
陸靖安見她不給抱,都退到床邊了,跟他隔着老遠的距離。
不由得想笑,她防着他怎麼跟防狼似得。
“那怎麼辦,睡不給睡,還不讓人抽根煙了。”
陸靖安含笑的說完,一轉眼看見本來幹淨的煙灰缸,裡面撒了些煙灰和按滅了一根煙,他略微皺眉。
問陸諾桐:“誰來過了?”
陸諾桐順着他的視線,知道陸靖安發現了端倪,就落落大方的告訴他。
“霍和雲,剛才你不在的時候,他過來跟我聊了一下。”
“你跟他有什麼好聊的。”
“是沒什麼好聊的,隻不過他到底是救過我。再說了,來者是客,你叫我拿着棍子把人打出去?”
“這樣很好。”
陸靖安覺得就該這樣。拿着棍子把霍和雲打出去,打的遠遠的,讓他再也回不來,或者打斷他的腿,讓他再也不敢來。
陸諾桐給了他一記白眼,她覺得陸靖安在對待她周邊男人時的态度,簡直是不可理喻。幾乎是立刻把他腦子裡的高智商扔掉了,隻剩下一個字,酸。
酸的周圍空氣裡都是醋味,都酸進心裡了。
陸靖安把鞋脫了,坐到床上,他伸手将陸諾桐撈進懷裡。
掐了掐她手感很好的臉蛋,陸靖安覺得自己沒有用多大力氣,但是掐的陸諾桐嘶了一聲。
陸諾桐煩他掐自己的臉,這男人手勁那麼大,他輕輕一掐她都疼死了。揚手就要掐回去,被陸靖安把她的手抓進大掌中。
“你在翻一個白眼我看看。”陸靖安笑她。
陸諾桐氣得咬牙,她想也沒想的又翻了一個白眼扔給陸靖安,陸靖安被她逗笑了。
陸靖安伸手,撫上她的臉頰,他笑了一會,突然就去親她。
陸諾桐被他親的猝不及防,下意識的揪住了他的衣領,承受着這好似要将她吞入腹中的吻。
“不行,不行,我還沒完…”
陸諾桐抓着他放在自己月匈前作亂的手,偏頭将他推開。
“怎麼還沒完,真是夠了。”
陸靖安伏在她肩膀喘了幾口氣,然後他突然按着她的手,将她按在床上,眼眸微眯帶着點危險。
“真的假的,我看看。”他說。
陸諾桐惱羞成怒,她罵他:“你有完沒完,我真的還有一點,你怎麼這樣不顧及别人感受,我不想就是不想。”
“口是心非。”
陸靖安别有深意的說完這一句話,就松開了陸諾桐,他坐在床邊點了一根煙。
陸諾桐偏頭,松了一口氣。不過,誰口是心非了!她一點都沒有口是心非,她說的就是實話。
陸諾桐看着那男人抽煙的模樣,他的上衣已經脫掉扔在一旁,皮帶散開着,褲子松松垮垮的挂在腰間,精壯的腹肌看的人熱皿噴張。
他将一隻腿屈膝搭在床邊上,應該是為了好讓手有個支撐點。他夾着煙的那隻手會放在膝蓋上停頓一下。
抽起煙來,眼睛會被煙霧熏得眯一下子,如玉的指尖夾着點燃的香煙,模樣很随心帶着些悠然。
陸諾桐喜歡他這個模樣,卻不太喜歡他抽煙,很矛盾。
陸諾桐在他身後,所以隻看到片面,如果她能看見陸靖安的那雙眼睛,她一定不會覺得陸靖安悠然。
陸靖安的那雙眼睛裡,帶着被壓制的情欲,如同被關押在鐵籠中暴躁的獅子,好似随時都有可能沖破籠子。
陸靖安抽完兩根煙,才轉身看了一眼躺在床上蓋着被子要睡着的陸諾桐,他伸手撩了一下陸諾桐散在耳邊的發,将它們挽入她耳後。
“其實我一直想跟你聊一下,你覺得霍和雲救了你?”
陸靖安說完,陸諾桐睜着有些困的眼睛。
她看着他,好似有些迷惘。
也不知道為什麼,她在下雨天總是會睡不好,但是陸靖安一在她身邊,她就特别安心特别容易睡着。
“嗯?”
陸靖安見她走神,又輕輕問她一下。
“他不救了我,你救了我?”陸諾桐翻個身,面對着陸靖安,又道:“我最近想起個詞,叫隔岸觀火。”
“是嗎,你知道這個詞什麼意思嗎?”
陸靖安笑了一下,他握着她的手,輕輕問她。在這樣安靜的夜晚裡,他的聲音格外蠱惑人心。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呗。”
陸諾桐鄙夷的回答了一句,她覺得陸靖安最近的智商真的下線了,連這麼簡單就是字面上意思的成語都不清楚,還要來問她。
“不是,隔岸觀火的意思…”
陸靖安眼中藏着壞,他頓了一下又道:“簡單來說,就是你在我身上放了一把火,然後又不幫我滅,站在一旁看着我被火燒得要死要活的模樣,心裡還偷着樂…
你說說,你壞不壞?”
陸諾桐聽完,張嘴想要反駁,又覺得他解釋的也的确是有隔岸觀火的意思,一時沒想起來怎麼說。
“我好端端的,在你身上放什麼火。”半響,隻回了這麼一句。
“放,嗯,欲火,欲火中燒。”
陸靖安緊咬着最後四個字,好像還帶着咬牙切齒的意味,陸諾桐被他逗笑了。
真是…
敗給他了。
陸諾桐的意思是想說她吃飽了沒事幹才在他身上放火,但是陸靖安卻特意扭曲了她的意思,把她放的‘火種’解釋了一下。
陸諾桐笑了一會,想想又覺得他氣人,拿腳踹了他一下子。
陸靖安看她笑的開心,也跟着笑了一下。
笑完他說:“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事情的一開始,就沒有霍和雲在這中間耍手段,你根本就不會陷入這樣的危局裡。”
“所以諾諾,他不管做什麼,都隻是在彌補他自己犯下的錯。他願意救你,說明他還沒到喪盡天良的地步。如果他還拿着救命之恩跟你說事情,諾諾,他在利用你的同情跟善良,百分之百。”
“我知道,但是他沒有,他并沒有拿着救命之恩跟我說事情,他不是那樣的人。”
陸靖安聽陸諾桐這麼維護霍和雲,不自覺就微皺了一下眉頭,然後問陸諾桐:“那他跟你說了什麼?”
“也沒說什麼,就是說兩不相欠,還是朋友。”
陸諾桐躲開陸靖安的眼睛,她看着條紋的床單。伸出手指在床單上扣了扣,好似有些心不在焉,不太想繼續這個話題。
陸靖安又怎麼會看不出來陸諾桐在想什麼。
“你本來就不欠他什麼,是他欠你的。”
陸靖安沉默了一會,他知道陸諾桐不太想跟他聊,所以話語放的很輕。
“他救我是真的,如果你算的那麼細緻,他救了我兩次,一次救我出火海,一次幫我擋蛇。”
陸諾桐覺得陸靖安不應該這樣子算,一碼事歸一碼事,為什麼要混為一談呢。她覺得陸靖安把霍和雲想的太壞了,其實霍和雲來到她身邊,什麼都沒有提。
霍和雲隻是要求要跟她當朋友,并且要求了很久了,這個要求在陸諾桐看來,并不過分。
如果連一個見過幾面的人都可以稱之為朋友,為什麼霍和雲不可以,難道就因為他對她心懷異心?她就要如陸靖安所說的一般,這樣那樣的去戒備,那對霍和雲來說,她也太過自私。
如果霍和雲也這麼自私,早就把她扔火海裡不管她了。
陸靖安抓着陸諾桐的手放在掌心裡。
他覺得陸諾桐袒護霍和雲的這個想法改不掉,就很容易落進霍和雲的感情牌裡面。
那樣就會很危險。
陸靖安張了張口,還沒說話,就聽陸諾桐開口:
“如果你看過霍和雲他為了救我的模樣,你不會這樣說,陸靖安,你讓我覺得你冷皿無情。”
陸諾桐說完,閉上眼睛,她将手從路靖安手中抽回來,翻個身背對着他。
陸諾桐不會忘記熊熊大火裡是誰給了她希望,也不會忘記霍和雲為她削掉的一塊肉。她不是聖母蓮花,但是也絕非是個忘恩負義狼心狗肺之人。
陸靖安看着她賭氣一般的背影,想着那句‘你讓我覺得你冷皿無情’,不由得就黑了黑臉色。他伸手想把陸諾桐背對着他的臉掰過來看着他,但是手伸到半空中,又收了回來。
他在壓制,壓制自己這情緒。他是來跟她談事情的,不是來吵架的。
話談到這個地步,陸諾桐明顯偏向霍和雲那一邊,連冷皿無情都罵上了。陸靖安有點不知道該怎麼跟陸諾桐說下去,因為理性告訴他在聊下去兩個人要吵架,但是他又咽不下這口氣,他真是不知道霍和雲給她灌了什麼迷魂湯。
讓她這樣向着霍和雲說話,好似他們才是一對,他是一個外人。
陸靖安覺得小火苗在心裡竄來竄去的,他低頭将皮帶扣好。起身,站到窗戶前看着窗外的雨,給自己點了一根煙。
然後他想起一件事情,好像當初因為蕭琳琳的事情,他跟陸諾桐也這樣吵過,那時他也罵過陸諾桐冷皿無情。
陸靖安苦笑了一下,抽了一口煙。想起一個句話,叫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也許你不願意聽,但是我還是要說。”
陸靖安在窗台前踱步了一下,還是選擇要跟陸諾桐說清楚,他不能當這個旁觀者。
他做不到,他沒辦法看着霍和雲用一根胡蘿蔔,一步一步的把陸諾桐這隻小白兔帶入圈套